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夜色昏昏,萬籟俱靜,悶氣的人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就是無法成眠。


    辛鳶躺在床上,杏眸圓睜瞪著帳頂的海棠花紋路,不由地氣上心頭,“混蛋!”


    想起白日的事,她暗咒了聲。


    她話音一落,便聽另外一道含笑的聲音不期然響起,“我希望這聲‘混蛋’不是在罵我。”


    “誰?”


    空餘自己的房內突然響起另外一道聲音,辛鳶被猛嚇一驚。


    辛燁的身影出現。“才幾日不見,連我的聲音也聽不出來了。”


    一見是他,辛鳶驚喜地從床上坐起,“辛燁?你怎麽會來?”


    原來他是準備親自來見她的。怪不得不讓弟弟傳信呢。


    “你不能來見我,我就隻能自己送上門來了。”


    辛燁在她床邊坐下,黑黢黢的眸子定定地望著她,“辛鳶,我想你了。”


    一日不見,如隔三秋。


    辛鳶心頭怦怦跳,“我也很想你,很想。”


    思念已久的心上人此刻近在眼前。雙目含春,朱唇豔豔。


    辛燁心頭一動,喃喃低聲道:“我,可以吻你嗎?”


    辛鳶目光癡癡地望著他,像是一種無聲的鼓勵。


    辛燁低頭輕輕地向他垂涎已久的紅唇靠近,一點一點近了,就在兩唇相貼的一瞬間,辛鳶頭猛一下往後。


    他一臉錯愕。


    她得意地大笑,“哈,這下還不讓我報到仇!”


    雖然他偷溜來見她,她很感動,但是他和弟弟聯合故意捉弄她,害她悶氣那麽久,這仇還是要報的。


    要不說女人小氣呢。


    辛燁看她笑得花枝亂顫,有些無奈,“小點聲吧,當心把人招來。”


    他可是偷溜進來的,要是被人逮到報到顏氏那裏去,顏氏鐵定更不喜歡自己。


    辛鳶聞言連忙捂住嘴,沒敢笑出聲,但眼底的笑意卻怎麽也遮不住。


    看她這樣子,辛燁也知道自己今夜沒有機會一親芳澤,他隨口轉移話題問道:“那是什麽?”


    他指的桌上的帖子,方才他進門就看見了。


    “哦。是向景陽的帖子,他約我一談。”


    提起這事,辛鳶收了笑意解釋道,又忍不住吐槽,“都到這會了,還有什麽好談的?”サ


    她已經吩咐門房拒了好幾次了,向景陽就是不死心,還是每日照送不誤。


    可惜他大概不知道,她人還被禁足呢,也根本不可能赴約。


    “無需理會,當做沒這事。”辛燁如是道。


    “嗯,我也是這麽想。”


    辛燁正要說些什麽。突然門外傳來一陣腳步聲。


    “有人來了!”


    辛鳶也聽見了,陡然一驚。


    辛燁壓低聲道:“我先走了,改日再來看你。”


    說著,趁辛鳶不備,他匆匆低頭在她頰邊親了下,從窗戶翻身而出。


    辛鳶也忙跟著躺下裝睡。


    下一瞬,房門吱呀一聲打開,卻是銀雪。


    她剛起夜,聽見這邊屋子有動靜,不放心過來瞧瞧。


    “難道是我聽錯了?”看了眼屋內並無異常,銀雪納悶。


    她上前幫“熟睡”的主子重新掖好被角,迴頭瞧見打開的窗戶。她愣了下,沒多想把窗戶一同關上。


    做完這一切,銀雪悄聲關上門離開。


    重新恢複寧靜的屋內,辛鳶睜開眼,手撫著臉頰殘餘的溫度,嘴角不自覺向上彎起。


    ……


    一次偷偷相會成功之後,便有第二次,第三次。


    這夜。辛燁才一出門,就察覺身後有異。


    他未動聲色,繼續向前,在行經一人跡罕至處,突然身子一晃,閃進暗巷。


    見他身影消失,身後跟蹤的人顧不得許多,一個箭步追上。


    這時,一柄長劍直接襲,直接往他要害處招唿,來人一驚,迅速反手迎擊。


    兩人你來我往。連拆多招。


    忽然辛燁抓住來人招式上的破綻,劍鋒一轉,淩厲向前一刺,直接抵住對方毫無保護的脖頸。


    辛燁舉著劍。冷漠地道:“若是我這劍再刺得深一點,你現在已經是一具死屍了。”


