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李翊的迴答,陸晚心裏已是一片了然,不覺脊背發涼。


    如果當年一切當真是晉帝命人做下的,那他們與墜影之間的仇恨,永遠無法得到化解。


    可墜影終歸是蘭貴妃的兒子,這層母子關係也永遠隔舍不了。


    所以,這件事到最後要如何收場,根本不敢想象……


    事關重大,陸晚不敢再擅自開口,屋子裏瞬間沉寂下來。


    李翊又連喝了兩杯酒,再次開口道:「我離開登州時,秦珩問過我一句話,問我來登州,父皇知不知道。」


    秦珩當時問他這句話時,臉上的神情意味深長,似乎早已料到晉帝知道他去登州後,會動怒一般……


    陸晚看著他微蹙的眉頭,了然道:「可即便被皇上罵,殿下還是不會放棄,要重查當年一案對嗎?」


    李翊凝眸看著她,神情中難得湧現一絲晦澀的意味,勾唇笑道:「你越來越懂我了。」


    陸晚卻笑不出來,因為她非常清楚,他執意重審此案,會麵臨怎樣兩難的境地……


    見李翊還要喝酒,她推開他麵前的酒壺,道:「殿下,今日天氣很好,不如我們去院子裏走一走?」


    她知道他夾在此事當中的為難,一邊是他的父皇,一邊是他的母妃,若是最後真的查出一切是晉帝所為,最難過的其實是他……


    她不想他將事情都悶在心裏,更不想他拿酒消愁。


    李翊如何不明白她對自己的擔心,晦暗紛雜的心裏湧起一股暖流。


    他不想再令她擔心,摒下心中的煩雜,將身子慵懶的靠進椅背裏,朝她伸手,挑眉笑道:「本王醉了,你拉我一把。」


    他鳳眸微睇,但眼神澄明,沉沉凝著她,那裏有半點喝醉的樣子?


    這個男人慣會順竿往上爬,她是知道的。


    但這一次陸晚沒有揭穿他,而是依了他。


    她朝他伸出手,正要握住他的手拉他起身,可身子一斜,卻被他拉進了懷裏。


    「阿晚,幸好有你在……」


    帶著酒香的氣息噴在她的麵頰上,李翊的聲音喑喑的。


    沒人知道,當父皇當盞摔碎在他麵前時,他的心情有多複雜,甚至是痛苦。


    從小到大,發生在母妃身上的這件事,不止折磨著母妃與父皇,也折磨著他。


    所以他決定重審此案,查清楚當年許氏父子掉下山崖的真相,給大家一個解脫。


    可父皇今日的反應,真相已唿之欲出。


    那怕堅強如他,也有些接受不了。


    他更擔心,若是讓母妃知道了真相,又會是怎麽樣的結果……


    從宮裏迴來的這一路上,他心情複雜難言,幸而有她在……


    陸晚靠在他懷裏,輕聲勸道:「殿下,你知道嗎?曾經我以為我與殿下的關係是世間最難處置的難題,我害怕到不敢麵對,不敢讓人知道,更是不敢想象我們的關係若是被公之於眾後,會是怎樣一個可怕的結果。」


    「可那日宮宴之上,殿下牽著我的手,輕鬆的就替我解開了這個難題。」


    「經此一事後,我明白一件事,那就是世間再難為的事,都有解決的法子。」


    說到這裏,陸晚抬頭看向李翊,動容道:「殿下,你永遠都可以相信你自己,沒有什麽可以難倒你。」


    「隻是你要給自己多一點時間,不要將自己逼太緊。」


    李翊垂眸定定看著她,她星眸裏倒映的融融秋陽,折射進他的眼底,直達他的心裏。


    胸口積壓的沉鬱紛雜瞬間一掃而過,李翊勾唇得意笑了,附到她耳邊低語:「沒想到本王在你心裏,竟是這般好?!


    」


    他語氣不再低沉,反而帶著一絲戲謔的味道,陸晚一聽,就知道這個男人又滿血複活了。


    果然,他的雙手不安分起來,揉上她的腰肢,雙唇也壓下,精準的攫住了她的唇瓣,放肆掠奪……


    門戶大開,陸晚擔心被闖進來的下人瞧見,趁著喘息的機會,連忙用手封住他的唇。


    「殿下,會有人進來……」


    「我讓人去外麵守著……」


    「殿下,現在是白天……你忘記先前答應過我的事嗎,成親之前不再胡來的……」


    陸晚靠坐在他懷裏,隔著衣裳,清晰感覺到他身體的變化,一張俏臉頓時羞得通紅,小聲乞求著。


    不等李翊開口,她又怕他不管不顧的拒絕她,又連忙道:「剛剛才誇過你,殿下可不能說話不算話……」


    李翊停下動作,第一次後悔自己說過的話。


    陸晚看著他懊惱的神情,笑道:「殿下,我們還是去逛逛院子吧。」


    說罷,握緊他的手,要拉他起來。


    某人神情懨懨的,全身提不起勁。


    「逛園子多沒意思,不去。」


    嘴裏這樣說,身子卻站起來,乖乖的跟著陸晚往外走。


    臨出門前,看到外麵起風了,還取了披風給陸晚披上,替她係好帶子。


    陸晚牽著他出了門,沿著落滿秋葉的小徑,往花園走去。


    郡主府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兩人慢悠悠的在府裏漫無目的走著,走累了就停下來歇一歇。


    時值秋季,大多數樹木的樹葉都變黃,秋風拂過,就紛紛揚揚的往下掉落。


    有一兩片葉子打著旋兒,掉進了陸晚的披風兜帽裏,李翊替她拿掉,見風大了,又替她將兜帽戴好。


    又往前走了一會兒,剛要轉迴陸晚的正院時,屬下來報,三司有事,請李翊去三司。


    臨行前,李翊對陸晚叮囑他:「我晚上不過來吃飯,你給我留著門……」


    陸晚知道他忙,但不明白他既然不過來吃晚飯,為何還要給他留門?


    下一息,她猛然明白過來,臉上一紅,小聲道:「殿下既然事忙,就不用來這裏了,迴去好好休息……」


    李翊睨了她一眼,沒好氣道:「你準備讓我迴哪裏去?」


    陸晚看著他幽怨的眼神,好氣又好笑:「自是迴你的翊王府,我這裏又沒準備你的房間。」


    李翊冷哼一聲,不以為然道:「你這郡主府雖然小,本王倒不嫌棄,去廂房將就一下。」


    說完,他又補上一句:「本王行裝已帶過來,早就放進廂房裏去了。」


    陸晚聽他說完,真是哭笑不得。


    等他走後,她去到廂房一看,果然放著他的行裝。


    從便服到寢衣,甚至是鞋襪絹帕,洗漱用具,樣樣齊全,都帶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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