迴到家裏,黃楊完全把在草棚裏暈著的黃安給忘了,躺在床上卻半天都睡不著,想起白日田欣給她的那個可口的臘八粥,還有攬著田欣的時候,她渾身靠著自己的時候,他聞到的那股子幽、香,還有田欣拿著耐冬花那個跟蔥段似的白皙的手指,還有看著自己打獵的時候那個崇拜的眼神跟純真的笑臉……


    “咱們都快成親了,我不想你出事。”這句話一遍遍的迴應在黃楊的腦海裏,讓他的嘴角忍不住的上揚,頭枕著手躺著,黃楊默默的算了好幾遍,還有整整十五天他就能娶到欣兒了……越想越忍不住的期盼起來……黃楊也記不得自己是什麽時候睡著的,不過睡夢中那股少女的幽、香還有田欣的笑臉總是陪伴著他,第二天起來看著裘、褲上潮濕的一片,他不是什麽事都不懂的人,二伯給他留的書他都好好看過的,所以自是知道這代表著什麽。紅著臉將褲子脫了卷成一團,又收拾了兩件髒衣服,一起拿到河邊去洗。


    “爹,怎麽了?”洗完衣服迴家的時候,黃楊看著黃啟披著襖子就準備出門,於是上前問。


    黃啟臉色有些焦急跟暗惱,雖覺得有些丟人,但是對著黃楊還是說了實話,原來他早上起來準備去草棚拿草喂牛的時候,卻看到倒在地上的黃安,嚇了一跳,趕緊扳過他,卻看到她的手裏拿著一個大紅色的肚、兜,不遠處還有一隻小鞋,黃安的衣衫淩亂……


    “二弟不要緊吧?”黃楊眼中閃過嘲諷,嘴上卻略帶關心的問。


    黃楊的態度一貫是這樣,黃啟並不在意,隻是歎口氣,道:“有些發燒,我想去找了郎中過來看看。”


    “爹,還是我去吧!你把這衣裳給我拿迴去晾著。”黃楊自是不願意黃啟跑動的,他們村可沒有郎中,得去另外一個村裏找那個老郎中,這路可不遠呢!


    看著黃楊遠去的背影,黃啟重重的歎了一口氣,迴屋就對哭嚎的黃李氏一陣的敲打。若不是她一味的慣著,兒子能成了今天這個德行麽?


    “等他這迴病好了,就讓他跟楊兒去打獵下地……”黃啟看著黃李氏淚眼摩挲的樣子,心中就一陣的厭煩,於是直接道。他覺得這個兒子就是被寵壞了,這才多大,就想女、人,這以後還得了?


    黃李氏一聽,哭的更加淒慘了……想到兒子小時候跟著黃楊和他二伯進山差點被野狼咬了迴來大病一場的事情,就一陣的害怕。還有種地……自己的兒子哪裏吃過這個苦啊?


    黃安病了,被打暈之後,又在冰冷的地上躺了一個晚上,在他迷迷糊糊中還叫著‘柔兒’‘柔兒’的,聽得黃啟就又是一陣惱火,本來就不喜歡黃李氏收留這兩人,他也覺得王雨柔不怎麽像好人家的姑娘,現在更是厭惡了,看著屋裏好些個東西都被順走了,就指著黃李氏的鼻子又痛罵了她一頓。


    黃李氏自覺理虧,對於王氏二人心中也是惱恨不已,一想到王雨柔妖妖、嬈嬈的樣子跟身、段,她就並不覺得是兒子的錯,心想一定是那個小賤、人勾、引的,要不自己好好的兒子怎麽會成今天這樣子?


    請郎中的路上,黃楊不經意間聽到了昨夜在田滿貴家裏的鬧劇,冷笑了聲,其實他最想弄死的人是田滿貴,可又怕暴虐的自己嚇到了田欣,他不想要對著田欣隱瞞什麽,可卻擔心她接受不了這樣殘忍的自己,於是有些忐忑的偷偷走到田滿柱家後麵聽著他們的反應。


    “你說的是真的?”秦氏一晚上都沒睡好,心裏不住的埋怨田滿貴那個白眼狼,埋怨張丞縣那個色鬼,也不住的害怕,因為她聽說有權有錢的人家可不在乎這三兩條命的,她怕自己就是拚了命也護不住閨女,一晚上盡是擔心。結果一大早就聽到王嬸子帶過來的‘好’消息,忍不住激動的問。


