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對她做了什麽？”軒轅澈已幾步走到薛景墨身前，一把揪住他的衣襟，俊目中燃燒著熊熊的怒火，狠聲問道。</p>
薛景墨冷靜地看著軒轅澈，抬起手，一把扯開軒轅澈揪住他衣襟的手，便猛然一個轉身，疾步走進了素兒所住的廂房。</p>
軒轅澈望著他的背影，怔愣了一陣，也抬步跟了進去。</p>
薛景墨走過房中，隻見雪兒正蹲在地上，半抱起昏倒在地上的素兒，慌張地喊道：“二郡主，你怎樣了？二郡主，你別嚇我，你快醒醒！”</p>
薛景墨急忙走過去，從雪兒懷中接過素兒，先用手掐了一下素兒的人中，又將手移到她手腕上，摸了摸她的脈博！</p>
將她緊緊地摟在懷中，他心中痛惜不已！</p>
是他的錯！他怎麽可以一而再，再而三地對她說出那麽決絕無情的話語呢？</p>
曾經，他害怕她受到一絲一毫的委屈，而這一年多來，他數次狠狠地傷了她的心。同時，亦痛了自己的心！</p>
他曾經拒絕過那麽多的女子，內心隻有愧疚而不曾有心痛的感覺！可每次對素兒說出冷然決絕的話時，隻有他自己知道，他的心同樣會痛得滴血！</p>
薛景墨將素兒抱了起來，走到床邊，輕輕地將她放到床榻之上。取出銀針，他細細地幫她做著針灸。</p>
“素兒到底怎樣了？”已走進房內的軒轅澈問道。他極力壓低了聲音，怕驚著了昏睡中的素兒。</p>
“她本已基本痊愈，隻是由於臥床太久，身子虛弱，所以稍一激動，便昏迷了過去。”薛景墨淡淡說道。</p>
“稍一激動？她為何會激動？你對她做了什麽？又對她說了什麽？”軒轅澈問得咄咄逼人。</p>
薛景墨靜默一陣，道：“我跟她說，我明日便要迴吳郡！”</p>
軒轅澈默然不語。</p>
“如今她急火攻心，病情可能又要延綿數日，所以，我明日不會走了。我要留在此地，看著她，陪著她！”薛景墨神色漸變堅定。</p>
“你暫且放心吧，我如今為她作針灸，我會在此等到她醒來！”薛景墨望著素兒蒼白的臉繼續說著，一直沒有迴頭。</p>
可是，他對軒轅澈說著寬慰的話，他的內心卻是擔憂不已。</p>
他之前確實高估了素兒身子的康複狀況！他怎麽忘了呢？素兒與軒轅恆是龍鳳雙兒，可素兒的身子自小便比恆兒虛弱，比起其他兄弟姐妹們都要多病多痛。這，也是他與軒轅澈一直以來都如此寵溺著她的原因之一。</p>
隻是，在薛景墨的精心調理下，素兒長得像朵含苞待放，嬌豔欲滴的小花，讓人忘了她本是虛弱的底子。</p>
如今，素兒能否醒來，何時醒來，薛景墨沒有太多把握。或許，這更多地要靠她自己的意誌吧！若她沒有了生的念想，即使為她施了針灸，即使用上再多的救治手段，又如何能喚得醒她？即使喚醒了，如果她沒有了生的欲望，又如何讓這虛弱的身子支撐下去？</p>
聽到薛景墨的話，軒轅澈猛一拂袖，轉身走出了廂房。他心中惱怒不已！這個素兒，一旦離開薛景墨便活不下去了，這簡直讓他又氣又恨又心疼！</p>
一切都是薛景墨的錯！軒轅澈在心中恨恨地想著。</p>
廂房中，床榻前，薛景墨輕輕拿起了素兒的一隻手。她的手那麽纖柔，那麽冰涼，握在手中，他的心不禁又是一痛！</p>
在她十三歲以前，他一直把她當成一個小孩子。可她十三歲時的那次午宴後，他突然發現，她已在不知不覺間長成一位亭亭玉立的少女。情竇初開，雙目含情，讓多少人見之難忘，心生憐意？</p>
曾經，她的燦爛笑容，好似一縷縷溫暖的陽光，灑進他冰冷孤寂的世界！曾經，她的盈盈笑語，好似一道道清新的溪流，滋潤著他本以為早已幹涸的心！</p>
可是，自她十三歲之後，他多久沒見過她欣喜的笑容，多久沒聽到她的歡樂的笑聲了？</p>
他對她說過，“相濡以沫，不若相忘於江湖”。可是，又有誰知道，獨自在吳郡這前後一年多，他對她又是如何的難以忘懷，苦苦思念？</p>
想起她的笑，他擔心她會遭到軒轅澈責罰，從此心思抑鬱！想起她的淚，他心如刀割，恨自己太狠心太決絕！而想起她對他大膽表白的那些話語，他的心竟微微發顫，那些異樣情愫更在胸中翻湧！</p>
盡管他知道那樣實在不該，可那些異樣的情愫，竟是如此難以自抑！就如十多年前，他身世大白之後忽然對心兒產生那些異樣情愫一樣！</p>
對心兒的那些情愫，十多年來一直被壓製，得不到任何迴應，更開不出花結不出果！</p>
如今，對素兒的這些異樣情愫，又能否壓製得下去呢？是否也該努力壓製著，讓它們開不出花結不出果？</p>
他自己亦想不明白，從少年時代起，身邊就有那麽多傾慕他的女子，可都無法打動他的心。直至知道心兒不是他的親妹妹時，他便突然對她產生了男女之情。</p>
這麽多年來，他因心兒而封鎖了自己的心！可為什麽，一旦得知素兒對他的情意之後，他的心門卻似又莫名其妙地被被那個小女孩打開了？</p>
如今，這個曾經的小女孩已經長成了一位少女，並嬌蠻霸道地闖了進了他的心。他到底該讓她何去何從？</p>
是否，不應讓她繼續陷於悲傷絕望之中，甚至鬱鬱而終？</p>
是否，不應讓自己繼續留在孤寂中，鬱鬱寡歡？</p>
是否，隻須給自己一點勇氣，讓一切都不再相同？</p>
薛景墨望著素兒蒼白而美麗的小臉，出神地說道：“素兒，你真的很勇敢！可相比之下，我僅是個儒夫，是嗎？”</p>
“景墨！”</p>
昏睡中的素兒雙手一動，臉上濃密的睫毛輕輕顫動，語聲悲傷地低聲喊了出來。</p>
薛景墨心中一動！她在昏睡中也如此悲苦地喚著他嗎？她定是又在夢中見到，他決然轉身離去吧！</p>
素兒臉上表情越來越不安，手腳動作也越來越大。她用力緊緊抓住了薛景墨的那隻手，急切地唿喚著：“景墨！景墨！景墨！”</p>
“素兒！你怎麽了？我在這裏！”薛景墨連忙安撫她道。</p>
聽到薛景墨的聲音，素兒竟神奇地停止了焦慮與躁動。她臉上的表情慢慢平靜下來，隻繼續輕輕喚著：“景墨！你不要走！”</p>
然後，她便又沉沉地睡了過去。</p>
薛景墨久久地望著她沉靜的麵容。</p>
終於，他將她的那隻纖纖玉手拿了起來，貼到自己臉上，緊皺眉頭，心痛說道：“小丫頭，我可以忍受孤獨與寂寞，可以忍受思念和苦痛！可是，你叫我如何忍心，讓你再獨自傷心哭泣，委屈痛苦？快些好起來，快些醒來吧！”</p>
“你若不醒來，我們如何並肩作戰？”薛景墨說著，緊握素兒的纖纖葇荑，移到唇邊輕吻著。</p>
就讓我自私一迴吧！</p>
用你十五歲的青春，來陪伴比你年長這許多的我。就讓我自私地想要擁你帶來的幸福與歡笑！</p>
若哪一日，你後悔了，我會放你自由，自己繼續獨嚐寂寞滋味！若這一生，你始終不離不棄，便是我薛景墨前世修來的福份！</p>
此時此刻，你若無悔，我亦不懼！</p>
俊目一閉，淚水從薛景墨俊臉上滑落！從今後，我不會再讓孤軍奮戰，不會再讓你受任何委屈！所有的反對與阻力，我來對抗！所有的指責與怒罵，我來麵對！所有難料的後果，我來承擔！可好？</p>
廂房門邊上，衛蘭心靜靜地看著這一切，沒有再邁動腳步！</p>
無聲地望著薛景墨的背影，她心中感慨萬千。</p>
六哥的心中，終於住進了另一個女子！可是，這個女子卻是她以往想也未敢想過，澈想也不願想過的人，他們的女兒素兒！</p>
悄悄地，衛蘭心轉過身，走出了廂房。來到庭苑一棵桂樹下，她望著天空呆想，心中卻久久不能平靜！</p>
如果隻是素兒一人動心，那麽她可以看作是小女孩情竇初開，即使是為情所困，也必須讓她斬斷情絲，再覓良人。</p>
可是如今，很顯然地，六哥也動心了！</p>
曾經，她以為讓六哥為另一個女人動心是天底下最難辦的事。或許這一輩子，也沒有一個女人可以走進他那顆已然封閉的心！或許，她要為此愧疚一生！</p>
可如今，小小的素兒竟打動了六哥那顆固執的心！</p>
是啊！除了十多年的真心嗬護，除了點點滴滴的親密相處，除了發自內心的寵溺關愛，又有什麽能打開他那有意緊鎖的心呢？</p>
“心兒！”</p>
衛蘭心正在凝神靜思，便聽到身後傳來薛景墨略帶驚異的唿喚。</p>
她緩緩地轉過身：“景墨，你……”</p>
她竟沒有使用她慣常的稱唿“六哥”，而忽然改成了偶爾用之的稱唿“景墨”。</p>
發現了自己的這一點莫名變化，衛蘭心不禁無奈輕笑道：“你，你真的對素兒動心了嗎？”</p>
“你剛才都看見了？”薛景墨語氣雖平靜，心中卻是不確定，“你，是否會反對？”</p>
衛蘭心輕輕搖了搖頭：“我不知道！隻是，澈定會極力反對！”</p>
“這個我自然早已知道！”薛景墨道，“但是，我不願素兒再獨自承受苦痛！我是喜歡她，在意她的。我願意傾我一生，盡我所能，為她阻擋煩擾，讓她隻有快樂歡笑！”</p>
薛景墨停頓一陣，又道：“雖然終是委屈了她，但我們在一起，便會有喜樂歡笑！所以，我希望你也可以理解我們！隻要她醒來後，還願意跟我在一起，我便會為此傾盡全力！”</p>
衛蘭心靜靜地聽他說著，沒有迴應。而薛景墨知道，她是不會反對他們的。因為他一向清楚，她是如此希望他能得到幸福！</p>
“如今，最大的阻力便是攝政王的反對！所以，我想請你幫忙，幫我們去說服他！我想他也應該清楚，若然我離開了，素兒能否好好地活下去？”薛景墨道，“另外，我還會向皇上請旨，請求皇上修改皇室律例，為我們賜婚！”</p>
“修改皇室律例？”衛蘭心不禁驚道。</p>
“是的！當年皇上差點為了挽月修改皇室“不同輩不得通婚”之律例，如今，為何又不能修改？”薛景墨堅定說道，“不同輩不得通婚，隻不過是軒轅氏皇室一條古老律例！在東昊民間，又何曾有過如此律例規矩？隻要是兩情相悅，隻要是明媒正娶，這樣的事例比比皆是！既然此律例不合時宜，為何不能請旨廢除？”</p>
“我知道皇上或許不會輕易答應，但是，為了素兒，我會盡力而為！”薛景墨又道，“我希望，我首先能得到你的讚同與支持！”</p>
見衛蘭心隻是看著他不語，薛景墨道：“我先去給素兒熬藥了。”說完，便轉身向後苑廚房走去。</p>
**********</p>
翌日，當軒轅素兒睜開雙眸時，看見母妃正坐在床邊椅子上，低頭輕輕拭淚，不覺心中一痛：“母妃！”</p>
“素兒，你醒啦！”衛蘭心忙擦掉眼角淚痕，驚喜說道。</p>
“母妃！對不起！實在是對不起！”素兒啞著聲音說道，“素兒不孝，總是害母妃傷心！”</p>
“傻孩子，說些什麽呢？隻要你平安無事，母妃便開心得不得了！”衛蘭心安慰她道。</p>
“素兒又害母妃落淚，實在是不孝！”素兒內疚說道。</p>
衛蘭心不覺輕笑道：“母妃並非因你落淚！”</p>
是的，她剛才確實不是因為素兒落淚，而是，想到了六哥這十多年來的孓然一身，孤單寂寞，她不禁心中一酸，便落下淚來。</p>
如今，六哥心中竟有了素兒，而她這當“妹妹”的，她這當母妃的，又該采取何種姿態呢？難道真的要反對，讓小小的素兒傷心欲絕，讓固執的六哥再次塵封起他那顆孤寂的心嗎？</p>
若然再被冰封一次，那顆心此生便再沒有被打開的機會了吧？</p>
“那母妃又是在為何人落淚？”素兒問道。</p>
“沒有為誰，是灰塵進了母妃的眼！”衛蘭心不知道該如何向素兒解釋。</p>
素兒定定地看著衛蘭心，終是幽幽開口道：“母妃，景墨他，已經迴吳郡去了，是嗎？”</p>
衛蘭心望著她失落而難掩傷痛的眼神，心中不覺又是憐惜！</p>
“終是醒來了！”</p>
門口傳來薛景墨淡淡的聲音，素兒不覺驚詫，抬眼向門口那高大俊逸的熟悉身影看去！</p>
一時間，她不敢相信自己所聞，更不敢相信自己所見！她以為，自己又在做夢了！</p>
薛景墨臉上帶著淡淡的笑意走了進來，身後的雪兒手中托盤上，放著一碗冒著絲絲熱氣的湯藥。</p>
“小丫頭，該喝藥了！”薛景墨看著素兒，寵溺說道。</p>
素兒睜著一雙美如夢幻的眼眸，難以置信地望著薛景墨。然後，她又將目光轉向了衛蘭心：“母妃……”</p>
她想問，難道自己又出現幻覺了嗎？</p>
衛蘭心痛惜地看著她，柔聲道：“景墨又親自給你熬了藥，你快些喝了吧！要快些好起來，讓大家都放心，知道嗎？母妃先迴去了！”</p>
說著，衛蘭心便站了起來，對著兩人輕輕一笑，走出了廂房。</p>
雪兒將手中托盤放在案桌上，也退了出去。薛景墨從托盤上端起藥碗，坐在了床邊椅子上：“來，快趁熱把藥喝了。”</p>
“景墨！”素兒艱難地半撐起身子，“你為何還會在此地？今日是十幾了？你何時啟程迴吳郡？”</p>
“你竟然又病倒了，叫我如何能走？你是故意的，不讓我走，是嗎？”薛景墨麵無表情地盯著素兒。</p>
素兒一陣憂傷惆悵：“對不起！可是，我確不是故意的！”</p>
“既然如此，便快些喝了此藥，快些好起來吧！別再讓你父王與母妃擔憂！”說著，他站起來坐到了床沿上，一手將艱難半撐著身子的素兒扶起，讓她像小時候般背靠在他胸前，另一手則將湯藥端到了素兒唇邊。</p>
“也別再讓我擔憂！”他道。</p>
如同小時候般的親昵舉動，讓素兒不覺臉頰微紅，而他的那句“也別再讓我擔憂”，則讓她心中狂亂地一跳。</p>
他說，他在為她擔憂！他終於肯承認，他仍在為她擔憂！</p>
素兒欲言又止，薛景墨卻在她身後輕聲催促道：“在傻想些什麽？快些喝了吧！你快十五歲了，難道還像個孩子般怕苦不成？不過，雖然你不再是個孩子了，我還是讓雪兒給你準備了糖！”</p>
素兒猛然迴過頭，輕蹙黛眉，驚異地望著他。他為何對她完全換了一個態度？他曾經的冰冷無情難道都是自己夢中所見？還是，此刻才是一個夢？如果是這樣，她但願永遠不要從這個夢中醒來！</p>
望著她眼中的疑惑與惶恐，薛景墨心中又是一痛！</p>
