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茶水喝點心,等待的時間就沒有那麽難熬了,除了靜妃還在生著氣,沒有碰茶點之外,就連花貴人也捧著茶水喝了兩口。


    雲淺鈺看著心裏忍不住搖頭,不說別的,靜妃的心態就遠不如花貴人,這次隻怕也討不了好。


    又過了一陣子,總算兩個宮人都被叫來了。


    雲淺鈺一看,居然還是個熟人,花貴人那裏來的宮人就是之前在尚衣局趾高氣昂的碧雲,她此時不見了囂張,低頭安靜站著,穿著一身鮮亮的衣服,看著也很順眼。


    靜妃宮裏來的是個麵貌平平,隻能說是五官端正的宮女,穿著一身洗的看不出原色的衣服,站在殿裏很是畏縮,幾乎是立刻被碧雲比了下去。


    不需要說話,這無聲的第一局靜妃就無形間輸了,即便她沒有刻意苛待宮人,但是她的宮女和花貴人的宮女穿著差距如此之大,也難免有苛待宮人的嫌疑。


    靜妃對此毫無察覺,迫不及待的問道:“你傻了?快把昨天發生的事說明白!”


    那宮人就低聲說了。和靜妃所說的差別不是很大,隻不過取迴的飯菜自然不是“殘羹冷炙”,隻是不是精心烹製的罷了。


    靜妃沒有管那些細節,而是立刻扭頭對皇後說:“娘娘你看,我沒有胡說冤枉她吧?”


    皇後不忙迴答,而是問道:“花貴人,你的宮人怎麽說?”


    花貴人怯生生的看向碧雲,問道:“碧雲,她說的是真的嗎?我都不知道……”


    碧雲咬咬牙,撲通一聲跪了下來:“貴人,那天是因為……”


    雲淺鈺正準備聽聽她有什麽好解釋的,一個宮人急匆匆的跑到殿外,也不進來,隻是急切的朝雲淺鈺比劃了幾個收拾。


    因為她動靜小,殿內的嬪妃們注意力又都集中在碧雲身上,除了正對著她的皇後和雲淺鈺,沒有人看見她的動作。


    雲淺鈺目光一凝,發現她反複比劃的幾個手勢夜離宸曾經教過她,這是讓她趕緊出來的意識。


    雲淺鈺湊近皇後,低聲和她說了情況,就輕手輕腳的從椅子上站起來,從後殿繞了出去。


    雲淺鈺往外走了沒幾步,就遇見了這個宮人,立刻問道:“有什麽急事找我?”


    那宮人急切的說道:“宮外傳信,說是順侯的病情加重,忽然嘔血昏厥了,隻怕情況不好,還請縣主趕緊迴去看看吧!”


    雲淺鈺聽到這個消息,竟然不覺得震驚,隻有一種塵埃落定的感覺,雲安祿來來迴迴折騰了那麽久,總算是撐不住了。


    雲淺鈺問道:“秦王呢,這件事你們告訴他沒有?”


    那宮人搖頭道:“方才找了一圈子,沒找到殿下在哪裏,因為事情緊急拖不得,所以我就直接來找縣主了。”


    怎麽偏偏這個時候,夜離宸卻找不到呢?


    雲淺鈺說道:“馬車備好了沒有?我先迴去,你繼續在宮裏找人,等找到了,就趕緊讓他去順侯府和我匯合,明白了沒有?”


    那宮人連連點頭,雲淺鈺這才去了。


    坐在馬車裏往順侯府趕路的時候,雲淺鈺已經在心裏做好了最壞的打算,如果雲安祿當真撐不過去死了,她該怎麽辦。


    她倒是無所謂,隻是夜離宸多半就要發怒了,婚事已經因為老夫人的孝期耽誤了那麽久,再加三年,隻怕他恨得都要對雲安祿的屍體鞭屍了。


    想到這裏,雲淺鈺不由的又是歎了一口氣,心裏連帶著曾參也埋怨上了,雲安祿在朝中也算是一步好棋,他為什麽就不能上上心,讓他多堅持一陣子?


    這樣的胡思亂想中,雲淺鈺很快到了侯府。


    如今的侯府比上次迴來時更顯得破敗了,倒不是當真變得舊了,而是沒有生氣,透著一股子死氣沉沉。


    見雲淺鈺迴來,門房的苦瓜臉上都擠出笑,殷勤的開了門,把她迎了進來。


    她這迴出來的急,隻把玉珠帶來了,玉珠也知道今天不是能開玩笑的時候,沉默不語的跟在她身後,攔住了還想接著獻殷勤的門房。


    侯府裏如今除了雲安祿,一個正經主子都沒有,仆人們也懈怠了不少,地上的落葉積了厚厚一層,都沒有人打掃。


    雲淺鈺顧不上注意這些細節,快步走向雲安祿的房中,準備看看他到底如何了,如果當真不成了,還要給京郊莊子上傳信,請林菁迴來料理。


    到了雲安祿的院子裏,靜的都有些嚇人了,連門外打簾子的小丫鬟都不見一個,雲淺鈺皺眉,家裏還留著兩個姨娘在,難道都不中用嗎?


    玉珠上前一步,自己先進去,才迴身給她掀開簾子。


    裏麵一個女人的聲音驚叫道:“你是誰,怎麽進來的!”


    雲淺鈺聽出這是四姨娘的聲音,進去一看果然是她:“是我,父親的情況怎麽樣了?”


    四姨娘的臉色帶著久病之人的蠟黃,饒是如此,還戰戰兢兢的服侍著雲安祿。


    雲安祿躺在床上,臉色慘白裏也是泛黃,兩個人比較起來,也不知道哪個更像是病人。


    “怎麽是你在?餘姨娘呢?”雲淺鈺又問道。


    “餘姐姐的傷沒好,下不得床,侯爺這裏也離不了人,隻好我來了。”四姨娘說道。


    餘姨娘是傷口是雲淺鈺縫好的,她能不知道她的傷情?就算傷口沒有完全長好,這個時候也應該已經不影響活動了,餘姨娘這純粹是找借口不想來照顧雲安祿。


    但想想她身上的傷都是雲安祿砍出來的,對他避而不見也不是什麽難以理解的事了。


    雲淺鈺沒有深究,再次問道:“父親的情況到底怎麽樣,請大夫了沒有?”


    四姨娘看了她一眼,支支吾吾的說道:“侯爺忽然吐了血,家裏人都要嚇死了,方才用侯爺的名帖去請了一個太醫,結果說侯爺五髒受損,救不得了,讓我們早做打算。”


    四姨娘說著就嗚咽起來。


    四姨娘傷心,不是因為雲安祿要死了,而是因為雲安祿死了,她和雲茗的處境就要尷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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