    王嬸子有些疑惑秦氏的態度,昨天的事她隻知道田滿貴帶人來砸了滿柱家,並不知道是為了田欣。不過轉眼一想,張丞縣是田滿貴的靠山,也能稍微理解。她跟秦氏交好,家裏也有個寶貝閨女,若是自家閨女的嫁妝被砸了,她也一定會跟對方拚命地。這麽一想,王嬸子的臉上就有了笑意,道:“我們家不是跟那邊住得近麽?昨天大半夜就開始鬧騰了,早上的時候聽說丞縣夫人還派人來道以後田家的事她再也不管了,還把新房都給砸了,甚至還臭罵了田滿貴跟那個劉氏一頓。”


    “我是問張丞縣真不能……那啥了?”秦氏心裏很是激動,小心翼翼的問。


    王嬸子點點頭,道:“何止不能人道,聽說還磕破了頭傷了腦子,以後連塌都不能下了。”


    秦氏的臉上一下子洋溢著笑臉,見王嬸子看自己的眼神不對,於是解釋道:“昨兒個我見那個丞縣大人眼珠子亂瞅,盡瞧著年輕大姑娘家,這才把芸兒柳兒青芽他們拘在灶上,不準她們出去的,咱們這幾個姑娘可都長得水靈,特別是你家柳兒,性子好,又能幹,還聽話……咱們當娘的也不圖啥大富大貴的,就盼著孩子能平平安安清清白白做人就好了。”


    王嬸子這麽一聽,也想起了秦氏昨天的行為,這才反應過來,猛地一拍大腿,氣急敗壞道:“殺千刀的田滿貴,忒不是玩意兒了?引了這麽個下、流、東西過來……她嬸子,你對柳兒這份心,我真都不知道說啥好了。”


    “這有啥的,柳兒是個好姑娘。”秦氏昨日也是順手而已,當時想著自己把自家閨女關了,又覺得著幾個姑娘長得也不錯,所以就幹脆放到一起看著而已。再一個就是現在說出來,也是為了不讓人知道昨天田滿貴是為了欣兒才帶人砸的家裏。


    田滿貴家被砸讓田滿柱一家心裏舒坦了很多,特別是聽說張丞縣現在成了廢人,就更高興了。秦氏甚至拉著田欣對著老天爺磕了幾個頭,說是老天開眼。讓田欣頗有些哭笑不得,畢竟這跟老天爺真沒啥關係,田欣估計著是黃楊做的。他沒有瞞著自己,田欣心裏覺得挺高興的。感情可以培養,但是信任……


    剛磕完頭,田欣眼睛一斜就看到在後牆頭露出的那個腦袋,忍不住捂著嘴對他笑了笑,看到田欣笑了,黃楊原本的擔心全都沒有了,於是也忍不住笑了笑,才趕緊去給黃安請郎中。


    田滿貴成親看著原本近些日子對他冷言冷語的村人,現在各種奉承,一時高興喝多了,結果半夜硬是被人拿冷水潑醒,聽說張丞縣迴城路上驚馬摔殘了,也嚇了一大跳,不過不管他怎麽說怎麽解釋自己跟這件事沒有關係,新房還是被劉惠娘派來的人砸了。劉麗娘一聽說張丞縣廢了,心裏卻有一絲的暢快,她落到今天這樣的結局,其實最怪的還是張丞縣跟劉慧娘,現在張丞縣成了這個樣子,劉麗娘幾乎可以想象劉惠娘那張臉是多麽的驚恐。張丞縣雖是家中庶子,可張家可不是什麽小門小戶的人家,張丞縣的娘可是在皇貴妃娘家服侍老太太……張丞縣沒什麽才華,能被放出來做一個小官,也是因為他娘在主子麵前的臉麵,甚至他還娶了世家女,劉惠娘雖是庶出,但是劉家的門第可不低啊!隻不過近些年有些沒落罷了。


    劉麗娘一邊幸災樂禍的想著姐姐以後慘淡的人生,一邊盤算著自己的將來,新房被砸,她自己的東西又都還沒拿出來,她本就覺得都是些破爛玩意,並不喜歡,砸了也就砸了。現在明顯張家靠不上了,而且姓張的又是因為過來喝喜酒壞的事,劉麗娘的眼珠子轉了好幾轉,然後對著有些頹廢的田滿貴說了自己心中的擔憂。


    田滿貴一聽更是驚恐了,嚇了渾身都哆嗦了,皇貴妃……跟天家扯上關係,還能有什麽好結果?


