曆史就是這麽任性又無常。


    明朝開國皇帝朱元璋幼年時隻是一個放牛娃罷了,誰能想到他日後成了開國之君?


    所以一群得了超雄綜合症的六指人,掌握了曆代君王都沒能找到的延壽方法,好像也並不多為奇怪。


    我們基本上已經把六指族的背景與發展曆史都搞清楚了,也拿到了他們遺留下的血玉。


    隻是還有一些一點我沒能搞清楚,比如在六指土樓的頂層密室裏,坐在蓮花台上被蠡線蟲控製的那具幹屍到底是何人?他並不是六指人,為何會出現在六指人最高機密的地方?還有六指族到底是如何覆滅的?


    又或者六指族並沒有覆滅,而是大多族人像蝴蝶那樣隱入塵煙?


    這些疑問都是沒有記載的,想要搞清楚,恐怕隻能問從五龍山逃脫的蝴蝶了。


    討論完這些已經將近十二點了,原本無聊的時間就這麽過去,我和二哥一起去了茅廁放水。我猛然間想起那天抽簽,便把我抽到最長的木條還有白沙幫我的事情告訴了二哥。


    想了想,我還把那天自己的揣測問了出來:“二哥,那天是不是如果我抽到了最長的木條被公示了出來,你一樣會想其他借口讓抽簽不作數?”


    二哥似笑非笑地看著我,說:“那倒不至於,這樣一來抽簽就毫無意義了,之後再做任何隨機的決定,白沙跟於洋都不會信服了.....但是我會說你胳膊上有傷,一個人推不動竹筏,以此作為理由再重新做決定。”


    我像是頓悟一般,但這也和我猜想的差不多,二哥拿抽簽來推選出留下推竹筏的人隻是一個借口罷了,最終的目的隻是從白沙和於洋兩人之中選出一個。


    “秋子,你是不是以為白沙看穿了這一點幫了你,所以你很感激他.....而於洋卻沒看穿這一點?”


    我理所當然的點頭,不料二哥卻對我搖搖頭,顯得有些失望,看來是對我的迴答並不滿意。


    “盡管你已經意識到了這抽簽並不簡單,比小時候要進步不少,可是你還是看的太片麵了.....於洋能看不透這一點嗎?他跟白沙一樣早看透了這一點,隻不過他並沒有改變這一切的能力,可是白沙卻有,所以被留下的人是他,而不是白沙。就算再換很多種推選的方式,最後留下的人也依舊是於洋。”


    我瞬間怔在原地,仔細一想好像還真是這麽迴事,隻有白沙能做到不在明麵上暴露改變抽簽方式的結果。


    二哥拍了拍我的肩膀,輕聲道:“秋子,人心是很複雜的,但這也和能力掛鉤,如果隻有一雙看透人心但沒有能力的眼睛,同樣會在這一行被吃的連骨頭都不剩.....所以,這趟迴去之後,我會把你送到研究所裏去,你遠離這一行。”


    我還想再說些什麽,二哥卻再次對我開口道:“這世界上有兩樣東西不能直視,一個是掛在天上熾熱的太陽,一個是藏在身體裏的人心。”


    說完這句話,二哥揮手示意我早點迴去。


    臨走前,二哥忽然又道:“等這次迴鹹陽,我找關係把你和曹師爺弄進科研所裏麵去,你在裏麵好好深造一下,以後也算是吃鐵飯碗的.....”


    “我有案底,而且也沒讀過大學,怎麽可能能去那種地方?”


    此時,不知道何時也出來的張成龍說道:“三爺這你不必擔心,以現在張家的能力,把你送進去並不是什麽難事。”


    我“哦”了一聲就離開了,一邊走一邊思索著二哥對我說的那句話。


    “這世界上有兩樣東西不能直視,一個是掛在天上熾熱的太陽,一個是藏在身體裏的人心。”


    ......


    我在院子裏看到其中一個房間還亮著燈光,有一個佝僂的身影在裏麵,看那樣子應該是卓桑。


    我不禁在腦海裏聯想出一幅畫麵,一個佝僂的老嫗滿臉陰暗,手上不停的調製和製作著蟲蠱。


    實際上我對湘西實在帶有太大的偏見了,因為在山裏我遇到了湘西的趕屍人,更是從小被灌輸湘西遍地都是蠱術師的思想。


    以致於我見到一些長相不怎麽麵善的人,就會覺得他是蠱術師。


    走出了卓桑的家裏,一陣寒流襲來,我下意識裹緊了身上的棉襖。在這苗寨裏路上根本路燈,零幾年那會兒他們夜裏出門也是需要提著油燈的。


    但是出門的時候我壓根沒想著會出來這麽長時間,所以出門的時候也忘記拿油燈出來,現在走在土路上隻有我一個人,四周漆黑一片。


    我渾身打顫,這種場景我在跟二哥上次去宋朝墓的時候已經經曆了不少次。現在隻要周圍黑暗下來,我就忍不住想到那長相醜陋的鎮墓獸。


    我沒走出多遠,我就打起了退堂鼓,心想幹脆也跟二哥還有曹師爺他們在卓桑家擠一晚得了。


    這麽一想,我當即就扭頭準備迴去,但身後忽然傳來了茶思思的聲音。


    “張知秋?”


    我驚訝地迴過頭,發現茶思思恰好從前麵的拐角提著油燈走了過來。


    “這麽晚你怎麽出來了?”我感到無比驚訝。


    茶思思指了指手上提著的油燈,對我說:“你這麽晚都沒迴來,出去還沒帶油燈,我就想著你迴來的時候路上太黑了,萬一看不清路再摔一跤,你那還沒好利索的身體又得重新養了....”


    我更加驚訝了:“那這麽說,你是專門來接我的?”


    “不然呢?”


    心中莫名升起一股暖意,我感激地看著茶思思,可她臉上並沒有露出太過明顯的表情。似乎對她而言出門來接我並不是一件過於特別的事情。


    與此同時我也注意到茶思思穿的並不比我後,甚至有些單薄,我脫下披在身上的外套,披在了茶思思的身上:“這個點已經挺冷的,要是因為我你染了風寒,我心裏肯定過意不去。”


    倒是我這個舉動讓茶思思麵色發紅,她故意把油燈挪了挪,不讓我我去看她的臉。


    我有些想笑,但最終還是忍住了。有了茶思思的陪伴,其實有沒有油燈對我來說都一樣了,我怕的並不是黑暗,隻是怕一人在黑暗裏的惶恐。


    就這樣,我跟茶思思兩人挑著油燈,在這漆黑的夜裏同行。


    時至今日,我都依舊沒能忘了茶思思那晚頂著一雙被凍紅的俏臉,挑著一盞不那麽明亮的油燈,把我灰暗的世界照耀的無比明亮。


    這也是我最後為何不顧一切,要殺了那些人的根本緣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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