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二月中,戰爭陰雲就彌漫在兗州上空,雙方都在緊張準備,但直至三月初時,雙方也未真正開戰,好像都在等待著什麽,越是如此,曹操也愈發緊張,濟陰、山陽各家族也隨之愈發不滿,曹操極為擔憂各家族頻頻進出太守府的張邈,也不得不帶著人從前線冤句縣迴到定陶。


    剛一走入定陶城內,曹操就察覺了些不對氣氛,守城的將領連主動上前招唿都無,來到張邈府邸時,門外管家更是讓他等在門外,氣的曹休要拔劍砍人,但曹操還是麵無異樣在門外等待……


    張邈還是老樣子,急匆匆帶著弟弟張超出府迎接,更是當眾將管家狠狠訓了一頓,但在進入府邸後,沿途一路唉聲歎氣,而曹操卻又是另一副情景,自信且輕鬆愜意。


    “嗬嗬……”


    曹操剛坐下就捋須笑了。


    “孟卓不用太過擔心,涼州賊雖多,我軍若隻守不攻,賊人也休想奈何了我等。”


    張邈沒有曹操這麽自信,歎氣道:“話雖如此,可孟德也知當年潁川郡之事,兗州城牆雖然高大堅固,可……可若他以夏糧要挾,我等豈不是要盡數餓死在城內?”


    說著,張邈又一臉鄭重道。


    “孟德你與老夫說句實話,僅憑咱們,能否在城外擋住賊軍?”


    曹操皺了下眉頭,臉上依然掛著輕鬆笑意。


    “那董虎實乃天下之賊,今時尚在三月,距離夏收還有將近兩個月時間,若他不能迅速擊敗我等,朝廷一定會昭告天下共伐涼州賊眾的,孟卓又何須太過擔心?”


    張邈正待開口,一旁的張超不悅將他拉住。


    “以孟德所言,孟德是無法將那董虎擊敗了?朝廷昭告天下?兩位公主正在陳留,因孟德縱兵……”


    “當啷!”


    不等張超話語說完,曹休突然大怒拔劍,在門外時就對張家兄弟的無禮極為不滿,聽到張超當眾向曹操潑汙水,登時大怒。


    “老賊你再說一句——”


    隨著曹休大怒拔劍,廳堂上數人驚慌站起,張邈更是失手打翻酒樽,氣氛驟然緊張……


    “砰!”


    曹操一巴掌拍在小幾上,大怒指向曹休。


    “退下!”


    “主公他……”


    “退下——”


    曹操大怒站起,曹休這才恨恨將利劍塞迴腰間,雙眼卻死死盯著後退了一步的張超……


    “唉……”


    隨著一聲歎息,廳堂內氣氛驟然鬆弛了些,眾人見他提著酒壇來到張邈身邊,全都莫名相視……


    “孟卓雖不曾見過那董虎,想來也是知曉他的奸詐狡猾。”


    “中平元年時,他聲張虛勢,以數千騎製造出數萬騎假象,逼得豫州賊不得不退出潁川郡,又假借公主之名欺騙了潁川郡、豫州上下,若這些都不算,美稷匈奴更是被他騙得舉族皆亡……”


    “孟高!”


    “那董虎豈能相信?”


    “你我相交一二十載,難道你不信操,反信那背信棄義之人?”


    “自會盟之後,我等便與他簽下了城下之盟,他與李傕郭汜二賊廝殺之時,我等遵守契約未曾奪迴陳留郡,而今日,他卻背信棄義前來攻打我兗州,如此背信棄義之人,又如何可信?”


    張邈張了張嘴,他心下也不知道該相信誰?


    正如曹操所言,董虎在與對手交戰前,都會做一些讓人意想不到的事情,早在北宮伯玉造反時,他就極為無腦的跑到榆中塞麵前耕種,更是一通嚇唬將榆中、勇士兩城騙到了手,之後……董虎欺騙他人的事情那就更多了。


    但張邈此時也不敢相信曹操,哪怕曹操將數百顆黃巾軍大小渠帥的頭顱放在麵前,張邈也不敢相信,原因就在於董虎早早的就說過“袁紹、曹操會對各大富戶家族動手”話語,而且曹操與青州賊在壽張對峙時,就曾一再討要錢糧,招降了百萬青州賊後,更是一再催促,甚至……隱意威脅。


    如此之下,整個兗州各大家族如何相信曹操沒有刻意縱兵搶掠?