    劉麗娘有些不屑的看了眼田滿貴的樣子,心中覺得自己還真是瞎了眼,他現在這樣子,哪有兒前些日子被抓到丞相府裏時的淡定?


    “姑爺莫擔心,丞縣大人是離了這裏才驚的馬,跟您沒有關係,現在您隻需好好養好身子,潛心讀書,張家再怎麽有權勢,哪裏比得上劉家?隻待姑爺功成名就,想來府裏的老爺也定然是欣喜的。”雪琴有些鄙夷的看了眼田滿貴的表現,也是異常的無語……


    剛給兒子娶了稱心的兒媳婦,就出了這事,田柳氏現在對著劉麗娘也產生了些許不滿,特別是看到她的丫鬟做了好吃的直接端到新房裏,沒有給自己留一丁點的時候,田柳氏氣急了,但又想著劉麗娘是個金疙瘩,不好正麵得罪,於是攆了雞在院子指桑罵槐的嚷嚷著。


    劉麗娘一勺子扔到燕窩碗裏,輕聲鄙夷道:“這個家我是一天也呆不下去了,雪琴,咱們在鎮上的房子弄得怎麽樣了?”


    “小姐!”雪琴也不願意在這裏呆,可是去鎮上,現在二小姐跟二姑爺張丞縣還在,不是明擺著往道口撞麽?


    劉麗娘看著她比了一個二,心裏出奇的舒服了不少,自己確實倒黴,可是跟劉惠娘比起來,起碼田滿貴人還好好的。心情一好,一碗燕窩直接就下了肚。


    “對了,那個小賤、人過來了沒有?”自從昨天開始,劉麗娘就想給田欣難看,她才不管田滿貴想算計誰?反正這件事都是由田欣引起的,所以就想著好好的收拾她一番。


    雪琴搖搖頭道:“姑爺大哥一家都沒來,說是早就分了家的,兩家關係一般,聽說跟姑爺他們不是一個娘生的,我打聽過了,說是那家的姑娘已經定了親,是鄰村的一個獵戶,前陣子還獵過兩個大熊。本來明兒就是正日子,不過半個多月前,男方的祖母去世了,改在半個月後百日內成親,也就是半個月後。”


    “都要成親了?”劉麗娘覺得自己搞不清楚田滿貴想要什麽,若單單是一個長得好的姑娘攀個貴親也就罷了,可是明顯對方已經成親了,有頭有臉的人家,誰會要一個已經定了親的姑娘搞臭自己的名聲呢?真以為是天仙?


    “說是長得極好,性子也頗為溫順,難得的是還識字,又做的一手的好針線。”雪琴打聽到的村人對田欣的評價還不錯。


    “再好也一個村姑而已,還比不得你尊貴。”劉麗娘對這個並不在意,農家的姑娘就算長得好又能有多好?加上本就是窮命,又臭的要死。


    雪琴不說話了,心想人家就算隻是村姑,也比自己這個身不由己的丫鬟好多了。這兩年蘭姨娘越發不得寵,娘跟著她的日子也越來越艱難,現在自己跟著七小姐也看不到任何的前程……


    田柳氏罵罵咧咧的好半天,也不見自己的新兒媳婦有什麽動靜,心裏就更為生氣了,有心給兒子說說,可是透過窗戶看到兒子正在看書,隻能訕訕的走開了,對著老田頭就是一陣的念道。


    “不是懷著身子麽?你還缺那一口吃的了?兒媳婦那是大家小姐,人家能跟你一樣麽?就是到嚷嚷嚷,像什麽樣子?”老田頭有些不耐煩的看著自己鬧騰的老婆子,剛才他問過兒子了,聽說了兒媳婦家裏的可是很了不得的,比張丞縣家裏可有權多了。


    田柳氏聽到老田頭不耐煩的話,張張嘴,哼了一聲,轉過頭氣唿唿的坐到一邊。


    不關老宅那邊怎麽鬧騰,田滿柱這迴還就真不讓秦氏跟田欣她們過去了,就是新人敬茶的時候,一個人過去停了半盞茶的功夫就直接走了。因為劉麗娘送的東西對田柳氏趙氏還有小柳氏而言頗為貴重,都忙著手裏忙著奉承,秦氏等人沒來正好,她們還可以多收些禮物。


