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先誌抓了嘴巴裏送了個蜜餞,好一陣臉色才好了一些。


    他想了想有些不放心地叮囑,“鳶兒,這事別告訴你娘,省得她跟著瞎擔心。”


    辛鳶略微挑了下眉,談條件道:“那外祖也答應孫女乖乖遵照醫囑,把剩下的藥吃完,不然免談。”


    聞言,顏先誌隻能認輸。“好好,被你這丫頭吃死。”


    辛鳶這下滿意了,迴頭看著老管家。“管家伯伯也聽見了,要是外祖再不聽話,你就去辛府把我娘請過來。”


    “是,有太子妃這句話,老奴就好辦事了。”


    老管家笑眯眯,轉身告退。將空間留給爺孫倆。


    辛鳶靠著顏先誌說了會家常,不一會兒辛燁便到了。


    跟迴辛家一樣,到顏家他也是避人耳目,飛簷走壁悄悄而來。


    辛鳶聽見動靜出來,忍不住笑他,“得虧你學了武,不然往後這家門你都別想進了。”


    換了她可沒本事避開這府中的森嚴守衛,進出自如。


    “盡知道調侃人。”辛燁伸手在她光潔的額頭上點了下。


    辛鳶迴以一笑,笑靨如花。


    辛燁目光更柔和幾分,抬腳進了內室,朝顏先誌恭敬地行禮,“外祖。”


    “來了,坐吧。”顏先誌指了下身旁的位置。


    辛燁依言坐下。


    但才一坐下,他便敏銳地聞到空氣中殘留的絲絲藥味,“外祖身子不適?”


    “老毛病而已,不用擔心。”


    不想繼續糾纏這個話題,顏先誌改口問道,“前線的事情怎麽樣了?”


    雖然他也一直關注著沛城的戰事。但到底沒有辛燁知道的清楚。


    見他氣色還算不錯,而辛鳶神色也輕鬆從容,看來當是沒有大礙。


    辛燁暗自鬆了口氣,將收到的線報一一告知。


    “後生可畏啊!”


    聽完一切,顏先誌不由感慨,“蔚小子和向景陽,一文一武,都是安邦定國的棟梁之才,雲國未來可期!”


    “外祖說的是。”辛燁讚同地點頭。


    向景陽與謝蔚。都是有絕對實力的人,他們未來的成就,絕對不會比各自的父祖輩差。


    尤其是謝蔚。


    自己想要坐上並坐穩那個位置,當少不了這二人的支持。


    “等援兵趕到,軍糧也補上了,沛城最危險的時候也差不多過去了,接下來應該就是互相僵持了。”


    顏先誌麵露欣慰,“混亂了這麽久,總算是有個好消息了。”


    “隻希望那位不要再出什麽幺蛾子了。否則隻怕會一直沒完沒了。”辛鳶手向上指了下,所指何人很明顯。


    雖然並無直接證據顯示文帝策動了這場戰禍,但隱曜查到可靠線報,在向盛康貿然出城追敵前不久,曾經接到來自京城的密報。


    真相到底為何,似乎已經很明顯。


    辛燁目光冷了下來。


    一國之君為了鏟除異己。居然不惜聯合外敵,真是好樣的!


    顏先誌沉緘,良久歎道:“經過這遭,向盛康已死,二十萬向家軍所剩無幾,向家元氣大傷。這樣的結果,料想那位應該滿意了。”


    想到十幾萬犧牲的無辜將士,他心情無比沉重。


    對於將士而言,死並不可怕。可悲的是死在自己人的算計手中。而更可悲的,是死在自己奮死效忠的帝王之手。


    “說真的,我一直不大明白。皇上為何如此針對向家?”辛鳶納悶。


    在她印象之中,向家除了向皇後之外,都很是低調。對文帝也是畢恭畢敬,怎麽就這麽惹其不滿呢?


    顏先誌歎了口氣,“鳶兒,你年歲小不曾經曆過,是以很是事情都不知道。應該說向家落到今日這般,跟其自身也脫不開幹係。”


    辛鳶一聽這話更是好奇了。


    “當今當初從一個默默無聞的皇子一躍坐上龍座,向家出力極大。


    向盛康這人自恃功高不知收斂,在朝堂之上頤指氣使,對朝政多方插手,幾次三番讓當今下不來台。


    當今那是初登大寶根底太淺,隻能忍了向盛康,至於後來當今坐穩龍座之後的事情。就不必我再說明了。”


    辛鳶:“……”


    原來說了這麽多,向盛康根本是自作自受啊。


    以為扶起皇帝,當了國丈就可以耀武揚威,殊不知君就是君,一時勢弱也能慢慢積攢,等待羽翼豐滿的那一天。


    “既然如此。皇上怎沒第一時間就除了向盛康?還等到今時今日再動手?”


    辛鳶感覺自己完全不能理解文帝的想法。


    辛燁側首看她,忽然問道:“知道吳王嗎?”


    辛鳶想了想,“前廢太子?”


    辛燁頷首。


    先皇在位時,曾經也冊立過一位太子,可惜這位太子沉不住氣,等不及先帝崩殂著急想繼位,居然膽大到謀反。


    謀反最後當然是失敗告終,前太子被廢,終身幽禁。


    後來文帝登基,念在兄弟一場的份上,文帝恩封其為吳王,另賜冊良田美眷。聖旨一出,眾人無比驚訝,讚其仁德。


    辛燁嗤了聲,“世人隻讚歎他仁恤恩澤,可誰知道吳王被封王之後又是過的是什麽樣的日子?”


    吃泔飲尿,任人蹂躪,甚至連自裁尋死的權利都沒有,隻能日複一日年複一年地痛苦煎熬,直到死亡才終於得以解脫。


    “太可怕了。”


    辛鳶聽完隻覺得寒毛倒豎,“有什麽恩怨要殺要剮堂堂正正,何必如此?”


    辛燁嘴角勾起一抹嘲諷,“還不明白嗎,咱們這位皇帝便是做惡事也要好名聲。”


    顏先誌也點頭,不屑地道:“向家將他扶起,他不願世人道他忘恩負義翻臉無情,所以十幾年來,堅持不肯廢黜一個廢病的太子,對皇後也頗容忍,對向家既往不究,端地恩義兩全,世間難尋。”


    聽到文帝在背後做的那些事,辛鳶隻覺得惡心。


    說難聽一些,文帝就是既要當婊子又要立牌坊的那種。


    惡事恨不得做盡,好名聲也不肯放過。


    不過得虧這人是這樣的性格,不然向家早就垮了,向皇後也早不複存在,後麵的這麽多事情也不會發生。


    如是一想,辛鳶都不知該作何評價才合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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