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人都知道若一上來就說出前太子還活著之事,昭寧帝必然難以接受,還是先做一下鋪墊再說出來比較好,雖然這大概不會起什麽作用。


    試想昭寧帝一直渴盼著容明昭還活著,且他知道這隻能是一個夢,如今驟然夢成真,他還不知道要激動成什麽樣子。


    就是怕昭寧帝會因太過激動而驟然暈厥,或者是有什麽其他的症狀,為保保他無憂,幾人才讓寧冰瑤也一道前來,以做到萬無一失。


    昭寧帝哼了一聲:“立太子之事朕自然不會由著厲太子任意妄為。朕已將明熙大逆不道之事告訴厲太子,如此失德之人,即使有蛟龍國的意思,朕也絕不可能立明熙為太子。”


    寧承祖道:“皇上所言甚是,不過立儲之事不能一直懸而不決,皇上還是早做打算的好。”


    昭寧帝看了夜景雲一眼,說:“朕對此早有打算,朕已決定立景雲為太子,到時還要寧愛卿和夜愛卿兩位鼎力相助景雲才行。”


    夜景雲垂眸,沒有言語,別看他表麵平靜,心中早已澎湃。


    這麽多年了,今天終於可以與父皇父子相認,他怎可能無動於衷。


    “皇上是擔心立夜世子為太子,名不正言不順嗎?”寧承祖問。


    昭寧帝頗有些不解地說:“這還用說嗎?朕雖然知道景雲能力出眾,冷靜睿智,是儲君的不二人選,但他畢竟不是朕的親生子,他繼位自然是阻力重重,寧愛卿並非才知道此事,何必再說這話。”


    若不知道的,還以為寧承祖是故意說這話來寒磣昭寧帝呢。


    寧承祖忙道:“皇上恕罪,臣並非故意說此話,隻是有事想要稟報,怕皇上一時難以接受,所以才……”


    “你對朕還有什麽話是不能說的,朕自然是信你。”昭寧帝歎了口氣,“立儲之事朕也是經過深思熟慮的,若是明昭還在,朕何必如此為難!”


    “所以這一切都是天意。”寧承祖見時機差不多,也就不再繞彎子,“皇上可知為何一直對夜世子情有獨鍾,信任恩寵嗎?”


    昭寧帝想也不想地道:“自然是因朕與夜愛卿是生死之交,夜愛卿教子之道朕也十分欣賞,有夜愛卿教導景雲,朕有何不放心的。”


    寧承祖微微笑了笑,沒有急著說什麽。


    昭寧帝還要再問,看到寧承祖和夜英銳兩人的臉色,心中忽的冒出一個近乎荒謬的猜測,他徐徐站起來,感覺心跳都要停止:“你們……你們難道——”


    夜景雲跪了下去,因為激動,因為愧疚,因為種種複雜心緒讓他全身顫抖,啞著嗓子說:“兒臣明昭,參見父皇!十幾年未能在父皇跟前盡孝,不能為父皇分憂,兒臣罪該萬死!”


    “你說什麽!”昭寧帝簡直不能相信,剛站起來又摔了下去,“你、你、你你難道就是——”


    “臣罪該萬死!”夜英銳跪了下去,“臣隱瞞皇上十幾年,實屬不該,今日皇上與太子殿下父子相認,多年心結終得解開,皇上要殺要剮,臣絕無怨言!”


    昭寧帝此時哪有心思聽夜英銳說了什麽,到夜景雲背後,一把扯下他的衣服,露出他雖白皙卻強壯有力的後背來,在左肩胛下,一道兩寸餘長的傷疤十分清晰,他顫抖著手摸上去:“是、是明昭,是朕的明昭!你……”


    他還要再說什麽,因太過於激動,眼前一黑終,於還是昏了過去。


    “父皇!”夜景雲感覺到背上壓下來的人體,猛地轉身,把昭寧帝接住,“父皇!”


    “世子莫慌,我來看看。”寧冰瑤立刻和夜景雲一起,把昭寧帝扶進去,為他診脈施針。


    夜景雲整理好衣服,說:“一定要救父皇!”


    寧冰瑤點頭:“放心,皇上是一時激動而昏厥,並無大礙。”


    夜景雲沉默一會,說:“謝謝。”


    寧冰瑤心裏顫了顫,沒說什麽。


    若是夜景雲記得她,又怎會跟她這樣客氣。


    半個時辰後,昭寧帝醒了過來,夜英銳等人都退了出來,讓他們父子敘敘離別之情。


    至於夜英銳隱瞞真相這麽多年事,在父子相認麵前,根本算不了什麽,昭寧帝知道先皇後用心良苦,除了感歎和更加恨赫連皇後所做的一切,怎可能怨夜英銳。


    更何況夜景雲之前沒有恢複記憶,即使告訴他,他的真實身份,他也難以相信和接受,隻會讓昭寧帝更加難過而已。


    接下來的事就比較順利了,昭寧帝緩過來之後,秘密召見夜英銳等幾名對他和夜景雲忠心耿耿的朝臣,開始謀劃。


    朝裏朝外雖然還不知道將要有什麽大事發生,卻能感覺到京城的氣氛,莫名變的緊張起來……


    幾天後就是昭寧帝的生辰,一些屬國的國君都派了人前來恭賀,至於子國和主國,派人來是情分,不派人來,也沒人敢說什麽。


    上次大梁國皇後生辰,夜景雲以使臣身份,代表昭寧帝前往探望,這次昭寧帝生辰,他們也沒失了禮數,派了太子濮高陽前來慶賀。


    離開宴時間還早,各國使臣和文昌國的文武百官各自說著話,一派其樂融融。


    眾人進宮後,分男女拜見昭寧帝和赫連皇後,寧冰瑤等人一起,進了花廳。


    赫連皇後已經在幾位妃子陪同下,與眾女眷說話,因為想著一會立太子之事,她有些心不在焉,隻是不想破壞了自己溫婉賢淑的形象,所以臉上一直掛著很溫和的笑容。


    “喲,賢妃妹妹也來了?”姚貴妃像是才看到林賢妃一樣,笑著說,“你既然身子不適,就不要要到處去,天越發的冷了,當心著了涼。”


    寧冰瑤轉頭看了看,這林賢妃是京兆王容明宇的生母,也是昭寧帝最小的皇子,林賢妃身材嬌小,容貌秀麗,隻是臉色太過蒼白,一看就是氣血不足之相。


    大概林賢妃知道自己爭不過赫連皇後和姚貴妃,所以平時不顯山不露水,除了給赫連皇後請安,經常以身體不適為由,不與後宮嬪妃密切往來,倒也落個清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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