他盯著她雙眸，深情道：“你要快些好起來，如此我們才能並肩作戰！我不想，讓你再受一絲的委屈！也不再忍心，看你傷心哭泣！我也不願，此生再孤寂無依，就請原諒我的自私吧！”</p>
素兒的淚水澿然而落！她呆呆地望著他，半天說不出話來。</p>
曾經，他的這些話，都是她的夢想。可是，此刻真切地聽到了，她為何竟不敢相信是真實的呢？</p>
“藥涼了，快喝吧！”薛景墨將藥碗湊到了她的唇邊。素兒抬手扶著藥碗，慢慢地將湯藥喝盡。</p>
那藥真的很苦，而眼中無聲淌下的淚水亦是苦的。然而此刻，兩種苦混雜在一起，流入口中，素兒卻覺得，心中從未有過的甜蜜！</p>
終於將藥湯飲盡，素兒口中苦澀，輕蹙眉頭。薛景墨從托盤的小碗中取起一顆糖，放入她口中，寵溺輕笑道：“真是個吃不得苦的小丫頭！”</p>
將口中的糖慢慢吞入腹中，心中酸澀與甜蜜一起漫延開來。素兒怔怔地望著薛景墨：“在你心中，我始終是個孩子嗎？如果是的話，我很抱歉，我總是不懂事，總是讓人操心！”</p>
一直以來，她仗著他對她的寵，憑著自己的心意，不顧一切地做出如此多的驚人舉動！這一切，她都無法控製，就如離開了他，她的身體便不受她自己心意控製地，日漸衰弱！</p>
薛景墨定定地望著她：“是又怎樣，不是又怎樣？我會始終寵著你，不再讓你受委屈，不再讓你傷心哭泣！”</p>
“可是，你之前竟是對我那樣冷絕無情！那樣的，傷著我的心！你的心，怎麽會突然變得那樣狠？”素兒流著淚控訴著。</p>
薛景墨輕輕地將她摟近自己胸前，下巴輕輕抵著她的發頂，深情低語：“以後再也不會了！我隻是覺得愧對你，你還如此年少，我如何配得上你？等你真正長大，我便老了！總有一日，我會先你而去！那時，你會否恨我？”</p>
“景墨，不要說這些話！離開你，我活著的每一天都是如此痛苦！能跟你在一起，對我而言，每一刻都抵得上千年萬年！”素兒從薛景墨胸前抬起頭，動情說道，“我會好好照顧你，讓你活得很長！如果我活到五十歲，你要活到七十歲！如果我活到六十歲，你要活到八十歲！”</p>
薛景墨心中情思湧動，他癡癡問道：“不是我照顧你麽？”</p>
“如今你若還當我是個孩子，那麽你來照顧我，心疼我，遷就我！即使你覺得是為了讓我不再難過，那麽也請你娶我！”素兒的淚水再次無可抑製地流了下來，聲音也變得哽咽，“但是，當我不再弱小，當你他日年老，便由我來照顧你，陪伴你，好嗎？”</p>
薛景墨眼眸深深地看著眼前帶淚的絕色容顏，抬起手，輕輕抹著她臉上的淚水：“莫再哭了！從來，我便見不得你的淚。如果這次我是做錯了，請你日後不要恨我！”</p>
“愛，從來就沒有對與錯！我隻知道，我想要嫁給你，想要跟你在一起，我便大膽去做了，即便是世人說我錯了，甚至是你也說我錯了，我也不會後悔！我不會恨你，更不會恨我自己！”</p>
素兒說得堅定而深情：“那麽，你為什麽不能跟我一樣？如果你心裏，願意和我在一起，又何必管是對是錯！愛從來不需要理由，隻需要一點勇氣！”</p>
薛景墨凝望她良久，才道：“是的，是你給了我勇氣！”</p>
素兒再次把頭輕輕地靠在薛景墨胸前：“可是我們在一起，父王與母妃不會同意，皇室律例也不允許，我們該怎麽辦？”</p>
以往，當她一人孤軍奮戰時，她是如此無畏，如此勇敢！</p>
可是，當她終於知道了景墨的心與她竟是一樣的，她便開始害怕起來。她突然間很擔心，那些人為的外在阻力，最終會將他們生生拆散！</p>
薛景墨在她頭頂輕笑出聲：“你不是早就有辦法了嗎？我們私奔啊！你八歲時，便早已想到了此法！”</p>
素兒驚詫地抬起頭望著他：“你真的願意與我私奔嗎？”</p>
年歲漸長，又經曆了如此多的情感挫折與創傷，她亦漸漸明白了，要想私奔，並非一件容易的事！不說她與景墨都要放棄現有的一切，就算逃到了天涯海角，恐怕也難以逃出父王的手掌心吧？</p>
他們的前路，竟是如此艱難！</p>
“不！我不會帶你私奔！”</p>
薛景墨堅定地望著她，“你若願意嫁給我，我會明媒正娶，用八抬大橋把你迎迴薛侯府，讓你光明正大地成為我的侯爺夫人！我要為你舉行隆重的大婚之禮，讓全洛都的人都看到，你如何成為我的新娘子！”</p>
“可是，這樣真的可以嗎？”素兒再次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那個大婚之禮，是她夢中才有的景象吧？</p>
“我會向皇上請旨，請他修改那條皇室律例，更會懇請他為我們賜婚！”薛景墨道。</p>
“皇室律例也能修改嗎？”素兒問道。以往，她所能想到的便是與景墨離開這裏，躲到沒人反對他們的地方隱姓埋名。她沒想到，景墨竟想讓皇上修改律例。</p>
“為了你，我會盡力而為！”薛景墨道。</p>
皇上向來極為看重信任他，當初甚至想讓他出任太尉一職。隻是卻被他婉言拒絕了。他對皇上坦言，他可以隨時為皇上和東昊做任何事，即使赴湯蹈火也在所不惜，但是，他卻不想擔任一官半職！</p>
軒轅淙再三思慮之下也答應了，因為處在身為忠命侯，薛景墨一樣可以為國效力，既然他想要那個自由，那便給他吧！</p>
一年前，薛景墨向皇上辭行要迴吳郡，軒轅淙曾再三挽留。最後，他也終於得知此事與軒轅澈及素兒有關，因此不得不應承！</p>
薛景墨想，他如今若然向皇上坦然陳情，甚至答應留在洛都，在朝廷任個一官半職，皇上應是會應允他請旨修改律例的要求吧！</p>
其實，薛景墨最擔心的倒不是皇上那裏。他最擔心的是，軒轅澈的極力反對!他有信心說服皇上，卻沒有把握讓軒轅澈接受他！</p>
他們兩人為了心兒，明爭暗鬥了十多年，如今他竟要與他們的女兒在一起，軒轅澈又怎肯答應？</p>
幸好，心兒終是如他所想，並沒有表現出強烈的反對。那麽，此事或會有較大轉寰餘地！</p>
“你放心，皇上那裏不是問題。你的母妃看來也不會反對，隻是，你的父王，我會盡我所能，讓他答應！你說過，我們要並肩作戰的，是不是？”薛景墨對著素兒露出了寵溺的輕笑。</p>
既然他已下定了決心，要與她不顧一切地走上這條路。那麽，那些艱難險阻就更多地由他來承擔吧！</p>
“如果，父王終是不肯答應呢？”</p>
“那麽，我們便真的私奔吧！我會帶你到一個你父王永遠也找不到地方，在那裏，讓天地為我們作證，讓山水見證我們的大婚之禮！你要做的，隻須一直站在我身旁！”薛景墨擁緊了素兒，“不管結果如何，你若無悔，我亦不會有所畏懼！”</p>
“素兒此生無悔！”素兒說著，將頭輕輕依到了薛景墨懷中。此刻，她的心中是如此滿足，如此幸福！即使前路再是艱難險阻，她亦不會退卻！</p>
**********</p>
聽風苑正苑內。</p>
夜晚，當軒轅澈在蘊墨軒忙完後迴到寑室之時，便見衛蘭心照例在燭火下邊看著書，邊靜等著他。</p>
“澈，你迴來了？”衛蘭心邊歡欣地喚著，邊帶著溫婉笑容走過來，為他解下披風，“你今夜倒是迴得晚了些，是政事特別繁忙嗎？”</p>
待軒轅澈在椅子上坐下來，衛蘭心又捧上了一碗糖水：“澈，這是你最喜歡的綠豆糖水，我好久沒有燉給你喝了！”</p>
軒轅澈不動聲色地接過來，慢慢喝完了，靜靜地看著她。</p>
“好喝嗎？我可燉了足足一個時辰！”衛蘭心笑道。</p>
“說吧，到底是什麽事？”軒轅澈問道。</p>
“什麽？”</p>
“你今日如此殷勤，到底何事有求於我？”軒轅澈抬頭審視著站立一旁的衛蘭心。</p>
衛蘭心不覺尷尬一笑，反問道：“你是王爺，我是你的妃。這十多年來，我哪一天對你不殷勤？”</p>
“是麽？可我在你麵前，已經好久沒覺得自己是王爺了。好像都是我在向你獻殷勤啊！怎麽今日，我又在你麵前當迴王爺了？”軒轅澈好笑說道，“而且，我看愛妃今日，心情著實不錯！”</p>
“素兒如今大病初愈，看她臉上終於又有了笑容，我這當母妃的，心情又怎能不好？”衛蘭心覺得既然已被他看出有求於他，便幹脆盡早切入正題，“素兒這幾日恢複極快，臉色也好多了。你這當父王的，難道不高興嗎？”</p>
“高興。”軒轅澈淡淡說著，抬頭望著她，等著她把話說出來。他已隱隱猜測到她的意圖了。</p>
“你可知素兒為何會好得這樣快？又可知，她為何總是一臉笑容，滿心歡喜？”衛蘭心盯著軒轅澈雙眼認真問道。</p>
軒轅澈冷冷一笑：“你是想說，因為薛景墨那家夥？”</p>
果然，他猜得沒錯，薛景墨果然是要動手搶他的素兒了。而心兒，果然是中了他的計，竟要來為他們做說客！</p>
衛蘭心看著他不屑的冷笑，不禁歎了口氣道：“唉，你就真的不懂你女兒的心嗎？”</p>
“到底是要懂素兒的心？還是要懂薛景墨的心？”軒轅澈有點抑製不住他的怒火了，“他曾對我承諾，離開洛都，直到素兒出嫁為止。可如今，他卻違背承諾，又轉迴來開始動手誘拐我的女兒了。而你，竟然也喝了他的迷魂湯，想著幫他，是嗎？”</p>
“違背承諾？那你說，他重返洛都，不是你專門派了人去請去求的嗎？”衛蘭心不滿道。</p>
“我派人去請他迴來給素兒治病，有請他迴來拐我的女兒嗎？”軒轅澈怒道，“他與素兒之事，別說我不會答應，東昊律例也不允許，‘不同輩不得通婚’，這可是祖宗定下來的規矩！”</p>
望著軒轅澈滿眼難掩的怒火，衛蘭心略一沉思，心平氣和地說道：“你也先別生氣，且聽我說。”</p>
衛蘭心說著，緩緩走到他身後，邊幫他按揉著肩膀，邊繼續說道：“你也該記得，當初皇上為了挽月，幾乎便要取消此條律例了。既然律例當初可以修改，如今景墨與素兒兩情相悅，為何卻又不能修改？不同輩而通婚，在東昊民間亦常見得很！”</p>
“別跟我說什麽‘兩情相悅’！這跟當年能比嗎？挽月與薛景墨年紀相仿，又是皇兄的愛女，皇兄自然願意為她修改律例！可素兒與薛景墨，年紀完全就是兩輩人，如何能成？”</p>
“若你請求皇上修改律例，皇上怎會不答應？說到底，什麽律例都不過是個借口，你隻不過是嫌景墨年紀比素兒大。可是，這同樣不是什麽大問題。世間多少男子比自己的妻妾年長許多？即使是皇上，不也比皇後年長二十多載，可他們不也相處融洽，他們的愛情不也為世人所稱頌？”衛蘭心苦心婆心勸說道。</p>
“別人怎樣，我不管！可我的女兒，怎可以被薛景墨那小子那樣糟蹋？”如此想著，軒轅澈原先的怒火不僅未消，新的火氣又在心中霍霍的燃燒起來！</p>
聞言，衛蘭心竟不覺掩嘴低笑：“你瞧，你盡想些什麽？你怎能用‘糟蹋’這樣的字眼？景墨一向疼愛素兒，這是有目共睹的。即使是你這父王，對素兒也沒有他上心啊！他又怎會不善待你的女兒？”</p>
“你看看素兒，見了景墨就如花兒見了日光雨露，開得嬌豔欲滴！可一離了景墨，就如魚兒缺了水，連命都保不住了！你這當父王的，就當真不顧女兒的命嗎？”衛蘭心又道。</p>
軒轅澈沒有再說話，隻低著頭悶想。這個素兒，當真是令他頭痛！可是，對她即使再打再罵又能如何，隻不過會讓她凋謝得更快些罷了！</p>
他猛然起身，走到床榻上便倒了下去：“此事不要再提，我是不會應允的！”</p>
然而衛蘭心卻是知道，他的心中終是疼愛素兒的。隻要他還疼愛著素兒，此事就還有轉寰的餘地！他的心中，不過是對景墨當他的女婿，搶他的女兒始終有著隔閡而已！</p>
心中暗笑著，衛蘭心走到床邊，彎下腰輕聲道：“澈，怎麽？你生氣啦？”</p>
“啊！”她來不及驚唿，軒轅澈已猛地從床上伸出一手，將她一把拉到床上，緊緊壓在身下，手口並用，狠狠發泄著自己的不滿！</p>
衛蘭心無奈地迴應著他的狂熱。這人，都十幾年老夫夫妻了，怎麽還是這樣，發起脾氣來，竟仍像個孩子似的？</p>
**********</p>
這日，軒轅澈剛剛抬步走近後苑素兒所住的廂房。未及踏進苑門，便聽見了素兒那久違的清脆笑聲。</p>
軒轅澈刻意放緩腳步，輕輕閃進了苑門。</p>
庭苑中，梅樹環繞下，身著天藍色衣裙的素兒，一臉燦爛笑意，在踢著一隻彩色孔雀羽毛的毽球。藍色衣裾飄飛，動作舒展優美，猶如一隻美麗的孔雀在翩翩起舞！</p>
軒轅澈也不禁看呆了！自己的這個長女，個子已比心兒高些了。她果真已然長大，竟是驚/豔如斯！試問天下間男子見了，又有幾個能夠不為所動？</p>
“景墨，你說，我自創一支《毽舞》如何？樂曲就配鼓樂。”帶著幸福笑意的美眸轉向了一身灰衣，玉樹臨風般站立一旁的薛景墨。</p>
斜斜背對著軒轅澈的薛景墨淡淡說道：“好！”</p>
素兒莞爾一笑，停下腳下動作，嬌喘著走到了薛景墨身前。</p>
薛景墨低下頭，用衣袖輕拭著她臉上的汗水，語氣寵溺：“又出一身汗，被冷風一吹，再次感染風寒的話，可怎麽得了？”</p>
“嗬嗬，不是你說，我已臥床數月，如今得多動一動才好的嗎？”素兒笑得嬌嗔而快樂。</p>
“有讓你如此瘋癲麽？果然是坐不住的性子！”薛景墨責怪道。</p>
軒轅澈看不見薛景墨的眼神，但從素兒癡癡看他的眸光中，卻猜得出薛景墨眼中的寵溺之意。</p>
強壓住心中的嫉妒與不爽，軒轅澈悄悄地退出了苑門。素兒對他這寵她至極的父王，何嚐有過如此燦爛嬌嗔的笑容？</p>
他想起心兒勸慰他的話語：女兒長大了，終是要嫁人的！做父親的，又怎能總把女兒當成自己的私產，緊緊護住不讓她往外飛？</p>
軒轅澈邊在苑內走著，邊在心中歎氣。看來，女兒長大了，不是被這個男人“糟蹋”，便要被那個男人“糟蹋”！總之，都是令他不舍，亦不爽！薛景墨令他不爽，但若將如孔雀般高貴美麗的素兒許給那鄭太尉的二公子去“糟蹋”，他更覺不舍！</p>
不知不覺間，他便走迴了正苑。衛蘭心走了上來：“澈，你在想些什麽？”</p>
軒轅澈抬眼望著衛蘭心疑惑的眼神，半晌才道：“再過十餘日，素兒便及笄了。我明日便去奏請皇上，把那古老的皇室律例改掉，你可滿意？”</p>
