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大早,天色還未亮起,刑部大牢內傳出一個糟糕的消息。


    韓明笛在獄中畏罪自殺。


    聞訊,明輝又氣又恨,狠狠地發落了一眾獄卒,入宮親自向請罪去了。


    死了如此重要的證人,明輝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為此事,從新帝登基以來就頗受恩寵的明輝第一次受責,被皇帝狠狠訓斥了一頓。


    不到半日。這消息便傳遍了京城。


    聞說明輝吃了掛落,慶王嘴角噙著幾分嘲諷,“嗬。才當上皇帝幾日,這麽快就前事盡望了!


    明輝你又是何必呢,就為了這樣的人,你居然連自己幾十年的堅持都拋棄了?”


    這個明輝,當初庸王還為皇帝之時,對所有皇子的拉攏都擺出一副不為所動的樣子。他還以為他真的中正不阿,才將那麽重要的證據送到他手中。


    結果這家夥可倒好,居然為那孽種隱瞞!


    雖然後來證明辛燁也是有備而來,明輝就算盡全力也未必能鬥倒對方,但慶王不會忘記明輝那次的偏私。


    想到這些,慶王眼底浮現濃烈的恨意。


    慶王的話,他身邊的手下不知如何接,亦不敢接。


    他低了下頭,請示道:“主子,現在韓明笛人都是死了,那那個孩子應該如何處置?”


    慶王陰冷的唇一掀,吐出冰冷的一字,“殺!”


    手下有些遲疑,“王爺,那孩子什麽都不懂,而且我們不是跟韓明笛說好……”隻要韓明笛識趣,就放了那孩字的。


    後麵的話止於慶王冰冷森寒的目光。


    慶王冷冷地瞥了手下一眼,“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這麽簡單的道理難道還需本王教你嗎?”


    一個五歲的孩子成不了威脅,但是將來呢?


    他做事最不喜歡留手尾。


    “屬下知道該怎麽做。”手下默然。


    唉,那孩子要怪隻能怪他自己了,當誰兒子不好,偏偏出生為韓明笛的兒子,還是唯一健全的那個!


    韓明笛家有悍妻,性子霸道又善妒。韓明笛莫說納妾,便是多看府上的丫鬟一眼。他妻子都大發雷霆,潑婦罵街,尋死覓活。


    韓明笛想休妻,奈何“娶時賤後貴”,休不得。何況韓明笛愛名聲,怕被人抓住休棄糟糠,也隻能忍著日子過下去。


    韓明笛的妻子為他生下四女一男,可惜那孩子生來癡傻不能成事,這是韓明笛最大的遺憾。


    這個遺憾。隨著年歲增長越得越大。終於,韓明笛就在外麵秘密找了外室。


    那外室肚子倒是爭氣,一下就給韓明笛生了個兒子,還是個健康機靈的大胖小子。


    老來得子,韓明笛對這兒子簡直疼如骨髓。


    當日他們就是利用這點,抓了韓明笛的兒子。才逼得韓明笛與他們合作的。


    第一次交易達成後,他們放了那孩子。


    他本以為這次也會一樣的,沒想到……


    手下在心底歎了口氣。


    “啊……啊……”


    忽然,遠處忽然傳來一聲女人嚎哭聲。


    聽見那熟悉的聲音,慶王臉上閃過一陣嫌惡,“那個女人又發什麽瘋?”


    又是邱敏兒!


    沒了孩子、被廢了王妃位、邱家又倒了台,接連接受這麽多刺激,邱敏兒的狀況變得不大正常,時常夜裏大喊大叫。還亂打人說胡話。


    到底曾是自己的原配妻,現在邱家沒了,他就算再想也不能將人扔出去不管。


    無奈之下。慶王隻能下令將人關在院中,省得她到處跑丟人現眼。


    關了有一陣子,聽聞邱敏兒最近狀況好了些啊。怎麽突然又鬧起來?


    手下猜測道:“邱家的案子判下來了,邱敏兒應該是聽到消息再次被刺激到了。”


    邱複貪墨案已經有段時日,前幾日宮裏剛下的裁決聖命:主謀邱複父子絞死,一幹家眷悉數發配充軍。


    邱家毀了,邱敏兒如何受得了?可不得發瘋嗎。


    至於邱敏兒是如何知道消息的,王府內那麽多女人那麽多張嘴,誰都有可能是那嚼舌的。


    一想到邱敏兒,慶王就極度嫌棄。


    他做了那麽多事,最讓他後悔的莫過於娶了邱敏兒,半點忙都幫不上不說,如今還成了拖累!


    他壓低聲音,“找個合適的時機。把那女人一並處置了。”


    養了那沒用的女人那麽久,他也算是仁至義盡了。


    “屬下明白。”


    手下不敢多話。


    *


    庸王府


    “人都踩進敵人的陷阱了,還自鳴得意,真是蠢不自知!”


    聽完一切奏報,庸王不客氣地嗤道。


    心腹垂首,恭敬問道:“主子。慶王殿下那處可需要提點一二?”


    “不必了,由他去,沒必要為了一顆廢棋浪費工夫。”


    庸王輕蔑一笑,眼底沒有一絲溫度,冰冷得仿佛慶王不是他兒子,比起無關緊要的陌生人更加無關緊要。


    “屬下明白。”


    沉吟了下,庸王忽又問道:“那事辦得怎麽樣了?”


    相比起說起慶王的毫不在意,他這語氣裏明顯多了許多慎重看重。


    心腹沉著聲,“迴主子話,對方暫未明確答複,不過……”


    庸王急了語氣,“不過什麽?”


    “對方傳來消息,不日就會動身至京城,屆時會親自與主子相談。”


    庸王聞言一愣,旋而笑了,“好啊,朕便在此掃榻恭候。”


    此時這聲“朕”,隻能在這小小庸王府內稱,他真的懷念在金鑾殿上君臨天下的滋味。


    不會很久的,他堅信不已。


    到了那時,那些人他要一個一個,一個一個,慢慢清算!


    庸王雙手緊攥成拳,雙目赤紅。


    ……


    與此同時,狨國


    深深庭院中雪已散去,換上一片春色,白衣男子仍靜坐亭內,研究著桌上殘棋。


    倏地一道黑影從圍牆躍入,在男子跟前停下,“主子,一切就緒。”


    白衣男子狀似聽不見,自顧自隻執起一顆黑子,捏在兩指尖漫不經心地把玩著。


    手的玉白和棋的墨黑,兩種極致的不同在一起,形成強烈的對比。


    “雲銳鈺,這筆賬是該好好算算了!”


    他眼底寒光陡然一盛,手中的棋子瞬間化為粉末,飄飄揚揚撒落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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