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黃楊站在台上比其他人至少高了半頭，田欣頗有些突然覺得那個琉璃走馬燈並不吸引自己的注意了，雖然黃楊的麵容不是最俊朗，人也不是最優秀的，可是她的眼光就沒有辦法從他的臉上移開分毫。
黃楊站在台上，也一直在看著田欣，見她癡癡的看著自己，臉一下子有些發燒，心撲通撲通跳個不停，見田欣真摯專注的眼神，還有臉上的笑意，黃楊也沒忍住揚起了唇角。
“眾裏尋他千百度，驀然迴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田欣的腦中不知怎麽就突然想起這首辛棄疾的《青玉案。元夕》。
“好詩，真是好詩啊！”不經意間田欣講心裏想的詩詞念了出來，突然耳邊傳來了一聲讚歎。
田欣聽到這個熟悉的聲音，猛然迴頭，卻是章雲棠。眼中閃過一絲元厭惡，田欣又繼續盯著台子上的黃楊。
“田姑娘好文采。”章雲棠原本本是聽到一句妙句，待田欣迴頭之後，眼前一亮更是驚喜。他認出了這正是最近時而出現在自己腦海中的村姑田欣。
田欣臉色平靜，道：“章公子叫錯了，小婦人那裏是什麽姑娘？”
章雲棠一頓，這才看到田欣頭上婦人的發髻，不知怎麽的，突覺心中一痛，隻覺得失去了一個很重要的東西，然後張張嘴卻不知道該說什麽。恨不相逢未嫁時？或是其他？
“第十題，此物生來半個圓，不占地來不占天，五湖四海任它走，想要拿它難上難。打一物。”雖然隻是幾句話的功夫，可是田欣的好心情一下子就沒有了，她突然想起前世自己不顧秦氏的反對跟章雲棠同遊元宵燈會賣弄文采的事情……那個時候已經是燈會的第三天，不過這輩子，田欣卻不打算再這麽做了。
“謎底應該是……水泡。”這個謎題好半天都沒有人知道謎底，章雲棠也是皺著眉頭想了好半天，突然想起前兩日自己去鋪子裏幫忙，結果因為幫著搬東西，結果手上磨出的水泡，於是想了想試探道。結果在他還沒有說完的時候，他隱約聽到另一個人也猜了出來，不過那人聲音極低，章雲棠在被請上台的時候，往邊上看了看，臉色頓時一變。一個村姑就能知道這個謎題，是作弊的吧？
“水泡……”田欣輕聲低喃道，又看著章雲棠上了台，忍不住撇撇嘴，她突然想起上輩子章雲棠最出名的詩詞幾乎都是自己給他說的，卻因為他說害怕別人看到自己的優秀，於是為了他自己選擇隱忍，現在想想真是好笑。也許章雲棠確實有些文采，可是也覺寫不出所謂的流芳百世的絕句。
第一輪猜謎選出十人，這十人就是最後一名也會有一個燈籠的獎勵，田欣看著台上你來我往進行第二輪的對對子，台下的人都看著興致勃勃，看著黃楊連挫敗三人，然後成為台上最後的三名，田欣突然發現對於自家相公的了解好似不夠。同齡人中，黃楊其實已經相當不錯了。
最後台上這三名除了一開始那個蒙麵的小姐，另外就是章雲棠以及黃楊，除了黃楊連勝三人，其他兩人都隻贏了兩個人而已。
“最後這兩位公子一位小姐，是今晚的前三名，不管是誰都有獎勵。都請聽好了，最後的題目是以元宵佳節來寫一首詩，寫得最好的，將成為今天的優勝者，第一名獎勵紋銀一百兩，第二名獎勵紋銀五十兩，第三名獎勵紋銀三十兩。第二名第三名盡可以在台邊的燈鋪上選任意一盞燈。然後第一名隻需在謎題對子還有詩詞任意一方麵贏過我家主子，那麽這盞琉璃走馬燈就是你的了。如若贏不了，也可以拿走一百兩紋銀，並得到一盞琉璃鴛鴦燈。”小廝繼續在台上叫道。
黃楊站在台上，心中有些哭笑，對對子跟猜燈謎自己還可以，可是寫詩……自己學的並不怎麽好，隻期待一會兒不要丟人就夠了。
“章公子定是胸有成竹吧？”蒙麵女子一臉柔情的看著章雲棠，心中忍不住讚歎，真不愧是玉郎章子煜的孫子，不僅長得貌若潘安，聽說才情也是令人驚才豔豔的……
章雲棠自負才學過人，為了顯示自己的才華，於是朗聲道：“小子不才，還是我先來吧！”說完就拿起筆蘸飽了墨汁揮筆而下……
“好！”蒙麵女子離的不遠，見章雲棠停筆之後，忍不住叫了聲，還沒看內容，可光憑著這筆字，今晚的勝負已分。
章雲棠揮筆之後，黃楊也拿起另一邊的毛筆，開始寫起來……而蒙麵女子則是在章雲棠寫完之後，這才輕移蓮步，走到自己的案前，開始寫起來。
結果不出意外，章雲棠一開始上去的時候，那一身的風華就讓眾人覺得勝負已分，可是當三首詩念出來之後，擂主宣布冠軍是章雲棠之後，眾人還是忍不住鼓起掌來。
蒙麵女子見到自己不僅僅輸給了章雲棠，還輸給了一個黑瘦的窮小子，心裏暗恨的不行，眼光一直死死的盯著田欣跟黃楊，下了擂台之後，女子直接將迎來的獎金塞給她的丫鬟，然後看著黃楊，冰冷道：“給我查查這是什麽人物？”
“相公，你真厲害！這個燈做的真的好精致，好可愛啊！”雖然蒙麵女子發揮失常，黃楊僥幸得了第二，可是沒有拿到田欣想要的走馬燈，心裏還是有些愧疚的，隻是將自己選好的兔子燈跟五十兩銀子交到田欣手裏。田欣看著做工精良很富童趣的兔子燈，眼睛都笑完了。
拿到了獎勵，田欣本想先走，可是礙於圍觀的人太多，於是邊想著等結束以後再走。
擺這個擂台的擂主是一個一襲紅衣的男子，剛在坐著，又在背光處，所以沒有人注意到他的長相，待他慢慢走到人前，眾人這才發現，他是完全不亞於章雲棠的美貌，棱角分明的臉龐異常的俊美，而且一雙劍眉之下卻是一對細長的桃花眼，眼珠維轉，臉上雖洋溢著令人炫目的笑容，可是田欣卻發現他的笑意未達眼底。
紅衣男子一眼掃過章雲棠寫的詩，雖笑著，可是眼裏卻閃過一絲不屑被章雲棠看到，他有些惱火，雖然也承認最近因為家裏的事情分去了太多的心神，狀態不是很好，不過即便這樣也不容小視。拱手道：“公子請賜教！”
“桂花香餡裹胡桃，江米如珠井水淘。見說馬家滴粉好，試燈風裏賣元宵。”男子隨手揮筆，然後看似隨意卻寫出一首比章雲棠上乘太多的詩。眾人看過之後，連勝叫好！
章雲棠的臉色有些灰白，僅憑這一首詩，他就明白自己確實是敗了，咬咬唇麵色不甘的拱拱手，然後連獎勵的一百兩銀子也沒拿，就準備下台。
“章子煜的孫子也不過爾爾。”紅衣男子卻沒有放過章雲棠，鄙夷道。
章雲棠身子一頓，然後慢慢的轉過頭，陰狠的瞪著麵前的紅衣男子，心裏恨不得殺了對方，不過咬咬牙，然後硬是咽下這口惡氣，他不是沒想過根據田欣剛才念叨的詩詞寫一首，可是卻不知田欣有沒有完整的，所以這才沒有寫，不過現在已經顧不得其他了，他隻想這個男子丟人，於是張口道：“雲棠惜敗公子，是雲棠學藝不精，可是公子不該辱及家祖。公子有如此才華，也不過因為得益良師，但卻須知這天外有天，人外有人。雲棠就知道當下還有人的詩能勝過公子。”
“哦？”紅衣男子挑挑眉，心中並不相信，他這首已經深得師傅盛讚，雖不信沒人能勝過自己，但還是忍不住心聲好奇，於是漫不經心道：“誰啊？”