衛蘭心努力壓製住滿心的歡喜，平靜說道：“我自是滿意，可最為開心的，自是你那寶貝女兒！你如此用心良苦，素兒定會記得你這父王的好！”</p>
聽著那正合心意的話，軒轅澈竟不禁微微笑了：“我還會奏請皇上，給他們二人賜婚，在素兒十五歲生辰三日後，便為他們舉行大婚之禮！”</p>
衛蘭心不禁驚訝得微張了嘴！</p>
奏請皇上修改舊例，以及奏請皇上為他們賜婚，都是景墨正準備去做的兩件事。澈如今竟要搶在前頭去做，這不是要在女兒麵前邀功，還能是什麽？這世間，還真有如此寵溺女兒的！</p>
“如此，”衛蘭心半天才反應過來，“我們王府可是喜事連連了。再過十餘日，便是你與恆兒、素兒的生辰。之後，又將是景墨與素兒的大喜之日！”</p>
“若那薛景墨日後對素兒敢有半分不好，我定不會放過他！”聽著軒轅澈咬牙切齒地發著誓，衛蘭心不禁搖頭暗笑。</p>
兩日後，皇上頒下聖旨，重修皇室律例並頒布到所有皇族府中。新律例中，取消了一些舊例，其中便有“不同輩不得通婚”這一條。</p>
當薛侯府接到這道聖旨和新修的皇室律例時，薛景墨便暗暗猜測是軒轅澈所為。</p>
本來，他想再等一些時日，待素兒身體徹底康複，也等心兒在軒轅澈麵前吹夠風，他才真正走出那兩步。因為那樣的話，素兒的身子可以安然地承受一切變數，而來自軒轅澈的反對阻力也可能會小些！</p>
可他萬沒想到，軒轅澈竟突然給他送了一份大禮。看來，心兒的話，對軒轅澈影響極大！</p>
薛景墨決定，靜侯佳音。果然，再過三日，皇上竟在未曾知會他便頒下一道聖旨，為他與素兒賜婚！</p>
薛景墨接到聖旨後，立刻騎上快馬，飛奔到了攝王府。</p>
當他疾步走進素兒所住廂房時，素兒撲進他的懷中，淚水沾濕了他的衣襟！</p>
“是父王，是父王向皇上請旨的！”素兒幸福得泣不成聲。</p>
薛景墨緊緊擁住了素兒，說不出一句話。</p>
盡管，他猜想軒轅澈見了他仍會冷言冷語，但他還是決定去見軒轅澈，當麵感謝他送給自己的兩件大禮！</p>
薛景墨確實沒有猜錯，當他在蘊墨軒見到軒轅澈時，軒轅澈果然是對他冷著一張臉。</p>
未及薛景墨出言道謝，軒轅澈已冷聲說道：“日後你見了本王，可知要尊稱一聲‘嶽父’？”</p>
為了素兒，稱他一聲“嶽父”又如何？薛景墨微微一笑，道：“是，嶽父大人！景墨感激嶽父大人對我與素兒的成全！”</p>
此一刻，軒轅澈竟暗中心花怒放！原來，讓薛景墨尊稱自己“嶽父大人”，感覺果然極佳！</p>
“你須牢記，若哪一日你負了素兒，本王不會輕易放過你！”軒轅澈繼續板著臉說道。</p>
薛景墨仍是淡淡淺笑：“嶽父大人盡管放心，景墨對素兒嗬護都來不及，又如何舍得負她？”</p>
聞言，軒轅澈終是暗歎一口氣，決定不再與他計較。自己的愛女終是要落入他的手中，他又怎敢真的惹惱他？</p>
真是可憐天下父母心，軒轅澈暗暗慨歎。</p>
**********</p>
東昊貞元二十九年，臘月初十。攝政王府擺開隆重壽宴，如往年般，同時慶賀攝政王以及楚王軒轅恆、二郡主軒轅素兒的生辰。這一日，攝政王府自是如同往年般熱鬧。</p>
而今年，盛大的壽宴之後，攝政王府內還多了一件隆重之事，為二郡主軒轅素兒舉行及笄禮。</p>
素兒跪於地上，由皇室女賓將其披散的青絲，梳成了秀美的發髻，插上了一支發簪。而這支發簪，正是薛景墨一年多前在吳郡為她買下的那支紫色發簪！</p>
梳起端秀發髻，穿著紫色深衣的軒轅素兒，雍容大度，豔美無雙，看得在場的皇家賓客們移不開眼，喜得衛蘭心忍不住偷偷抹淚！</p>
臘月十三，京師洛都又迎來一件讓民眾奔走相告的大喜事。皇上賜婚，忠命侯薛景墨迎娶攝政王府二郡主軒轅素兒。迎親的隊伍走遍了全洛都的城中大道，向民眾宣告著攝政王府與薛侯府的喜慶！</p>
熱鬧與繁複的大婚之禮過後，薛景墨送完賓客，走向洞房時已是深夜。</p>
輕輕推開新房門，身穿大紅喜服的薛景墨，望著同樣身穿大紅喜服，披著紅蓋頭坐於婚床上的素兒，心中百感交集！</p>
曾經，他以為，自己將孤獨一生！哪曾想到，他竟也有這洞房花燭夜？</p>
曾經，他寵她溺她，把她當作女兒般對待！哪曾想到，她如今竟成了他的新娘子，成了他的良人，將陪他走過漫漫人生？</p>
曾經，他對她決絕無情，隻為怕誤她一生！哪曾想到，他終是放不下她，也終是管不住自己的心，竟決定恣意隨性，隻為與她攜手相依？</p>
薛景墨抬步走到婚床前，在素兒身邊坐下來，用喜秤挑開了她的紅蓋頭。</p>
素兒緩緩抬起了頭，睜著如水的美眸靜靜地看著他！</p>
盡管自她小時便見慣她的美貌，薛景墨此刻還是看癡了！</p>
大喜燭火映照之下，大紅喜服襯托之下，她的嬌顏更是如夢似幻，美讓人透不過氣來！</p>
望著薛景墨癡癡的眼神，素兒不覺羞澀一笑。薛景墨瞬間迴過神來，不禁也自嘲地一笑。他端起案桌上的兩盞交杯酒，遞了一盞到素兒手中，輕聲道：“我們來喝交杯酒，可好？”</p>
素兒含笑輕輕點頭，接過酒杯，與薛景墨交杯飲下。心中激蕩情動，她竟不覺又流下淚來！</p>
將兩人的酒杯放於案上，薛景墨輕輕攬過素兒，用手指輕輕抹著她俏臉上的淚水，輕笑說道：“小丫頭，怎麽又哭了，今日可是我們的大喜之日！”</p>
素兒輕輕一眨雙眸，兩行淚水又流了下來：“景墨，我以為我又是在做夢！我的心苦了一年有半，卻隻有這十來日的甘甜，所以，我的心底還是苦的！我更不敢相信，這一切都是真的。有時我不敢睡著，隻怕一覺來，夢便要醒了！”</p>
“為何淨說傻話？”薛景墨心疼地將素兒擁緊在胸前，“從今以後，有我在你身旁，你再也不用品嚐苦滋味！有苦的，全部由我來嚐，甜的，全部給你，就像你小時候一般，好不好？”</p>
聽著薛景墨有意哄她的話，素兒忍不住“噗哧”一聲笑了出來。把頭輕輕靠在薛景墨胸前，她輕輕應道：“嗯！”</p>
“以後，你什麽都要讓著我，什麽都要聽我的，就像小時候一般！”她伏在他懷中，繼續無理地要求道。</p>
“好！”薛景墨笑著應道。從小到大，她什麽時候不是對他惟命是從呢？</p>
薛景墨摟著素兒，望著靜靜燃燒的大喜花燭，心中幸福溢滿。良久，他鬆開懷中的素兒，柔聲道：“時辰不早了，我們早些歇息吧！”</p>
“嗯！”素兒低頭輕應，花燭下的臉頰卻瞬間變得更紅了。</p>
冬夜寒冷，兩人褪去了身上的大紅喜服，便穿著便衣迅速鑽進了大紅鴛鴦錦被之中。</p>
“夜間好冷！”薛景墨說著，半立起身子，在素兒額頭上輕吻一下，“素兒今日定是累壞了，早些安歇，明日新娘子可要早起！”</p>
說完，他便躺了下來，閉目入睡。</p>
已躺在枕上的素兒驚詫萬分地看著他俊逸的側臉。今夜不是他們的洞房花燭夜嗎？他為何竟不顧她，便獨自入睡了？</p>
“景墨！”過了許久，耳聽他唿吸逐漸平穩就要睡著，素兒終是忍不住輕聲喚道。</p>
薛景墨靜靜躺著，沒有迴應，似是睡著了。</p>
素兒突然悲從中來！為何，這是為何？</p>
成親之前，母妃和王府內的教習婢女都專門細細教導了她侍奉夫君之法。可是，新婚之夜，她的夫君為何卻早早地獨自入睡呢？</p>
難道，他根本就不喜歡她？難道，他娶他就真是隻是怕她死去，而不是因為真的愛她？</p>
“景墨！”她再次輕喚出聲，淚水禁不住便流了出來，更忍不住輕輕抽泣了一下。</p>
薛景墨眼開雙眼，扭頭看著她：“怎麽啦？素兒？為何又哭？”</p>
素兒的淚水更加洶湧！新婚之夜新郎對新娘子不理不睬，這對新娘子來說，是何等的淒涼悲苦：“原來，你真的是不喜歡我！”</p>
薛景墨靜靜地望著素兒，終於明白了她的所指。他將她摟進了懷裏，心中疼惜不已：“傻素兒，我怎會不喜歡你？若是不喜歡，若是不愛，又為何要娶你？”</p>
“隻是，你才剛滿十五歲，還那麽小，我怎麽……我怎麽可以對你……”他聲音開始輕輕發顫，唿吸也開始急促起來。</p>
是的，他原本想著她還那麽小，並沒有想著這麽早便要與她行夫妻之禮。隻是，如今在被下，倆人隻穿著薄薄的便衣相擁抱著，那從未有過的溫玉滿懷的感覺，讓他的心突突地急跳起來，所有血液似乎都一下子衝到了頭頂，然而，又衝到了身體的某個部位，讓他心急氣躁，隻想找個地方發泄，卻又不知所圖！</p>
素兒在他懷中輕輕抹著淚：“可是，我的年紀已經可以為人/妻了，你為何又嫌棄我？”</p>
“我何曾嫌棄你？”薛景墨解釋著，身體卻因素兒在他懷中的輕動而不受控地變得僵硬，唿吸也更加粗重起來。他心中憋悶至極，已是難以忍受了。</p>
素兒自然也感覺到了他身體的異樣，她真誠地望著他的雙眼，輕舒一口氣，道：“我是你的妻子啊！你到底在猶豫些什麽？”</p>
那聲輕歎，聽在薛景墨耳中，就像最俱誘惑力的邀請。抱著自己疼愛至極的小女子，盯著近在咫尺的絕美嬌顏，薛景墨終於難以抑製地吻上了那兩瓣櫻唇。</p>
然而，這一吻，便是一發不可收拾！</p>
第一次，他與一位女子唇舌相親。感覺竟是如此美妙，味道竟是如此香甜！他貪婪地吮吻著，帶著無限的憐惜與愛意！</p>
“素兒，我的妻子！”他深情地輕喚著，又吻上了她的臉頰，鼻尖，眼睫與額頭。一切都是順著身心本能的指引，他微閉雙目，吻到了她的下巴與頸脖，然後，是她優美的鎖骨！</p>
冬夜寒冷，可此刻，新房內卻一片火熱！</p>
薛景墨忽然覺得，為何還有如此多的牽絆，為何心中有一股莫名之火無路可去。他無法抑製地，扯掉自己身上便衣，然後，便是她的！</p>
當那美得幾乎讓人窒息的胴/體展現在他身下時，薛景墨又一次驚呆了！</p>
第一次，他看到一個女人的身體，何況，是美到如此極致的一個身體！他的感覺，隻能用“震撼”二字來形容。</p>
然而，震撼與怔愣隻是一瞬間，火熱的頭腦與身體讓他無法克製地用手撫上那豐/腴，然後，再毫不留情地送上自己的熱吻。</p>
素兒早在他身下迷醉了。她是如此愛他，此刻，她一定是世上最幸福的人吧！</p>
當他的滾燙堅硬抵上她兩腿之間時，兩人都不禁有一刻的清醒。四目相對，他們知道，下一步，便該如此了。</p>
薛景墨喘著粗氣，猶豫著。</p>
“景墨，我愛你！”素兒聲音微顫著說道，鼓勵著他的夫君采取下一步行動。聽著她的真心表白，薛景墨再也難以自控地胡衝亂撞起來。終於，在她的羞澀指引下，慌亂地攻陷了城門！</p>
“啊！”從未經曆過的疼痛，讓素兒忍不住輕喚出聲。</p>
此刻，薛景墨想繼續動作，想徹底瘋狂，但聽到素兒的痛唿，他強忍著內心的強烈衝動，就這樣停在中途。心疼地吻著她的臉頰，他輕輕安撫道：“寶貝，乖，很快便不疼了！”</p>
“景墨，我不怕疼！你無須如此顧惜我！”素兒忍住下身的不適，抱緊了他，“我愛你！”</p>
薛景墨再也難抑衝動，隻憑著本能動作起來。第一次擁有一個女人，原來感覺竟是如此緊致，如此美好，如此銷/魂！他無法不瘋狂，亦無法不激動，很快，他便在她體內釋放了他初次的激情！</p>
伏在素兒的嬌軀上，直到心跳與唿吸平穩下來，薛景墨抱著她坐了起來。邊用熱吻吻**眼角的淚水，邊痛惜不已地輕聲道著歉：“對不起，素兒！對不起，寶貝！”</p>
素兒帶著淚水輕輕笑了：“景墨，不要說對不起！你不知道，此刻我有多麽幸福！”是啊，如今，她已徹底成為他的女人了，她該有多麽幸福與滿足！</p>
抱著素兒重新躺下來，兩人都舍不得入睡，緊緊相依說著濃濃情話。很快，薛景墨發現自己的身體再次躁動起來。初嚐男女之事，他怎會如此容易滿足？然而，想到素兒所受的痛楚，他終是深吸一口氣，決定放開她。</p>
但是，她的小妻子，卻仿似洞悉了他的心思，用雙臂纏上他的頸脖，主動吻上了他的唇。薛景墨的欲/火再一次難以自抑地被點燃了，他迅速反守為攻，將她壓於身下，輕車熟路地再次**了她。</p>
向來，他都是如此聰明的一個人，這些事，又何須人教呢？此次，他成功掌控了一切局麵，帶領著他心愛之人，不急不緩地體味著這從未享用過的極致歡愉！</p>
他是如此溫柔而纏綿，素兒已從最初的不適，到漸漸感受到陣陣快意。她在他的耐心帶領下，一次次跨過平原，又一次次攀上**！嘴中溢出的聲音，已由開始咬牙強忍的歎息，變為一陣陣難以控製的輕聲呻吟。</p>
當他終於帶著她，攀上了那極致的最**，又緩緩迴複平地時，他再次抱緊了她，邊深深吻著，邊動情說著：“素兒，素兒，我愛你！”</p>
這一刻，他眼角甚至有淚意。</p>
原來，幸福竟是這樣簡單。有時，隻需要一個轉身。</p>
原來，他的幸福，一直在此時此地，等著他！</p>
他甚至懷疑，上天是否早有安排，讓自己堅守這三十多年，就是為了等他的素兒長大！</p>
婚床上，兩人相擁著沉沉睡去。大紅花燭在靜靜燃燒，幸福在新房內四處流淌。</p>
薛侯府中並無長輩，因此第二日一早，素兒無須早起向長輩請安。但為免府中下人笑話，她還是早早起來了。見了一下府中下人，她便與薛景墨一整天沾在一起。</p>
兩人新婚燕爾，濃情蜜意，彈琴作詩，一日倒是過得極快。</p>
到了晚上，素兒洗浴上床後，薛景墨便迫不及待地撲到她身上，一邊熱吻一邊開始解她衣衫。</p>
素兒不覺低笑道：“景墨，你不是說我還小嗎？為何如此猴急？”</p>
薛景墨停下動作，抬起俊眸盯著她，正色道：“素兒新婚之夜的表現告訴為夫，素兒已經長大了。”</p>
說著，他又低頭心疼地吻著素兒，低聲道：“既然夫人讓為夫嚐到了甜頭，為夫又豈能輕易放過你？”</p>
緊緊相貼的兩個人，都感覺到對方的心跳在加速，唿吸漸變急促。</p>
你引導著我，我教導著你，兩人帶著深深愛意相互摸索試探，無限歡愛，漸入佳境！</p>
**********</p>
大婚三日後，薛景墨陪著素兒迴攝政王府娘家。</p>