    從老宅出來的時候,天空剛好開始飄雪,田滿柱摸摸身上閨女給他做的厚實的棉衣,笑了笑,大踏步的往家裏走。


    “下雪了……”田欣看到下雪第一個感覺就是黃楊身上有些單薄的襖子,迴到房裏從箱子裏拿出自己給他做的棉襖棉鞋放到一邊,想著下次見到他就給了。


    臘月趕集正是賺錢的好時候,田祥田瑞跟陳氏每個集會都是起早摸黑的,就是田桂樹一家也在鎮上賣起了早先就準備好的貼餅子。棗幹跟糖棗子現在也算小有名氣,田滿柱等人送去的幹淨,幾乎就沒有壞的,鋪子的老板賣著好,也樂的多收一些。為了拉更多的客源,田祥跟田良安幾個年輕的每次都背著棗子去更遠的城裏找鋪子賣,看著換迴來的銀錠子,王嬸子一眾對著田滿柱一家真是打心眼裏敬重。


    “欣兒,繡樓的老板真讓下迴多送些絡子過去,還給漲了銀錢?”青芽穿著一身碎花新衣裳笑著接過田欣遞過去的碎銀子跟銅錢,激動的問。她這幾天起早貪黑的跟著妹妹一起一共做了一百多個絡子,本想著能有一兩銀子就不錯了,誰能想到竟然有二兩多?


    田欣笑著點點頭,將手邊的銀子都給大家分了出去,快過年了,這些寓意吉祥的如意結、蝴蝶結、梅花絡、祥雲絡……可不都是緊俏的玩意兒?再說借著哥哥們走得遠,就是再多也是能賣出去的。


    田柳兒手裏攥著銀錢很是小心的放到荷包裏,又揣進懷裏,臉上俱是高興的笑臉,下定決心要感激多做一些,多賺些錢還貼補家用。


    “青芽,你們家湊夠蓋房的錢了麽?要是沒夠,我這銀子先借給你。”田小芸笑嘻嘻對青芽道。


    青芽家是家境最不好的,她們家原本就是外來戶,家裏也就一畝坡地,產的糧食根本就不夠一家的嚼頭,所以又佃了鄰村陳地主家的地,往日大家關係一般,也就田欣關係好所以才跟大家玩到一起,可現在這半年下來大家可都真的成了好朋友了,田小芸的話一出,田柳兒也趕緊從懷裏拿出自己的荷包遞過去。


    “不用的,我娘說了,等開了春就給家裏蓋房子,還能買兩畝地呢!到時候弄個大院子家裏也養上十幾隻母雞,等雞下了蛋,我請你們吃雞蛋。”青芽一想到自家娘說的話,心裏就止不住的高興,她們家也要蓋新房子了,她們姐妹倆終於不用跟爹娘都擠在一起了,弟弟小波也不用再去鐵鋪當學徒了,嫂子跟哥哥也不用擠在那個小屋裏了,娘還說給她跟妹妹一人弄一間跟欣兒一樣的房間,她爹還說給她也買一個銅鏡呢!


    “欣兒姐姐,看我的新衣裳!”杏兒穿著一身小花布的新棉襖,跟著姐姐青芽自從進屋就一直在大家麵前故意顯擺,可是卻沒有人注意到,小丫頭終於忍不住了,拽著田欣的袖子就著急道。


    田欣扭頭捏捏小丫頭現在已經圓潤了不少的小臉蛋,連聲道好看,又從繡籮裏翻出一個自己用碎步做的絹花給她插在頭上,看著大家道:“咱們也可以多做些絹花,這些碎布可比編繩便宜多了。快過年了,這絹花一定好賣!就放到我哥他們的餛燉攤跟前,也不用人專門看著,光收錢就是了。”


    “我嫂子也能學麽?”田柳兒有些不好意思的問。絡子的事情她娘沒讓她給嫂子教,就怕做多了人家不收了,她一直覺得挺不好意思的,嫂子對她一直挺好的。


    “能啊!就是絡子你也給王嫂子說說啊!青芽也別瞞著何嫂子了,我兩個嫂子都會呢!人家要的多,咱們鎮上賣不出去,大不了就讓你哥我哥他們跑遠些幫咱們賣。”田欣點點頭,王嬸子沒好意思讓自己兒媳婦跟著學,但這又能瞞多久呢?還不如大家一起做了,把銀錢先賺到手。


    田小芸打了個哈欠,靠在青芽身上,帶著激動的語氣道:“今年是我生下來過得過好的一年了,特別是後半年,我爹娘天天的誇我。我上迴給我姥爺買了壇酒,給我姥姥買了一塊布,我舅娘都給人說我好話了。”


    “然後就有好幾個小夥子……嘿嘿……我不說了……”青芽擠眉弄眼的打趣道。


    田小芸瞪了青芽一眼,可是紅撲撲的小臉完全沒有任何的威脅,見青芽沒被嚇到,然後氣唿唿的道:“你還說我?咱村的麻竹家?我姥爺他們村的鐵蛋家……可不都是打聽你來著!”


