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皇後揉了揉自己的額頭,滿臉疲憊:“我也拿不定主意,想和你們商量一下。這種事情發生了,即便我好好照顧莫妃這麽久,從沒有暗害過她,也難免不被皇上猜忌。”


    尤其,南宮皇後和魏帝之前原本就缺少信任,夫妻兩人早在多年前夜離宸被派往邊關時就暗地裏撕破了臉,不過是顧忌著國體,麵上還能湊合,裝出一副夫妻一體的樣子罷了。


    這種平衡很難保持,卻很容易破壞,尤其趕在夜離宸即將成婚遠赴封地的這個當口,更容易讓魏帝猜忌。


    “難道就這麽讓這個孩子生出來?”雲淺鈺喃喃道。


    她不由的看了一眼莫玉湘的肚子,想到那個不知是什麽模樣的孩子,忍不住渾身打了個寒顫。


    夜離宸忽然說道:“不如直接告訴父皇吧。”


    “你說什麽?”皇後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雲淺鈺心中卻隱隱有一絲明悟:“你的意思是說……”


    “母後不妨直接把這件事告訴父皇,橫豎這件事是瞞不了多久的,若我所料不差,,父皇說不定還會很高興聽到這個消息。”夜離宸胸有成竹的說道。


    “怎麽會……”皇後被夜離宸篤定的態度所攝,順著他的話想了想,臉色忽然變得難看起來。


    “不然呢,難道母後想自己做主,把莫妃腹中的胎兒流產?”夜離宸淡淡的問道,“可是太醫院的脈案都會有記錄,這個月份的胎兒流產下來也不會隻是血水,母後打算如何解釋呢?”


    雲淺鈺迴過神來,也幫忙勸道:“是啊母後,若是搶先讓莫妃流產,到了那時,咱們就被動了,皇上若是有心想要治罪,這就是活生生的把柄啊!”


    就是放在普通百姓家裏,對子女不慈也是惡名,更何況是皇後呢?


    若是皇後和魏帝感情甚篤,想為了他擔責冒險也就罷了,可是明明沒有到這個地步,何必為魏帝做到如此地步?


    夜離宸接著說道:“母後也該知道,父皇從去年起,就開始小規模的在全國各處征兵,他正是為了對周邊鄰國用兵,這在朝中已經不是秘密了。”


    南宮皇後低聲道:“這個我是知道的……”


    雖說後宮不得幹預朝政,但宮中眾人又不是聾子瞎子,大部分宮妃和朝臣都有關係,這種情況下,想讓她們什麽都不知道,基本是不可能的。


    “但是我朝一向主張仁義,不興無義之師,莫桑國與我國雖然素有齷齪,但是近來莫桑國並未主動挑釁,還主動送來公主為妃,誠意十足,父皇隻怕正愁找不到發兵的借口。”


    皇後麵色有些頹然,又有些譏嘲:“我早該知道他是個這樣的性子,無論什麽都比不上他的千秋大業。”


    雲淺鈺忍不住走到皇後麵前安撫道:“娘娘,別多想了,何苦讓自己心裏不好受呢。”


    夜離宸看著皇後,眼裏閃過一絲痛楚:“母後,你也不必為他找借口了,他哪裏是放不下千秋大業,他不過就是個自私的人罷了,憑什麽人、事、物,都比不上他自己重要。”


    皇後深深的歎了一口氣,說道:“你們不必勸我了,我知道該怎麽做了。”


    她強打起精神來,吩咐珍珠和翠蕊:“你們兩個好生照看著莫妃,別讓其他不相幹的人進來打擾她。”


    珍珠和翠蕊低聲應是。


    皇後帶著夜離宸和雲淺鈺離開了側殿,說道:“莫妃的事也不急著今天辦,我明個再去跟皇上說。倒是你們兩個,在莊子上玩的如何?鈺兒,那莊子的布置可和你心意?”


    雲淺鈺不防皇後這麽快就轉變了話題,低頭說道:“那莊子是按著南方園林的樣子建的,極是精巧,臣很是喜歡。”


    “喜歡就好,你從沒有出過京城,想來那些景色是少見的,離宸猶豫了許久才把圖紙定下來,為了給你一個驚喜,才沒有讓你親自選,這個還是我出的主意呢。”皇後笑道。


    “多謝娘娘掛念,娘娘平日這麽繁忙,還要為這些小事操心,臣實在是愧不敢當。”雲淺鈺不想其中還勞煩了皇後。


    “幾日不見,你怎麽反而見外了?離宸和你的婚事已經下了明旨,離婚期也不過幾個月了,你也不必再顧忌這麽多了,何況在鳳梧宮又沒有外人,以後盡可以放開拘束。”


    皇後原本就喜歡雲淺鈺,此時眼神和語氣中更是多出不少慈愛來,看的雲淺鈺越發不好意思。


    這個時候,雲淺鈺恍惚想起了上輩子。


    因為她在順侯府不得雲安祿重視,在太子宮中不得夜寧軒喜愛,莊妃對她便淡淡的,仿佛外人一般,後來更是變本加厲,扶持雲靜婉奪權。


    她那時不知莊妃厭惡她的緣故,隻以為是自己做的不夠好,因此對莊妃愈發恭順,可惜這並沒有換迴莊妃的善待,隻有一次又一次的緊逼。


    “鈺兒,你的臉色怎麽不好了?是之前趕路進宮累著了嗎?”皇後關切的問道。


    雲淺鈺搖了搖頭:“娘娘,不妨事,我是忽然想起了一些不好的事。”


    皇後誤以為自己剛才說讓雲淺鈺不必顧忌,使她想起了從前被人敗壞名聲的事,心下憐惜。


    她看了兒子一眼,罷了,也就隻剩幾個月,還是讓離宸稍作忍耐,有什麽親密舉動等成婚之後再做也不遲,何苦讓鈺兒心情煩悶呢。


    皇後給寶珠使了個眼色,咳了一聲,說道:“鈺兒,你今天既然來了,也暫且別出宮去了,你們婚期最近,宮裏正在準備你的婚服,你跟寶珠一起去看看,若有不喜歡的就說。”


    寶珠正疑惑,皇後之前也沒有提過這件事,怎麽忽然說起來了,但她為人機敏,麵上絲毫不變,仿佛皇後早就和她說好了一樣,笑道:“縣主,現在就和奴婢一起去看看吧?”


    雲淺鈺自然同意,她確實很好奇宮中皇子妃的禮服是如何製作的,尤其皇後仿佛還有意支開她,於是從善如流和寶珠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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