黃楊原本在看熱鬧，可是看著章雲棠的手直指台下的田欣，臉色一沉，冰冷的眼神直盯著章雲棠。
章雲棠被這個冷魘的眼神盯著下了一跳，但是一想到紅衣男子的鄙夷，還是直指田欣，咬牙道：“此婦人適才就念了一句遠勝公子數倍的句子，‘眾裏尋他千百度，驀然迴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雲棠不才，雖不知全詩，可憑這一句，公子便是敗了！”
紅衣男子先是詫異的看著田欣，田欣整個人都縮在黃楊懷裏，垂著頭，心裏把章雲棠罵了無數遍。紅衣男子一眼看過去，隻覺得這個婦人姿容頗美，可美人兒他不是沒見過，但是章雲棠所念的這句，卻在他心裏起了無限遐想。
“這位夫人，這可是你所做的詩？”紅衣男子越念眼睛越亮，也顧不上章雲棠的挑撥，三兩步走過來，急問道。
田欣咬咬牙，然後抬頭搖了搖頭，道：“是小婦人曾經聽過的，卻不是小婦人所做，小婦人隻是識得兩個字罷了，作詩作詞卻是一竅不通。”
“夫人可還記得全詩？”紅衣男子了然的點點頭，然後迴頭取過琉璃走馬燈，對著田欣道：“夫人所念之句遠勝善琦，雖不知是何人所做，可是善琦心生想往，若不得全詩，善琦便食不安夜不寐，還望夫人告知！”
善琦……田欣心中了然，此人應是‘大夏四才子’之一的善琦才子韓善琦，才華橫溢，不過……在章雲棠的名號響徹全大夏的時候，此人卻因為被人設計摔馬而亡。享年不過二十有二而已，現在想想，也不過四年而已。
“小婦人隻是偶然聽到的，也不知對方名諱，隻隱約記得對方姓辛，此人乃是一長者，公子年紀輕輕就有如此文采，甚為難得，無需妄自菲薄。記得不對，公子莫怪，請聽好：
東風夜放花千樹，更吹落，星如雨。寶馬雕車香滿路。鳳簫聲動，玉壺光轉，一夜魚龍舞。
蛾兒雪柳黃金縷，笑語盈盈暗香去。眾裏尋他千百度，驀然迴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韓善琦的父親曾是章雲棠被自己毒殺之後的主審官，不管怎樣也算幫過自己，聽說他最疼這個兒子，田欣此舉也算迴報一二罷了。
韓善琦靜靜的站在那裏品味著，嘴裏不停的念叨著，然後越念越大，良久突然狂笑不止，待他迴國神來，黃楊已經帶著田欣離開了……
看著他們夫妻的背影，韓善琦猛的抬腳跑過去，將手裏的琉璃走馬燈塞到黃楊手中，然後道：“善琦今日方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多謝夫人點醒善琦。”說完還深深的做了一揖。
田欣對他點點頭，卻沒有再說什麽，拉了黃楊離開了，自從見了章雲棠，她的好心情就都沒有了。就算是得了這麽一個價值不菲的琉璃走馬燈，心裏也沒有再高興起來。
“相公，我們迴去吧！”田欣眼看著街道上的人會越來越多，拉拉黃楊的胳膊輕聲道。
黃楊點點頭，感覺到田欣心情不是很好，不想她不開心，兩人便迴了家。接下來幾天，雖然外麵熱鬧依舊，但是田欣也沒有想要出門，而是每天都跟黃楊商量火鍋店的事情。
關於火鍋店的事情，黃楊已經有了想法，可是卻沒有自己去瞎幹，而是事事都跟田欣商量，田欣見他一點都沒都有覺得女、人插手男、人的事情有什麽不好的，反而很喜歡這種有商有量的感覺。
“娘子，這個記賬方法真方便。”不管黃楊再怎麽尊重自己，田欣也明白，這個世道男子更比女子容易立世，黃楊不是章雲棠，章雲棠瞧不起經商的，可是卻知道自己離不開自己賺的錢，所以麵上不露，但是卻將不喜偽善的藏在心底……另外田欣全力支持黃楊最主要的原因之一還是因為黃楊將所有的財產都交到了自己手裏。捏著這些銀票還有房地契，田欣覺得比較踏實。
正月十六，仙客來開張，田祥田瑞去了仙客來做工，田祥跟著紀掌櫃，田瑞被安排去了賬房。田欣見紀宇恆並沒有因為沒有買到方子而錯待兩個哥哥，田欣記下了這份人情。
“救命啊！”十八號人市開了，黃楊帶著田欣過去挑幾個伺候的人，結果剛出門沒多久，之間一個美豔的少女被一群大漢追著，淚眼盈盈的衝過來，黃楊在少女即將裝上自己的時候，拉著戴著帷帽的田欣，往後一閃，然後一點兒也沒有幫襯的意思。
田欣挑挑眉問：“相公不幫她？”
“我為什麽要幫她？”黃楊有些不明所以道，除了娘子自己實在不願意跟別的女子牽扯，已經有了最好的，為何還要給自己幸福的生活找不自在呢？再說那個姑娘一看就不是能幹活的，救了也許是累贅也說不定。
少女很是絕色，所以自是有看不過去的救助，黃楊帶著田欣並沒有多做停留，正準備離開，結果那個少女突然衝到田欣麵前噗通一下，跪在前麵，哭求道：“老爺夫人，救救奴家，救救奴家！”
“哼！老娘看你就乖乖認命吧！你爹已經把你賣了，你若是跑了，我們可是要找你爹算賬的。你個小賤、人，是你自甘賣身到我們匯芳樓抵債的，怎麽？現在後悔，晚了！”一個臉上似乎被燙傷的老鴇扭著腰上前，指著少女尖叫道。
“我說了不賣身的，我可以做苦工，我一定會賠你銀子的……”少女淒苦的抬頭看著老鴇，然後不住的在地上磕頭，邊磕頭邊苦求。
“哈哈哈！你說什麽屁話，來匯芳樓不接客？你還以為你是什麽良家女子？我娘告訴你，你已入娼籍，一輩子都是被人騎的玩意兒！老娘看你還是老老實實跟我迴去吧！也省的再吃皮肉之苦。”老鴇鄙夷的看著少女，諷刺道。匯芳樓是尋歡的地方，可不是什麽善堂。
少女磕頭磕的額頭都紅腫了，一串串晶瑩剔透的淚水唰唰的流下來，少女的嬌弱美貌還有堅韌全部映入大家的眼球，已經有人心動了，少女癱軟在地上淒苦的看著田欣跟黃楊道：“求求你們救救我，我什麽髒活累活都會做，求求你們救救我，救救我！”
“就是啊！夫人，救救這位姑娘吧！”
“真是可憐啊！”
……
田欣心中冷笑，這麽明顯的局，自己又不是傻子，揚揚眉，田欣故意問：“敢為救你要花多少銀子？”
“不多，隻用五十兩，善心的夫人求求你，求求你！”少女聽到田欣的問話，趕忙迴答。
“放你的狗屁，沒有八百兩，你還想從我匯芳樓走出去，做夢吧！”老鴇上前拽著少女的頭發毫不留情的把她摔在一邊，然後諂媚的看著黃楊田欣道：“老爺，夫人，這個小賤、人雖說出身低賤，可是長得還算不錯，所以八百兩銀子絕對劃算。”
“八百兩啊！”田欣輕聲低語……似乎是嫌有些多了。
“娘子，我們走吧！”黃楊害怕田欣心軟，突然開口道。人市上一個壯勞力買終身才最多二十兩銀子，這女子哪裏值得上四五十個壯勞力？
“可是她看著挺可憐的？”田欣故意有些躊躇道，眼見著黃楊拿美人兒跟壯士相比，田欣肚子都快要笑抽了，所以還想再看看他的反應。
黃楊眼中沒有一絲憐惜，直道：“有什麽可憐的，剛才她們不是說了麽？是她自己去賣身抵債的，自己的選擇，咱們幹嗎要幫呢？再說買她有什麽用？她能幹什麽？八百兩銀子，咱們哪裏有那麽多錢，嶽父嶽母每次出攤累死累活也才那點銀子，十年都未必能賺八百兩……”
