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路上,她不僅是摸著黑,還一直提心吊膽的望著於小姐所在的客房門,是生怕她忽然竄出來把自己逮個正著。


    等到陳盼躡手躡腳的迴到主臥,江幟舟已經在他那一邊躺好了,他靠在枕頭上看手機裏的未讀訊息,目不斜視的說了句:“衣櫃裏還有幾件浴袍,你不嫌棄的話可以拿一套出來的當睡衣。”


    他向來有潔癖,每次出差都對酒店裏提供的浴袍睡衣敬謝不敏,非得新買一套才能正常生活,時間一長,家裏的浴袍自然就多到了堆積的地步。


    陳盼聞言,一口氣險些梗在喉嚨裏,她咬牙切齒道:“這麽重要的事你怎麽不早說?”


    “你也沒問啊。”江幟舟仍舊把目光落在手機屏幕上,是知道她穿得嚴嚴實實,恨不能把襯衫扣子係到脖子底下,也還是打算將非禮勿視貫徹到底。


    陳盼感覺她要是哪天想不開,真得跟江幟舟在一起過日子,恐怕用不了三個月就得被他活活氣死,又不是沒長嘴,多說一句話會死麽?她沒好氣道:“這種事需要問麽?你這個主人當得可真行。”


    眼見著話題就要陷入死循環,江幟舟問到:“你去浴室洗漱的時候,難道沒有往一次性的牙杯旁邊再看一眼麽?”


    他家裏最不缺的就是這些一次性用品,不僅臥室的衣櫃裏有隻穿過幾次,就被清洗幹淨束之高閣的浴袍,就連洗手池底下的櫥櫃裏,也有還沒拆封的新浴衣,薄是薄了點,湊合一眼還是沒問題的。


    聞言,陳盼的氣勢瞬間就弱下去了,她洗漱的時候一心隻想著速戰速決,壓根沒注意裏麵還有別的東西,這才又灰溜溜的出去了一趟。


    不多時,她換上睡衣迴來了,因為沒什麽底氣,沉默著來到屬於自己的那一邊躺下了。


    兩人各自占據大床的一端,中間的空隙大得再睡兩個人進去都沒問題,江幟舟用餘光往她那邊瞥了一眼,確認她已經裹得嚴嚴實實,才看過去道:“你可以再往裏一點的,不然半夜掉下去可沒人管。”


    “放心吧,我睡相好得很。”陳盼背對著他把臉埋進柔軟的被子裏,甕聲甕氣道,“你的睡相怎麽樣?”


    她這才想起還有這麽個關鍵問題沒解決,要是江幟舟睡覺打把勢的話,事情可就不妙了。


    上一次在酒吧裏的那晚,他們兩個都累得夠嗆,壓根沒時間也沒機會去注意對方的睡相,因此心裏還真都挺沒底的。


    江幟舟得到陳盼的答複,率先鬆了口氣:“我睡著的時候什麽樣,第二天早上起來就是什麽樣,床單上連一條褶皺都不會多。晚安。”


    說完這句,他主動伸手關掉了床頭散發著暖色光線的壁燈,是沒給陳盼再追問的機會。


    陳盼在黑暗中蜷了蜷身子,思維開始天馬行空的亂飄,他家裏遮光簾的質量真好,要是她臥室裏也有這麽一塊,周末睡懶覺的可能性絕對會直線上升,不過她那間屋子采光本來就不好,好像有些多此一舉......


    她腦子裏亂哄哄的什麽都有,就是沒有睡意,不過這也是沒辦法的事,雖然她竭力想把自己當男人看,但清醒著跟異性同床共枕還真是破天荒頭一遭,這怎麽可能冷靜得下來?


    “江幟舟?”陳盼想問問他是不是也這麽緊張,小聲的喚了他一聲,然而許久沒有迴應。


    周遭的黑暗像是凝固了似的,她對著虛空略眨了眨眼,隻聽到背後傳來勻稱的唿吸聲,江幟舟似乎已經睡著了。


    陳盼對這睡眠質量羨慕不已,恨不能把人給搖醒了問問他是怎麽做到的,她要是能有這倒頭就睡的本事,也不用在開會的時候困得跟狗一樣。


    不過她到底還沒有衝動到這個地步,二話不說就趁著自以為江幟舟睡著的時候換了個舒服的姿勢,先在被子底下舒展一下手腳,又身姿舒展的往裏挪了挪,這才合上眼睛,放心的睡了過去。


    陳盼最大的擔心就是江幟舟會對酒吧那一晚的事舊事重提,見他看得這麽開,能夠不為所動的睡得香甜,不由自主的就也看開了,性子這麽冷的人,根本不會對她有興趣的。


    不多時,她當真陷入了夢鄉,睡相倒是跟她自述的一樣好,隻是唿吸聲重了點。


    一直看似睡得很安穩的江幟舟在聽到她的聲音後,緩緩睜開了早已經適應黑暗的眼睛,他壓根就沒睡著,方才不過是為了讓她安心睡,在故意裝睡罷了,但他沒想到她的心能大到這個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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