    兗州隻有四百萬人丁,扣除掉陳留郡的人丁後還剩下三百萬,在百萬黃巾軍侵入兗州之前,無論有無董虎的存在,兗州都與董卓對峙了一年,再加上鹿腸山黑山軍侵入東郡,連連消耗下,兗州又如何承受得住百萬流民的進入?


    漢朝人丁五千萬,十三刺史部一百零三郡,平均每郡隻有五十萬人丁,一旦一個郡或數個郡發生流民,一旦衝入相鄰的州郡,那就是一場災難,別說這個時代了,就算後世,一個幾十萬人的小國,一下子衝入超過自身體量的饑民,也一定會引發經濟、政治、治安……各方麵的危機,也正因這些原因,漢朝是不允許流民亂跑的,一旦發現,第一個治罪的就是當地大小官吏,之後……之後就是將流民驅趕迴原地。


    兗州無法承擔百萬流民的口糧,就算無數大大小小家族能承擔,他們也不會將糧食白白送與外人,百萬青州軍造成的兗州本地饑民還沒救助呢,更別說外人了。


    剩下的選擇就隻有兩個,一是按照大漢朝的規矩,將百萬流民送迴青州;二是當做賊人全都殺了,一了百了。


    看似兩個選擇,實際上隻有一個“殺”的選擇,沒有別的原因,蓋因曹操並非真正擊敗的青州軍,而是青州軍主動投降的,一旦曹操提出這種建議,百萬青州軍一定會立即造反!


    一萬殺百萬,看起來有些扯,可若一萬殺百萬人當中的十萬青壯,若殺十萬青壯當中的三萬青州軍精銳,如此就要簡單許多了,隻需要把人騙入一座空城,全部射殺也就是了。


    兗州上下不願意拿出錢糧,更願意把所有青州賊全部殺死了事,可曹操不願意!


    雙方爭吵了幾個月,曹操無法用口舌讓兗州富戶掏出錢糧,最後也隻有一條路。


    即便沒有董虎大嘴巴,傳承了百年、幾百年的家族又豈是真的愚蠢?


    張邈張家就是兗州本土大族,他無法說服自己,無法相信曹操沒有縱兵搶掠、屠戮兗州富戶家族,雙方也陷入了詭異的沉默……


    “孟卓你來做兗州牧,操願做兗州一將……”


    “主公……”


    “閉嘴——”


    聽到曹操要讓出“兗州牧”位子,不等一幹曹將大驚失色,曹休率先驚唿欲要阻止,曹操勃然大怒,手指更是指向廳堂外。


    “滾出去——”


    見曹操暴怒,曹休連連張嘴,最後又恨恨大踏步離去……


    變故太過突然,別說張邈、張超兄弟沒有想到曹操會說出這樣的話語,荀彧、郭嘉也沒有想到,但他們隻是驚愕了一息。


    直至曹休氣憤離去,張邈這才像是反應了過來,慌忙擺手。


    “孟德萬萬不可,大敵當前,老夫又不通兵事,怎能做兗州牧?此事萬萬不可!”.


    曹操咧嘴笑道:“孟卓無須擔憂,賊人雖強,隻要我兗州上下一心,並非不能擊敗賊人,正當我兗州危難之時,孟卓萬萬不可推辭!萬萬不可上了那賊子的當!”


    張邈正待繼續推辭,張超猛然上前。


    “孟德所言在理,正值民心不安之時,兄長素有仁德名望,當此時,也隻有兄長繼任兗州牧才能安穩民心,我兗州才有可能擋住那臨洮小兒。”


    “為了兗州安危,兄長不當拒絕孟德好意。”


    聽著張超話語,曹操瞳孔猛然一縮,麵上卻無異樣,上前拉著張邈坐在主位,更是單膝跪地。


    “末將曹操願遵大人軍令!”


    “大人”與“主公”差了十萬八千裏呢,張超看了眼低頭的曹操,但也沒有多說什麽。


    “這……這……”


    “孟德快快起來……”


    張邈慌忙上前將曹操拉起,臉上多了些苦澀。


    “唉……”


    “老夫相信孟德的品德,可你也知道……各家族皆惱怒孟德招降青州賊……”


    “罷了,此事不說也罷。”


    張邈拉著曹操手臂歎息,曹操心下更是如明鏡一般,之前尚沒有想明白董虎為何兩次最佳機會時沒有進攻,偏偏在此時進攻。


    之前沒有想明白,直至整個兗州動蕩不安時,他才真正想了明白。


    縱容青州軍搶掠兗州富戶,奪人錢財,殺人一家老少,兗州富戶家族有理由憤怒不滿,除此之外,兗州本土百姓難道就不會憤怒嗎?