熱鬧的午宴之後，素兒到了聽風苑寑室與母妃閑話，薛景墨則到蘊墨軒等著軒轅澈，翁婿二人自是有話要談。</p>
“素兒，新婚三日，景墨對你可還體貼？”寑室內隻餘母女二人說著悄悄話，衛蘭心關切問道，“若他對你不好，你定要告訴父王與母妃，讓父王母妃去教訓他！”</p>
做母親的，哪有不關心女兒新婚是否如意的呢？</p>
“他對我很好。”素兒低頭羞涊說道，“隻是……”</p>
“隻是什麽？”</p>
素兒湊近衛蘭心耳邊，小聲說著。衛蘭心聞言，不禁輕唿出聲：“什麽？景墨三十六歲了，之前竟還是童子之身？”</p>
“唉，這麽多年來，他也確實是孤單可憐。”衛蘭心繼續搖頭輕歎，“或許，遇到素兒你，是他今生注定的緣份吧！”</p>
“今後，我不會讓他繼續孤單。我會一直陪在他身邊，我還要給他生一大堆的孩子！”素兒臉上帶著憧憬，也帶著羞澀，“這樣，他在世上，就會真正有了親人！”</p>
衛蘭心笑了笑，不禁又有點擔憂道：“可是你才十五歲，這麽早便要生孩子麽？”</p>
素兒的臉又紅了，她低下頭道：“景墨說，我年齡畢竟還小，過兩年再要孩子，對身子會好些。”</p>
“那麽，他熬藥給你喝嗎？”衛蘭心若有所思。</p>
素兒抬頭望著母妃，輕輕搖了搖頭。</p>
早已靜靜站在寑室門外的軒轅澈，聽到此處便再也不想停留。他悄悄地轉過身，輕步離開寑室，向蘊墨軒走去。</p>
坐於蘊墨軒中，薛景墨在邊品茶邊等著軒轅澈。看見軒轅澈走進來，他微微笑著站了起來。</p>
“新婚洞房花燭夜，賢婿過得可好？”軒轅澈不懷好意地笑問。</p>
“勞嶽父大人掛心，小婿能娶得素兒為妻，已是心滿意足，過得自然是好！”薛景墨笑道。</p>
“可是我無意中聽素兒跟她母妃說話，新婚之夜過得似乎不甚如意！”軒轅澈別有深意地看著薛景墨。</p>
“哦，此話怎講？”薛景墨麵帶警惕。</p>
“素兒說，她的夫婿，竟是個未經人事的童男，事事還得她這小女子費心。”說完，軒轅澈哈哈一笑。</p>
薛景墨霍地站起來，一把揪住軒轅澈的衣襟，俊臉漲得通紅！</p>
他新婚前仍是童子之身，還不是拜軒轅澈所賜？十六年前，若不是他將心兒送迴軒轅澈身邊，從此封閉了自己的心，他又何至於此？</p>
但是，如今軒轅澈已是他的嶽父了，他主動把自己年輕的女兒許給了他。想起素兒開心的笑臉，薛景墨輕輕鬆開了軒轅澈的衣襟，笑得雲淡風清：“如此，又如何？”</p>
軒轅澈整整自己的衣襟，冷笑道：“請注意你如今的身份，有女婿這樣對待自己的嶽父大人的嗎？”</p>
他們二人，生氣時互相揪住對方衣襟，都已經不是兩次三次的了。如今，他怎能不拿出點嶽父大人的威風來？</p>
“小婿冒犯了，請嶽父大人恕罪！”</p>
“本王隻問你，你如今是不是讓素兒喝那避孕的‘涼藥’？”軒轅澈決定切入正題，不再與他計較。</p>
薛景墨不禁皺眉，這嶽父大人，管得也太寬了吧？想著軒轅澈定是又聽到了心兒素兒兩母女的談話，他不禁冷冷笑道：“嶽父大人請放心，景墨再怎樣，也不會狠心到讓素兒喝那奪命傷身的‘涼藥’！”</p>
軒轅澈聽出了薛景墨語話中的譏諷之意，知道他又是借機在提起他當年讓心兒日日喝“涼藥”之事，不禁有一絲尷尬，道：“那麽你，讓素兒喝什麽？”</p>
“嶽父大人不知世間有點穴避孕之法嗎？”薛景墨認真說道，“如果嶽父大人是擔心景墨會讓素兒身子受創，景墨要勸句，大可不必！景墨又如何舍得對素兒有半絲傷害，讓她受半分委屈？”</p>
軒轅澈正色望著薛景墨，道：“請你記住你此刻說過的話才好，但願你莫要負她！”</p>
隨即，他又哈哈一笑，走到案桌前，舉起酒懷，對薛景墨說道：“來，我們幹一杯，為了你與素兒！如今素兒在你身邊，本王隻求，她莫受委屈才好！”</p>
薛景墨也坐到案桌前，舉起一杯酒與軒轅澈碰杯：“放心吧！我比你更怕她受委屈。”</p>
言罷，兩人舉懷暢飲。</p>
“你與素兒下一步有何打算？”軒轅澈又問道，他猜想，薛景墨終是要帶素兒迴吳郡去。</p>
“一個月後，我便帶素兒迴吳郡長住。”薛景墨道。</p>
聞言，軒轅澈點了點頭。</p>
他們迴吳郡去確實會好些。盡管薛景墨與素兒是皇上賜婚，朝堂上下均不會有什麽話說。但薛景墨畢竟曾是心兒的“六哥”，而孩子們又一直稱他為“舅舅”，如今卻要改口稱“姐夫”。大家同在洛都，見了麵終不免有些尷尬。不若讓他們迴吳郡住上數年，再迴洛都之時，各人也便習慣如今的身份轉換了。</p>
當日，薛景墨與素兒直到夜幕降臨才迴到薛侯府。</p>
素兒洗浴後，便坐在寑室內等著薛景墨。當見薛景墨沐浴出來後，她麵露嬌笑迎了上來，輕聲喘息，略帶嬌羞：“景墨，早些安歇吧！”</p>
薛景墨一把抓住素兒的手，把她整個人拉進懷裏。</p>
“小丫頭，你竟然把我們新婚之夜的事告訴你母妃和父王？”薛景墨一改之前的溫柔嗬護，氣勢洶洶地說道。</p>
素兒瞪大美麗的雙眼看著他，過了好一會兒，才一臉無辜地說道：“怎麽嘛？我隻是偷偷告訴母妃，你是第一次嘛？”</p>
看著薛景墨一臉怔愣，素兒不禁暗笑著又道：“母妃之前教我了許多，我知道的比你多。明明就是，我教你的嘛！”</p>
薛景墨氣得說不出一句話，直直地瞪著素兒，半晌，突然一把抱起素兒，向內室走去：“臭丫頭，看看現在到底是誰教誰！”</p>
他把素兒扔到床上，隨即整個人壓上去，雙手捧著她的俏臉一陣狂吻。</p>
“不許欺負我！否則我告訴父王和母妃。”素兒反抗。</p>
“壞丫頭，再敢把我們這些事告訴你父王和母妃，看我不打爛你的屁股！”薛景墨抬起左手，就往素兒的屁股上打去。</p>
素兒邊躲邊求饒：“啊！不要，我再不敢了。”</p>
“真不敢了？”</p>
“真不敢了！”</p>
“嗯，這才乖。”薛景墨低聲呢喃，憐惜地再次吻向素兒，雙手並不閑著，解開素兒的衣裳，在她嬌軀上隨性遊走摸索著。</p>
“你個色胚！”</p>
“我就是色胚。”薛景墨柔聲說道：“色胚最愛壞丫頭！”</p>
冬夜沉靜。寑室外一片寂寒，寑室內卻春意撩/人，火熱纏綿。</p>
當兩人再次從蝕骨的歡愉頂峰緩緩飄落平地時，薛景墨擁著素兒，輕輕吻著她的額頭，右手卻在她腰身上輕輕一點。</p>
極輕微的動作，素兒還是留意到了，她低聲道：“又在給我點穴嗎？”</p>
“嗯！”薛景墨更緊地摟住了她，聲音中充滿寵溺憐惜，“你大病初愈，我會給你好好調理身子，等你滿了十七歲，我們再要孩子。”</p>
素兒幸福地依在薛景墨懷中，向往地說道：“我真願自己快些長到十七歲，早日給你生下孩子。我要生下一大群，讓他們每日在你耳邊吵吵嚷嚷，讓你為他們操心不已，再也沒有空閑品嚐狐獨！”</p>
薛景墨嗬嗬笑著：“就你一個孩子，已夠我操心的了，還要多一大群？”</p>
**********</p>
半月後，軒轅澈、衛蘭心、薛景墨與素兒，坐著馬車來到了白雲山山腳。</p>
再過兩日，薛景墨便要帶著素兒迴吳郡了，因此這日，衛蘭心提議四人同登白去山。</p>
在一眾侍從伴隨下徒步走到山頂平地後，四人分騎四匹馬，穿行於菊/花地中。</p>
“父王、母妃，你們倆每年九月，都要扔下我與兄弟妹妹們上一趟白去山，來的就是便是此地吧？”望著父母臉上的淡笑，素兒問道。</p>
“正是！”衛蘭心望著素兒燦爛的笑臉，感歎道，“因為此地，有著太多關於父王與母妃的迴憶！”</p>
言畢，她與軒轅澈相視一笑！</p>
十世情緣！紫色蒲公英！還有那個小山坡，以及坡頂那個山洞口！</p>
這些記憶，是此生都淡忘不了的。因此每年，他們都要到此看看那漫天的蒲公英花海，重溫那些當時苦澀，如今憶起卻是甜蜜的時光！</p>
“可惜，如今卻不是蒲公英花開的季節！”衛蘭心感歎著，四匹馬已到了那小山坡下。</p>
軒轅澈翻身下馬，走到衛蘭心的馬匹前扶她下了馬，兩人便攜手向那山坡上走去。</p>
薛景墨與素兒相視一眼，也躍身下馬，跟著走上了那個小山坡。滿山澗的蒲公英，有些冬日的蕭索。</p>
“每年八、九月，這裏都會有漫山遍野的紫色蒲公英，開得很美！”衛蘭心望著澗底道，“景墨，素兒，希望你們下次迴洛都之時，便能看到那美麗的紫色蒲公英花海！”</p>
“紫色蒲公英？”素兒低聲默念著，卻在看向山澗下遊遙遠之處時，忽地雙眸一亮，“母妃，你看，那遠處可是紫色蒲公英？”</p>
其餘三人都不禁順著她手指方向看去，卻見遠遠山澗下，竟有一小片紫色。</p>
“如今是冬季，怎會有花開？”衛蘭心疑惑道。四人下了山坡，騎上馬匹向山澗下遊跑去。走了好長一段路，再下馬走到澗邊，果見滿山澗都是開得正盛的紫色蒲公英！</p>
“啊，真是紫色的蒲公英呢！景墨，我們竟然看到了！”素兒驚喜說道。</p>
薛景墨看了一眼笑得燦爛的素兒，又望向那紫英花海，道：“此處地勢低，四麵又有高山環繞阻擋寒氣，所以要比上麵和洛都城暖和得多。正所謂山中自成一片天地，此時仍有花開，也並不出奇！”</p>
“世間之事，真是無奇不有！難怪我們杭城，有關於紫英花的傳說！”衛蘭心驚歎道。</p>
“什麽傳說？”素兒好奇問道。衛蘭心、軒轅澈與薛景墨不禁相視而笑。</p>
“讓景墨日後慢慢告訴你吧！”衛蘭心笑道。</p>
**********</p>
貞元三十年二月，在薛景墨與素兒返迴吳郡兩個餘月後，東昊朝堂忽生巨變。</p>
在位整整三十年的皇帝軒轅淙因病薨。太子軒轅鉞登基為帝，改年號為“鼎元”。立太子妃司徒意懿為後。</p>
晉王軒轅澈仍為攝政王，輔助新帝。</p>
新帝至今無子，隻是初為太子時與當今皇後生有一女。因此，新帝是否還會有子嗣，以及誰將成為東昊儲君便成為眾臣及百姓們私底下暗暗猜測的大事。</p>
然而，此猜測一直暗暗持續了三年，亦未有定論。</p>
鼎元三年十月底，一向龍體欠安的皇帝軒轅鉞忽然病重。</p>
這日晌午，攝政王府突然接到皇帝密諭，急召攝政王妃衛蘭心入宮晉見。衛蘭心與軒轅澈頓生不詳之兆！</p>
握著軒轅澈的手，衛蘭心難掩憂慮與悲傷：“澈，皇上是不是……”</p>
她不敢再往下說！</p>
自軒轅鉞登基後，與她見麵比他為太子時更少了，更從未單獨召見過她。但她知道，即使貴為天子，他仍是那個喜著白衣的純粹男子。不喜為世事所絆，卻不得不麵對種種政治權謀與爭鬥！</p>
軒轅澈眸色深沉地望著她，勸慰道：“快去吧，莫太傷悲！”作為攝政王，他又如何不知，東昊朝堂即將再次麵臨大變，改立新君了呢？</p>
直至那日黃昏，衛蘭心才坐著馬車，從皇宮返迴攝政王府。</p>
馬車內，衛蘭心一雙美眸早已哭至紅腫，仍不得不時時舉起手中帕子，輕輕拭去眼底湧起的淚意。她的思緒，又迴到了那日，白馬寺荷花池曲折迴廊之上，那身穿白衣的溫潤少年，衣袂飄飄，溫雅淡笑，如從畫中向她走來！</p>
鉞駕崩前所說的話語，再次在她耳邊迴旋，帶著無限憂傷與惆悵：“此生能識你，是我一輩子的幸運！此生遇見你，卻又是我一輩子的不幸！幸與不幸，皆從見你開始！”</p>
她尚來不及出言細問，他尚來不及再作解釋，那身居至尊之位的溫潤男子，便已駕鶴歸去！</p>
馬車在聽風苑門口停了下來，衛蘭心在侍婢攙扶下緩緩步下車來。府中眾下人果然神情有異，沉痛靜默中透著絲絲喜氣。</p>
她知道，天子駕崩之事，定已傳至府中！</p>
與此同時，先帝傳位於攝政王長子、楚王軒轅恆之聖旨，亦定然已到了王府！</p>
再次舉帕抹去臉上淚痕，衛蘭心昂首抬步，向蘊墨軒走去。</p>
揮退下人，輕輕推開蘊墨軒的大門，衛蘭心看到，那個俊美得洛都幾無人能及的冷峻少年，正恭敬地跪於地上，聽著父王的訓誡。</p>
十八歲的恆兒，長相是幾個孩子中與澈最為相似的。然而，與澈那霸氣外溢，不怒自威的氣勢相比，他自小便沉穩內斂。雖同樣是心思細密，聰明絕頂，他卻是向來喜怒不形於色！</p>
或許，鉞與澈都是看得極準的，恆兒這樣的人，才最合適成為一國之君！</p>
“父王沒有早早將先帝旨意告知你，亦是希望你莫驕莫躁！你三日後登基為帝，父王不會再如此訓斥於你。父王亦相信，你定能做到謹言慎行，嚴於律己，始終牢記社稷江山為重！否則，父王亦定然不會縱容於你！”軒轅澈的話語，仍是如此霸道有力。</p>
“恆兒定然謹記父王教誨！”軒轅恆再次磕頭，恭敬說道。</p>
望著那雖已年過四旬，卻仍是俊魅不凡的夫君，衛蘭心不禁倚在門邊暗暗感慨！</p>
澈是帝皇之子，帝皇之弟，亦是帝皇之父！他把控東昊軍政大權近二十年，他有如此多的機會登上那至尊之位，可他卻似乎從未有過此念頭！</p>
雖然他從未對衛蘭心說過，但衛蘭心亦是心知，他從不願想那帝位，即使緣由種種，但其中必有一種便是，他不願自己坐上那至尊之位後，再麵對必須後宮三千的局麵，從而不知如何安放她，不知如何堅守對她的諾言！</p>
當年白馬寺求簽時所見的白衣少年已飄然逝去，但那日所求之簽卻仍在印證著她的愛與一生。</p>
“南山一桂樹，上有又鴛鴦”，澈很堅定地告訴過她，下闕便是“千年常交頸，歡愛不相忘”。</p>
他說，那便是他們的詩！</p>
衛蘭心覺得，她的人生該是知足！上月，景墨派人從吳郡傳來喜訊，剛滿十八歲的素兒已產下了他們的長子。如今，恆兒又即將榮登大極！</p>
她不知道自己還能要求些什麽。或許，便是希望再過幾年，當恆兒可以完全獨當一麵之時，澈可以徹底卸下那攝政王的沉重擔子，像他所許諾的那樣，帶她再迴杭城，然後便去吳郡看看景墨與素兒，以及他們的小外孫兒吧！</p>
倚門遠望，聽風苑內，磚紅鬆直。春風輕拂處，新芽又已開始吐綠。</p>
淚水早已幹了，她仿佛聽到有人在對她說：蘭心，你幸福，我便躲在此處看著！</p>