    他應該慶幸他沒蒙麵露著真容,否則他絕對不會手下留情。


    向景陽眼皮向下睨了下那異常鋒利的常長劍,腦中瞬間想後院撈起的那八具屍體。無一例外都是死於這樣的劍下。


    他勾唇笑了下,“那表哥可得多謝表弟手下留情。”


    辛燁既是自己姑母所出,他們自然是表親兄弟。


    聽見這樣的稱唿,辛燁眼底閃過一絲厭惡。


    原本要收起的劍又往前半分,鋒利的劍鋒瞬間刺破向景陽的表皮,留下一抹刺目的紅。


    他警告道:“同樣的話,我不想聽見第二次。”


    感受到他淩銳的殺氣,向景陽明白他不是在說笑,識趣地閉上嘴,擺手表示說。


    嘖,早知道真不該嘴賤招惹他。


    看他還算識相,辛燁才將劍刃移開,“你跟著我到底有何貴幹?”


    見他將劍拿開,向景陽暗自鬆了口氣,“我知道我們之間有誤會,我來就是希望能將誤會解釋清楚。”


    若不是辛鳶拒不見麵。他也不會找上辛燁,這一看就是不好說話的主兒。


    “誤會?”辛燁咀嚼著他的話,心底微疑。


    向景陽將向海在背後搗的鬼簡要地說了遍。


    辛燁冷哼,“你以為把一切罪名都推在一個下人身上,自己就能撇清關係?”


    真是可笑!


    向景陽皺眉,“不管你相不相信,這確實是事實。”


    辛燁眼露嘲諷,“你堂堂向家未來之主。居然連一個下人都管不住,居然還好意思宣之於口?”


    向景陽摸了下鼻,臉上閃過一絲不自在。


    說起來,向海這事,自己確實挺失敗的。


    他幹咳了聲,“我解釋這麽多,純粹是不希望雙方因為誤會便反目成仇,我們本來就是一條船上的人,沒必要鬧成這樣。”


    辛燁沒興趣聽他說這些,冷嗤一聲,轉身欲走。


    見他要走,向景陽忙道:“你不覺得最近這段時間,日子似乎有些過分平靜了嗎?”


    這話成功讓辛燁挺住了腳步,“你想說什麽?”


    其實這個問題他深思過,以向皇後先前的表現,不可能這麽輕易地就放棄才對,難道這還有什麽事?


    “太子病危了。”向景陽麵無波瀾地扔下一個重磅消息。


    辛燁一怔。


    “我也是剛得到的消息,前日夜裏,太子突然病發,至今仍然人事不省。太醫院的太醫用盡了各種辦法施救,還是沒能有半點起色。”


    向皇後雖下令封鎖東宮上下,決不允許消息外傳。但是作為向家人的他,想要打聽還是有辦法的。


    向景陽歎了口氣道:“太子這次隻怕真的是兇多吉少。”


    正因如此,向皇後一門心思都在太子一人身上,根本沒工夫理會其他任何事。


    聽見這樣的消息,辛燁整個人都僵住了。


    他說不清自己心中的滋味,那個與他同胎而生,最終被選擇留下當成寶的人就要死了……


    失神隻是一刹,瞬間他又恢複冷傲道:“你說這些,又與我何幹?”


    向景陽凝望著眼前倨傲冷漠的少年,別有深意地道:“太子病危,辛燁,這也許是你的一個機會。”


    興許,也是向家的一個機會。


    辛燁心頭一跳,麵上卻半分不露,“我不懂你在說什麽。”


    向景陽聞言隻是笑,“現在不懂沒關係,以後你會明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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