“這樣啊！”田欣揚眉扭頭看著一臉詫異的看著黃楊的少女，揚唇毫不留情道：“這位姑娘，對不住啊！我相公覺得買你沒用！而且姑娘長這麽漂亮，買迴去我也不安心不是？”說完就跟黃楊直接離開。
走了兩步，黃楊忽覺不對勁，迴頭一瞪，隻見趴在地上的少女一臉陰狠的盯著他們，心中冷笑，眯了眯眼睛，稍微停頓了一下，跟著田欣走了幾步之後，說要去旁邊買個東西，讓田欣等一下。
少女見黃楊離開，趕忙爬起來，掙脫束縛她的兩個壯漢，朝著田欣跑過來，可是剛跑了一部突然腿一軟重重的摔在了地上，誰知不是何時地上突然出現一個停馬車時固定車輪的石墩，她的臉直接砸了上去，結果竟然把石墩砸爛了，碎石頭直接刺進她的臉上……
“娘子，別看，走吧！”田欣一傻，心想這人的臉也太硬了吧！結果不待細看，黃楊就已經迴來，扭過她的身子，然後頭也不迴的跟她繼續往人市走。
聽著後麵淒厲的哭聲，還有老鴇的看到自己看中的搖錢樹滿臉是血，心知一定是破了相的叫罵！
隔壁茶莊二樓的窗戶旁的一個穿著華麗的小姐，時不時的盯著外麵的事情，眼中閃過強烈的不甘。她沒有想到黃楊夫婦竟會是如此選擇！
“章公子可曾有心事？”華服小姐看到自己的算計沒有起作用，於是隻能閑著再外麵走走，結果這一走，確是偶遇章雲棠，好奇道。
章雲棠看著華服小姐臉上的愛意，心裏一陣的膩歪，扭頭道：“內什麽心事！”
“娘子，那個女子一看就不是個好的，眼珠子轉的那麽靈活，你別難過！”黃楊輕聲安慰著田欣道：“她真的一定不是好人，八百兩銀子能買幾十個人，多得是孤苦可憐的人，咱們應該幫助更值得幫助的，所以你千萬別難過啊！”
田欣停下，透過透明的薄絹看著黃楊，認真道：“我一點也沒同情她！也沒有難過，我也不善良，相反我很高興，很高興相公你不管她。”這是她打算相處一輩子的兩人，所以根本就沒有打算一輩子帶著麵具生活。
黃楊聞言一愣，卻沒有半點的責怪：“你沒有難過不高興就好！我也不善良，所以別想太多。”
剛過了年的人市開市的第一天，卻依舊熱鬧非凡，黃楊跟著田欣跳了很久，挑了六個人，有兩個是母女，好似因為因未生子，女兒癡傻，所以被夫家賣了，田欣看著那個母親已經如此瘦弱，卻努力保護自己的孩子的樣子，有些觸動，在聽到她會做飯之後，有看到她手上握菜刀的地方的厚繭，這才將她們母女都賣了下來。另外四個則是黃楊自己選的，他看中的壯勞力。還有一對兄妹，黃楊原不想買，隻因為那個當哥哥長得很是白淨，妹妹卻很醜陋，可是最後卻是在田欣的請求下，還是買了下來。
田欣沒有想到，來趟人市竟然能買到前世自己最忠心的丫鬟敏兒，這個當妹妹的是自己後來從章母手裏救下來，自從跟了自己以後，對自己很是忠心，這丫頭人生之中最憤恨的就是人販子把她跟未婚夫分開賣了，後來還是田欣幫她找到了她未婚夫的屍骨，幫著安葬的……不錯，田欣知道他們不是兄妹，而是情人。不過這個男、人能夠在這樣的情況下把敏兒保護的這麽好，使得她的容顏沒有暴露，也算有情有義了，聽說後來還是他努力促使敏兒去了章家，年輕長得不錯的姑娘沒有被買的見不得人的地方已經很難得了。既然能把既然自己重生了，對於沒有虧待過自己的，田欣自是不會虧待。
黃楊看著田欣眼睛不眨的花了兩個壯勞力的錢買下這對母女，心中微歎，心想才說了自己不善良，這是什麽？這麽善良的欣兒怎麽會是不善良？不過想到以前田欣就不喜歡那種柔弱不安好心的女子，於是心下決定不要把真實的情況告訴她。
看著最後買的這對母女，黃楊突然覺得買的人還不夠，於是又挑了半天，這才又買了兩個看著很利索壯實的三十歲左右長得一般的女、人。其實也不是黃楊故意挑長得不好的，實在是長得不好賣的便宜啊！這兩個人動作也麻利，黃楊想著以後家裏不用田欣幹活了，就很高興。
人市上直接可以過繼戶籍，花了些銀錢，出人市的時候，黃楊懷裏就已經有了八個人的奴籍。出了人市，又趕去牛馬市買了一匹馬跟一頭常年產奶的花白點的奶牛。
“你們都叫什麽？”迴到家裏，黃楊一臉冷峻的看著這些人問。
聽到他們都說了自己的名字之後，黃楊愣了愣，不是牛蛋，就是狗柱……心想還真難聽，略微思索了一下，然後指著那三個壯漢道：“按照年齡，以後你們就叫黃益，黃力，黃山，我既然有本事買人，自知怎麽收拾你們，家裏就我跟夫人兩個人，你們若是忠心，我們自是不會虧待你們，若是有什麽異心，我定會叫你們生不如死。”說完黃楊一掌拍碎了身邊的一個厚厚的石塊，三個人嚇得趕忙道不敢有異心。
“你叫敏兒？你們真是兄妹麽？”田欣坐在黃楊身邊，看著敏兒故意問。
敏兒眼神微慌，咬咬唇，跪在地上，道：“我們……”
“我們確實是兄妹！”那個叫孟方的白瘦男人打斷敏兒的話，他顯然也被黃楊那一手嚇到了，心疼的看了她一眼之後，也跪在地上將她攬在懷裏，咬牙堅定道：“隻要老爺夫人能好好待我妹妹，不管讓我做什麽都行！”現在命捏在對方手裏，孟方害怕有一點兒差池，他知道自己長得還行，有些人故意買自己這種人幹見不得人的事情。想要拿捏自己，他們就不能欺負敏兒。
田欣好笑的看著孟方急忙護住敏兒，輕聲道：“要你殺人也行麽？”
“隻要夫人能好好待我妹妹，我殺！”孟方愣了一下，然後抬頭堅定道。
“不要，夫人，別讓他殺人……他那麽瘦，也沒什麽力氣，我力氣大，又長的不難看，真的，隻是生病了，我好了就好看了，我也能殺人，我力氣大！”敏兒急忙尖叫道。若不是圍著保護自己，孟大哥怎麽會被人抓到。
“噗！”田欣好笑的看著兩人抱做一團，笑道：“行了行了，你到你們感情好！我們又不是傻子，你們兩個長得那麽不像，兩人之間有那麽親密，哪裏有兄妹會像你們這樣的，依我看，你們可不是什麽兄妹，充其量就是一對小情人兒。”
兩人一頓，敏兒抬頭看著還蒙著麵的田欣，流著淚，哭訴道：“夫人明察！我們確實不是兄妹，可我們也沒有私奔……我們是訂了親的未婚夫妻，隻是因為孟大哥因病不能科舉，又因生病被家人所棄，我爹不願把我嫁給他，我娘走得早，我弟弟打了人要賠錢，後娘想用我換銀子，我不願意……我……我們就偷跑了，結果被爹抓到，氣我給他丟了人，就在後娘的攪和下把我賣給了牙子，後來孟大哥為了救我，才答應牙子賣身，換把我們賣到一起……”
“可誰曾想，那牙子說話不算話，得了孟大哥的賣身契，就想把我們買到見不得人的地方，後來還是孟大哥想辦法，跟我兩人吃了一個能上臉上長瘡的草藥才躲過一劫，可是藥不多……孟大哥就沒有再吃，隻給我吃……”敏兒的哭訴讓田欣有些動容，聽她敘述，這個孟方倒是個好的，也怪不得後來就算是自己給敏兒找什麽樣的人家她都不願意，心如死灰。隻說自己活下來，隻是為了答應自己的孟大哥要活下去。
歎了口氣，田欣也沒有了逗趣的心思，道：“你們起來吧！跟你們開個玩笑而已。”