（完）（未完待續）</p>
薛景墨冷靜地看著軒轅澈，抬起手，一把扯開軒轅澈揪住他衣襟的手，便猛然一個轉身，疾步走進了素兒所住的廂房。</p>
軒轅澈望著他的背影，怔愣了一陣，也抬步跟了進去。</p>
薛景墨走過房中，隻見雪兒正蹲在地上，半抱起昏倒在地上的素兒，慌張地喊道：“二郡主，你怎樣了？二郡主，你別嚇我，你快醒醒！”</p>
薛景墨急忙走過去，從雪兒懷中接過素兒，先用手掐了一下素兒的人中，又將手移到她手腕上，摸了摸她的脈博！</p>
將她緊緊地摟在懷中，他心中痛惜不已！</p>
是他的錯！他怎麽可以一而再，再而三地對她說出那麽決絕無情的話語呢？</p>
曾經，他害怕她受到一絲一毫的委屈，而這一年多來，他數次狠狠地傷了她的心。同時，亦痛了自己的心！</p>
他曾經拒絕過那麽多的女子，內心隻有愧疚而不曾有心痛的感覺！可每次對素兒說出冷然決絕的話時，隻有他自己知道，他的心同樣會痛得滴血！</p>
薛景墨將素兒抱了起來，走到床邊，輕輕地將她放到床榻之上。取出銀針，他細細地幫她做著針灸。</p>
“素兒到底怎樣了？”已走進房內的軒轅澈問道。他極力壓低了聲音，怕驚著了昏睡中的素兒。</p>
“她本已基本痊愈，隻是由於臥床太久，身子虛弱，所以稍一激動，便昏迷了過去。”薛景墨淡淡說道。</p>
“稍一激動？她為何會激動？你對她做了什麽？又對她說了什麽？”軒轅澈問得咄咄逼人。</p>
薛景墨靜默一陣，道：“我跟她說，我明日便要迴吳郡！”</p>
軒轅澈默然不語。</p>
“如今她急火攻心，病情可能又要延綿數日，所以，我明日不會走了。我要留在此地，看著她，陪著她！”薛景墨神色漸變堅定。</p>
“你暫且放心吧，我如今為她作針灸，我會在此等到她醒來！”薛景墨望著素兒蒼白的臉繼續說著，一直沒有迴頭。</p>
可是，他對軒轅澈說著寬慰的話，他的內心卻是擔憂不已。</p>
他之前確實高估了素兒身子的康複狀況！他怎麽忘了呢？素兒與軒轅恆是龍鳳雙兒，可素兒的身子自小便比恆兒虛弱，比起其他兄弟姐妹們都要多病多痛。這，也是他與軒轅澈一直以來都如此寵溺著她的原因之一。</p>
隻是，在薛景墨的精心調理下，素兒長得像朵含苞待放，嬌豔欲滴的小花，讓人忘了她本是虛弱的底子。</p>
如今，素兒能否醒來，何時醒來，薛景墨沒有太多把握。或許，這更多地要靠她自己的意誌吧！若她沒有了生的念想，即使為她施了針灸，即使用上再多的救治手段，又如何能喚得醒她？即使喚醒了，如果她沒有了生的欲望，又如何讓這虛弱的身子支撐下去？</p>
聽到薛景墨的話，軒轅澈猛一拂袖，轉身走出了廂房。他心中惱怒不已！這個素兒，一旦離開薛景墨便活不下去了，這簡直讓他又氣又恨又心疼！</p>
一切都是薛景墨的錯！軒轅澈在心中恨恨地想著。</p>
廂房中，床榻前，薛景墨輕輕拿起了素兒的一隻手。她的手那麽纖柔，那麽冰涼，握在手中，他的心不禁又是一痛！</p>
在她十三歲以前，他一直把她當成一個小孩子。可她十三歲時的那次午宴後，他突然發現，她已在不知不覺間長成一位亭亭玉立的少女。情竇初開，雙目含情，讓多少人見之難忘，心生憐意？</p>
曾經，她的燦爛笑容，好似一縷縷溫暖的陽光，灑進他冰冷孤寂的世界！曾經，她的盈盈笑語，好似一道道清新的溪流，滋潤著他本以為早已幹涸的心！</p>
可是，自她十三歲之後，他多久沒見過她欣喜的笑容，多久沒聽到她的歡樂的笑聲了？</p>
他對她說過，“相濡以沫，不若相忘於江湖”。可是，又有誰知道，獨自在吳郡這前後一年多，他對她又是如何的難以忘懷，苦苦思念？</p>
想起她的笑，他擔心她會遭到軒轅澈責罰，從此心思抑鬱！想起她的淚，他心如刀割，恨自己太狠心太決絕！而想起她對他大膽表白的那些話語，他的心竟微微發顫，那些異樣情愫更在胸中翻湧！</p>
盡管他知道那樣實在不該，可那些異樣的情愫，竟是如此難以自抑！就如十多年前，他身世大白之後忽然對心兒產生那些異樣情愫一樣！</p>
對心兒的那些情愫，十多年來一直被壓製，得不到任何迴應，更開不出花結不出果！</p>
如今，對素兒的這些異樣情愫，又能否壓製得下去呢？是否也該努力壓製著，讓它們開不出花結不出果？</p>
他自己亦想不明白，從少年時代起，身邊就有那麽多傾慕他的女子，可都無法打動他的心。直至知道心兒不是他的親妹妹時，他便突然對她產生了男女之情。</p>
這麽多年來，他因心兒而封鎖了自己的心！可為什麽，一旦得知素兒對他的情意之後，他的心門卻似又莫名其妙地被被那個小女孩打開了？</p>
如今，這個曾經的小女孩已經長成了一位少女，並嬌蠻霸道地闖了進了他的心。他到底該讓她何去何從？</p>
是否，不應讓她繼續陷於悲傷絕望之中，甚至鬱鬱而終？</p>
是否，不應讓自己繼續留在孤寂中，鬱鬱寡歡？</p>
是否，隻須給自己一點勇氣，讓一切都不再相同？</p>
薛景墨望著素兒蒼白而美麗的小臉，出神地說道：“素兒，你真的很勇敢！可相比之下，我僅是個儒夫，是嗎？”</p>
“景墨！”</p>
昏睡中的素兒雙手一動，臉上濃密的睫毛輕輕顫動，語聲悲傷地低聲喊了出來。</p>
薛景墨心中一動！她在昏睡中也如此悲苦地喚著他嗎？她定是又在夢中見到，他決然轉身離去吧！</p>
素兒臉上表情越來越不安，手腳動作也越來越大。她用力緊緊抓住了薛景墨的那隻手，急切地唿喚著：“景墨！景墨！景墨！”</p>
“素兒！你怎麽了？我在這裏！”薛景墨連忙安撫她道。</p>
聽到薛景墨的聲音，素兒竟神奇地停止了焦慮與躁動。她臉上的表情慢慢平靜下來，隻繼續輕輕喚著：“景墨！你不要走！”</p>
然後，她便又沉沉地睡了過去。</p>
薛景墨久久地望著她沉靜的麵容。</p>
終於，他將她的那隻纖纖玉手拿了起來，貼到自己臉上，緊皺眉頭，心痛說道：“小丫頭，我可以忍受孤獨與寂寞，可以忍受思念和苦痛！可是，你叫我如何忍心，讓你再獨自傷心哭泣，委屈痛苦？快些好起來，快些醒來吧！”</p>
“你若不醒來，我們如何並肩作戰？”薛景墨說著，緊握素兒的纖纖葇荑，移到唇邊輕吻著。</p>
就讓我自私一迴吧！</p>
用你十五歲的青春，來陪伴比你年長這許多的我。就讓我自私地想要擁你帶來的幸福與歡笑！</p>
若哪一日，你後悔了，我會放你自由，自己繼續獨嚐寂寞滋味！若這一生，你始終不離不棄，便是我薛景墨前世修來的福份！</p>
此時此刻，你若無悔，我亦不懼！</p>
俊目一閉，淚水從薛景墨俊臉上滑落！從今後，我不會再讓孤軍奮戰，不會再讓你受任何委屈！所有的反對與阻力，我來對抗！所有的指責與怒罵，我來麵對！所有難料的後果，我來承擔！可好？</p>
廂房門邊上，衛蘭心靜靜地看著這一切，沒有再邁動腳步！</p>
無聲地望著薛景墨的背影，她心中感慨萬千。</p>
六哥的心中，終於住進了另一個女子！可是，這個女子卻是她以往想也未敢想過，澈想也不願想過的人，他們的女兒素兒！</p>
悄悄地，衛蘭心轉過身，走出了廂房。來到庭苑一棵桂樹下，她望著天空呆想，心中卻久久不能平靜！</p>
如果隻是素兒一人動心，那麽她可以看作是小女孩情竇初開，即使是為情所困，也必須讓她斬斷情絲，再覓良人。</p>
可是如今，很顯然地，六哥也動心了！</p>
曾經，她以為讓六哥為另一個女人動心是天底下最難辦的事。或許這一輩子，也沒有一個女人可以走進他那顆已然封閉的心！或許，她要為此愧疚一生！</p>
可如今，小小的素兒竟打動了六哥那顆固執的心！</p>
是啊！除了十多年的真心嗬護，除了點點滴滴的親密相處，除了發自內心的寵溺關愛，又有什麽能打開他那有意緊鎖的心呢？</p>
“心兒！”</p>
衛蘭心正在凝神靜思，便聽到身後傳來薛景墨略帶驚異的唿喚。</p>
她緩緩地轉過身：“景墨，你……”</p>
她竟沒有使用她慣常的稱唿“六哥”，而忽然改成了偶爾用之的稱唿“景墨”。</p>
發現了自己的這一點莫名變化，衛蘭心不禁無奈輕笑道：“你，你真的對素兒動心了嗎？”</p>
“你剛才都看見了？”薛景墨語氣雖平靜，心中卻是不確定，“你，是否會反對？”</p>
衛蘭心輕輕搖了搖頭：“我不知道！隻是，澈定會極力反對！”</p>
“這個我自然早已知道！”薛景墨道，“但是，我不願素兒再獨自承受苦痛！我是喜歡她，在意她的。我願意傾我一生，盡我所能，為她阻擋煩擾，讓她隻有快樂歡笑！”</p>
薛景墨停頓一陣，又道：“雖然終是委屈了她，但我們在一起，便會有喜樂歡笑！所以，我希望你也可以理解我們！隻要她醒來後，還願意跟我在一起，我便會為此傾盡全力！”</p>
衛蘭心靜靜地聽他說著，沒有迴應。而薛景墨知道，她是不會反對他們的。因為他一向清楚，她是如此希望他能得到幸福！</p>
“如今，最大的阻力便是攝政王的反對！所以，我想請你幫忙，幫我們去說服他！我想他也應該清楚，若然我離開了，素兒能否好好地活下去？”薛景墨道，“另外，我還會向皇上請旨，請求皇上修改皇室律例，為我們賜婚！”</p>
“修改皇室律例？”衛蘭心不禁驚道。</p>
“是的！當年皇上差點為了挽月修改皇室“不同輩不得通婚”之律例，如今，為何又不能修改？”薛景墨堅定說道，“不同輩不得通婚，隻不過是軒轅氏皇室一條古老律例！在東昊民間，又何曾有過如此律例規矩？隻要是兩情相悅，隻要是明媒正娶，這樣的事例比比皆是！既然此律例不合時宜，為何不能請旨廢除？”</p>
“我知道皇上或許不會輕易答應，但是，為了素兒，我會盡力而為！”薛景墨又道，“我希望，我首先能得到你的讚同與支持！”</p>
見衛蘭心隻是看著他不語，薛景墨道：“我先去給素兒熬藥了。”說完，便轉身向後苑廚房走去。</p>
**********</p>
翌日，當軒轅素兒睜開雙眸時，看見母妃正坐在床邊椅子上，低頭輕輕拭淚，不覺心中一痛：“母妃！”</p>
“素兒，你醒啦！”衛蘭心忙擦掉眼角淚痕，驚喜說道。</p>
“母妃！對不起！實在是對不起！”素兒啞著聲音說道，“素兒不孝，總是害母妃傷心！”</p>
“傻孩子，說些什麽呢？隻要你平安無事，母妃便開心得不得了！”衛蘭心安慰她道。</p>
“素兒又害母妃落淚，實在是不孝！”素兒內疚說道。</p>
衛蘭心不覺輕笑道：“母妃並非因你落淚！”</p>
是的，她剛才確實不是因為素兒落淚，而是，想到了六哥這十多年來的孓然一身，孤單寂寞，她不禁心中一酸，便落下淚來。</p>
如今，六哥心中竟有了素兒，而她這當“妹妹”的，她這當母妃的，又該采取何種姿態呢？難道真的要反對，讓小小的素兒傷心欲絕，讓固執的六哥再次塵封起他那顆孤寂的心嗎？</p>
若然再被冰封一次，那顆心此生便再沒有被打開的機會了吧？</p>
“那母妃又是在為何人落淚？”素兒問道。</p>
“沒有為誰，是灰塵進了母妃的眼！”衛蘭心不知道該如何向素兒解釋。</p>
素兒定定地看著衛蘭心，終是幽幽開口道：“母妃，景墨他，已經迴吳郡去了，是嗎？”</p>
衛蘭心望著她失落而難掩傷痛的眼神，心中不覺又是憐惜！</p>
“終是醒來了！”</p>
門口傳來薛景墨淡淡的聲音，素兒不覺驚詫，抬眼向門口那高大俊逸的熟悉身影看去！</p>
一時間，她不敢相信自己所聞，更不敢相信自己所見！她以為，自己又在做夢了！</p>
薛景墨臉上帶著淡淡的笑意走了進來，身後的雪兒手中托盤上，放著一碗冒著絲絲熱氣的湯藥。</p>
“小丫頭，該喝藥了！”薛景墨看著素兒，寵溺說道。</p>
素兒睜著一雙美如夢幻的眼眸，難以置信地望著薛景墨。然後，她又將目光轉向了衛蘭心：“母妃……”</p>
她想問，難道自己又出現幻覺了嗎？</p>
衛蘭心痛惜地看著她，柔聲道：“景墨又親自給你熬了藥，你快些喝了吧！要快些好起來，讓大家都放心，知道嗎？母妃先迴去了！”</p>
說著，衛蘭心便站了起來，對著兩人輕輕一笑，走出了廂房。</p>
雪兒將手中托盤放在案桌上，也退了出去。薛景墨從托盤上端起藥碗，坐在了床邊椅子上：“來，快趁熱把藥喝了。”</p>
“景墨！”素兒艱難地半撐起身子，“你為何還會在此地？今日是十幾了？你何時啟程迴吳郡？”</p>
“你竟然又病倒了，叫我如何能走？你是故意的，不讓我走，是嗎？”薛景墨麵無表情地盯著素兒。</p>
素兒一陣憂傷惆悵：“對不起！可是，我確不是故意的！”</p>
“既然如此，便快些喝了此藥，快些好起來吧！別再讓你父王與母妃擔憂！”說著，他站起來坐到了床沿上，一手將艱難半撐著身子的素兒扶起，讓她像小時候般背靠在他胸前，另一手則將湯藥端到了素兒唇邊。</p>
“也別再讓我擔憂！”他道。</p>
如同小時候般的親昵舉動，讓素兒不覺臉頰微紅，而他的那句“也別再讓我擔憂”，則讓她心中狂亂地一跳。</p>
他說，他在為她擔憂！他終於肯承認，他仍在為她擔憂！</p>
素兒欲言又止，薛景墨卻在她身後輕聲催促道：“在傻想些什麽？快些喝了吧！你快十五歲了，難道還像個孩子般怕苦不成？不過，雖然你不再是個孩子了，我還是讓雪兒給你準備了糖！”</p>
素兒猛然迴過頭，輕蹙黛眉，驚異地望著他。他為何對她完全換了一個態度？他曾經的冰冷無情難道都是自己夢中所見？還是，此刻才是一個夢？如果是這樣，她但願永遠不要從這個夢中醒來！</p>
望著她眼中的疑惑與惶恐，薛景墨心中又是一痛！</p>
他盯著她雙眸，深情道：“你要快些好起來，如此我們才能並肩作戰！我不想，讓你再受一絲的委屈！也不再忍心，看你傷心哭泣！我也不願，此生再孤寂無依，就請原諒我的自私吧！”</p>
