聽到大長公主的話,李照閉了閉眸子,心裏重重鬆下一口氣來。


    實則,今天他是冒著極大的風險踏進鎮國公府大門的。


    如果最後不能說服大長公主站到他這一邊,為他所用,此行他反而暴露了身份,會引來殺身之禍。


    ——不論是翊睿兩王,還是父皇,若是知道他出現,都不會放過他。


    所以在大長公主去宮裏這段時間裏,他看似悠閑的留在這裏喝茶,實則如頭頂上似懸著一把利劍,如坐針氈。


    現在,這把利劍消失了,但他還是不能放鬆。


    麵上,他勾唇徐徐一笑,對大長公主道:「姑祖母莫要急,我今日來,隻是想與姑祖母敘敘舊。」


    在沒有對她百分百信任之前,他豈會輕易說出自己心中計劃?


    說罷,他站起身朝大長公主揖了一禮,告辭道:「今日叨擾已久,我先告辭了,下次再來看望姑祖母。」


    大長公主眸光微閃,卻沒有說什麽,喚金嬤嬤進來,送他從後門出去。


    走出兩步,李照停下步子,迴頭對大長公主道:「姑祖母,卻不知我與佑寧的婚事還做不做數?」


    大長公主聞言一怔:「殿下是什麽意思?」


    李照負手笑道:「我既然迴來了,一切自要恢複從前。但與佑寧的婚事,卻要看姑祖母的意思。」


    大長公主抬眸朝他看去。


    隔著燈火,李照臉上帶著淡淡的笑,可笑意卻不達眼底,一雙眸子如沉在寒煙裏。


    大長公主心口收緊,心思瞬間已是百轉千迴。


    眼下,陸佑寧馬上要嫁去金陵袁家,而太子妃已定為丹靈,若是他真的恢複身份,那將來要娶的也是丹靈。


    可聽他話裏的意思,他似乎想娶的人是佑寧?


    而佑寧是親孫女,是姓陸的,自是比丹靈更不同……


    一時間,大長公主腦子卻亂了,不知道要如何迴複他。


    李照倒沒急著要她給出答案,轉身走了……


    李照走後,大長公主坐在燈火旁,腦子裏想著他最後的話,眉頭不覺越蹙越緊。


    不一會兒,金嬤嬤從外麵進來,見她愁眉不展的樣子,提醒道:「公主,你之前同二姑娘說過,隻要再有消息,要第一時間告訴她……」


    大長公主撫額沉聲道:「先前本宮確實是這樣同她說好的,但那裏會想到,寫秘信的人,會是前太子他,誒!」


    若換做其他人,她可以毫不留情的處置掉。


    但他是前太子,此番迴來目的再明顯不過。


    而此番李照利用沈植對翊王母子下手,她也看到了。更甚者,皇上確實因此事對翊王的態度有所改變,所以這等迷局之下,一切皆有可能,她不好太早做判定。


    金嬤嬤也知道事情難辦,問道:「那公主打算怎麽做?」


    大長公主沉吟道:「目前看來,最有機會得太子之位是翊王,隻可惜他執意不肯娶丹靈,所以那怕他成了太子,於我們也無多大益處。」


    「而前太子看似機會不大,但看他今日形容,隻怕還有後招,說不定最後的贏家是他也說不定。」


    最主要的是,他願意拉攏陸家,還願意娶陸佑寧。


    若是日後他真的再次登頂,陸佑寧就是大晉皇後,於陸家是無上榮光,也能將陸家與李氏皇族再次緊密的聯係在一起。


    這一點,卻是對大長公主最大的誘惑……


    金嬤嬤聽懂了她的意思,道:「所以公主的意思,現在咱們執觀望之態?」


    大長公主點了點頭,沉聲道:「陸家走到今天,已呈微末之勢,若想東山再起,隻有這一次


    的機會了。」


    所以,一步都不能再走錯……


    另一邊,大理寺。


    長亭從外麵迴來,手裏拿著三罐藥丸。


    「殿下,已將史姑娘安全送往私宅,沈太醫也一切安好。」


    「這是從他家裏拿來的藥丸,沈太醫說,是之前蘭英去藥鋪抓藥時被小至看到了,他知道霍大夫的藥難喝,所以給姑娘改了方子,製成藥丸……」


    長亭又道:「殿下,沈太醫還有一個不情之請,他說他不想讓姑娘知道他的另一重身份,所以想請殿下替他繼續隱瞞……」


    李翊聞言,眉心不覺蹙緊。


    今日的事鬧得這麽大,陸晚一定也聽說了。


    以她的聰慧,想瞞住她隻怕很難。


    但他和沈植的想法一致,如今這般波譎雲詭的形勢下,還不知道父皇最後會如何處置此事,所以不想她牽扯進來……


    想了想,他對長亭道:「就依他所言,此事暫時不要讓姑娘知道,你也不要同蘭草說。」


    長亭連忙應下,問道:「那這些藥丸呢,要不要給姑娘送過去?」


    李翊想了想,道:「先暫時別給她送過去,以免她起疑。」


    「宮裏那邊如何了?」他擔心問道。


    長亭道:「皇上確實接到密信了,倒沒有去找娘娘對質,一個人在禦書房呆了半天,後來落夜時分,大長公主進宮求見,皇上見了她,聊了一會,讓高公公送她走的……」


    李翊眉心蹙緊,「可有查到她和父皇說了什麽?」


    長亭搖頭:「當時殿內隻有皇上與大長公主在,旁人靠近不得,打聽不到。」


    李翊點了點頭,將手邊一封寫好的信遞給長亭,道:「這是給樊先生的迴信,立刻差人送去燕州。」


    今晨,李翊收到樊先生的信。


    信中提到,因鄧將軍之前的墳地進了水,前段日子塌方了,樊先生得知鄧氏不肯迴西北後,建議將鄧將軍的棺槨遷迴南方的鄧氏祖宅安葬。


    李翊想到以後他也久居京/城,不能再迴西北,鄧將軍就孤苦一人留在了西北,所以同意了樊先生的提議,托他護送鄧將軍的棺槨迴來。


    長亭下去後,李翊又馬不停蹄的召見了趙銳。


    當初他以修睦夫妻關係,將趙銳留在京/城,他每天對著華素郡主,都快發黴了,隔三岔五就來請求李翊讓他迴軍隊去。


    如今,也時候找點事給他做了……


    等見完趙銳,窗外已天光大亮了。


    曾少北提著早點進來,看著李翊布滿血絲的眼眶,心疼道:「殿下幾個晚上沒睡了,趕緊歇一歇吧。」


    李翊確實有些累了,就去後麵的廂房休息。


    可不等他脫下衣物上床,前麵卻傳來的了喧鬧聲。


    下一刻,長亭來報,睿王來大理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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