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利用三姐姐的苦心謀劃,進而錢財相誘,把柄相脅,使得袁掌事讓我獲得進入澹光院的機會。


    四哥的請求又在眼前,此刻的我仿佛站在一個分岔路口,一條路是我和三姐姐為我籌謀的前途,另一條路是四哥帶來的自由。


    腦海中一枚銅板叮琅琅亂轉,忽地落地。


    我睜開眼,該選擇哪一條路,我已然有了決策。


    又是一年大雪紛飛,澹光院的房簷之上堆滿白雪,放眼望去,滿目瓊瑤。


    挑葉恭恭敬敬地時候在一旁,手裏捧著新研磨出來的毫州之墨。聽聞毫州墨采飛泉之水,其味甘香,落於宣紙之上,凝而若有珠,罕見珍貴。整座澹光院大約也就這麽一斛。


    邢氏把此它給我,一則顯示出她對我的信任,二則也是將她人之妒、之怨都匯集到我身上,讓我成了眾矢之的。


    原以為離開漪瀾殿,我便成了能輕鬆些,沒想到,皇宮之內,哪裏都是一樣,勾心鬥角,爾虞我詐,從來不缺。


    這些妙齡女子們如一窠窠的花兒,紅的紅,粉的粉,紫的紫,爭奇鬥豔,開得熱烈而急促,就好似過了這一季,她們的人生就完全結束了。所以,她們拚命地畫地為牢,而牢外俱是仇敵。


    我手腕酸痛,將筆擱置,挑葉立刻將徽州硯台輕放到一邊,溫聲道:“副使,可是手酸了?”我點了點頭,並未說話。


    她移過一疊宣紙,上麵鋪著錦帕,將我的手輕輕地放在錦帕之上,和緩地為我捏著手腕。


    手上的酸乏的確緩解不少,我瞧了她一眼,這個侍女是年中才進澹光院的,也就三四月之數。行為端正,做事妥帖,更值得可喜的是她較之其他宮人,月例上漲的著實快了些,但她不驕不躁,無半分拿喬態度。


    我卻不以為意,當年我進澹光院之初,也是如此,後來,又如何呢,袁掌事我該殺還是殺了,陸副使我該陷害還是陷害了。


    一路走來,我手上沾染的血腥不比其他弄權之人少了,那一點清明之氣早在五妹妹亡故的時候全部帶走了。


    如今,我唯一的牽掛也隻有四哥。這麽多年,尋尋覓覓卻無其他家人的絲毫行蹤,隻有四哥還能時不時地透露出那麽一絲消息。


    自我離開漪瀾殿,宜妃卻不如往昔,在莊妃與淑妃的聯合打壓之下,宜妃的寵愛越發不似從前了,加之她膝下無子嗣,想抬舉寧王,寧王見他勢頹,也漸漸疏遠起來。賢妃雖有心襄助,但她也是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了。


    莊妃與淑妃的勢力越發如日中天,兩人之爭也如火如荼,皆想飛向那鳳位,穩坐太後之位。


    皇位上的九五之尊舊疾越發重了,早年間,他曾率兵攻打安南,被敵軍射中,當時以為年輕力壯,並無大礙,於是,也未放在心上,現下老來,多手磋磨。


    而他的兒子望著老父垂死,恨不能速速取而代之,危坐北宸。


    我瞧著宮裏這番驚天動地的變化,心裏又說不出的喜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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