    “我都說我不說了,你怎麽還說呀!”青芽滿臉通紅不好意思道,早些時候她隱約聽說陳地主不想佃地給家裏了,隔壁那個王老二還想給他那個斷了腿又當了鰥夫的表弟說親,其實早先看著弟弟妹妹瘦弱的樣子,聽道嫂子都不敢生孩子怕養不起,本想認命的……現在可好,不等爹娘說話,她嫂子就直接幫著迴了,說要給自己找個家底清白,能幹的小夥子,還說不圖聘金,給自己辦份厚厚的嫁妝呢!


    田欣笑嘻嘻的看著她們相互打趣,看著滿臉嬌羞的青芽,有些惋惜的搖搖頭,原本秦氏瞅準了這丫頭心直口快又能幹,養了這麽幾個月下來,也是一個秀麗的小美人,原想直接聘了給三哥田福的。可是田福現在滿腦子都是念書的事情,已經跟跟鎮上的書院都聯係好了,隻等了出了正月就去讀書,根本就沒有一點兒往這邊想,之前大嫂陳氏提過一次他的婚事,想把自己的表妹說給田福,結果人家直接說讓三年內別給自己說親。


    上輩子田福就娶了陳氏的表妹,田欣當時已經出嫁的,但還是知道田福夫妻關係不太好,所以就幫襯著田福說服了父母,誰知前兩天跟秦氏聊天的時候才知道秦氏中意的兒媳婦是青芽,田欣挺喜歡青芽的,可是也知道她喜歡沒用,田福現在根本沒這心思,也隻能道一聲可惜了。


    “我舅娘也喜歡青芽姐,還說想聘了當兒媳婦,讓我娘給打聽呢!我昨天看到劉家嬸子跟我娘在那裏說這事,劉嬸子還笑了來著。”說笑間,田柳兒突然道。


    田柳兒這話一出,大家一下子頓住了,田柳氏說的舅娘大家都認識,那是她嫂子王氏的母親,這幾個月王氏懷孕,可沒少過來送吃食,她們家隻有兩個孩子,之前那個叫王長生的小夥子還老給王氏過來送魚,有次青芽在河裏洗衣裳的時候,沒注意衣裳被河水衝跑了,他還給青芽撈過衣裳呢!


    青芽顯然也想到了那個小夥,她的臉再次漲紅起來,很是不好意思的留下一句‘你們真壞’就跑了。


    “青芽姐姐咋走了?我迴去咋給我娘說?”田柳兒看著青芽走後,睜著眼睛有些鬱悶的看著大家。


    田欣跟田小芸經過詢問,這才知道原來兩家基本上已經說好了,田柳兒是受兩家大人的囑托來問青芽的,可她也不懂這個,所以……


    “還能咋說?就說青芽臉紅了唄!”田小芸捂嘴笑道,心中也有些期盼,不知道自己的良人會是誰?雖說心裏知道爹娘會給自己選好的,可這心裏還是忍不住的期盼跟忐忑。


    田柳兒聽田小芸這麽一說,也明白了過來。一屋子隻有小杏兒不知道大家在說什麽,寶貝的看著自己的新衣裳,臉上一直是滿意的笑容。


    出嫁的日子眼瞅著就快到了,田欣找了個機會用自己做好的十三香給家裏做了一桌菜,然後提出了賣十三香的事情。


    “這方子留著你出嫁後跟黃大郎分家後自己去賣吧!”田滿柱先是嚐了沒有加十三香的飯菜跟包子,又嚐了加了以後的,味道確實好了很多,也知道能夠賣錢,看著閨女眼巴巴的瞅著自己的樣子,田滿柱提議。


    田欣一頓,搖頭道:“爹偏心,偏心,重男輕女……”


