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撇手,安然道:“罷了,你說得皆是些好聽得,哪裏知道我心中愁苦。”


    錢氏道:“宜妃娘娘對姑娘百般疼愛,前些日子,聖上還賞了好些東西給姑娘,連公主帝姬們也未嚐有過如此待遇,姑娘有何憂愁,老奴實在不知。”


    傅瓔華笑道:“你在宮中時日也不短了,難道宮中所有女子的所求所愛,你會不知?”


    錢氏心念電轉,顯然被嚇住了,慌忙伏地:“姑娘,娘娘斷無此意,老奴亦不敢作此主張。”


    傅瓔華清脆脆地笑道:“真是破題第一遭兒見著錢嬤嬤如此慌張啊。你是宮裏得老人兒了,難不成沒見過、沒聽過?”


    錢氏低著頭,看不清麵容,囁嚅道:“前朝時有,先帝也有,但老奴隻能同姑娘說,宜妃娘娘在老奴麵前並未透露半點意思要讓姑娘陪王伴駕。”


    傅瓔華微微抬起頭,說道:“那便好,姑母貴為四妃,高高在上,我與她多年未見倒有些疏離了。”


    錢氏唯唯諾諾道:“如若姑娘心中尚有疑惑,不妨直接打開天窗說亮話,同宜妃娘娘說開來,免得宮中那起子小人以為姑娘與娘娘有嫌隙,趁著此期間,就出些幺蛾子。”


    傅瓔華不語,但是凝望著窗外那一株海棠樹,將開未開,綠葉苒苒、枝幹遒勁。


    錢氏斷斷續續說了幾句無用之話,伏在地上不敢起身。


    王更衣受訓,所侍立在側之人便有錢氏。那時,賣弄權力者有之,明哲保身者有之,幸災樂禍者有之,現下,到了她受難得時刻,也無人襄助。


    一難赴一難,也不知似我這般旁觀著,屬於我得那一難,何時會到。


    修竹款步走近,將錢氏攙起來,細聲道:“我家姑娘也是近來聽了宮裏頭得幾句得風言風語,所有心上有所掛礙,並非可以難為你,你可知道?”


    錢氏噤若寒蟬地點了點頭,手裏得金葉子都拿不穩,險些掉落。修竹握住她手中得金葉子,寬慰道:“嬤嬤也無須憂心,姑娘和宜妃娘娘若有了齟齬,不是讓旁人討了好,所以,先問你一句,探探風兒。”


    錢氏道:“老奴知道,姑娘在宮裏,無所依傍,唯有依賴宜妃娘娘,小心謹慎些總不會出錯得。”


    修竹滿意地一笑,知她識趣,便道:“您老把這金葉子拿好了,這春寒料峭的,多加件春服。”


    錢氏低著頭,嗯了一聲。


    傅瓔華眼神瞥過來,道:“那你先退下吧。”


    錢氏躬身退去,轉身而去,身影仿佛佝僂了許多。


    傅瓔華眉頭蹙起,翻閱著手中經書,問修竹道:“爹爹如何說?”


    修竹看了我們幾個一眼,傅瓔華順著她的視線,衝她使了眼色。修竹朗聲道:“你們幾個也退下吧。”


    我並著其他侍女唱諾退出房間,駐在廊簷下。春日裏得風,夾帶清寒,聞著有一股桃葉得的香氣,沁人心脾。


    光影如雲似夢朝著紅牆綠瓦偏移,望著日頭荒荒,總疑心這日子快要過到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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