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開文仍是不知,別說這一次,上一次就是楚小喬受傷所耗費多少他都不知道,而且,他的工錢一個月隻有一兩銀子,楚小喬也沒有收走過給家裏頭充公。


    現在旁人一問起來,倒是讓楚開文注意到了這個問題,對於他們這種在靈溪村過了半輩子的清苦人家而言,一兩銀子已經是天文之數,就算楊家每次補貼,最多也隻是十兩,哪裏還能想得到還有更多?


    “楚伯。您是種田出身的,應當比本官明白,若是給地主幹活兒,那每年能拿多少糧食和工錢。都是地主說的算,但若是耕的自家田地,那就是幹多少有多少,這道理放在經商上頭,是一樣的。”


    柳梁宇搖著杯子裏頭有些燙的茶水,最後還是放棄了品嚐,放迴到了桌麵上,繼續道。


    “這院子每次開銷收益都是楚姑娘一人在打理。從未向二老伸手要過銀錢,方可之楚姑娘一人足矣養家,楚伯不放停了外頭的活計,迴到本家來幹,方能了解女兒所做究竟是否正確,更能參透其中許多門道,發現更多驚訝的東西。”


    楚開文並非頑固不化之人,柳梁宇這一通講下來,叫他若有所思。


    這一次院子裏頭出事,其實說白了也是沒有足夠的人手看護,若是人手齊備,哪裏還能讓外人鑽空子?


    沉默了一陣,柳梁宇才又開口:“本官看得出,楚伯是信任自家女兒的,不然在當初你們剛搬來鎮上的時候,戶主人口登記入冊的時候,哪會是楚姑娘的名字?”


    正如其所說,在搬到後山開始自家過日子的時候,楚開文的確看到了楚小喬身上不可思議的地方。


    從修繕窩棚、過冬備糧,再到後來的釀酒還錢,以及窩棚被燒了之後,一家人沒有流落街頭,反倒是搬到了城鎮的院子裏頭,如此巨大的轉換。絕對不是他楚開文能做到的。


    而且,楚小喬屢屢在逆境之中絕處逢生,每一次重生都要比上一次過得更好,若是換成自己,恐怕早就銳氣大傷,哪還能做出旁的事情來?


    細細一品,楚開文才品出自己女兒的獨特來,也終於是想通了不少的事情。


    迴到內院的時候,楚小喬剛從小廚房裏頭出來,一身煎藥的苦味,瞧見楚開文又過來,她便心裏算計著要如何應付。


    可哪料楚開文的第一句話。竟然是想看看異食園的賬本,他大字認不出幾個,現在還要看賬本,卻想著看賬本,看來的確是柳梁宇將他說通了。


    這頑固不化的人,都能被開竅,看來柳梁宇的一張嘴的確是有本事在的。


    “現在恐怕不行,院子裏各處都忙著……等紅螺給小風喂完了藥,讓紅螺給爹講講吧。”


    楚小喬言罷,甜甜一笑,轉身往趙氏的屋子裏頭去了。


    碧海正在屋子裏頭,瞧見盈雪和楚小喬進來。立刻主動接過了藥碗,楚小喬正要開口親曆而為,卻聽楚開文也跟了進來。


    “你去外院待客吧,柳大人還在,這裏有下人們和我在。”


    楚小喬愣了愣,心道柳梁宇還在作甚?


    她自然是要因異食園的事情去感謝的,但柳梁宇也是個極其有眼色的人,他總是做完了事情不等旁人來多說什麽就自行離開。現在留下來,定然是還有旁的事情。


    “那麻煩爹了。”


    言罷,楚小喬就著急忙慌的往外去,盈雪要跟著去伺候,卻被硬留了下來,這裏有碧海和楚開文一同看著,就算是她有什麽壞心思也使不出來。


    但外院現在就嬈兒一個,她還得幫忙看一看異食園,哪裏有人看得住盈雪?


    西園裏頭,果然,就見柳梁宇還端坐在會客的屋子裏頭,看到楚小喬來。微微一笑。


    隻是這一笑不同方才對楚開文的笑,沒有圓滑,隻剩溫柔。


    “柳大人,可還有何事要詢問?”楚小喬朝著柳梁宇一禮。隨後才坐下。


    “也沒什麽特別打緊的,就是還有私事想再同你聊一聊,勞煩楚姑娘忙裏抽空了。”


    柳梁宇說著,一眼就看到了楚小喬手腕上的兩個鐲子。其中一隻就是柳鳶送的鏤空銀鐲。


    由於長期帶著,銀鐲並未發黑變色,依舊是亮盈盈的,這鐲子是開口的,好調節大小,也是柳鳶自小帶到大的,可見兩人一見如故,當真鐵打的關係。


    如此一琢磨,看來一會兒他要說的事情,也不算是見外,不過楚小喬仍是麵色憔悴,神情灰暗,倒讓他不太好開口。


    “楚姑娘可還是在因為家裏人的事情而自責?”


    柳梁宇總能一眼看中旁人心思,觀察力堪比楚小喬所在行的心理學,楚小喬有些不習慣的點頭,牽強的勾了勾唇。


    “有一些吧。畢竟的確是我惹來的禍源。”


    “楚姑娘大可不必在意,有些人你就算是不招惹,她也會主動上門來刁難你,異食園不過就是個由頭罷了。”


    大道理都懂,可心裏頭的情緒卻不是那麽容易壓製下去的。


    低垂得眉眼,沒落的神情,周身被一層淡淡的惆悵籠罩著,她坐在桌旁。心思卻沉到了海底去,許是因為緊急的事態結束,與先前在馬車裏相比,少了三分焦慮之間,卻更多了三分疲憊。


    “楚姑娘大可不必為此自責,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隻要是對的,就算眾叛親離,也能走下去。”


    溫和之中帶了三分堅定,如同溫水之下藏著的冰晶,楚小喬抬眼看去,才見柳梁宇的眼神已然看到了遠處去。


    目若朗星的公子,側顏俊美立體,如同溫潤玉石才能雕琢出的精美。


    就算再溫潤的玉,也是石頭,總有堅硬的一麵,此時的柳梁宇神情飄遠著,似是早已經想到了旁的事情上去。


    楚小喬望著,這才忽然想起自己心中的疑惑來:這個世道上,圍觀雖然有功名在,可銀子卻不如地主商戶來得多。


    柳梁宇既然是柳鳶的兄長,理應是他接手柳氏的曲妙閣才對,護著柳鳶一世無憂,開心出嫁,為何現在卻是柳梁宇在外打拚功名,柳鳶那麽辛苦的在家經營,還要四處勞碌奔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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