    “給你拿這個當嫁妝也偏心了?爹了不就是偏心麽?偏了你這個小丫頭片子。”田滿柱笑著在田欣頭上彈了一下。


    田欣聞言一愣,她知道怎樣令父母改變主意,於是嘟著嘴故作不滿道:“哥哥嫂嫂給的銀錢你都收的,可是為啥我給你的你不收,你就是偏心。人家想孝敬你,你還不要,我以後再也不理你了。”


    “娘,你給爹說說嘛!三哥念書娶妻,小弟小侄子們,還有以後的小侄女們,咱們家的人越來越多,以後要用錢的地方多了去了,就是房子也要蓋個大房子,還要多置辦些田地,你們要是不收,我就是出嫁也不安心不是?”田欣拽著秦氏的衣襟不停的扭來扭去,扭的秦氏的心早就軟的一塌糊塗了。


    “我的傻姑娘啊!這銀錢就沒有嫌多用不完的時候,成了,這迴娘聽你的,不過你可得記住了嫁人以後可不能老想著什麽都往家裏帶。爹娘有你這份心,知道你過得好,這心裏就知足了。”秦氏心疼的看著田欣,在此感激老天爺就給自己送來個這麽可心的閨女,孝順懂事還貼心。


    十三香的製法,田欣沒有一點兒隱瞞的全部都給秦氏說了出來,還手把手教著秦氏也製了兩迴。因為黃楊買獵物幾乎認識附近幾個城鎮所有的酒樓,於是田祥還專門把他請來打聽酒樓的事情。


    “欣兒妹子弄得這個十三香確實是好東西,可就因為太好了,買成品容易讓人算計,照我看幹脆將方子一次性賣了,我認識仙客居的二掌櫃,也認識香滿樓的大掌櫃……兩家都是大酒樓,而且還都是雲城紀家的,紀家的酒樓全大夏都有二十幾個,倒是可以去碰碰運氣。”黃楊被田祥一叫就馬上趕了過來,並很快給出了主意。


    田滿柱對這個不是很懂,又聽黃楊說紀家家大業大,不會貪圖這點在他們看來的小錢,自己又沒什麽主意,幹脆就把這件事交給黃楊跟田祥田瑞他們幾個年輕人去做。


    田欣在屋子裏聽著黃楊跟父親還有哥哥們說的頭頭是道,還頗為驚訝,這跟再進麵前笨嘴笨腳的樣子完全不同。田欣知道不管事秦氏還是田滿柱都不會同意自己跟著去的,隻能提前咬死了少於五百兩銀子不準賣的話。


    “欣兒那孩子啥都不懂,硬是說少於五百兩銀子不準賣,楊兒你看靠譜不?”田滿柱看黃楊對這個十三香很是推崇,歎口氣,有些不好意思道。在他心裏真覺得自家閨女是異想天開了,五百兩銀子……怎麽可能?


    黃楊聽後在心裏盤算了一番,有細細的將所有的飯菜嚐了一遍之後,很肯定的點點頭道:“我看不止,仙客居跟香滿樓的飯菜我都吃過,一盤醬排骨就要二兩銀子,味道一點都比不上欣兒妹子做的。他們的招牌菜更是貴的離譜,可照樣有人買,若是他們識貨,五百兩我覺得還是有些少的。”


    田滿柱一聽,忍不住瞪大了眼睛,心裏卻在想那個二兩銀子的排骨,伸筷子加了筷子,自家閨女做的醬豬蹄,隻覺得有錢人真是錢多燒得慌,一頭二百斤的豬殺了賣肉也未必能有三兩銀子,二兩銀子至少能買上百斤的排骨呢!那玩意肉又不多還貴,哪裏有豬蹄啃著好吃?


    臘月十六這天黃楊早早就趕了過來,帶著田祥天瑞兩兄弟拿著滿滿一小壇十三香去城裏了。


    “楊兒倒是比咱們家這幾個看著穩妥些!”田欣聽著自家娘親現在一口一個楊兒,隻覺得無比的牙疼,這也太酸了吧!就是自己原本打算要偷偷給黃楊的棉衣,也被秦氏直接拿出來給了他,這種母愛爆發的程度,自家兄妹幾個完全比不上啊!