“給你們三年時間，隻要你們能讓我跟夫人認可你們的忠心，三年後我親自給你們辦婚禮！”黃楊突然道：“當然不會讓你們做什麽殺人放火的事情。”
孟方原本因為敏兒的敘述有些灰敗的眼睛，一下子就明亮起來，深深的看了眼黃楊之後，忙拉著敏兒磕了一個頭道：“謝謝老爺，謝謝夫人……我們一定好好做事，一定不會做任何對老爺夫人不利的事情，我孟方對天起誓，若是違背自己的承諾，比不得好死！”
“我也發誓，我也發誓，我一定好好伺候夫人，一定好好伺候夫人！”敏兒也趕忙道。
兩個女人分別是米氏跟熊氏，也都是苦命人，米氏嫁了鰥夫，結果丈夫死後，沒有生養，被繼子不容賣了。熊氏則是因為沒有生養，被夫家休了，結果又被娘家賣了。
剩下那對母女，當母親叫月娘，今年也才二十有六，女兒叫寒兒，才八歲而已，其實並不是真的傻子，隻是反映比常人慢而已，雖然嘴上笨拙，可還知道護著自己的娘親……
田欣讓黃楊請了郎中給幾人檢查了身體之後，敏兒隻是誤食草藥所以排個毒就沒事了，月娘的身體隻是體虛養養也就好了，而孟方的身體確實有些糟糕，若再晚些，許久沒救了……讓黃大跟著郎中去抓了藥，田欣就讓敏兒去給他們熬藥，看著敏兒感激的眼神，田欣久久沒有說話，跟上輩子自己幫著孟方收屍之後一模一樣的眼神。讓她知道，雖然麵容比起前世醜陋不少，可是她知道她就是自己的敏兒，幫著給章雲棠下藥的敏兒。原想著以後找個機會從章家把她救出來，卻沒有想到這麽快就相遇了。雖然她知道敏兒現在心中最重要的不是自己這個主子，不過沒有關係，她跟自己都過得好才是硬道理。
“喜歡麽？”田欣看到敏兒盯著自己剛打好的絡子看，扭頭笑問。
敏兒趕忙垂下頭，懦懦道：“夫人的手真巧！”
“你若喜歡就送給你吧！我雖不覺得自己是什麽好人，但也不是什麽壞人，別害怕，隻要你不害我，我定會好好待你的。”曾經她跟敏兒經過的事情這輩子是不可能經過了，敏兒也不會像前世一樣心無牽掛。
“不用不用，我哪裏配用這麽好的東西？夫人肯把我們一起買下，又給孟大哥治病，我已經心滿意足了，怎麽還會害夫人呢？”敏兒趕忙道，剛才帶著帷帽，所以並未注意到夫人竟是長得這樣好看，長得好心也好的夫人一定會得好報的。
田欣聞言滿意的笑了笑，將編好的絡子放到一邊，然後拿了一段編繩給敏兒跟在一旁等著伺候自己的寒兒，道：“月娘跟孟方的藥費是從你們的工錢裏扣的，所以你們現在也沒有個什麽錢，萬一要買什麽東西不好找我開口的話，可以跟我學學編絡子賣錢。”
“真的可以麽？”敏兒忍不住有些熱淚盈眶，不被打罵，做活又不累，還能讓孟大哥養病，還有比這更好的事情麽？
田欣點點頭，然後教她編起來。因為上心，敏兒學的倒是挺快，不過令田欣驚喜的是才八歲的寒兒雖然學的比敏兒慢很多很多，可是真正做好之後，卻比敏兒做的精致多了。知道她不笨，不會養廢人，田欣也就放心了。
“寒兒，你姓什麽？”田欣看著小丫頭老老實實坐在那裏編絡子，也不知道累，叫過來問。
寒兒愣了好一會兒，才緩慢道：“娘……娘說……說沒沒有爹爹，沒……沒有姓……他不配！”
田欣看到小丫頭雖然年紀小，可是卻完全沒有孩童的天真，似乎很不在意沒有爹爹的事情，想了想道：“既如此，你以後就跟我姓吧！我姓田，寒冷的寒字不太好，我給你換成涵養的涵，我相信雖然你現在說話慢，可是以後多說說一定會快起來的。”
“田……涵……”寒兒慢慢的把兩個子在嘴裏咀嚼了好半天，突然笑了，然後很認真的點了點頭道：“田涵……涵養的涵……好，很好……謝謝……夫夫人……”
“夫人，我也能跟你姓麽？”敏兒見狀有些羨慕，想了想，很是忐忑的問，她爹說以後不認她這個女兒，甚至任由後娘想把自己買到那個肮髒的地方開始，她也沒有爹了……
田欣無所謂的點點頭，然後道：“行啊！你就叫田敏好了！”
“謝謝夫人，謝謝夫人！”敏兒聞言很是驚喜。
敏兒辦事麻利，涵兒雖反應慢，可是做事認真又聽話，月娘也能簡單的做些縫縫補補的事情，米氏跟熊氏也都是勤快的。有了她們的幫忙，家裏的活計田欣基本上就已經不搭手，隻是指揮指揮。雖然偶爾過來看看的秦氏覺得太浪費，可是黃楊挺滿意，在他看來田欣本就是該享福的。
“娘子，你說我們盤下香滿樓怎麽樣？”黃楊帶著黃大等人找了好些個地方都不滿意，還正在找的時候，紀掌櫃突然找他問要要不要盤下香滿樓。黃楊心中有些意動，香滿樓不管是位置還是大小，都是極為合適的。
田欣詫異問：“香滿樓要賣了？”
黃楊點點頭，道：“前兩日紀掌櫃就找我談了，說香滿樓的生意不是很好，它跟仙客來的菜色差不了太多。我讓人打聽過了，聽說紀家最近在分家，大半產業都要變賣，聽說分給紀大少爺單過。”
田欣微微思索了一下就知道原因了，前世自己認識紀宇恆的時候，紀家就已經分家，聽說是為了紀家老大兒子科舉鋪路，紀家縮水了一大半。這麽想來香滿樓確實是一個不錯的選擇，若不是銀錢不夠多，她還真想在接受幾樁紀家變賣的產業。
“香滿樓……紀家開價多少錢？”田欣又問，香滿樓一共三層，還有個後廚小院，開火鍋店或者酒樓極為方便的，不過想來價位也不便宜。
“六千兩！”黃楊皺眉道：“六千兩銀子可是家裏將近一半的銀錢，就是買下後還要收拾裝潢……另外還要請人跟采購……還要定製特質的桌椅跟鍋子，用錢的地方該多著呢！”
六千兩？田欣知道這個價位還算合理，沒有虛報，也沒有刻意的多說……想了想，田欣提議：“你在跟紀掌櫃商量商量，能降最好，不能降也就這樣吧！就算以後再倒手賣了也虧不了多少。”
黃楊想來想去，也覺得沒有比香滿樓更好的地方了，於是就拿了銀票過去跟紀掌櫃商量，紀掌櫃得了主子的話，最後以五千五百兩將香滿樓賣給了黃楊。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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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農門醫女》作者：蘇逸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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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重生之高門嫡婦》作者：太上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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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楊站在台上，也一直在看著田欣，見她癡癡的看著自己，臉一下子有些發燒，心撲通撲通跳個不停，見田欣真摯專注的眼神，還有臉上的笑意，黃楊也沒忍住揚起了唇角。
