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婆子,你怎麽分到這裏了?”馮姨娘驚訝的問道。


    這個齊婆子,原本是林雪的心腹,仗著林雪在背後撐腰,在侯府的後宅風光無限,有些林雪不便出麵的事,全都讓她做了,很是給了林菁母女不少暗地裏的苦頭吃。


    後來林雪一朝失勢,她也不得不夾著尾巴做人,後來林雪和她的一雙兒女全都沒了,齊婆子也在侯府後院銷聲匿跡,馮姨娘本以為她早就被林菁發賣了,或者幹脆找個罪名打死了。


    誰知齊婆子也是暗暗叫苦。


    她原本的靠山林雪倒了之後,雲淺鈺的大半心思都放在宮裏,林菁又是個心胸大度的,隻把她趕出侯府就算了,連賣身錢都沒有找她要的,也算是她逃過了一劫。


    可是人沒有死,就總要吃飯。


    齊婆子丈夫早亡,隻有一個獨子,被她寵得很不成器,林雪在時為了拉攏她,把她兒子放出去做了良籍,還給了一筆安家費,所以齊婆子才對她這麽死心塌地。


    之後齊婆子為林雪辦事,每每除了月錢還有賞賜,靠著這些,她的兒子遊手好閑也吃喝不愁,但齊婆子被趕迴家之後,這些就全都沒有了。


    兩人靠著積蓄艱難支撐了一段時間,日子越發落魄,連原本齊婆子給兒子看中的媳婦都見他們家沒錢,不願意再嫁來,飛快的退了彩禮,嫁去另一家了。


    齊婆子每天在家無所事事,不是詛咒林菁母女,就是打聽侯府的事情,前幾天,打聽到有個女人抱著孩子找上侯府,齊婆子就覺得自己找到了機會。


    之後打聽到順侯病重,齊婆子又從自己剩下的錢裏,勉強擠出來一些,拿去給了從前侯府裏交好的下人,打聽了雲安祿的病情之後,齊婆子就知道,機會到了。


    她沒有其他的生活技能,唯一會的就是在侯府裏幫人出主意爭風頭,可是做這些事必須要心腹才會放心,她一個被侯府趕出來的人,誰還敢再用呢?


    而這個女人之前哪裏見識過深宅大院裏殺人不見血的手段,林菁母女她再熟悉不過了,隻要見她一麵,她保證自己能說服這女人把她留在自己身邊。


    她咬牙花了自己剩下所有的錢,又找人借了一些,才買通了府裏從前認識的人,重新進了侯府,順利到了海棠苑,而且三言兩語就哄住了陳氏,讓她同意把自己留下。


    齊婆子每天看著陳氏抱著的男孩心裏都在笑,她知道林菁是個有氣性的,必然不會同意把這孩子抱養到自己身邊,陳氏又是個眼淺的,她拿捏住這對母子隻是時間的問題。


    到時候,侯府世子都站在她這一邊,林菁又能拿她怎麽樣?


    馮姨娘看見齊婆子比從前瘦了不少,頭發也白了許多,就知道她的日子也不好過。


    齊婆子笑了笑,避開這個話題不談,說道:“馮姨娘來這裏,可是侯爺讓你來的?”


    她一下子就猜到了。


    馮姨娘眉頭一挑,她和齊婆子倒沒什麽仇怨,畢竟林雪的目標始終是林菁母女,她說道:“嗯,侯爺讓我看看陳氏這裏有沒有什麽缺的。”


    齊婆子在陳氏身邊兩天了,始終不見侯府的主子來問,還擔心雲安祿一病死了,自己走了一步臭棋,這下終於盼到了人,心裏安定多了。


    齊婆子連忙笑道:“陳姑娘在侯府這幾天隻盼著見侯爺一麵,茶飯不思都消瘦了,隻是總不能虧著孩子,我們正勸她多喝口湯呢。”


    聽到外麵的動靜,房間裏陳氏自己掀開了門簾,問道:“怎麽了?”


    門簾一掀開,湯的味道更明顯了,馮姨娘看了齊婆子一眼:“這可是孝期。”


    齊婆子滿臉為難的說道:“這老奴也知道,隻是隻吃清湯白菜,哪來的奶水呢?夫人又沒有安排乳母,孩子這麽小,總不能讓他喝米粥吧?那碗湯不過是用來催奶的,淡的很。”


    齊婆子一邊說,一邊給陳氏使了個眼色,先把馮姨娘讓了進去。


    因為林菁對陳氏母子態度冷淡,侯府諸多下人不願自己踩這個雷,分來這裏的都是些平日不得寵的。


    這些人從前都沒見過齊婆子,不過被她用手段馴服了,見齊婆子讓散們散開,她們也就散了。


    齊婆子把馮姨娘迎進陳氏的房間,桌上滿當當擺了不少菜,除了馮姨娘聞得到的雞湯之外,還有些糖醋魚、燒羊肉之類的硬菜,滿屋子都是肉香。


    馮姨娘的喉頭不由滑動了幾下,她好一陣子沒吃上葷腥了,現在又是餓著肚子來的,更是受不住。


    因此齊婆子把她往桌邊椅子上按的時候,她半推半就就坐下了,齊婆子殷勤的給她盛了一碗雞湯,塞進她手裏,頻頻勸她吃,一邊對著陳氏介紹她。


    “陳姑娘,這是我們侯爺麵前最得寵的馮姨娘。”


    陳氏原本正上下打量她,因為在服孝,又在侍疾,馮姨娘穿著一身素白的衣服,梳著簡單的發飾,頭上隻簪了一朵素銀簪,臉上更是不施脂粉,美貌大打折扣。


    陳氏原本還在猜測馮姨娘的身份,被齊婆子點名之後,立刻起身行了個禮,口稱姐姐。


    馮姨娘連忙避開了她,陳氏的身份還沒有定論,她可不想在這個關頭認什麽妹妹。


    陳氏的臉色有些僵硬,她這兩天被齊婆子講了不少侯府後宅的事,一聽就把馮氏給對上號了,知道她不過是生了個女兒,最近還惹怒了侯爺,正在受罰。


    她生的這可是個兒子!而且可能會是侯爺唯一的兒子了!


    陳氏想到這裏,緊緊抱住了自己懷裏的孩子,自從齊婆子提醒她,林夫人可能會把她的兒子抱走之後,哪怕是睡著,她也要伸一隻胳膊摟住兒子,這可是她下半輩子榮華富貴的依靠!


    馮姨娘這些年在侯府後院見的女人多了,陳氏的那點小心思根本瞞不過她,她掃一眼就知道陳氏在想什麽,索性也不多說,在齊婆子的勸說下,好好的吃了一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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