    任何時候,大量外來人進入當地,擠占了當地人生存空間時,最先不滿的不是官員、富戶,而是底層百姓!


    曹操用百萬青州軍屯田,田地從何而來?從兗州富戶地主手裏搶來的,田地原有的主人沒了,可以換一個主人,但上麵耕田種地的佃戶、農夫還在!


    這個時候可不是曹操屠戮了徐州幾十萬人,也不是官渡之戰曹操砍死近十萬俘虜時候,董卓、董虎叔侄還沒有在兗州地盤上激烈廝殺,十萬鹿腸山黑山軍也好,百萬青州賊也罷,他們隻是沒了口糧的流民、饑民,雖然他們也會在搶糧過程中屠戮,但他們很少屠戮底層百姓,要不然也不會在董卓與王匡爭奪河內時,十萬河內流民跑到鹿腸山,更不會發生三十萬青州軍在渤海郡戰敗後,僅數個月就滾出百萬百姓來。


    董卓、董虎叔侄沒有在兗州境內進行大規模戰爭,黃巾軍沒有大肆屠戮青州底層百姓,曹操要拿青州軍屯田,田地上原有的佃戶怎麽辦?


    開荒?


    冀州、兗州、豫州不是荒涼的涼州、並州,也不是沒有開發出來的荊湖,是中原腹心,是大大小小家族經營了四百年的地方,上好的耕田基本上早已被霸占一空,而軍屯田必須是連在一起的大塊田地,若是這個山頭開荒屯田,那個山頭來一下,曹操還搞個毛?還能成為一方霸主嗎?


    招降了百萬黃巾軍,不僅會讓無數大大小小家族惱怒,也一樣會讓兗州本土百姓厭惡。


    當然了,曹操也沒得選擇,他若不招降青州軍,也沒有辦法壓製住兗州上下不滿聲音,也不可能成為一方霸主。


    曹操與兗州本土家族、百姓有著難以調和的矛盾,至少現階段是如此,隻是董虎沒想到曹阿瞞竟然以退為進,讓出兗州牧來緩和他與兗州各家族的矛盾。


    可是,他真能糊弄過去嗎?


    “沈兄!”


    “嗯!”


    沈長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會打個招唿,或是點頭。


    但不管是誰。


    每個人臉上都沒有多餘的表情,仿佛對什麽都很是淡漠。


    對此。


    沈長青已是習以為常。


    因為這裏是鎮魔司,乃是維護大秦穩定的一個機構,主要的職責就是斬殺妖魔詭怪,當然也有一些別的副業。


    可以說。


    鎮魔司中,每一個人手上都沾染了許多的鮮血。


    當一個人見慣了生死,那麽對很多事情,都會變得淡漠。


    剛開始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沈長青有些不適應,可久而久之也就習慣了。


    鎮魔司很大。


    能夠留在鎮魔司的人,都是實力強橫的高手,或者是有成為高手潛質的人。


    沈長青屬於後者。


    其中鎮魔司一共分為兩個職業,一為鎮守使,一為除魔使。


    任何一人進入鎮魔司,都是從最低層次的除魔使開始,


    然後一步步晉升,最終有望成為鎮守使。


    沈長青的前身,就是鎮魔司中的一個見習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級的那種。


    擁有前身的記憶。


    他對於鎮魔司的環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沒有用太長時間,沈長青就在一處閣樓麵前停下。


    跟鎮魔司其他充滿肅殺的地方不同,此處閣樓好像是鶴立雞群一般,在滿是血腥的鎮魔司中,呈現出不一樣的寧靜。


    此時閣樓大門敞開,偶爾有人進出。


    沈長青僅僅是遲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進去。


    進入閣樓。


    環境便是徒然一變。


    一陣墨香夾雜著微弱的血腥味道撲麵而來,讓他眉頭本能的一皺,但又很快舒展。


    鎮魔司每個人身上那種血腥的味道,幾乎是沒有辦法清洗幹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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