    田滿柱跟著點點頭,隻覺得給閨女定這樁親事是自己這輩子做的最對的事情。


    看著父母眼裏的滿意,聽著他們嘴上的誇獎,田欣也覺得挺高興的,如果十三香能夠賺上五百兩銀子,就能在鎮上買間鋪子,家人想來就能稍微輕鬆一點兒過活了。自己就算出嫁了也是安心的。


    本以為他們去要很長時間,可是未時剛過沒多久,家裏的還在做晚飯的時候就已經迴來了。


    “我們把東西都留在那裏了,仙客來的牛掌櫃給了十兩銀子的定錢,說是等三日後看看結果才決定要不要買。”一迴到屋裏,田祥從懷裏拿出十兩銀子放在桌子上,有些激動道。今兒個他可是開了眼界了,那麽大的酒樓裏還吃了頓飯,那麽多肉,就是有些可惜不能帶家裏人去嚐嚐,人家做的花樣多,還好吃,就是每盤的量少了些。


    “哥哥,那個仙客來很大麽?”田園好奇的問,因為聽田欣說有好幾層樓高,他就有些想象不了了,從小到他他見到的都是農村這種平房。


    “特別大,有五六個咱們家大,跟咱們家門口的兩個棗樹加一起那麽高。”田瑞伸手在弟弟頭上輕輕拍了拍,笑著說完,從包袱裏拿出油紙裹得糖葫蘆,遞給田欣跟他還有小石頭一人一根,生下幾根沒人要,就想著一會兒拿給媳婦吃。


    “二哥,嫂子懷孕不能吃山楂。”田欣啃著糖葫蘆,突然道。


    田瑞一愣,秦氏也反應過來,瞪了他一眼,道:“之前劉郎中給說的都忘了?山渣胡椒茴香韭菜酸菜都不能吃,你長腦子也不知道幹啥用的?這都記不住。”


    田瑞聞言傻傻的笑了笑,他隻是想起來自己在成親的頭一年給桂花買過一串糖葫蘆,結果桂花高興地樣子,今天看到了,就沒忍住。笑著對田欣道:“還是你記得牢,都給你吧!”


    “我才不要,牙會酸死的。”田欣吃了三個山楂就不想吃了,剩下的就硬塞給田福讓他吃,見到二哥把剩下的三根跟自己,趕忙搖搖頭。


    田福跟田欣是龍鳳胎,口味也挺像,也不大愛吃這個,但是妹妹給的,還是沒有拒絕的咬了口,可是剛要下去的時候,田福隻覺得脖子一涼,總感覺有股冷風對著他吹的樣子,縮縮脖子,田福咬著糖葫蘆,心裏盤算著是不是把妹妹給自己做的新襖子現在就穿上,不等過年了?


    黃楊盯著田福手裏的糖葫蘆好一會兒,眼神有些不對勁,田欣眨眨眼睛想了想,拿了一串遞給他道:“黃大哥也吃啊!酸酸甜甜的,少吃點也是挺好吃的。”


    黃楊拿著糖葫蘆頓時有些哭笑不得,如果可以,他想要的是田福手裏拿到那串,不過田欣遞給他,他還是低頭啃了起來。


    家裏人都想著三日後的事情,可田欣卻完全都不擔心,她知道隻要用過,十三香就絕對賣的出去,十三種調料,想要參透裏麵都有什麽,可是需要不少時間跟經曆的,所以隻要對房方確定了十三香的獨特性,就絕對會買。


    “大爺大夫人都在家麽?”晚飯的時候,田欣跟陳氏在灶房燒了一大盆的土豆燒野雞塊,又炒了醋溜白菜,涼拌了菠菜豆芽,煮了粥,有用十三香烙了不少的蔥花餅,一家人吃的正香的時候,突然門口傳來一個清麗的女聲。


    走出來一看,確是兩個丫鬟一左一右扶著劉麗娘慢慢的朝裏走,說話的正是劉麗娘左邊那個丫鬟,秦氏隱約記得好像叫什麽習秋的。


    “大夫人,我家夫人說還沒來過你們家,特意過來串串門子。”雪琴見了秦氏,隱約聞到空氣中彌漫的飯菜香氣,心裏有些詫異,這田老大家的日子過得挺不錯啊?她都聞到肉味了。笑著說:“不曾想,大夫人一家正在用飯,倒是來得不湊巧。”


    秦氏這麽一聽才知道對方竟然是叫自己大夫人,頓時渾身覺得有些不自在,自己哪裏是什麽夫人啊?但見劉麗娘穿著一身大紅的披風,領子上的白毛趁著她的好顏色,還有兩個丫鬟身上都是緞子,抿抿嘴,道:“我不是什麽夫人,隻是一鄉下婆子,這四弟妹怎麽想著來我們家?”