“眾裏尋他千百度，驀然迴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田欣的腦中不知怎麽就突然想起這首辛棄疾的《青玉案。元夕》。
“好詩，真是好詩啊！”不經意間田欣講心裏想的詩詞念了出來，突然耳邊傳來了一聲讚歎。
田欣聽到這個熟悉的聲音，猛然迴頭，卻是章雲棠。眼中閃過一絲元厭惡，田欣又繼續盯著台子上的黃楊。
“田姑娘好文采。”章雲棠原本本是聽到一句妙句，待田欣迴頭之後，眼前一亮更是驚喜。他認出了這正是最近時而出現在自己腦海中的村姑田欣。
田欣臉色平靜，道：“章公子叫錯了，小婦人那裏是什麽姑娘？”
章雲棠一頓，這才看到田欣頭上婦人的發髻，不知怎麽的，突覺心中一痛，隻覺得失去了一個很重要的東西，然後張張嘴卻不知道該說什麽。恨不相逢未嫁時？或是其他？
“第十題，此物生來半個圓，不占地來不占天，五湖四海任它走，想要拿它難上難。打一物。”雖然隻是幾句話的功夫，可是田欣的好心情一下子就沒有了，她突然想起前世自己不顧秦氏的反對跟章雲棠同遊元宵燈會賣弄文采的事情……那個時候已經是燈會的第三天，不過這輩子，田欣卻不打算再這麽做了。
“謎底應該是……水泡。”這個謎題好半天都沒有人知道謎底，章雲棠也是皺著眉頭想了好半天，突然想起前兩日自己去鋪子裏幫忙，結果因為幫著搬東西，結果手上磨出的水泡，於是想了想試探道。結果在他還沒有說完的時候，他隱約聽到另一個人也猜了出來，不過那人聲音極低，章雲棠在被請上台的時候，往邊上看了看，臉色頓時一變。一個村姑就能知道這個謎題，是作弊的吧？
“水泡……”田欣輕聲低喃道，又看著章雲棠上了台，忍不住撇撇嘴，她突然想起上輩子章雲棠最出名的詩詞幾乎都是自己給他說的，卻因為他說害怕別人看到自己的優秀，於是為了他自己選擇隱忍，現在想想真是好笑。也許章雲棠確實有些文采，可是也覺寫不出所謂的流芳百世的絕句。
第一輪猜謎選出十人，這十人就是最後一名也會有一個燈籠的獎勵，田欣看著台上你來我往進行第二輪的對對子，台下的人都看著興致勃勃，看著黃楊連挫敗三人，然後成為台上最後的三名，田欣突然發現對於自家相公的了解好似不夠。同齡人中，黃楊其實已經相當不錯了。
最後台上這三名除了一開始那個蒙麵的小姐，另外就是章雲棠以及黃楊，除了黃楊連勝三人，其他兩人都隻贏了兩個人而已。
“最後這兩位公子一位小姐，是今晚的前三名，不管是誰都有獎勵。都請聽好了，最後的題目是以元宵佳節來寫一首詩，寫得最好的，將成為今天的優勝者，第一名獎勵紋銀一百兩，第二名獎勵紋銀五十兩，第三名獎勵紋銀三十兩。第二名第三名盡可以在台邊的燈鋪上選任意一盞燈。然後第一名隻需在謎題對子還有詩詞任意一方麵贏過我家主子，那麽這盞琉璃走馬燈就是你的了。如若贏不了，也可以拿走一百兩紋銀，並得到一盞琉璃鴛鴦燈。”小廝繼續在台上叫道。
黃楊站在台上，心中有些哭笑，對對子跟猜燈謎自己還可以，可是寫詩……自己學的並不怎麽好，隻期待一會兒不要丟人就夠了。
“章公子定是胸有成竹吧？”蒙麵女子一臉柔情的看著章雲棠，心中忍不住讚歎，真不愧是玉郎章子煜的孫子，不僅長得貌若潘安，聽說才情也是令人驚才豔豔的……
章雲棠自負才學過人，為了顯示自己的才華，於是朗聲道：“小子不才，還是我先來吧！”說完就拿起筆蘸飽了墨汁揮筆而下……
“好！”蒙麵女子離的不遠，見章雲棠停筆之後，忍不住叫了聲，還沒看內容，可光憑著這筆字，今晚的勝負已分。
章雲棠揮筆之後，黃楊也拿起另一邊的毛筆，開始寫起來……而蒙麵女子則是在章雲棠寫完之後，這才輕移蓮步，走到自己的案前，開始寫起來。
結果不出意外，章雲棠一開始上去的時候，那一身的風華就讓眾人覺得勝負已分，可是當三首詩念出來之後，擂主宣布冠軍是章雲棠之後，眾人還是忍不住鼓起掌來。
蒙麵女子見到自己不僅僅輸給了章雲棠，還輸給了一個黑瘦的窮小子，心裏暗恨的不行，眼光一直死死的盯著田欣跟黃楊，下了擂台之後，女子直接將迎來的獎金塞給她的丫鬟，然後看著黃楊，冰冷道：“給我查查這是什麽人物？”
“相公，你真厲害！這個燈做的真的好精致，好可愛啊！”雖然蒙麵女子發揮失常，黃楊僥幸得了第二，可是沒有拿到田欣想要的走馬燈，心裏還是有些愧疚的，隻是將自己選好的兔子燈跟五十兩銀子交到田欣手裏。田欣看著做工精良很富童趣的兔子燈，眼睛都笑完了。
拿到了獎勵，田欣本想先走，可是礙於圍觀的人太多，於是邊想著等結束以後再走。
擺這個擂台的擂主是一個一襲紅衣的男子，剛在坐著，又在背光處，所以沒有人注意到他的長相，待他慢慢走到人前，眾人這才發現，他是完全不亞於章雲棠的美貌，棱角分明的臉龐異常的俊美，而且一雙劍眉之下卻是一對細長的桃花眼，眼珠維轉，臉上雖洋溢著令人炫目的笑容，可是田欣卻發現他的笑意未達眼底。
紅衣男子一眼掃過章雲棠寫的詩，雖笑著，可是眼裏卻閃過一絲不屑被章雲棠看到，他有些惱火，雖然也承認最近因為家裏的事情分去了太多的心神，狀態不是很好，不過即便這樣也不容小視。拱手道：“公子請賜教！”
“桂花香餡裹胡桃，江米如珠井水淘。見說馬家滴粉好，試燈風裏賣元宵。”男子隨手揮筆，然後看似隨意卻寫出一首比章雲棠上乘太多的詩。眾人看過之後，連勝叫好！
章雲棠的臉色有些灰白，僅憑這一首詩，他就明白自己確實是敗了，咬咬唇麵色不甘的拱拱手，然後連獎勵的一百兩銀子也沒拿，就準備下台。
“章子煜的孫子也不過爾爾。”紅衣男子卻沒有放過章雲棠，鄙夷道。
章雲棠身子一頓，然後慢慢的轉過頭，陰狠的瞪著麵前的紅衣男子，心裏恨不得殺了對方，不過咬咬牙，然後硬是咽下這口惡氣，他不是沒想過根據田欣剛才念叨的詩詞寫一首，可是卻不知田欣有沒有完整的，所以這才沒有寫，不過現在已經顧不得其他了，他隻想這個男子丟人，於是張口道：“雲棠惜敗公子，是雲棠學藝不精，可是公子不該辱及家祖。公子有如此才華，也不過因為得益良師，但卻須知這天外有天，人外有人。雲棠就知道當下還有人的詩能勝過公子。”
“哦？”紅衣男子挑挑眉，心中並不相信，他這首已經深得師傅盛讚，雖不信沒人能勝過自己，但還是忍不住心聲好奇，於是漫不經心道：“誰啊？”
黃楊原本在看熱鬧，可是看著章雲棠的手直指台下的田欣，臉色一沉，冰冷的眼神直盯著章雲棠。
