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這一抹情愫,好似一顆石子扔進湖水中,濺起一小朵水花後又平靜下來,誰也看不出這裏曾落過一顆石子。


    許諾作為唯一的知qingrén,為他們惋惜,卻也為他們慶幸。


    迴到許平啟的屋中,許諾發現她的二弟用一種十分懷疑又有幾絲嫌棄的目光盯著她,好似她做了什麽令他不恥的事情一般,讓她渾身不舒服。


    二人目光對上,許平啟淡淡地移開目光,不多會又那樣盯著許諾。


    許平啟的目光看似很平淡,可若與他對視幾瞬息,就會感受到一種安靜的深沉,無論四周是怎樣的環境,他的目光不會變,好似天生就是個處變不驚的人。


    然而,今天,許諾在他原本應該是沉靜、安然的目光中捕捉到了懷疑和嫌棄,這讓她別扭之餘感到很意外。


    呂氏正垂頭在看許平啟最近寫的文章,並未發現屋中彌漫的奇怪的氛圍。


    許諾拉過許平啟,用極低的聲音問:“二郎,你為何總是瞪我!”男孩子的叛逆期真的是說來就來,莫名其妙。


    “六姐,你此話太沒道理,我從來也不會瞪人,又何時會瞪你。”許平啟看了眼呂氏,抿嘴思考了一瞬,而後推著許諾出門後說道。


    許諾“哼”了一聲,拉住許平啟的手腕大步往前走。


    許平啟急忙拍開許諾的手,整理好衣袖後向四周看了一圈,這才快步向前追上許諾。


    二人走在屋舍不遠處的石子路上,並肩慢步向前,幾乎一般高了。


    許諾側過頭看著許平啟,心想再過幾年,他是否會和大哥一樣,樣貌好地讓汴京城的娘子們趕來應天府書院外堵著?


    但他這樣的性格,怕是要把人家小娘子嚇跑了。


    二郎自幼就沉穩,如今越發沉靜如水,兩片唇瓣總是緊抿著,好似是個大人似的,可當他笑時露出嘴角的梨渦,又儼然是個天真單純的孩子。


    想到許平啟的笑容,許諾心情不由變好了,伸手挽住他的胳膊,剛想說句姐弟間貼心的話,就再次被他拍開手。


    他說:“六姐,你對範希文大哥可是有什麽想法嗎?”


    許諾心裏一驚,急忙擺手,“亂說什麽!”話畢急忙向四周看。


    “那你為何剛進來就問我他的屋在哪裏,一直坐立不安,剛才又是從他屋裏那邊過來。”許平啟擋在許諾麵前。


    “你看錯了,我和他又不熟悉,怎會去尋他。”許諾沒想到她去尋範仲淹會被看到。


    她出來時明明沒感覺到附近有人。


    “我在後窗看得一清二楚。”許平啟眉頭微微皺起,一字一頓地說道。


    許諾這才知道許平啟的後窗可以看到範仲淹那邊的一排房屋,於是也不再掩飾,直說:“找他有事情,不過絕不會對他有什麽想法,我的事不用你管。”


    “那就是對別人有想法了。”許平啟雙手抱在胸前,一臉探究的神情,好似審視犯人一般看著她。


    一陣風過,隻聽到應天府書院古樹的葉子被風吹得沙沙作響。


    她沒想到許平啟會這樣推測,於是抬頭望著天空,看著緩緩移動的白雲,輕聲道:“你這孩子,今天怎麽亂說話。”


    “你若不是對某個人有想法,定會成日拉著我問宋家大郎,或者丁家四郎的事情。”許平啟輕聲說道,麵上隱隱有一絲小得意。


    宋家大郎,丁家四郎分別是今年的狀元和去年的一甲第三,二人均未婚配,無異是汴京所有娘子心中的最佳夫婿。


    看著他嘴角那意思得意的笑意,許諾瞬間就明白了。


    “呦,真是長大了,不過你六姐我看不上這二人,知道嗎?別和我玩欲擒故縱,別想著套我的話!”


    許諾裝作氣鼓鼓的模樣,在許平啟的肩上拍了幾下,心中隻有三個字,臭小子。


    聽了此話,許平啟攤開手,道:“我也不喜歡此二人,而且沒有欲擒故縱,是六姐你想多了。”


    最近總聽到傳言,說許家要與丁家再結親,親上加親,他擔憂了許多日,今日驗證六姐不喜歡丁四郎,他便放心了。


    六姐不喜歡的人,爹爹娘親是不會讓她嫁過去的。


    隻是,六姐的心上人到底是誰?


    眨眼間許平逸已經離開汴京半年有餘,完全適應了西北的生活。


    此處民風質樸,很少有作惡的人,隻是氣候不如江南。


    八到九月時天旱得厲害,地裏的作物被曬毀不少,看著鄉親們的辛勤勞動的結果將毀在幹裂的土地上,他十分不忍。


    起初他不知如何應對,後來便想出了法子,將渭河水引流,澆灌作物,又讓村民多種甘薯、玉米、花椒這些耐幹旱的作物。


    在他的治理下,僅半年時間,秦鳳路民眾的生活比過去好了許多,民眾對他從最初的懷疑已完全變為信任。


    殺了豬會請他一起去吃肉,烙了餅也會讓孩子送兩塊給他。


    在這裏,他體會到了前所未有的舒適,每個人的笑容都是真誠的,每個人的目光都幹淨透亮,生活平穩而充實。


    十月下旬的一個早晨,他竟然收到胡靈的信。


    胡靈請他派一些得力的侍衛去北邊接應。


    許平逸知曉胡靈去了利州路,卻不知她和朱商一起去了西夏的事,故此接到他們時吃了一大驚。


    待迴去後得知二人的傷情和經曆,更是吃驚地合不攏嘴。


    時間推迴胡靈與朱商剛入西夏的時候。


    五月中旬二人抵達西夏,第二日一早朱商便去拜見夏王。


    朱商此次來西夏不隻是因為夏王李德明的邀請,而是原本就帶著目的,就算李德明沒有邀請他,他也會來一趟西夏。


    與李德明的第一次會麵,他並未說明來意。


    後續相熟了,他找準時機與李德明說明來意,李德明卻裝作未聽到,岔開話題。


    此後多次,每當他想談及此事,李德明都岔開話題。


    此事不能著急,朱商隻能先留在西夏,等待合適的機會再進行勸說。


    萬幸胡靈喜歡西夏,且與夏王的mèimèi處的極好,二人騎馬射箭,喝酒吃肉,極其融洽。


    胡靈發自內心地認為,夏王的mèimèi要比許諾好相處的多,無論她想做什麽,夏王的mèimèi都願意陪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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