    劉麗娘一眼就看到秦氏後麵的田欣,微皺了眉頭,她發現這個小賤、人長得倒是比她想的還好,心裏忍不住湧起一股怒火。一時之間想到這會兒家裏正在鬧騰的那個大姑子母女倆,心裏一陣的膩歪,僅僅隻是婚宴上的一眼,沒有想到這個小賤、人除了勾、引了自己那個窩囊廢姐夫,還惹得那個比田滿貴更有才氣更俊俏,家世更好的林家大郎茶飯不思,不顧這個小賤、人有婚約在身,還想娶她。越想劉麗娘越氣,於是冷言道:“大嫂就是這樣待客的?”


    “那弟妹還想著我咋待客呢?家裏的飯菜吃了一半,弟妹這樣金貴的人物自是不會吃人家的剩菜剩飯的,至於茶水點心,想來有的弟妹也定是看不上的。我一輩子沒招唿過什麽大人物,倒是不知道怎麽招待弟妹這樣的金貴人物,你給我教教可好?”秦氏本就瞧不起劉麗娘,在她看來無、媒、苟、合的都不是什麽好姑娘,姑娘家當自尊自重,沒有媒妁之言就能男人睡在一起,能是什麽好的?特別是她嫁的又是秦氏現在最討厭的田滿貴,自是滿心的火氣。


    劉麗娘不是傻子,自然聽明白了秦氏語氣中的火氣,冷哼一聲,對著習秋嗬斥道:“沒聽到大夫人說話麽?沒眼色的玩意兒,真是白養了你了。還不給大夫人解釋咱們可不是來蹭吃蹭喝打秋風的。”


    “大夫人,我們夫人心知前陣子我們家老爺跟大老爺大夫人有了誤會,心中不安,故前來道歉的,還望大夫人原諒我家老爺莽撞了。”習秋聞言噗通一下跪在地上,流著淚哽咽道。


    秦氏沒有見過這樣的仗勢,又見習秋哭的著實可憐,對於劉麗娘心裏就更是不喜了,隻是淡淡道:“沒什麽誤會,弟妹既是難得來一趟,就屋裏坐坐吧。”


    “不用了,我就是走走而已,不打擾大嫂用飯了。”劉麗娘聽到秦氏語氣中的緩和,有些高傲的冷哼了一聲,說完就走了。她已經想到一個絕妙的主意,讓這個小賤、人攀不了高枝,還被她那個未婚夫嫌棄。


    陳氏有些不可思議的看著劉麗娘的背影,詫異的盯著秦氏問:“娘,她是來幹嘛的?”


    田欣見狀笑道:“能幹嗎?顯擺唄!”這架勢不是顯擺能是什麽?


    “也就能在我們麵前顯擺顯擺,沒什麽大不了的。”秦氏跟著笑道,在金貴的人,不照樣嫁了還是泥腿子還一肚子壞水的田滿貴又能好到哪裏去了?


    雖被劉麗娘鬧了一場,田欣一家的胃口照樣很好,吃光了做的飯菜之後,田滿柱跟黃楊說起過幾天的親事的流程來。


    “田欣,你個不要臉的小賤、人,你給我出來。”剛洗了鍋碗,田欣覺得吃得有些飽了,正在跟屋子裏走動,大門猛地被推開,劉慧氣衝衝的跑進來吼道。


    劉慧是田滿貴姐姐田梅的閨女,田欣這輩子跟她並沒有太多的接觸,不過上輩子……搖搖頭,田欣看著來者不善的劉慧,厲聲道:“小賤、人罵誰呢?”


    “小賤、人自然是罵你呢!”劉慧看著田欣越來越漂亮的臉蛋,就忍不住的上火,指著田欣的鼻子吼道。


    田欣噗嗤一笑,道“哦!小賤、人罵我呢,哈哈,表妹怎麽能說自己是小賤、人呢?”


    “你你你……”劉慧聽了這話,氣的渾身都發抖了,猛地撲上來,手就朝著田欣的臉抓了伸了過來。


    田欣見狀趕忙王後一躲,順勢把腳邊上的小凳子踢向劉慧,與此同時劉慧突然覺得雙腿一軟猛地臉朝下砸了下來,剛好臉直接劃過凳子的棱角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題外話------


    已經改了三遍了,錯字一定還有,不過大家別介意啊,早上作死的改了幾個錯字,結果審核結果是內容不健康……給了黃牌,天知道,隻是改個錯字怎麽就不健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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