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虎沒有過問劉棄因何殺人,殺的是哪些人,這是未有決斷前的積石山內部事情,但他知道,這些死了的,肯定是想砍他腦袋的混蛋。


    積石山爭鬥頻繁,任何一個能活過十年的,都是騎兵小隊長級別,狡猾且敏銳,若不考慮性情,統領千騎是沒有任何問題的。


    騎兵與步兵有著很大區別,騎兵雖也有一些隊形,可若與步兵相比,那就小巫見大巫了,騎兵往往都是跟著頭領一窩蜂衝鋒,或側翼奔射、騷擾,或正麵衝陣,無非就是正麵衝陣分波次,避免受阻後,自己人踐踏自己人。


    騎兵將領更偏向狡猾且敏銳,能察覺到危險或敵人的漏洞,快打快逃;步兵更偏向呆愣將領,守如磬石,牢不可破;攻如利刃,一往無前。


    積石山馬匪幹的活就是搶掠,自身內部又爭鬥、廝殺不斷,個個都狡猾大大的,而董虎的兄弟姐妹還很稚嫩,戰陣經驗是遠不如這些家夥的,但同時,他們也因為太過狡猾,初次加入董虎嫡係陣營,若不觀察一段時間,那是絕對不成的。


    第一大隊與積石山騎混合,組成兩個大隊的千騎營,為了更好的融合以及避免發生變故,在前往臨洮時,董虎將千騎營一並帶在身邊。


    前往臨洮時,大丫、苦娃全都留在了參狼穀,時間已經來到了光和五年四月,正值春花爛漫時節,自參狼穀進入臨洮境內也隻兩日,當他來到虎口堡見到孫牛時,黑大漢子嘴咧得老大,好像董虎沒看到他身後兩千人方陣似的。


    孫牛不等董虎下馬,三步並兩步來到近前,一副狗腿子模樣。


    “嗬嗬……”


    董虎跳下戰馬,很是捶了下黑塔漢子胸口。


    “不錯嘛,你黑牛都趕上了一營將了!”


    孫牛咧嘴憨笑。


    “嘿嘿……”


    “全是大頭領領導有方……”


    聽他也會拍馬屁了,不由咧嘴笑了。


    “不錯不錯……”


    “哈哈……”


    董虎仰天大笑,任何人在見到手下兵卒眾多,都會忍不住暢快得意。


    “讓咱看看你訓的兵怎麽樣,若不滿意,咱可是要敲打敲打你的。”


    孫牛瞬間挺胸凸肚,一臉的鄭重。


    “咱黑牛可不是那看不住兵的胡三,大頭領不在,兄弟們都沒有偷懶!”


    前言不搭後語,而且又把往日的對頭胡三搬了出來,讓一幹知根知底的將領們暗笑不已。


    “好好……”


    董虎點頭道:“若是讓咱滿意,咱給你升官,第二大隊給你改成傭兵軍團第一步兵營,讓你黑牛成為營將、營帥!”


    五十人一小隊,五個小隊一中隊,兩中隊一大隊,一大隊的編製是五百人,而虎口堡雇傭兵兩千,是四個大隊編製,若董虎沒有前往白馬羌,第一時間將之拆分,組建第五、第六、第七大隊還罷,可孫牛都統領了小半年,想要再拆分就要謹慎了。


    數月來,孫牛一直有些擔心、忐忑,唯恐自己不上進,把兩千人的第二大隊拆分,人也成了真正的老牛,完全照搬他剛入營的那一套,天不亮就拉著兩千人鑽山林跑步、站隊、軍陣什麽的,反正董虎咋教的他,他就完完全全照搬。


    春暖雪融後,在大丫命令下,兩千人又拖著犁頭、耙子、耩子開荒種地,將長十裏、寬三裏的虎口穀耕種,反正是嚴格遵守董大丫的指示,不敢稍有疏忽,就怕董虎迴來後把兩千卒拆分。


    孫牛是參與過阻擊參狼羌衝陣的,知道僅一個大隊的三排兵很難正麵抵擋他人的瘋狂進攻,這才被董虎陣前強行接手第二大隊指揮權,吃了一次虧後,他就整日想著如何增加兵卒,至少也要配成六排才成。


    整日擔憂、忐忑,聽了董虎讓他做兩千卒的營將,心下狂喜,胸口拍的“咚咚”響,為了檢驗他是不是真的認真,董虎站在兩千軍陣前。


    “向右轉——”


    “轟——”


    兩千兵卒齊齊向右轉身,重重踏地。


    “向後轉——”


    “轟——”


    ……


    “推陣——”


    “轟——轟——”


    一千持矛舉盾兵卒,舉盾猛然向前一推,手中利矛猛然刺出,連連大步推進三步,正在觀陣的千騎營也有了些騷動。


    “拒陣——”


    “唰!”


    “轟——”


    舉盾兵卒一手持盾,一手持矛,一副隨時應對敵軍衝擊一般。


    董虎大步上前,劉棄等人不解,也跟著走入軍陣中,孫牛卻像是知道大頭領在檢查著什麽,忙指著一群群左腿踏前兵卒。


    “大頭領說過,持盾禦敵與持矛殺人是不一樣,大頭領請看,兄弟們都是個個左腳向前的,咱黑牛已經試過了,就是咱跑著衝撞也不能撞開!大首領若是不信,咱現在就撞一下試試!”


    董虎不由笑了,他能看到兵卒的狀態。


    “不錯不錯,你把兵訓練的不錯,隻要好好跟著咱幹,咱就絕不虧待了你!”


    孫牛心下大喜,忙說道:“大頭領要不要再看看開陣、閉陣,以及十人小副隊的配合?”