素兒的淚水澿然而落！她呆呆地望著他，半天說不出話來。</p>
曾經，他的這些話，都是她的夢想。可是，此刻真切地聽到了，她為何竟不敢相信是真實的呢？</p>
“藥涼了，快喝吧！”薛景墨將藥碗湊到了她的唇邊。素兒抬手扶著藥碗，慢慢地將湯藥喝盡。</p>
那藥真的很苦，而眼中無聲淌下的淚水亦是苦的。然而此刻，兩種苦混雜在一起，流入口中，素兒卻覺得，心中從未有過的甜蜜！</p>
終於將藥湯飲盡，素兒口中苦澀，輕蹙眉頭。薛景墨從托盤的小碗中取起一顆糖，放入她口中，寵溺輕笑道：“真是個吃不得苦的小丫頭！”</p>
將口中的糖慢慢吞入腹中，心中酸澀與甜蜜一起漫延開來。素兒怔怔地望著薛景墨：“在你心中，我始終是個孩子嗎？如果是的話，我很抱歉，我總是不懂事，總是讓人操心！”</p>
一直以來，她仗著他對她的寵，憑著自己的心意，不顧一切地做出如此多的驚人舉動！這一切，她都無法控製，就如離開了他，她的身體便不受她自己心意控製地，日漸衰弱！</p>
薛景墨定定地望著她：“是又怎樣，不是又怎樣？我會始終寵著你，不再讓你受委屈，不再讓你傷心哭泣！”</p>
“可是，你之前竟是對我那樣冷絕無情！那樣的，傷著我的心！你的心，怎麽會突然變得那樣狠？”素兒流著淚控訴著。</p>
薛景墨輕輕地將她摟近自己胸前，下巴輕輕抵著她的發頂，深情低語：“以後再也不會了！我隻是覺得愧對你，你還如此年少，我如何配得上你？等你真正長大，我便老了！總有一日，我會先你而去！那時，你會否恨我？”</p>
“景墨，不要說這些話！離開你，我活著的每一天都是如此痛苦！能跟你在一起，對我而言，每一刻都抵得上千年萬年！”素兒從薛景墨胸前抬起頭，動情說道，“我會好好照顧你，讓你活得很長！如果我活到五十歲，你要活到七十歲！如果我活到六十歲，你要活到八十歲！”</p>
薛景墨心中情思湧動，他癡癡問道：“不是我照顧你麽？”</p>
“如今你若還當我是個孩子，那麽你來照顧我，心疼我，遷就我！即使你覺得是為了讓我不再難過，那麽也請你娶我！”素兒的淚水再次無可抑製地流了下來，聲音也變得哽咽，“但是，當我不再弱小，當你他日年老，便由我來照顧你，陪伴你，好嗎？”</p>
薛景墨眼眸深深地看著眼前帶淚的絕色容顏，抬起手，輕輕抹著她臉上的淚水：“莫再哭了！從來，我便見不得你的淚。如果這次我是做錯了，請你日後不要恨我！”</p>
“愛，從來就沒有對與錯！我隻知道，我想要嫁給你，想要跟你在一起，我便大膽去做了，即便是世人說我錯了，甚至是你也說我錯了，我也不會後悔！我不會恨你，更不會恨我自己！”</p>
素兒說得堅定而深情：“那麽，你為什麽不能跟我一樣？如果你心裏，願意和我在一起，又何必管是對是錯！愛從來不需要理由，隻需要一點勇氣！”</p>
薛景墨凝望她良久，才道：“是的，是你給了我勇氣！”</p>
素兒再次把頭輕輕地靠在薛景墨胸前：“可是我們在一起，父王與母妃不會同意，皇室律例也不允許，我們該怎麽辦？”</p>
以往，當她一人孤軍奮戰時，她是如此無畏，如此勇敢！</p>
可是，當她終於知道了景墨的心與她竟是一樣的，她便開始害怕起來。她突然間很擔心，那些人為的外在阻力，最終會將他們生生拆散！</p>
薛景墨在她頭頂輕笑出聲：“你不是早就有辦法了嗎？我們私奔啊！你八歲時，便早已想到了此法！”</p>
素兒驚詫地抬起頭望著他：“你真的願意與我私奔嗎？”</p>
年歲漸長，又經曆了如此多的情感挫折與創傷，她亦漸漸明白了，要想私奔，並非一件容易的事！不說她與景墨都要放棄現有的一切，就算逃到了天涯海角，恐怕也難以逃出父王的手掌心吧？</p>
他們的前路，竟是如此艱難！</p>
“不！我不會帶你私奔！”</p>
薛景墨堅定地望著她，“你若願意嫁給我，我會明媒正娶，用八抬大橋把你迎迴薛侯府，讓你光明正大地成為我的侯爺夫人！我要為你舉行隆重的大婚之禮，讓全洛都的人都看到，你如何成為我的新娘子！”</p>
“可是，這樣真的可以嗎？”素兒再次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那個大婚之禮，是她夢中才有的景象吧？</p>
“我會向皇上請旨，請他修改那條皇室律例，更會懇請他為我們賜婚！”薛景墨道。</p>
“皇室律例也能修改嗎？”素兒問道。以往，她所能想到的便是與景墨離開這裏，躲到沒人反對他們的地方隱姓埋名。她沒想到，景墨竟想讓皇上修改律例。</p>
“為了你，我會盡力而為！”薛景墨道。</p>
皇上向來極為看重信任他，當初甚至想讓他出任太尉一職。隻是卻被他婉言拒絕了。他對皇上坦言，他可以隨時為皇上和東昊做任何事，即使赴湯蹈火也在所不惜，但是，他卻不想擔任一官半職！</p>
軒轅淙再三思慮之下也答應了，因為處在身為忠命侯，薛景墨一樣可以為國效力，既然他想要那個自由，那便給他吧！</p>
一年前，薛景墨向皇上辭行要迴吳郡，軒轅淙曾再三挽留。最後，他也終於得知此事與軒轅澈及素兒有關，因此不得不應承！</p>
薛景墨想，他如今若然向皇上坦然陳情，甚至答應留在洛都，在朝廷任個一官半職，皇上應是會應允他請旨修改律例的要求吧！</p>
其實，薛景墨最擔心的倒不是皇上那裏。他最擔心的是，軒轅澈的極力反對!他有信心說服皇上，卻沒有把握讓軒轅澈接受他！</p>
他們兩人為了心兒，明爭暗鬥了十多年，如今他竟要與他們的女兒在一起，軒轅澈又怎肯答應？</p>
幸好，心兒終是如他所想，並沒有表現出強烈的反對。那麽，此事或會有較大轉寰餘地！</p>
“你放心，皇上那裏不是問題。你的母妃看來也不會反對，隻是，你的父王，我會盡我所能，讓他答應！你說過，我們要並肩作戰的，是不是？”薛景墨對著素兒露出了寵溺的輕笑。</p>
既然他已下定了決心，要與她不顧一切地走上這條路。那麽，那些艱難險阻就更多地由他來承擔吧！</p>
“如果，父王終是不肯答應呢？”</p>
“那麽，我們便真的私奔吧！我會帶你到一個你父王永遠也找不到地方，在那裏，讓天地為我們作證，讓山水見證我們的大婚之禮！你要做的，隻須一直站在我身旁！”薛景墨擁緊了素兒，“不管結果如何，你若無悔，我亦不會有所畏懼！”</p>
“素兒此生無悔！”素兒說著，將頭輕輕依到了薛景墨懷中。此刻，她的心中是如此滿足，如此幸福！即使前路再是艱難險阻，她亦不會退卻！</p>
**********</p>
聽風苑正苑內。</p>
夜晚，當軒轅澈在蘊墨軒忙完後迴到寑室之時，便見衛蘭心照例在燭火下邊看著書，邊靜等著他。</p>
“澈，你迴來了？”衛蘭心邊歡欣地喚著，邊帶著溫婉笑容走過來，為他解下披風，“你今夜倒是迴得晚了些，是政事特別繁忙嗎？”</p>
待軒轅澈在椅子上坐下來，衛蘭心又捧上了一碗糖水：“澈，這是你最喜歡的綠豆糖水，我好久沒有燉給你喝了！”</p>
軒轅澈不動聲色地接過來，慢慢喝完了，靜靜地看著她。</p>
“好喝嗎？我可燉了足足一個時辰！”衛蘭心笑道。</p>
“說吧，到底是什麽事？”軒轅澈問道。</p>
“什麽？”</p>
“你今日如此殷勤，到底何事有求於我？”軒轅澈抬頭審視著站立一旁的衛蘭心。</p>
衛蘭心不覺尷尬一笑，反問道：“你是王爺，我是你的妃。這十多年來，我哪一天對你不殷勤？”</p>
“是麽？可我在你麵前，已經好久沒覺得自己是王爺了。好像都是我在向你獻殷勤啊！怎麽今日，我又在你麵前當迴王爺了？”軒轅澈好笑說道，“而且，我看愛妃今日，心情著實不錯！”</p>
“素兒如今大病初愈，看她臉上終於又有了笑容，我這當母妃的，心情又怎能不好？”衛蘭心覺得既然已被他看出有求於他，便幹脆盡早切入正題，“素兒這幾日恢複極快，臉色也好多了。你這當父王的，難道不高興嗎？”</p>
“高興。”軒轅澈淡淡說著，抬頭望著她，等著她把話說出來。他已隱隱猜測到她的意圖了。</p>
“你可知素兒為何會好得這樣快？又可知，她為何總是一臉笑容，滿心歡喜？”衛蘭心盯著軒轅澈雙眼認真問道。</p>
軒轅澈冷冷一笑：“你是想說，因為薛景墨那家夥？”</p>
果然，他猜得沒錯，薛景墨果然是要動手搶他的素兒了。而心兒，果然是中了他的計，竟要來為他們做說客！</p>
衛蘭心看著他不屑的冷笑，不禁歎了口氣道：“唉，你就真的不懂你女兒的心嗎？”</p>
“到底是要懂素兒的心？還是要懂薛景墨的心？”軒轅澈有點抑製不住他的怒火了，“他曾對我承諾，離開洛都，直到素兒出嫁為止。可如今，他卻違背承諾，又轉迴來開始動手誘拐我的女兒了。而你，竟然也喝了他的迷魂湯，想著幫他，是嗎？”</p>
“違背承諾？那你說，他重返洛都，不是你專門派了人去請去求的嗎？”衛蘭心不滿道。</p>
“我派人去請他迴來給素兒治病，有請他迴來拐我的女兒嗎？”軒轅澈怒道，“他與素兒之事，別說我不會答應，東昊律例也不允許，‘不同輩不得通婚’，這可是祖宗定下來的規矩！”</p>
望著軒轅澈滿眼難掩的怒火，衛蘭心略一沉思，心平氣和地說道：“你也先別生氣，且聽我說。”</p>
衛蘭心說著，緩緩走到他身後，邊幫他按揉著肩膀，邊繼續說道：“你也該記得，當初皇上為了挽月，幾乎便要取消此條律例了。既然律例當初可以修改，如今景墨與素兒兩情相悅，為何卻又不能修改？不同輩而通婚，在東昊民間亦常見得很！”</p>
“別跟我說什麽‘兩情相悅’！這跟當年能比嗎？挽月與薛景墨年紀相仿，又是皇兄的愛女，皇兄自然願意為她修改律例！可素兒與薛景墨，年紀完全就是兩輩人，如何能成？”</p>
“若你請求皇上修改律例，皇上怎會不答應？說到底，什麽律例都不過是個借口，你隻不過是嫌景墨年紀比素兒大。可是，這同樣不是什麽大問題。世間多少男子比自己的妻妾年長許多？即使是皇上，不也比皇後年長二十多載，可他們不也相處融洽，他們的愛情不也為世人所稱頌？”衛蘭心苦心婆心勸說道。</p>
“別人怎樣，我不管！可我的女兒，怎可以被薛景墨那小子那樣糟蹋？”如此想著，軒轅澈原先的怒火不僅未消，新的火氣又在心中霍霍的燃燒起來！</p>
聞言，衛蘭心竟不覺掩嘴低笑：“你瞧，你盡想些什麽？你怎能用‘糟蹋’這樣的字眼？景墨一向疼愛素兒，這是有目共睹的。即使是你這父王，對素兒也沒有他上心啊！他又怎會不善待你的女兒？”</p>
“你看看素兒，見了景墨就如花兒見了日光雨露，開得嬌豔欲滴！可一離了景墨，就如魚兒缺了水，連命都保不住了！你這當父王的，就當真不顧女兒的命嗎？”衛蘭心又道。</p>
軒轅澈沒有再說話，隻低著頭悶想。這個素兒，當真是令他頭痛！可是，對她即使再打再罵又能如何，隻不過會讓她凋謝得更快些罷了！</p>
他猛然起身，走到床榻上便倒了下去：“此事不要再提，我是不會應允的！”</p>
然而衛蘭心卻是知道，他的心中終是疼愛素兒的。隻要他還疼愛著素兒，此事就還有轉寰的餘地！他的心中，不過是對景墨當他的女婿，搶他的女兒始終有著隔閡而已！</p>
心中暗笑著，衛蘭心走到床邊，彎下腰輕聲道：“澈，怎麽？你生氣啦？”</p>
“啊！”她來不及驚唿，軒轅澈已猛地從床上伸出一手，將她一把拉到床上，緊緊壓在身下，手口並用，狠狠發泄著自己的不滿！</p>
衛蘭心無奈地迴應著他的狂熱。這人，都十幾年老夫夫妻了，怎麽還是這樣，發起脾氣來，竟仍像個孩子似的？</p>
**********</p>
這日，軒轅澈剛剛抬步走近後苑素兒所住的廂房。未及踏進苑門，便聽見了素兒那久違的清脆笑聲。</p>
軒轅澈刻意放緩腳步，輕輕閃進了苑門。</p>
庭苑中，梅樹環繞下，身著天藍色衣裙的素兒，一臉燦爛笑意，在踢著一隻彩色孔雀羽毛的毽球。藍色衣裾飄飛，動作舒展優美，猶如一隻美麗的孔雀在翩翩起舞！</p>
軒轅澈也不禁看呆了！自己的這個長女，個子已比心兒高些了。她果真已然長大，竟是驚/豔如斯！試問天下間男子見了，又有幾個能夠不為所動？</p>
“景墨，你說，我自創一支《毽舞》如何？樂曲就配鼓樂。”帶著幸福笑意的美眸轉向了一身灰衣，玉樹臨風般站立一旁的薛景墨。</p>
斜斜背對著軒轅澈的薛景墨淡淡說道：“好！”</p>
素兒莞爾一笑，停下腳下動作，嬌喘著走到了薛景墨身前。</p>
薛景墨低下頭，用衣袖輕拭著她臉上的汗水，語氣寵溺：“又出一身汗，被冷風一吹，再次感染風寒的話，可怎麽得了？”</p>
“嗬嗬，不是你說，我已臥床數月，如今得多動一動才好的嗎？”素兒笑得嬌嗔而快樂。</p>
“有讓你如此瘋癲麽？果然是坐不住的性子！”薛景墨責怪道。</p>
軒轅澈看不見薛景墨的眼神，但從素兒癡癡看他的眸光中，卻猜得出薛景墨眼中的寵溺之意。</p>
強壓住心中的嫉妒與不爽，軒轅澈悄悄地退出了苑門。素兒對他這寵她至極的父王，何嚐有過如此燦爛嬌嗔的笑容？</p>
他想起心兒勸慰他的話語：女兒長大了，終是要嫁人的！做父親的，又怎能總把女兒當成自己的私產，緊緊護住不讓她往外飛？</p>
軒轅澈邊在苑內走著，邊在心中歎氣。看來，女兒長大了，不是被這個男人“糟蹋”，便要被那個男人“糟蹋”！總之，都是令他不舍，亦不爽！薛景墨令他不爽，但若將如孔雀般高貴美麗的素兒許給那鄭太尉的二公子去“糟蹋”，他更覺不舍！</p>
不知不覺間，他便走迴了正苑。衛蘭心走了上來：“澈，你在想些什麽？”</p>
軒轅澈抬眼望著衛蘭心疑惑的眼神，半晌才道：“再過十餘日，素兒便及笄了。我明日便去奏請皇上，把那古老的皇室律例改掉，你可滿意？”</p>
衛蘭心努力壓製住滿心的歡喜，平靜說道：“我自是滿意，可最為開心的，自是你那寶貝女兒！你如此用心良苦，素兒定會記得你這父王的好！”</p>