章雲棠被這個冷魘的眼神盯著下了一跳，但是一想到紅衣男子的鄙夷，還是直指田欣，咬牙道：“此婦人適才就念了一句遠勝公子數倍的句子，‘眾裏尋他千百度，驀然迴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雲棠不才，雖不知全詩，可憑這一句，公子便是敗了！”
紅衣男子先是詫異的看著田欣，田欣整個人都縮在黃楊懷裏，垂著頭，心裏把章雲棠罵了無數遍。紅衣男子一眼看過去，隻覺得這個婦人姿容頗美，可美人兒他不是沒見過，但是章雲棠所念的這句，卻在他心裏起了無限遐想。
“這位夫人，這可是你所做的詩？”紅衣男子越念眼睛越亮，也顧不上章雲棠的挑撥，三兩步走過來，急問道。
田欣咬咬牙，然後抬頭搖了搖頭，道：“是小婦人曾經聽過的，卻不是小婦人所做，小婦人隻是識得兩個字罷了，作詩作詞卻是一竅不通。”
“夫人可還記得全詩？”紅衣男子了然的點點頭，然後迴頭取過琉璃走馬燈，對著田欣道：“夫人所念之句遠勝善琦，雖不知是何人所做，可是善琦心生想往，若不得全詩，善琦便食不安夜不寐，還望夫人告知！”
善琦……田欣心中了然，此人應是‘大夏四才子’之一的善琦才子韓善琦，才華橫溢，不過……在章雲棠的名號響徹全大夏的時候，此人卻因為被人設計摔馬而亡。享年不過二十有二而已，現在想想，也不過四年而已。
“小婦人隻是偶然聽到的，也不知對方名諱，隻隱約記得對方姓辛，此人乃是一長者，公子年紀輕輕就有如此文采，甚為難得，無需妄自菲薄。記得不對，公子莫怪，請聽好：
東風夜放花千樹，更吹落，星如雨。寶馬雕車香滿路。鳳簫聲動，玉壺光轉，一夜魚龍舞。
蛾兒雪柳黃金縷，笑語盈盈暗香去。眾裏尋他千百度，驀然迴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韓善琦的父親曾是章雲棠被自己毒殺之後的主審官，不管怎樣也算幫過自己，聽說他最疼這個兒子，田欣此舉也算迴報一二罷了。
韓善琦靜靜的站在那裏品味著，嘴裏不停的念叨著，然後越念越大，良久突然狂笑不止，待他迴國神來，黃楊已經帶著田欣離開了……
看著他們夫妻的背影，韓善琦猛的抬腳跑過去，將手裏的琉璃走馬燈塞到黃楊手中，然後道：“善琦今日方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多謝夫人點醒善琦。”說完還深深的做了一揖。
田欣對他點點頭，卻沒有再說什麽，拉了黃楊離開了，自從見了章雲棠，她的好心情就都沒有了。就算是得了這麽一個價值不菲的琉璃走馬燈，心裏也沒有再高興起來。
“相公，我們迴去吧！”田欣眼看著街道上的人會越來越多，拉拉黃楊的胳膊輕聲道。
黃楊點點頭，感覺到田欣心情不是很好，不想她不開心，兩人便迴了家。接下來幾天，雖然外麵熱鬧依舊，但是田欣也沒有想要出門，而是每天都跟黃楊商量火鍋店的事情。
關於火鍋店的事情，黃楊已經有了想法，可是卻沒有自己去瞎幹，而是事事都跟田欣商量，田欣見他一點都沒都有覺得女、人插手男、人的事情有什麽不好的，反而很喜歡這種有商有量的感覺。
“娘子，這個記賬方法真方便。”不管黃楊再怎麽尊重自己，田欣也明白，這個世道男子更比女子容易立世，黃楊不是章雲棠，章雲棠瞧不起經商的，可是卻知道自己離不開自己賺的錢，所以麵上不露，但是卻將不喜偽善的藏在心底……另外田欣全力支持黃楊最主要的原因之一還是因為黃楊將所有的財產都交到了自己手裏。捏著這些銀票還有房地契，田欣覺得比較踏實。
正月十六，仙客來開張，田祥田瑞去了仙客來做工，田祥跟著紀掌櫃，田瑞被安排去了賬房。田欣見紀宇恆並沒有因為沒有買到方子而錯待兩個哥哥，田欣記下了這份人情。
“救命啊！”十八號人市開了，黃楊帶著田欣過去挑幾個伺候的人，結果剛出門沒多久，之間一個美豔的少女被一群大漢追著，淚眼盈盈的衝過來，黃楊在少女即將裝上自己的時候，拉著戴著帷帽的田欣，往後一閃，然後一點兒也沒有幫襯的意思。
田欣挑挑眉問：“相公不幫她？”
“我為什麽要幫她？”黃楊有些不明所以道，除了娘子自己實在不願意跟別的女子牽扯，已經有了最好的，為何還要給自己幸福的生活找不自在呢？再說那個姑娘一看就不是能幹活的，救了也許是累贅也說不定。
少女很是絕色，所以自是有看不過去的救助，黃楊帶著田欣並沒有多做停留，正準備離開，結果那個少女突然衝到田欣麵前噗通一下，跪在前麵，哭求道：“老爺夫人，救救奴家，救救奴家！”
“哼！老娘看你就乖乖認命吧！你爹已經把你賣了，你若是跑了，我們可是要找你爹算賬的。你個小賤、人，是你自甘賣身到我們匯芳樓抵債的，怎麽？現在後悔，晚了！”一個臉上似乎被燙傷的老鴇扭著腰上前，指著少女尖叫道。
“我說了不賣身的，我可以做苦工，我一定會賠你銀子的……”少女淒苦的抬頭看著老鴇，然後不住的在地上磕頭，邊磕頭邊苦求。
“哈哈哈！你說什麽屁話，來匯芳樓不接客？你還以為你是什麽良家女子？我娘告訴你，你已入娼籍，一輩子都是被人騎的玩意兒！老娘看你還是老老實實跟我迴去吧！也省的再吃皮肉之苦。”老鴇鄙夷的看著少女，諷刺道。匯芳樓是尋歡的地方，可不是什麽善堂。
少女磕頭磕的額頭都紅腫了，一串串晶瑩剔透的淚水唰唰的流下來，少女的嬌弱美貌還有堅韌全部映入大家的眼球，已經有人心動了，少女癱軟在地上淒苦的看著田欣跟黃楊道：“求求你們救救我，我什麽髒活累活都會做，求求你們救救我，救救我！”
“就是啊！夫人，救救這位姑娘吧！”
“真是可憐啊！”
……
田欣心中冷笑，這麽明顯的局，自己又不是傻子，揚揚眉，田欣故意問：“敢為救你要花多少銀子？”
“不多，隻用五十兩，善心的夫人求求你，求求你！”少女聽到田欣的問話，趕忙迴答。
“放你的狗屁，沒有八百兩，你還想從我匯芳樓走出去，做夢吧！”老鴇上前拽著少女的頭發毫不留情的把她摔在一邊，然後諂媚的看著黃楊田欣道：“老爺，夫人，這個小賤、人雖說出身低賤，可是長得還算不錯，所以八百兩銀子絕對劃算。”
“八百兩啊！”田欣輕聲低語……似乎是嫌有些多了。
“娘子，我們走吧！”黃楊害怕田欣心軟，突然開口道。人市上一個壯勞力買終身才最多二十兩銀子，這女子哪裏值得上四五十個壯勞力？
“可是她看著挺可憐的？”田欣故意有些躊躇道，眼見著黃楊拿美人兒跟壯士相比，田欣肚子都快要笑抽了，所以還想再看看他的反應。
黃楊眼中沒有一絲憐惜，直道：“有什麽可憐的，剛才她們不是說了麽？是她自己去賣身抵債的，自己的選擇，咱們幹嗎要幫呢？再說買她有什麽用？她能幹什麽？八百兩銀子，咱們哪裏有那麽多錢，嶽父嶽母每次出攤累死累活也才那點銀子，十年都未必能賺八百兩……”
“這樣啊！”田欣揚眉扭頭看著一臉詫異的看著黃楊的少女，揚唇毫不留情道：“這位姑娘，對不住啊！我相公覺得買你沒用！而且姑娘長這麽漂亮，買迴去我也不安心不是？”說完就跟黃楊直接離開。