    董虎拍了拍孫牛肩膀,笑道:“好啊,接下來由你來指揮操練,咱在一旁看著。”


    孫牛心下跟吃了蜜似的,與一幹將領走出軍陣後,一通軍陣操練,盡管僅有數月的操練,卻也有了開戰前第二大隊的樣子,對此董虎很是滿意,孫牛也由第二大隊長,直接成了傭兵軍團第一步兵營營將。


    隊長哪有營將聽著提氣,孫牛大嘴咧得老大,幾人笑談下,他又將第四大隊第一中隊胡三提溜出來,很是在大頭領麵前告了胡三一狀。


    雇傭兵二頭領董瑁前往隴西郡治所狄道,姚山領第三大隊、華雄領第四大隊隨後也被調入狄道防禦,隻是後來因種種原因,或因小富即安,或跑到狄道後嫌棄雇傭兵待遇太低跳槽,或是其他人誘惑等等,第三、第四大隊減員嚴重,兩個大隊竟湊不夠一個大隊的編製了。


    董虎有這種心理準備,自雇傭兵招募時,他就有雇傭兵隨時解散的準備。


    許久未見,兄弟們自然是飲酒一番,直至吹牛打屁了半日,董虎這才略帶醉意前往臨洮城,身邊也僅帶著董重所部重甲騎,餘者全都留在了虎口堡。


    大漢朝的編製遵從“二五”編製,最大的編製是營級編製,五部十曲為一營,一“部”即一校尉或一司馬所領兵卒。


    5人一伍,設伍長;10人一什,設什長;50人一隊,設隊率;100人一屯,設屯長;200人一曲,設曲侯;400人一部,設司馬或校尉;2000人設一營,設一營將,即將軍。


    司馬與校尉在統兵人數是一樣的,但校尉職權更大,而且校尉與校尉也不一樣,諸如臨洮所在的隴西郡南部校尉,此類校尉是州郡校尉,早些年時,每一個州郡都有這樣的南北校尉,隻是後來帝國財力不足,除了臨近羌胡的州郡保留一些,餘者都裁撤掉了,此類校尉的戰時抽調兵馬權利,隻限於所處郡縣。


    還有“護羌校尉”這類營級校尉,雖是校尉,卻是“營”級將領,與護(使)匈奴中郎將是一樣的級別,理論上,隻要哪裏有羌人,哪裏就是“護羌校尉”管理的地方,如此可就大了,整個大西北都有羌人。


    還有一種是雒陽所在的北軍五營校尉,北軍五營加在一起也僅有四五千人,可他們身上都有個“郎官”名頭,大漢朝各地統兵將領大差不差都有個郎官在身,而五營校尉一旦外出作戰,通過“郎官”身份直接指揮各地統兵將領,進而統領各地兵馬。


    平時看不出來,一個校尉也就統領個四五百人,隻有戰時才能看出權利之大,但不管怎麽說,正常編製時,2000人的營將最大,董虎不是大漢朝軍隊在編人員,雇傭兵頂多算是自發性組織的鄉兵,為了盡可能的避免刺激到了一些人,他就簡簡單單的分成了大中小三級編製,但隨著人數的增加,就需要更高一級的營級編製。


    大漢朝的營級編製就是2000人,沒有什麽騎營、步營區別,是步騎車混合營,董虎因為一些考量,他手裏“營級”人數是不一樣的,諸如第一騎營是原第一大隊與積石山混合在一起的千人騎營,第二騎營是兩千女騎營,之後就是孫牛所領的傭兵軍團第一步兵營,在此之外,還有之前俘虜作亂的參狼羌五百奴隸輜重營,滯留在狄道的第三、第四大隊,事後是混合組建一個大隊?或是建一個次級乙種營?隻有到時候看情況而定。


    第一騎營隻有兩個大隊,第一大隊是披甲重騎營,第二營是輕騎營,沒有身披甲胄前,雙方是看不出有何區別的,但從氣勢上也能看出一二,重甲騎大隊氣勢更強,因混合時間太短,有些裝備並未給新加入的積石山騎配備,但也能從重甲騎手中所用的四五米騎槍看出些端倪。


    大漢朝用戟、槊較多,大多都是兩三米的樣子,騎兵所用兵器技法,大多是單手或雙手平刺、斜刺或反手舉過肩向下斜刺,武器太長就沒辦法玩太多花樣,隻能夾在腋下平刺,但因武器長了些,在衝擊時占了較大便宜。


    雙手握戟、槊,花樣較多,施展武器時往往需要更大空間,隊形就要散一些,也沒辦法手持盾牌護住身體。


    重甲騎不同,重甲騎腋下夾著四五米騎槍,想施展更多花樣也不能,但隊形密集,即便緊挨著也不怕傷了同伴,遭遇雙手持戟或槊悍將時,因需要施展的空間較大,同樣的空間可以遭遇三、四名密集型重騎槍同時戳擊,騎槍又長,就算雙手持戟將領武藝高強,麵對三杆或四杆騎槍同時刺殺,大半也會當場死在戰場上。


    還有是戰馬問題,即便久經戰陣的戰馬,在麵臨密集長矛時都會本能的畏懼,武器短了兩米,意味著對方戰馬率先麵臨騎槍刺殺,會本能的想要止住腳步或轉向,相反的,手持四五米重騎槍的騎兵胯下戰馬,距離對方的武器戳殺距離稍遠些,再加上對方隊形散亂,以及對方為了應對長於自己兵器的重騎槍刺殺,就要有格擋或撩撥動作,武器並不是針對重騎兵胯下戰馬,重騎兵胯下戰馬也就沒了畏懼心,敢與對方騎兵硬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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