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問也知道,這次的事情肯定是雲銳鈺的手筆,像這種假天之名的手法與當初的天火一事簡直如出一轍。


    雖然沒什麽新意,但是不得不承認在這個敬畏神明天知的時代,這法子確實有用。


    “拜見聖上。”


    “免禮。”


    辛鳶正煩心著,就聽見外麵有聲音傳來。


    是辛燁迴來了。


    她抬眸望見,便見他出現在門口。


    辛鳶迎了上去,“迴來了,今日比往常有些晚。”


    辛燁邊接下外袍。邊道:“那些大臣爭吵不休,耽誤了不少時間,這才遲了。”


    辛鳶看他。秀眉攏得更緊,“已經鬧上朝堂了?”


    “外頭已經鬧得不可開交,朝堂自然不可能風平浪靜。”辛燁如是說道。


    望著她憂心忡忡的樣子,他笑笑寬慰道:“不必擔心,不過是些鬼蜮伎倆而已,傷不了我。”


    辛鳶還是掩不住憂慮。“別的倒還易辦,但是一涉及這神鬼之說,事情就棘手了。這世上清醒的聰明人太少,而人雲亦雲的蒙昧者太多了。”


    辛燁頷首,“所以想到解決這問題,還是得釜底抽薪才行。”


    隻有解決了在背後煽風點火的人,事態才有可能徹底平息下來。


    “準備好要動手了?”


    “讓他們蹦躂那麽久,也是時候收網了。”


    說這話時,辛燁神色冷極。


    辛鳶點點頭,不放心地叮嚀,“那你自己小心一點。”


    他在她頭上落下一記輕吻,“放心,我會做好萬全之策的。”


    *


    預言石碑現世的事情被傳得沸沸揚揚,卻遲遲不見朝廷有什麽說法,百姓們焦慮不已。


    這日,不知道是誰人帶的頭,開始有百姓圍聚在宮門之外,求聖上下旨罪己。平息天怒。


    起先隻有少部分人,後麵越發展越多,宮門守衛不敢驅逐,忙將消息遞了上去。


    望著人頭攢攢的宮門口,隱在暗處的人笑得得意。


    ……


    長夜寺


    聽到手下上稟的消息,雲銳鈺嘴角勾起一抹嘲諷,“薑還是老的辣,小子,學著點吧。”


    黑衣人諂媚地道:“現在圍在宮門的百姓越來越多。相信要不了多久,聖上必定會屈服,下詔罪己。”


    罪己詔不是重點,重點是罪己詔在何處下。


    雲銳鈺更生得意,卻不小心扯到自己右肩的傷口。


    感覺那陣痛感,他神色倏然一變。


    那夜的刺殺,雖然他躲得及時沒被對方傷中要害,可惜肩膀還是被刺傷,留下一道長刀口。


    差不多一個月了。雖然傷口已經不再滲血,但是不小心被拉扯到的時候還是有明顯的痛感,不停地提醒著他那夜發生的一切。


    隔著衣服摸著肩上的刀口,雲銳鈺眼神冷得駭人。


    他橫了手下一眼,口氣極不耐煩,“刺客那事查得怎麽樣了?”


    有罪案發生。追查兇徒的任務自然是交給朝廷去辦,但是他從不相信那難幫逆臣會用心查明這樁案子,果然過了這麽久還是一點下文都沒有。


    想要查明兇手,還得靠自己。


    黑衣人埋首,恭敬地道:“初步查明,那夜混入長夜寺的總共有兩批人,其中一批應該是長寧宮的人。”


    也不知道這算不算黑狗偷吃白狗擔災,長寧宮確實派人監視著雲銳鈺,但是從頭到尾都沒動過手。


    明明什麽都沒做。卻白擔了罪名,也不知道太皇太後若是得知此事會是個什麽心情?


    不過可惜,她永遠都不會知道。


    雲銳鈺更不會知道這些。也沒興趣知道。


    但聞他冷冷一哼,“就知道少不了這老女人!”


    那黑衣人目光閃了下,小心地問道:“主子。長寧宮心思不純,與之合作會不會不大妥當?”


    “有什麽不妥當的,各憑本事而已。在這世上,誰人不是各懷心思,你說不是嗎?”雲銳鈺眸色深深地看著之的手下,別有深意地道。


    迎著那樣的目光,黑衣人心口一跳,喉頭禁不住發緊,一時正不知如何迴應。


    “什麽人?!”


    這時,忽聞守衛的聲音朝這邊走來。


    黑衣人連忙道:“有人來了,卑職先躲起來。”


    說著不等雲銳鈺的反應,身子利落一翻。從窗外翻出去。


    幾乎同一時間,原本閉緊的房門從外麵被推開,一隊守衛闖了進來。


    雲銳鈺端坐在位置上,神色平靜地看著招唿都沒打一聲就貿然闖入的人,“何事?”


    守衛首領不著痕跡地將屋內從上到下仔細看了個遍,確認沒有異常之後。欠身解釋道:“雲先生見諒,卑職等聽到可疑的聲響,擔心上次的刺客再度卷土重來對您不利,這才貿然闖入,還請雲先生擔待一二。”


    到底是皇帝的生父,就算是被幽囚,他們也不敢真將對方是囚犯唿唿喝喝,麵子上還是得客客氣氣的。


    雲先生?


    不知道的人還以為自己是個教書的先生呢!


    雲銳鈺眼底閃過一陣譏諷,“那刺客你們見著了嗎?”


    守衛頭領將頭低得更低,“卑職莽撞,卑職等這就退下。”


    說著他忙帶著手下退了出去,臨走前還不忘幫雲銳鈺將門戴帶上。


    “吱呀”一聲門響,屋內的光線重新暗下,這陰冷破敗的屋子內又隻剩下雲銳鈺獨自一人。


    這屋子實在太破太小了,隔著門他都能聽到那幫離去的守衛的說話聲。


    “老大,我真的沒聽錯,剛才我巡邏的時候真的聽見屋裏有談話聲,我敢肯定剛才裏頭有第二個人在。”


    “你那麽肯定,那你告訴我人呢?”


    “我……”


    “以後謹慎點,少一驚一乍的。”


    “是。”


    聽著外頭不斷傳來的聲音,雲銳鈺眼裏的嘲諷意味更濃了。


    ……


    “放心吧,父皇知道你是本王的人卻還未對你做什麽,你以後也不會有事。”


    “奴才卑賤低微,如何都不要緊,奴才隻怕壞了主子的大事。”


    說這話的人,正是方才在雲銳鈺跟前的黑衣人。


    出了長夜寺,他越想越覺得不安,於是便到了福王府。


    沒錯,表麵上他是雲銳鈺的手下,但事實上他真正效忠的,是福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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