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嬪的聲音還在慢慢的說著:“其實,秦王若是吃了幾次敗仗,像你三皇兄一樣,不斷送信請求迴京,興許你父皇還能憐惜他些,就像你三皇兄,你父皇如今不是對他和緩了不少?”


    “我以為,父皇會為大皇兄驕傲的,我們兄弟裏麵,就屬大皇兄能征善戰……”夜永琛低聲道。


    “天下能打仗的將軍多了,哪裏就輪到秦王力挽狂瀾了?他在邊關展現的能力越強,你父皇隻會越忌憚他。沒見他迴京之後,你父皇什麽正事都沒給他,讓他在京裏閑了那麽久。”


    玉嬪也是魏帝身邊的老人了,比起兒子,她更能猜測到魏帝真實的想法。


    “難道父皇當真那麽討厭大皇兄嗎?”夜永琛問道。


    玉嬪反問道:“那你覺得你父皇要如何做呢?覺得你大皇兄更有能力,幹脆撥亂反正,廢了太子立秦王為太子?”


    夜永琛沒想到玉嬪直接把廢太子的話說出了口,緊張的左右看看,見原本跟著的宮女都停在十帳以外的地方,才鬆了口氣。


    玉嬪笑道:“你這孩子,平時對著書本侃侃而談還算像個樣子,真要說些正經事,立馬就撐不起來了,你這性子可怎麽成大事?”


    夜永琛用震驚的眼神看著玉嬪,恨不得伸手捂住她的嘴。


    玉嬪被他逗笑了:“行了,知道你扶不上牆,母妃也不指望什麽,這一遭好好給你爭取個好地方的封地,也就足夠了,你以為母妃在想什麽?”


    夜永琛搖頭:“沒什麽,母妃,咱們別說這些事了,說些別的吧。”


    “本宮還不是怕你這傻小子看不清楚形勢,才把事情揉碎了講給你聽,你居然還嫌棄起來了,真是不識好歹。”玉嬪抱怨道。


    夜永琛連忙哄她。


    經了這一番話,夜永琛更不敢提花小姐的事了,隻能自己悶在心裏。


    玉嬪見他不再吭聲探她的口風,得意的勾起嘴角。


    不管夜永琛看中的是誰,一旦同意她進門,勢必會給夜永琛未來的婚姻造成影響,大概率會影響他和正妃之間的關係,這個緊要關頭,玉嬪是絕對不會鬆口的。


    至於以後——


    若是等個一兩年後,封地的事定了,嫡子也生了,那位小姐還未出嫁的話,也不是不能考慮一下。


    皇後迴了鳳梧宮,先去看了雲淺鈺,見她已經醒了,精神尚好,就寬慰了她幾句,讓她接著休息,之後就迴了自己的宮室。


    宮女把她頭上沉重的發飾一樣樣摘下來,又把發髻打散,細細梳順,另一邊,也有宮女用溫水和皂角輕柔的給皇後卸妝。


    皇後神色疲憊的坐著,不但是忙了一天身體疲憊,她的精神也十分疲憊。


    翠翹覷著皇後的神色,去小廚房捧了一杯參茶來,低聲說道:“娘娘今日著實辛苦,喝口參茶解解乏吧。”


    皇後接過茶杯,緩緩喝了,歎了一口氣,沒有說話。


    這時,站在殿外的宮女稟告,說是秦王來了。


    皇後奇怪道:“剛才不是才見過,這大晚上的怎麽又來了?”


    夜離宸進來,看了翠翹一眼,說道:“我想向母後討個人。”


    此言一出,整個殿中都安靜了。


    皇後驚訝的問道:“你說什麽?”


    夜離宸直接指著翠翹道:“我想討翠翹。”


    皇後的臉色都變了:“你在說什麽,鈺兒還在宮裏呢!”


    她一邊說,一邊用懷疑的眼神看向翠翹,懷疑是不是她這些日子做了什麽,尤其翠翹這幾天跟在雲淺鈺身邊,確實和夜離宸接觸的時間不短。


    原本這話是翠翹夢寐以求的,但這話來的沒頭沒尾,翠翹心裏不祥的預感一波接著一波,不用偽裝,臉上的不情願和震驚誰都能看得出來。


    夜離宸說道:“母後,這件事鈺兒也是同意了的,您就把翠翹給了我吧,您要是不相信,鈺兒明天一早就來向您說明情況!”


    皇後驚疑不定,翠翹聽到雲淺鈺的名字,心裏更加不敢僥幸,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膝行兩步抱住了皇後的腿,說道:“娘娘開恩,留奴婢在鳳梧宮吧,奴婢不願離開娘娘!”


    她用的力氣極大,皇後被她抓的緊緊的,不由皺起了眉頭。


    夜離宸不等皇後說話,伸手把翠翹的手指一根一根的掰開,一把把她拖了起來。


    “鈺兒也在鳳梧宮當差,你在鈺兒身邊,和現在有什麽區別,鈺兒也不曾薄待了你,你這幾天的照顧,本王和縣主心裏都記著呢,以後自然也會好生照應你!”


    “照應”兩個字,夜離宸說的極重。


    翠翹聽了這話,實在忍不住,身體抖了兩下。


    皇後看出一點端倪來,避開了翠翹求救的視線,看向夜離宸,說道:“那你把翠翹帶走吧,記得明天跟我好好解釋。”


    夜離宸笑道:“那是自然。母後今天勞累,也該好好休息,兒子就不打擾了。”


    說罷,把翠翹半拖著拎出去了。


    翠翹被拖了出去,殿中剩下的宮女太監們更加謹慎,恨不得連大氣也不敢喘上一口。雖然不知道翠翹是犯了什麽事惹到秦王殿下頭上了,但總歸她的下場不會太好了。


    隻有皇後身邊的另一位大宮女,跟在皇後身邊的日子更長,知道皇後不會為翠翹遷怒別人,給那個梳頭發的小宮女使了個眼色,示意她繼續,一邊問皇後:“娘娘要用些宵夜嗎?”


    皇後搖了搖頭:“罷了,本宮這會子也吃不下什麽東西了,你稍後去看看縣主那裏可還需要,我之前還囑咐翠翹幫我記著找山參給縣主的事,這事現在交給你辦吧。”


    皇後剛入宮時,還會為這些信任背叛的戲碼傷心,如今見得多了,也不覺得有什麽了,隻不過翠翹在她身邊格外久,想想也讓人有些惆悵。


    再想起今天晚上魏帝派自己身邊的太監傳的那件事,更是覺得頭疼,好在魏帝已經拿定了主意,等明天自己過去收個尾也就足夠了,倒不用她再多費力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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