走了兩步，黃楊忽覺不對勁，迴頭一瞪，隻見趴在地上的少女一臉陰狠的盯著他們，心中冷笑，眯了眯眼睛，稍微停頓了一下，跟著田欣走了幾步之後，說要去旁邊買個東西，讓田欣等一下。
少女見黃楊離開，趕忙爬起來，掙脫束縛她的兩個壯漢，朝著田欣跑過來，可是剛跑了一部突然腿一軟重重的摔在了地上，誰知不是何時地上突然出現一個停馬車時固定車輪的石墩，她的臉直接砸了上去，結果竟然把石墩砸爛了，碎石頭直接刺進她的臉上……
“娘子，別看，走吧！”田欣一傻，心想這人的臉也太硬了吧！結果不待細看，黃楊就已經迴來，扭過她的身子，然後頭也不迴的跟她繼續往人市走。
聽著後麵淒厲的哭聲，還有老鴇的看到自己看中的搖錢樹滿臉是血，心知一定是破了相的叫罵！
隔壁茶莊二樓的窗戶旁的一個穿著華麗的小姐，時不時的盯著外麵的事情，眼中閃過強烈的不甘。她沒有想到黃楊夫婦竟會是如此選擇！
“章公子可曾有心事？”華服小姐看到自己的算計沒有起作用，於是隻能閑著再外麵走走，結果這一走，確是偶遇章雲棠，好奇道。
章雲棠看著華服小姐臉上的愛意，心裏一陣的膩歪，扭頭道：“內什麽心事！”
“娘子，那個女子一看就不是個好的，眼珠子轉的那麽靈活，你別難過！”黃楊輕聲安慰著田欣道：“她真的一定不是好人，八百兩銀子能買幾十個人，多得是孤苦可憐的人，咱們應該幫助更值得幫助的，所以你千萬別難過啊！”
田欣停下，透過透明的薄絹看著黃楊，認真道：“我一點也沒同情她！也沒有難過，我也不善良，相反我很高興，很高興相公你不管她。”這是她打算相處一輩子的兩人，所以根本就沒有打算一輩子帶著麵具生活。
黃楊聞言一愣，卻沒有半點的責怪：“你沒有難過不高興就好！我也不善良，所以別想太多。”
剛過了年的人市開市的第一天，卻依舊熱鬧非凡，黃楊跟著田欣跳了很久，挑了六個人，有兩個是母女，好似因為因未生子，女兒癡傻，所以被夫家賣了，田欣看著那個母親已經如此瘦弱，卻努力保護自己的孩子的樣子，有些觸動，在聽到她會做飯之後，有看到她手上握菜刀的地方的厚繭，這才將她們母女都賣了下來。另外四個則是黃楊自己選的，他看中的壯勞力。還有一對兄妹，黃楊原不想買，隻因為那個當哥哥長得很是白淨，妹妹卻很醜陋，可是最後卻是在田欣的請求下，還是買了下來。
田欣沒有想到，來趟人市竟然能買到前世自己最忠心的丫鬟敏兒，這個當妹妹的是自己後來從章母手裏救下來，自從跟了自己以後，對自己很是忠心，這丫頭人生之中最憤恨的就是人販子把她跟未婚夫分開賣了，後來還是田欣幫她找到了她未婚夫的屍骨，幫著安葬的……不錯，田欣知道他們不是兄妹，而是情人。不過這個男、人能夠在這樣的情況下把敏兒保護的這麽好，使得她的容顏沒有暴露，也算有情有義了，聽說後來還是他努力促使敏兒去了章家，年輕長得不錯的姑娘沒有被買的見不得人的地方已經很難得了。既然能把既然自己重生了，對於沒有虧待過自己的，田欣自是不會虧待。
黃楊看著田欣眼睛不眨的花了兩個壯勞力的錢買下這對母女，心中微歎，心想才說了自己不善良，這是什麽？這麽善良的欣兒怎麽會是不善良？不過想到以前田欣就不喜歡那種柔弱不安好心的女子，於是心下決定不要把真實的情況告訴她。
看著最後買的這對母女，黃楊突然覺得買的人還不夠，於是又挑了半天，這才又買了兩個看著很利索壯實的三十歲左右長得一般的女、人。其實也不是黃楊故意挑長得不好的，實在是長得不好賣的便宜啊！這兩個人動作也麻利，黃楊想著以後家裏不用田欣幹活了，就很高興。
人市上直接可以過繼戶籍，花了些銀錢，出人市的時候，黃楊懷裏就已經有了八個人的奴籍。出了人市，又趕去牛馬市買了一匹馬跟一頭常年產奶的花白點的奶牛。
“你們都叫什麽？”迴到家裏，黃楊一臉冷峻的看著這些人問。
聽到他們都說了自己的名字之後，黃楊愣了愣，不是牛蛋，就是狗柱……心想還真難聽，略微思索了一下，然後指著那三個壯漢道：“按照年齡，以後你們就叫黃益，黃力，黃山，我既然有本事買人，自知怎麽收拾你們，家裏就我跟夫人兩個人，你們若是忠心，我們自是不會虧待你們，若是有什麽異心，我定會叫你們生不如死。”說完黃楊一掌拍碎了身邊的一個厚厚的石塊，三個人嚇得趕忙道不敢有異心。
“你叫敏兒？你們真是兄妹麽？”田欣坐在黃楊身邊，看著敏兒故意問。
敏兒眼神微慌，咬咬唇，跪在地上，道：“我們……”
“我們確實是兄妹！”那個叫孟方的白瘦男人打斷敏兒的話，他顯然也被黃楊那一手嚇到了，心疼的看了她一眼之後，也跪在地上將她攬在懷裏，咬牙堅定道：“隻要老爺夫人能好好待我妹妹，不管讓我做什麽都行！”現在命捏在對方手裏，孟方害怕有一點兒差池，他知道自己長得還行，有些人故意買自己這種人幹見不得人的事情。想要拿捏自己，他們就不能欺負敏兒。
田欣好笑的看著孟方急忙護住敏兒，輕聲道：“要你殺人也行麽？”
“隻要夫人能好好待我妹妹，我殺！”孟方愣了一下，然後抬頭堅定道。
“不要，夫人，別讓他殺人……他那麽瘦，也沒什麽力氣，我力氣大，又長的不難看，真的，隻是生病了，我好了就好看了，我也能殺人，我力氣大！”敏兒急忙尖叫道。若不是圍著保護自己，孟大哥怎麽會被人抓到。
“噗！”田欣好笑的看著兩人抱做一團，笑道：“行了行了，你到你們感情好！我們又不是傻子，你們兩個長得那麽不像，兩人之間有那麽親密，哪裏有兄妹會像你們這樣的，依我看，你們可不是什麽兄妹，充其量就是一對小情人兒。”
兩人一頓，敏兒抬頭看著還蒙著麵的田欣，流著淚，哭訴道：“夫人明察！我們確實不是兄妹，可我們也沒有私奔……我們是訂了親的未婚夫妻，隻是因為孟大哥因病不能科舉，又因生病被家人所棄，我爹不願把我嫁給他，我娘走得早，我弟弟打了人要賠錢，後娘想用我換銀子，我不願意……我……我們就偷跑了，結果被爹抓到，氣我給他丟了人，就在後娘的攪和下把我賣給了牙子，後來孟大哥為了救我，才答應牙子賣身，換把我們賣到一起……”
“可誰曾想，那牙子說話不算話，得了孟大哥的賣身契，就想把我們買到見不得人的地方，後來還是孟大哥想辦法，跟我兩人吃了一個能上臉上長瘡的草藥才躲過一劫，可是藥不多……孟大哥就沒有再吃，隻給我吃……”敏兒的哭訴讓田欣有些動容，聽她敘述，這個孟方倒是個好的，也怪不得後來就算是自己給敏兒找什麽樣的人家她都不願意，心如死灰。隻說自己活下來，隻是為了答應自己的孟大哥要活下去。
歎了口氣，田欣也沒有了逗趣的心思，道：“你們起來吧！跟你們開個玩笑而已。”
“給你們三年時間，隻要你們能讓我跟夫人認可你們的忠心，三年後我親自給你們辦婚禮！”黃楊突然道：“當然不會讓你們做什麽殺人放火的事情。”
