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暮陽哪裏敢接話?


    但他想想桑煙的性格,確實有可能會把皇帝踹下床。


    “去把那東西拿來。”


    賀贏還是要看。


    他不信能把自己惡心死。


    裴暮陽這會不敢給了,小聲勸著:“皇上,切莫操之過急。”


    宮女已經端來了藥。


    裴暮陽立刻接過來,遞到皇上麵前:“還望皇上珍重自個。”


    賀贏一口氣喝完藥,還是堅持:“廢話少說,把東西拿上來。”


    裴暮陽見此,隻能把東西呈上去。


    這一呈上去,後果就是喝的藥,全白喝了。


    賀贏又吐出來了,一邊吐,一邊看,就像是自虐。


    裴暮陽知道不能這麽下去,主要是傷龍體,隻能讓人去偏殿請桑煙過來了。


    桑煙進來的時候,殿內宮女正清理地上的嘔吐物,還燃了很多熏香。


    忙忙碌碌一陣,殿內恢複如初。


    “你怎麽來了?”


    賀贏透著層層紗幔,看到了現在最不想看的人。


    他這形象,裴暮陽竟然敢叫她來!


    “裴暮陽,你好大的膽子!”


    他慌慌張張攏好睡袍,人也背過身去,暴躁地怒喝:“來人,拖出去杖責三十!”


    侍衛們聞聲而動,齊刷刷走了進來。


    裴暮陽“砰”得跪地:“皇上恕罪!皇上饒命!”


    又轉向桑煙,磕頭哀求:“還望桑主子體恤小的啊!”


    桑煙知道他是憂心皇帝身體,才請人叫了自己,動機是好的,人也忠誠,挨打屬實寒人心,便為他說話:“行了,你對我有不滿,就衝我發,何苦為難他?”


    賀贏:“……”


    他怎麽會對她有不滿?


    隻眼下確實不好見她。


    “你先出去。等我好了,再跟你細說。”


    他現在衣衫不整,蓬頭垢麵,形容狼狽,實在不能見她。


    桑煙隱約猜出他這些小心思,就說了:“皇上,你一個大男人,怎的這樣看重外貌?”


    他這行為其實讓她想起了漢武帝的寵妃李夫人。


    傳言她病逝前,漢武帝多次請求見她一麵,都被她拒絕。


    原因也很簡單,就是不想他看到自己憔悴病弱的樣子。


    她想至死,在他心裏,都是最美的樣子。


    其實,這樣做,何嚐不是卑微可憐呢?


    帝王之愛太飄渺,為了留住一縷,哪怕快死了,都不敢讓他看到自己的病容。


    想來她死的時候,會害怕嗎?會覺得孤單嗎?


    “朕不是看重外貌,朕是怕嚇著你。”


    賀贏解釋自己的行為。


    桑煙迴了神,不以為意道:“皇上多慮了,我膽子沒那麽小。”


    說著,撩開紗幔,就走了進去。


    賀贏聽到動靜,下意識往被子裏鑽了。


    桑煙:“……”


    至於嗎?


    她都要給逗笑了:“皇上,你不熱嗎?”


    賀贏熱死了,不僅熱,渾身痛癢,難受的很。


    但他堅決不出來。


    “你迴去吧。朕一會就好。”


    “不要。”


    桑煙坐在床邊,想了想,說了句甜言蜜語:“皇上不必這樣。無論皇上什麽樣子,我都喜歡。”


    “真的?”


    賀贏有些動容,但也沒掀開被子。


    他熱得出了汗,身上黏膩的難受。


    “阿煙,你先出去,算朕求你了,讓朕去衝個澡,收拾下自己,好不好?”


    他語氣近乎哀求。


    人也卑微的不行。


    桑煙心軟了,也不為難他,邁步出去了。


    賀贏悄悄探出頭,看她走了,喊了裴暮陽進來,讓他準備冷水。


    他衝了個冷水澡,身上清爽了,滿身疙瘩也漸漸下去了。


    心情終於轉好。


    但他也記仇,抬腳踹了裴暮陽一下:“讓你自作主張!去外麵跪一個時辰!”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


    裴暮陽不敢辯解,心裏叫苦,麵上笑著:“謝皇上隆恩。”


    他出殿跪著。


    沒人敢監督他。


    他可以偷懶,也可以陽奉陰違,但到底老老實實跪著。


    皇上沒像餘懷德那樣厭棄他就好。


    一個時辰,以前又不是沒跪過。


    “這是怎麽了?”


    桑煙等了半個時辰,又來了,見裴暮陽跪著,就問了一句。


    裴暮陽苦笑著說:“奴才惹著皇上了。是奴才的錯。皇上讓奴才跪一個時辰。不礙事的。主子快進去吧。皇上等著呢。”


    桑煙聽了,想了下,給他派了個活:“我想吃燕窩了,你去禦膳房通知下吧。”


    裴暮陽立刻爬起來,笑道:“奴才這就去,迴來再跪著。”


    桑煙不置可否,邁步進了殿。


    殿裏


    賀贏坐在床上,緊皺眉頭,還在想避火圖的事——看了都嘔吐,那還怎麽照著做?怎麽跟桑煙生孩子?雖然他已然看懂步驟了。


    “在想什麽?”


    桑煙出聲詢問:“好端端的,怎麽發病了?誰又碰著你了?”


    賀贏如實說:“沒誰。就看了幾張避火圖。”


    桑煙:“……”


    一語驚人。


    避火圖=春宮圖吧?


    怎麽突然聊這個?


    等下,重點是他看那些圖片,也會嘔吐?


    這病情算是病入膏肓、無可救藥了嗎?


    哎,事情難搞哦。


    賀贏等了一會,沒等來迴複,就問了:“你怎麽不說話?”


    桑煙一臉無奈:“我不知道說什麽。”


    她實在沒想到他病得那麽嚴重。


    以前還覺得他矯情,寵幸個後妃,幾分鍾的事,不至於忍不下去吧?


    但現在,迷茫了。


    賀贏也理解,歎氣道:“嗯,朕也不知說什麽了。”


    他已經放棄治療,破罐子破摔了:“要不,你灌醉朕吧?也許朕醉了,就可以任你施為了。”


    桑煙:“……”


    這餿主意!


    後悔說出來了!


    她也就是紙上談兵,可不敢、也不想親身實踐啊!


    “皇上,你別說笑了。”


    她幹不出來對一個醉鬼胡作非為的事,天,想一想,就好邪惡啊!


    太汙汙汙了。


    她也沒那饑渴啊!


    但賀贏很認真:“朕沒有說笑。朕想跟你生孩子。必須生。”


    說完,就讓人去拿酒。


    很快酒就來了。


    他一壇又一壇喝了起來。


    桑煙覺得他來真的,不得不紅著臉說:“其實,皇上,不瞞你,男人真喝醉的時候,那裏,是不會有反應的。”


    賀贏:“……”


    他不懂,愣了一會,天真地詢問:“那要是半醉呢?”


    桑煙搖頭:“不行。半醉那啥,便是女人懷孕了,對孩子也不好,影響孩子健康的。”


    賀贏煩躁地撓頭:“怎麽想生個孩子,那麽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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