聽著那正合心意的話，軒轅澈竟不禁微微笑了：“我還會奏請皇上，給他們二人賜婚，在素兒十五歲生辰三日後，便為他們舉行大婚之禮！”</p>
衛蘭心不禁驚訝得微張了嘴！</p>
奏請皇上修改舊例，以及奏請皇上為他們賜婚，都是景墨正準備去做的兩件事。澈如今竟要搶在前頭去做，這不是要在女兒麵前邀功，還能是什麽？這世間，還真有如此寵溺女兒的！</p>
“如此，”衛蘭心半天才反應過來，“我們王府可是喜事連連了。再過十餘日，便是你與恆兒、素兒的生辰。之後，又將是景墨與素兒的大喜之日！”</p>
“若那薛景墨日後對素兒敢有半分不好，我定不會放過他！”聽著軒轅澈咬牙切齒地發著誓，衛蘭心不禁搖頭暗笑。</p>
兩日後，皇上頒下聖旨，重修皇室律例並頒布到所有皇族府中。新律例中，取消了一些舊例，其中便有“不同輩不得通婚”這一條。</p>
當薛侯府接到這道聖旨和新修的皇室律例時，薛景墨便暗暗猜測是軒轅澈所為。</p>
本來，他想再等一些時日，待素兒身體徹底康複，也等心兒在軒轅澈麵前吹夠風，他才真正走出那兩步。因為那樣的話，素兒的身子可以安然地承受一切變數，而來自軒轅澈的反對阻力也可能會小些！</p>
可他萬沒想到，軒轅澈竟突然給他送了一份大禮。看來，心兒的話，對軒轅澈影響極大！</p>
薛景墨決定，靜侯佳音。果然，再過三日，皇上竟在未曾知會他便頒下一道聖旨，為他與素兒賜婚！</p>
薛景墨接到聖旨後，立刻騎上快馬，飛奔到了攝王府。</p>
當他疾步走進素兒所住廂房時，素兒撲進他的懷中，淚水沾濕了他的衣襟！</p>
“是父王，是父王向皇上請旨的！”素兒幸福得泣不成聲。</p>
薛景墨緊緊擁住了素兒，說不出一句話。</p>
盡管，他猜想軒轅澈見了他仍會冷言冷語，但他還是決定去見軒轅澈，當麵感謝他送給自己的兩件大禮！</p>
薛景墨確實沒有猜錯，當他在蘊墨軒見到軒轅澈時，軒轅澈果然是對他冷著一張臉。</p>
未及薛景墨出言道謝，軒轅澈已冷聲說道：“日後你見了本王，可知要尊稱一聲‘嶽父’？”</p>
為了素兒，稱他一聲“嶽父”又如何？薛景墨微微一笑，道：“是，嶽父大人！景墨感激嶽父大人對我與素兒的成全！”</p>
此一刻，軒轅澈竟暗中心花怒放！原來，讓薛景墨尊稱自己“嶽父大人”，感覺果然極佳！</p>
“你須牢記，若哪一日你負了素兒，本王不會輕易放過你！”軒轅澈繼續板著臉說道。</p>
薛景墨仍是淡淡淺笑：“嶽父大人盡管放心，景墨對素兒嗬護都來不及，又如何舍得負她？”</p>
聞言，軒轅澈終是暗歎一口氣，決定不再與他計較。自己的愛女終是要落入他的手中，他又怎敢真的惹惱他？</p>
真是可憐天下父母心，軒轅澈暗暗慨歎。</p>
**********</p>
東昊貞元二十九年，臘月初十。攝政王府擺開隆重壽宴，如往年般，同時慶賀攝政王以及楚王軒轅恆、二郡主軒轅素兒的生辰。這一日，攝政王府自是如同往年般熱鬧。</p>
而今年，盛大的壽宴之後，攝政王府內還多了一件隆重之事，為二郡主軒轅素兒舉行及笄禮。</p>
素兒跪於地上，由皇室女賓將其披散的青絲，梳成了秀美的發髻，插上了一支發簪。而這支發簪，正是薛景墨一年多前在吳郡為她買下的那支紫色發簪！</p>
梳起端秀發髻，穿著紫色深衣的軒轅素兒，雍容大度，豔美無雙，看得在場的皇家賓客們移不開眼，喜得衛蘭心忍不住偷偷抹淚！</p>
臘月十三，京師洛都又迎來一件讓民眾奔走相告的大喜事。皇上賜婚，忠命侯薛景墨迎娶攝政王府二郡主軒轅素兒。迎親的隊伍走遍了全洛都的城中大道，向民眾宣告著攝政王府與薛侯府的喜慶！</p>
熱鬧與繁複的大婚之禮過後，薛景墨送完賓客，走向洞房時已是深夜。</p>
輕輕推開新房門，身穿大紅喜服的薛景墨，望著同樣身穿大紅喜服，披著紅蓋頭坐於婚床上的素兒，心中百感交集！</p>
曾經，他以為，自己將孤獨一生！哪曾想到，他竟也有這洞房花燭夜？</p>
曾經，他寵她溺她，把她當作女兒般對待！哪曾想到，她如今竟成了他的新娘子，成了他的良人，將陪他走過漫漫人生？</p>
曾經，他對她決絕無情，隻為怕誤她一生！哪曾想到，他終是放不下她，也終是管不住自己的心，竟決定恣意隨性，隻為與她攜手相依？</p>
薛景墨抬步走到婚床前，在素兒身邊坐下來，用喜秤挑開了她的紅蓋頭。</p>
素兒緩緩抬起了頭，睜著如水的美眸靜靜地看著他！</p>
盡管自她小時便見慣她的美貌，薛景墨此刻還是看癡了！</p>
大喜燭火映照之下，大紅喜服襯托之下，她的嬌顏更是如夢似幻，美讓人透不過氣來！</p>
望著薛景墨癡癡的眼神，素兒不覺羞澀一笑。薛景墨瞬間迴過神來，不禁也自嘲地一笑。他端起案桌上的兩盞交杯酒，遞了一盞到素兒手中，輕聲道：“我們來喝交杯酒，可好？”</p>
素兒含笑輕輕點頭，接過酒杯，與薛景墨交杯飲下。心中激蕩情動，她竟不覺又流下淚來！</p>
將兩人的酒杯放於案上，薛景墨輕輕攬過素兒，用手指輕輕抹著她俏臉上的淚水，輕笑說道：“小丫頭，怎麽又哭了，今日可是我們的大喜之日！”</p>
素兒輕輕一眨雙眸，兩行淚水又流了下來：“景墨，我以為我又是在做夢！我的心苦了一年有半，卻隻有這十來日的甘甜，所以，我的心底還是苦的！我更不敢相信，這一切都是真的。有時我不敢睡著，隻怕一覺來，夢便要醒了！”</p>
“為何淨說傻話？”薛景墨心疼地將素兒擁緊在胸前，“從今以後，有我在你身旁，你再也不用品嚐苦滋味！有苦的，全部由我來嚐，甜的，全部給你，就像你小時候一般，好不好？”</p>
聽著薛景墨有意哄她的話，素兒忍不住“噗哧”一聲笑了出來。把頭輕輕靠在薛景墨胸前，她輕輕應道：“嗯！”</p>
“以後，你什麽都要讓著我，什麽都要聽我的，就像小時候一般！”她伏在他懷中，繼續無理地要求道。</p>
“好！”薛景墨笑著應道。從小到大，她什麽時候不是對他惟命是從呢？</p>
薛景墨摟著素兒，望著靜靜燃燒的大喜花燭，心中幸福溢滿。良久，他鬆開懷中的素兒，柔聲道：“時辰不早了，我們早些歇息吧！”</p>
“嗯！”素兒低頭輕應，花燭下的臉頰卻瞬間變得更紅了。</p>
冬夜寒冷，兩人褪去了身上的大紅喜服，便穿著便衣迅速鑽進了大紅鴛鴦錦被之中。</p>
“夜間好冷！”薛景墨說著，半立起身子，在素兒額頭上輕吻一下，“素兒今日定是累壞了，早些安歇，明日新娘子可要早起！”</p>
說完，他便躺了下來，閉目入睡。</p>
已躺在枕上的素兒驚詫萬分地看著他俊逸的側臉。今夜不是他們的洞房花燭夜嗎？他為何竟不顧她，便獨自入睡了？</p>
“景墨！”過了許久，耳聽他唿吸逐漸平穩就要睡著，素兒終是忍不住輕聲喚道。</p>
薛景墨靜靜躺著，沒有迴應，似是睡著了。</p>
素兒突然悲從中來！為何，這是為何？</p>
成親之前，母妃和王府內的教習婢女都專門細細教導了她侍奉夫君之法。可是，新婚之夜，她的夫君為何卻早早地獨自入睡呢？</p>
難道，他根本就不喜歡她？難道，他娶他就真是隻是怕她死去，而不是因為真的愛她？</p>
“景墨！”她再次輕喚出聲，淚水禁不住便流了出來，更忍不住輕輕抽泣了一下。</p>
薛景墨眼開雙眼，扭頭看著她：“怎麽啦？素兒？為何又哭？”</p>
素兒的淚水更加洶湧！新婚之夜新郎對新娘子不理不睬，這對新娘子來說，是何等的淒涼悲苦：“原來，你真的是不喜歡我！”</p>
薛景墨靜靜地望著素兒，終於明白了她的所指。他將她摟進了懷裏，心中疼惜不已：“傻素兒，我怎會不喜歡你？若是不喜歡，若是不愛，又為何要娶你？”</p>
“隻是，你才剛滿十五歲，還那麽小，我怎麽……我怎麽可以對你……”他聲音開始輕輕發顫，唿吸也開始急促起來。</p>
是的，他原本想著她還那麽小，並沒有想著這麽早便要與她行夫妻之禮。隻是，如今在被下，倆人隻穿著薄薄的便衣相擁抱著，那從未有過的溫玉滿懷的感覺，讓他的心突突地急跳起來，所有血液似乎都一下子衝到了頭頂，然而，又衝到了身體的某個部位，讓他心急氣躁，隻想找個地方發泄，卻又不知所圖！</p>
素兒在他懷中輕輕抹著淚：“可是，我的年紀已經可以為人/妻了，你為何又嫌棄我？”</p>
“我何曾嫌棄你？”薛景墨解釋著，身體卻因素兒在他懷中的輕動而不受控地變得僵硬，唿吸也更加粗重起來。他心中憋悶至極，已是難以忍受了。</p>
素兒自然也感覺到了他身體的異樣，她真誠地望著他的雙眼，輕舒一口氣，道：“我是你的妻子啊！你到底在猶豫些什麽？”</p>
那聲輕歎，聽在薛景墨耳中，就像最俱誘惑力的邀請。抱著自己疼愛至極的小女子，盯著近在咫尺的絕美嬌顏，薛景墨終於難以抑製地吻上了那兩瓣櫻唇。</p>
然而，這一吻，便是一發不可收拾！</p>
第一次，他與一位女子唇舌相親。感覺竟是如此美妙，味道竟是如此香甜！他貪婪地吮吻著，帶著無限的憐惜與愛意！</p>
“素兒，我的妻子！”他深情地輕喚著，又吻上了她的臉頰，鼻尖，眼睫與額頭。一切都是順著身心本能的指引，他微閉雙目，吻到了她的下巴與頸脖，然後，是她優美的鎖骨！</p>
冬夜寒冷，可此刻，新房內卻一片火熱！</p>
薛景墨忽然覺得，為何還有如此多的牽絆，為何心中有一股莫名之火無路可去。他無法抑製地，扯掉自己身上便衣，然後，便是她的！</p>
當那美得幾乎讓人窒息的胴/體展現在他身下時，薛景墨又一次驚呆了！</p>
第一次，他看到一個女人的身體，何況，是美到如此極致的一個身體！他的感覺，隻能用“震撼”二字來形容。</p>
然而，震撼與怔愣隻是一瞬間，火熱的頭腦與身體讓他無法克製地用手撫上那豐/腴，然後，再毫不留情地送上自己的熱吻。</p>
素兒早在他身下迷醉了。她是如此愛他，此刻，她一定是世上最幸福的人吧！</p>
當他的滾燙堅硬抵上她兩腿之間時，兩人都不禁有一刻的清醒。四目相對，他們知道，下一步，便該如此了。</p>
薛景墨喘著粗氣，猶豫著。</p>
“景墨，我愛你！”素兒聲音微顫著說道，鼓勵著他的夫君采取下一步行動。聽著她的真心表白，薛景墨再也難以自控地胡衝亂撞起來。終於，在她的羞澀指引下，慌亂地攻陷了城門！</p>
“啊！”從未經曆過的疼痛，讓素兒忍不住輕喚出聲。</p>
此刻，薛景墨想繼續動作，想徹底瘋狂，但聽到素兒的痛唿，他強忍著內心的強烈衝動，就這樣停在中途。心疼地吻著她的臉頰，他輕輕安撫道：“寶貝，乖，很快便不疼了！”</p>
“景墨，我不怕疼！你無須如此顧惜我！”素兒忍住下身的不適，抱緊了他，“我愛你！”</p>
薛景墨再也難抑衝動，隻憑著本能動作起來。第一次擁有一個女人，原來感覺竟是如此緊致，如此美好，如此銷/魂！他無法不瘋狂，亦無法不激動，很快，他便在她體內釋放了他初次的激情！</p>
伏在素兒的嬌軀上，直到心跳與唿吸平穩下來，薛景墨抱著她坐了起來。邊用熱吻吻**眼角的淚水，邊痛惜不已地輕聲道著歉：“對不起，素兒！對不起，寶貝！”</p>
素兒帶著淚水輕輕笑了：“景墨，不要說對不起！你不知道，此刻我有多麽幸福！”是啊，如今，她已徹底成為他的女人了，她該有多麽幸福與滿足！</p>
抱著素兒重新躺下來，兩人都舍不得入睡，緊緊相依說著濃濃情話。很快，薛景墨發現自己的身體再次躁動起來。初嚐男女之事，他怎會如此容易滿足？然而，想到素兒所受的痛楚，他終是深吸一口氣，決定放開她。</p>
但是，她的小妻子，卻仿似洞悉了他的心思，用雙臂纏上他的頸脖，主動吻上了他的唇。薛景墨的欲/火再一次難以自抑地被點燃了，他迅速反守為攻，將她壓於身下，輕車熟路地再次**了她。</p>
向來，他都是如此聰明的一個人，這些事，又何須人教呢？此次，他成功掌控了一切局麵，帶領著他心愛之人，不急不緩地體味著這從未享用過的極致歡愉！</p>
他是如此溫柔而纏綿，素兒已從最初的不適，到漸漸感受到陣陣快意。她在他的耐心帶領下，一次次跨過平原，又一次次攀上**！嘴中溢出的聲音，已由開始咬牙強忍的歎息，變為一陣陣難以控製的輕聲呻吟。</p>
當他終於帶著她，攀上了那極致的最**，又緩緩迴複平地時，他再次抱緊了她，邊深深吻著，邊動情說著：“素兒，素兒，我愛你！”</p>
這一刻，他眼角甚至有淚意。</p>
原來，幸福竟是這樣簡單。有時，隻需要一個轉身。</p>
原來，他的幸福，一直在此時此地，等著他！</p>
他甚至懷疑，上天是否早有安排，讓自己堅守這三十多年，就是為了等他的素兒長大！</p>
婚床上，兩人相擁著沉沉睡去。大紅花燭在靜靜燃燒，幸福在新房內四處流淌。</p>
薛侯府中並無長輩，因此第二日一早，素兒無須早起向長輩請安。但為免府中下人笑話，她還是早早起來了。見了一下府中下人，她便與薛景墨一整天沾在一起。</p>
兩人新婚燕爾，濃情蜜意，彈琴作詩，一日倒是過得極快。</p>
到了晚上，素兒洗浴上床後，薛景墨便迫不及待地撲到她身上，一邊熱吻一邊開始解她衣衫。</p>
素兒不覺低笑道：“景墨，你不是說我還小嗎？為何如此猴急？”</p>
薛景墨停下動作，抬起俊眸盯著她，正色道：“素兒新婚之夜的表現告訴為夫，素兒已經長大了。”</p>
說著，他又低頭心疼地吻著素兒，低聲道：“既然夫人讓為夫嚐到了甜頭，為夫又豈能輕易放過你？”</p>
緊緊相貼的兩個人，都感覺到對方的心跳在加速，唿吸漸變急促。</p>
你引導著我，我教導著你，兩人帶著深深愛意相互摸索試探，無限歡愛，漸入佳境！</p>
**********</p>
大婚三日後，薛景墨陪著素兒迴攝政王府娘家。</p>
熱鬧的午宴之後，素兒到了聽風苑寑室與母妃閑話，薛景墨則到蘊墨軒等著軒轅澈，翁婿二人自是有話要談。</p>