孟方原本因為敏兒的敘述有些灰敗的眼睛，一下子就明亮起來，深深的看了眼黃楊之後，忙拉著敏兒磕了一個頭道：“謝謝老爺，謝謝夫人……我們一定好好做事，一定不會做任何對老爺夫人不利的事情，我孟方對天起誓，若是違背自己的承諾，比不得好死！”
“我也發誓，我也發誓，我一定好好伺候夫人，一定好好伺候夫人！”敏兒也趕忙道。
兩個女人分別是米氏跟熊氏，也都是苦命人，米氏嫁了鰥夫，結果丈夫死後，沒有生養，被繼子不容賣了。熊氏則是因為沒有生養，被夫家休了，結果又被娘家賣了。
剩下那對母女，當母親叫月娘，今年也才二十有六，女兒叫寒兒，才八歲而已，其實並不是真的傻子，隻是反映比常人慢而已，雖然嘴上笨拙，可還知道護著自己的娘親……
田欣讓黃楊請了郎中給幾人檢查了身體之後，敏兒隻是誤食草藥所以排個毒就沒事了，月娘的身體隻是體虛養養也就好了，而孟方的身體確實有些糟糕，若再晚些，許久沒救了……讓黃大跟著郎中去抓了藥，田欣就讓敏兒去給他們熬藥，看著敏兒感激的眼神，田欣久久沒有說話，跟上輩子自己幫著孟方收屍之後一模一樣的眼神。讓她知道，雖然麵容比起前世醜陋不少，可是她知道她就是自己的敏兒，幫著給章雲棠下藥的敏兒。原想著以後找個機會從章家把她救出來，卻沒有想到這麽快就相遇了。雖然她知道敏兒現在心中最重要的不是自己這個主子，不過沒有關係，她跟自己都過得好才是硬道理。
“喜歡麽？”田欣看到敏兒盯著自己剛打好的絡子看，扭頭笑問。
敏兒趕忙垂下頭，懦懦道：“夫人的手真巧！”
“你若喜歡就送給你吧！我雖不覺得自己是什麽好人，但也不是什麽壞人，別害怕，隻要你不害我，我定會好好待你的。”曾經她跟敏兒經過的事情這輩子是不可能經過了，敏兒也不會像前世一樣心無牽掛。
“不用不用，我哪裏配用這麽好的東西？夫人肯把我們一起買下，又給孟大哥治病，我已經心滿意足了，怎麽還會害夫人呢？”敏兒趕忙道，剛才帶著帷帽，所以並未注意到夫人竟是長得這樣好看，長得好心也好的夫人一定會得好報的。
田欣聞言滿意的笑了笑，將編好的絡子放到一邊，然後拿了一段編繩給敏兒跟在一旁等著伺候自己的寒兒，道：“月娘跟孟方的藥費是從你們的工錢裏扣的，所以你們現在也沒有個什麽錢，萬一要買什麽東西不好找我開口的話，可以跟我學學編絡子賣錢。”
“真的可以麽？”敏兒忍不住有些熱淚盈眶，不被打罵，做活又不累，還能讓孟大哥養病，還有比這更好的事情麽？
田欣點點頭，然後教她編起來。因為上心，敏兒學的倒是挺快，不過令田欣驚喜的是才八歲的寒兒雖然學的比敏兒慢很多很多，可是真正做好之後，卻比敏兒做的精致多了。知道她不笨，不會養廢人，田欣也就放心了。
“寒兒，你姓什麽？”田欣看著小丫頭老老實實坐在那裏編絡子，也不知道累，叫過來問。
寒兒愣了好一會兒，才緩慢道：“娘……娘說……說沒沒有爹爹，沒……沒有姓……他不配！”
田欣看到小丫頭雖然年紀小，可是卻完全沒有孩童的天真，似乎很不在意沒有爹爹的事情，想了想道：“既如此，你以後就跟我姓吧！我姓田，寒冷的寒字不太好，我給你換成涵養的涵，我相信雖然你現在說話慢，可是以後多說說一定會快起來的。”
“田……涵……”寒兒慢慢的把兩個子在嘴裏咀嚼了好半天，突然笑了，然後很認真的點了點頭道：“田涵……涵養的涵……好，很好……謝謝……夫夫人……”
“夫人，我也能跟你姓麽？”敏兒見狀有些羨慕，想了想，很是忐忑的問，她爹說以後不認她這個女兒，甚至任由後娘想把自己買到那個肮髒的地方開始，她也沒有爹了……
田欣無所謂的點點頭，然後道：“行啊！你就叫田敏好了！”
“謝謝夫人，謝謝夫人！”敏兒聞言很是驚喜。
敏兒辦事麻利，涵兒雖反應慢，可是做事認真又聽話，月娘也能簡單的做些縫縫補補的事情，米氏跟熊氏也都是勤快的。有了她們的幫忙，家裏的活計田欣基本上就已經不搭手，隻是指揮指揮。雖然偶爾過來看看的秦氏覺得太浪費，可是黃楊挺滿意，在他看來田欣本就是該享福的。
“娘子，你說我們盤下香滿樓怎麽樣？”黃楊帶著黃大等人找了好些個地方都不滿意，還正在找的時候，紀掌櫃突然找他問要要不要盤下香滿樓。黃楊心中有些意動，香滿樓不管是位置還是大小，都是極為合適的。
田欣詫異問：“香滿樓要賣了？”
黃楊點點頭，道：“前兩日紀掌櫃就找我談了，說香滿樓的生意不是很好，它跟仙客來的菜色差不了太多。我讓人打聽過了，聽說紀家最近在分家，大半產業都要變賣，聽說分給紀大少爺單過。”
田欣微微思索了一下就知道原因了，前世自己認識紀宇恆的時候，紀家就已經分家，聽說是為了紀家老大兒子科舉鋪路，紀家縮水了一大半。這麽想來香滿樓確實是一個不錯的選擇，若不是銀錢不夠多，她還真想在接受幾樁紀家變賣的產業。
“香滿樓……紀家開價多少錢？”田欣又問，香滿樓一共三層，還有個後廚小院，開火鍋店或者酒樓極為方便的，不過想來價位也不便宜。
“六千兩！”黃楊皺眉道：“六千兩銀子可是家裏將近一半的銀錢，就是買下後還要收拾裝潢……另外還要請人跟采購……還要定製特質的桌椅跟鍋子，用錢的地方該多著呢！”
六千兩？田欣知道這個價位還算合理，沒有虛報，也沒有刻意的多說……想了想，田欣提議：“你在跟紀掌櫃商量商量，能降最好，不能降也就這樣吧！就算以後再倒手賣了也虧不了多少。”
黃楊想來想去，也覺得沒有比香滿樓更好的地方了，於是就拿了銀票過去跟紀掌櫃商量，紀掌櫃得了主子的話，最後以五千五百兩將香滿樓賣給了黃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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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農門醫女》作者：蘇逸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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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重生之高門嫡婦》作者：太上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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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ps：錯字明天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