“素兒，新婚三日，景墨對你可還體貼？”寑室內隻餘母女二人說著悄悄話，衛蘭心關切問道，“若他對你不好，你定要告訴父王與母妃，讓父王母妃去教訓他！”</p>
做母親的，哪有不關心女兒新婚是否如意的呢？</p>
“他對我很好。”素兒低頭羞涊說道，“隻是……”</p>
“隻是什麽？”</p>
素兒湊近衛蘭心耳邊，小聲說著。衛蘭心聞言，不禁輕唿出聲：“什麽？景墨三十六歲了，之前竟還是童子之身？”</p>
“唉，這麽多年來，他也確實是孤單可憐。”衛蘭心繼續搖頭輕歎，“或許，遇到素兒你，是他今生注定的緣份吧！”</p>
“今後，我不會讓他繼續孤單。我會一直陪在他身邊，我還要給他生一大堆的孩子！”素兒臉上帶著憧憬，也帶著羞澀，“這樣，他在世上，就會真正有了親人！”</p>
衛蘭心笑了笑，不禁又有點擔憂道：“可是你才十五歲，這麽早便要生孩子麽？”</p>
素兒的臉又紅了，她低下頭道：“景墨說，我年齡畢竟還小，過兩年再要孩子，對身子會好些。”</p>
“那麽，他熬藥給你喝嗎？”衛蘭心若有所思。</p>
素兒抬頭望著母妃，輕輕搖了搖頭。</p>
早已靜靜站在寑室門外的軒轅澈，聽到此處便再也不想停留。他悄悄地轉過身，輕步離開寑室，向蘊墨軒走去。</p>
坐於蘊墨軒中，薛景墨在邊品茶邊等著軒轅澈。看見軒轅澈走進來，他微微笑著站了起來。</p>
“新婚洞房花燭夜，賢婿過得可好？”軒轅澈不懷好意地笑問。</p>
“勞嶽父大人掛心，小婿能娶得素兒為妻，已是心滿意足，過得自然是好！”薛景墨笑道。</p>
“可是我無意中聽素兒跟她母妃說話，新婚之夜過得似乎不甚如意！”軒轅澈別有深意地看著薛景墨。</p>
“哦，此話怎講？”薛景墨麵帶警惕。</p>
“素兒說，她的夫婿，竟是個未經人事的童男，事事還得她這小女子費心。”說完，軒轅澈哈哈一笑。</p>
薛景墨霍地站起來，一把揪住軒轅澈的衣襟，俊臉漲得通紅！</p>
他新婚前仍是童子之身，還不是拜軒轅澈所賜？十六年前，若不是他將心兒送迴軒轅澈身邊，從此封閉了自己的心，他又何至於此？</p>
但是，如今軒轅澈已是他的嶽父了，他主動把自己年輕的女兒許給了他。想起素兒開心的笑臉，薛景墨輕輕鬆開了軒轅澈的衣襟，笑得雲淡風清：“如此，又如何？”</p>
軒轅澈整整自己的衣襟，冷笑道：“請注意你如今的身份，有女婿這樣對待自己的嶽父大人的嗎？”</p>
他們二人，生氣時互相揪住對方衣襟，都已經不是兩次三次的了。如今，他怎能不拿出點嶽父大人的威風來？</p>
“小婿冒犯了，請嶽父大人恕罪！”</p>
“本王隻問你，你如今是不是讓素兒喝那避孕的‘涼藥’？”軒轅澈決定切入正題，不再與他計較。</p>
薛景墨不禁皺眉，這嶽父大人，管得也太寬了吧？想著軒轅澈定是又聽到了心兒素兒兩母女的談話，他不禁冷冷笑道：“嶽父大人請放心，景墨再怎樣，也不會狠心到讓素兒喝那奪命傷身的‘涼藥’！”</p>
軒轅澈聽出了薛景墨語話中的譏諷之意，知道他又是借機在提起他當年讓心兒日日喝“涼藥”之事，不禁有一絲尷尬，道：“那麽你，讓素兒喝什麽？”</p>
“嶽父大人不知世間有點穴避孕之法嗎？”薛景墨認真說道，“如果嶽父大人是擔心景墨會讓素兒身子受創，景墨要勸句，大可不必！景墨又如何舍得對素兒有半絲傷害，讓她受半分委屈？”</p>
軒轅澈正色望著薛景墨，道：“請你記住你此刻說過的話才好，但願你莫要負她！”</p>
隨即，他又哈哈一笑，走到案桌前，舉起酒懷，對薛景墨說道：“來，我們幹一杯，為了你與素兒！如今素兒在你身邊，本王隻求，她莫受委屈才好！”</p>
薛景墨也坐到案桌前，舉起一杯酒與軒轅澈碰杯：“放心吧！我比你更怕她受委屈。”</p>
言罷，兩人舉懷暢飲。</p>
“你與素兒下一步有何打算？”軒轅澈又問道，他猜想，薛景墨終是要帶素兒迴吳郡去。</p>
“一個月後，我便帶素兒迴吳郡長住。”薛景墨道。</p>
聞言，軒轅澈點了點頭。</p>
他們迴吳郡去確實會好些。盡管薛景墨與素兒是皇上賜婚，朝堂上下均不會有什麽話說。但薛景墨畢竟曾是心兒的“六哥”，而孩子們又一直稱他為“舅舅”，如今卻要改口稱“姐夫”。大家同在洛都，見了麵終不免有些尷尬。不若讓他們迴吳郡住上數年，再迴洛都之時，各人也便習慣如今的身份轉換了。</p>
當日，薛景墨與素兒直到夜幕降臨才迴到薛侯府。</p>
素兒洗浴後，便坐在寑室內等著薛景墨。當見薛景墨沐浴出來後，她麵露嬌笑迎了上來，輕聲喘息，略帶嬌羞：“景墨，早些安歇吧！”</p>
薛景墨一把抓住素兒的手，把她整個人拉進懷裏。</p>
“小丫頭，你竟然把我們新婚之夜的事告訴你母妃和父王？”薛景墨一改之前的溫柔嗬護，氣勢洶洶地說道。</p>
素兒瞪大美麗的雙眼看著他，過了好一會兒，才一臉無辜地說道：“怎麽嘛？我隻是偷偷告訴母妃，你是第一次嘛？”</p>
看著薛景墨一臉怔愣，素兒不禁暗笑著又道：“母妃之前教我了許多，我知道的比你多。明明就是，我教你的嘛！”</p>
薛景墨氣得說不出一句話，直直地瞪著素兒，半晌，突然一把抱起素兒，向內室走去：“臭丫頭，看看現在到底是誰教誰！”</p>
他把素兒扔到床上，隨即整個人壓上去，雙手捧著她的俏臉一陣狂吻。</p>
“不許欺負我！否則我告訴父王和母妃。”素兒反抗。</p>
“壞丫頭，再敢把我們這些事告訴你父王和母妃，看我不打爛你的屁股！”薛景墨抬起左手，就往素兒的屁股上打去。</p>
素兒邊躲邊求饒：“啊！不要，我再不敢了。”</p>
“真不敢了？”</p>
“真不敢了！”</p>
“嗯，這才乖。”薛景墨低聲呢喃，憐惜地再次吻向素兒，雙手並不閑著，解開素兒的衣裳，在她嬌軀上隨性遊走摸索著。</p>
“你個色胚！”</p>
“我就是色胚。”薛景墨柔聲說道：“色胚最愛壞丫頭！”</p>
冬夜沉靜。寑室外一片寂寒，寑室內卻春意撩/人，火熱纏綿。</p>
當兩人再次從蝕骨的歡愉頂峰緩緩飄落平地時，薛景墨擁著素兒，輕輕吻著她的額頭，右手卻在她腰身上輕輕一點。</p>
極輕微的動作，素兒還是留意到了，她低聲道：“又在給我點穴嗎？”</p>
“嗯！”薛景墨更緊地摟住了她，聲音中充滿寵溺憐惜，“你大病初愈，我會給你好好調理身子，等你滿了十七歲，我們再要孩子。”</p>
素兒幸福地依在薛景墨懷中，向往地說道：“我真願自己快些長到十七歲，早日給你生下孩子。我要生下一大群，讓他們每日在你耳邊吵吵嚷嚷，讓你為他們操心不已，再也沒有空閑品嚐狐獨！”</p>
薛景墨嗬嗬笑著：“就你一個孩子，已夠我操心的了，還要多一大群？”</p>
**********</p>
半月後，軒轅澈、衛蘭心、薛景墨與素兒，坐著馬車來到了白雲山山腳。</p>
再過兩日，薛景墨便要帶著素兒迴吳郡了，因此這日，衛蘭心提議四人同登白去山。</p>
在一眾侍從伴隨下徒步走到山頂平地後，四人分騎四匹馬，穿行於菊/花地中。</p>
“父王、母妃，你們倆每年九月，都要扔下我與兄弟妹妹們上一趟白去山，來的就是便是此地吧？”望著父母臉上的淡笑，素兒問道。</p>
“正是！”衛蘭心望著素兒燦爛的笑臉，感歎道，“因為此地，有著太多關於父王與母妃的迴憶！”</p>
言畢，她與軒轅澈相視一笑！</p>
十世情緣！紫色蒲公英！還有那個小山坡，以及坡頂那個山洞口！</p>
這些記憶，是此生都淡忘不了的。因此每年，他們都要到此看看那漫天的蒲公英花海，重溫那些當時苦澀，如今憶起卻是甜蜜的時光！</p>
“可惜，如今卻不是蒲公英花開的季節！”衛蘭心感歎著，四匹馬已到了那小山坡下。</p>
軒轅澈翻身下馬，走到衛蘭心的馬匹前扶她下了馬，兩人便攜手向那山坡上走去。</p>
薛景墨與素兒相視一眼，也躍身下馬，跟著走上了那個小山坡。滿山澗的蒲公英，有些冬日的蕭索。</p>
“每年八、九月，這裏都會有漫山遍野的紫色蒲公英，開得很美！”衛蘭心望著澗底道，“景墨，素兒，希望你們下次迴洛都之時，便能看到那美麗的紫色蒲公英花海！”</p>
“紫色蒲公英？”素兒低聲默念著，卻在看向山澗下遊遙遠之處時，忽地雙眸一亮，“母妃，你看，那遠處可是紫色蒲公英？”</p>
其餘三人都不禁順著她手指方向看去，卻見遠遠山澗下，竟有一小片紫色。</p>
“如今是冬季，怎會有花開？”衛蘭心疑惑道。四人下了山坡，騎上馬匹向山澗下遊跑去。走了好長一段路，再下馬走到澗邊，果見滿山澗都是開得正盛的紫色蒲公英！</p>
“啊，真是紫色的蒲公英呢！景墨，我們竟然看到了！”素兒驚喜說道。</p>
薛景墨看了一眼笑得燦爛的素兒，又望向那紫英花海，道：“此處地勢低，四麵又有高山環繞阻擋寒氣，所以要比上麵和洛都城暖和得多。正所謂山中自成一片天地，此時仍有花開，也並不出奇！”</p>
“世間之事，真是無奇不有！難怪我們杭城，有關於紫英花的傳說！”衛蘭心驚歎道。</p>
“什麽傳說？”素兒好奇問道。衛蘭心、軒轅澈與薛景墨不禁相視而笑。</p>
“讓景墨日後慢慢告訴你吧！”衛蘭心笑道。</p>
**********</p>
貞元三十年二月，在薛景墨與素兒返迴吳郡兩個餘月後，東昊朝堂忽生巨變。</p>
在位整整三十年的皇帝軒轅淙因病薨。太子軒轅鉞登基為帝，改年號為“鼎元”。立太子妃司徒意懿為後。</p>
晉王軒轅澈仍為攝政王，輔助新帝。</p>
新帝至今無子，隻是初為太子時與當今皇後生有一女。因此，新帝是否還會有子嗣，以及誰將成為東昊儲君便成為眾臣及百姓們私底下暗暗猜測的大事。</p>
然而，此猜測一直暗暗持續了三年，亦未有定論。</p>
鼎元三年十月底，一向龍體欠安的皇帝軒轅鉞忽然病重。</p>
這日晌午，攝政王府突然接到皇帝密諭，急召攝政王妃衛蘭心入宮晉見。衛蘭心與軒轅澈頓生不詳之兆！</p>
握著軒轅澈的手，衛蘭心難掩憂慮與悲傷：“澈，皇上是不是……”</p>
她不敢再往下說！</p>
自軒轅鉞登基後，與她見麵比他為太子時更少了，更從未單獨召見過她。但她知道，即使貴為天子，他仍是那個喜著白衣的純粹男子。不喜為世事所絆，卻不得不麵對種種政治權謀與爭鬥！</p>
軒轅澈眸色深沉地望著她，勸慰道：“快去吧，莫太傷悲！”作為攝政王，他又如何不知，東昊朝堂即將再次麵臨大變，改立新君了呢？</p>
直至那日黃昏，衛蘭心才坐著馬車，從皇宮返迴攝政王府。</p>
馬車內，衛蘭心一雙美眸早已哭至紅腫，仍不得不時時舉起手中帕子，輕輕拭去眼底湧起的淚意。她的思緒，又迴到了那日，白馬寺荷花池曲折迴廊之上，那身穿白衣的溫潤少年，衣袂飄飄，溫雅淡笑，如從畫中向她走來！</p>
鉞駕崩前所說的話語，再次在她耳邊迴旋，帶著無限憂傷與惆悵：“此生能識你，是我一輩子的幸運！此生遇見你，卻又是我一輩子的不幸！幸與不幸，皆從見你開始！”</p>
她尚來不及出言細問，他尚來不及再作解釋，那身居至尊之位的溫潤男子，便已駕鶴歸去！</p>
馬車在聽風苑門口停了下來，衛蘭心在侍婢攙扶下緩緩步下車來。府中眾下人果然神情有異，沉痛靜默中透著絲絲喜氣。</p>
她知道，天子駕崩之事，定已傳至府中！</p>
與此同時，先帝傳位於攝政王長子、楚王軒轅恆之聖旨，亦定然已到了王府！</p>
再次舉帕抹去臉上淚痕，衛蘭心昂首抬步，向蘊墨軒走去。</p>
揮退下人，輕輕推開蘊墨軒的大門，衛蘭心看到，那個俊美得洛都幾無人能及的冷峻少年，正恭敬地跪於地上，聽著父王的訓誡。</p>
十八歲的恆兒，長相是幾個孩子中與澈最為相似的。然而，與澈那霸氣外溢，不怒自威的氣勢相比，他自小便沉穩內斂。雖同樣是心思細密，聰明絕頂，他卻是向來喜怒不形於色！</p>
或許，鉞與澈都是看得極準的，恆兒這樣的人，才最合適成為一國之君！</p>
“父王沒有早早將先帝旨意告知你，亦是希望你莫驕莫躁！你三日後登基為帝，父王不會再如此訓斥於你。父王亦相信，你定能做到謹言慎行，嚴於律己，始終牢記社稷江山為重！否則，父王亦定然不會縱容於你！”軒轅澈的話語，仍是如此霸道有力。</p>
“恆兒定然謹記父王教誨！”軒轅恆再次磕頭，恭敬說道。</p>
望著那雖已年過四旬，卻仍是俊魅不凡的夫君，衛蘭心不禁倚在門邊暗暗感慨！</p>
澈是帝皇之子，帝皇之弟，亦是帝皇之父！他把控東昊軍政大權近二十年，他有如此多的機會登上那至尊之位，可他卻似乎從未有過此念頭！</p>
雖然他從未對衛蘭心說過，但衛蘭心亦是心知，他從不願想那帝位，即使緣由種種，但其中必有一種便是，他不願自己坐上那至尊之位後，再麵對必須後宮三千的局麵，從而不知如何安放她，不知如何堅守對她的諾言！</p>
當年白馬寺求簽時所見的白衣少年已飄然逝去，但那日所求之簽卻仍在印證著她的愛與一生。</p>
“南山一桂樹，上有又鴛鴦”，澈很堅定地告訴過她，下闕便是“千年常交頸，歡愛不相忘”。</p>
他說，那便是他們的詩！</p>
衛蘭心覺得，她的人生該是知足！上月，景墨派人從吳郡傳來喜訊，剛滿十八歲的素兒已產下了他們的長子。如今，恆兒又即將榮登大極！</p>
她不知道自己還能要求些什麽。或許，便是希望再過幾年，當恆兒可以完全獨當一麵之時，澈可以徹底卸下那攝政王的沉重擔子，像他所許諾的那樣，帶她再迴杭城，然後便去吳郡看看景墨與素兒，以及他們的小外孫兒吧！</p>
倚門遠望，聽風苑內，磚紅鬆直。春風輕拂處，新芽又已開始吐綠。</p>
淚水早已幹了，她仿佛聽到有人在對她說：蘭心，你幸福，我便躲在此處看著！</p>
（完）（未完待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