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


    大晚上的不睡覺,賞什麽曇花啊!


    桑煙歎著氣,不情不願過去了。


    禦花園


    二十幾個太監圍成一個圈,各端著一顆碩大的夜明珠。


    那夜明珠綻放著清潤的光輝。


    一時間明亮如晝。


    桑煙過來時,看到這般畫麵,驚呆了:天,這也太美了。


    明光照耀,風吹曇花,枝葉搖曳,如娉婷的仙女,正起舞弄清影。


    “參見皇上——”


    她攏著裙擺,欠身行禮。


    賀贏擺手,指著緩緩盛開的曇花,溫柔含笑:“曇花雖一現,但朕跟你在一起的此時此刻是永恆的。”


    桑煙:“……”


    確定了,這皇帝就是個情話製造機!


    “謝謝。真的很漂亮。”


    她看著這番美景,看著他溫柔深情的眼,實在無法說出煞風景的話。


    感動多了,會生出愛嗎?


    轉眼間,穿越這裏大半年了,給她這麽多感動的,也就是他了。


    他為什麽是皇帝呢?


    如果他不是皇帝,她會有勇氣放縱一次的吧?


    “你在想什麽?”


    耳邊傳來他輕柔的詢問。


    桑煙迴頭看他,故意說:“在想皇上如果能近女色,這皇宮該是怎樣的熱鬧啊。皇上這般會討女人開心,定會把她們迷得要死要活。”


    “也就最後一句中聽些。”


    賀贏聽著前半句,皺起眉頭,聽到後半句,又舒展了眉頭,還笑了:“所以,朕討你開心了?朕把你迷住了?”


    桑煙:“……”


    糟糕。


    自己踩坑裏去了。


    “我又不是你的女人。自然不包括我。”


    “你這話讓朕——”


    賀贏說到這裏,忽然想到什麽,一揮手,讓太監把東西放下,退下了。


    於是,周邊人散了幹淨,唯有一地夜明燈照耀著滿園美景。


    “朕聽人說,朕占了你便宜,卻不願意給你名分?”


    他的語氣是戲謔的。


    桑煙聽得臉紅,很快就想到了中午的烏龍。


    糟糕!


    都忘了這後宮中沒有秘密可言了。


    失策了!


    失策了!


    她就不該由著桑弱水、秋枝胡思亂想!


    這下怎麽辦?


    狗皇帝顯然要借題發揮了!


    聽聽——


    “朕冤枉。明明是你不願意給朕名分。”


    他一國皇帝,竟然要用這麽無辜可憐的語氣。


    怪不得要把人都趕走!


    太羞恥了!


    四周太安靜了!


    桑煙聽得耳熱,腦子也熱了,脫口而出道:“如果我不給皇上名分,那皇上還願意跟我好嗎?”


    走腎不走心,想來男人沒有不樂意的吧?


    賀贏沒聽懂:“什麽意思?”


    “我們可以做露水夫妻。”


    “什麽?”


    賀贏以為自己聽錯了,眼神是不可置信的。


    桑煙見了,重複一遍:“就是你想的那樣。露水夫妻,各取所需。”


    “你還真不想給朕名分啊!”


    賀贏臉色變了:“你一個女子,怎可以說出這種話?露水夫妻,各取所需?你以為朕需要什麽?你的身體?”


    他越說越氣憤,見她不辯駁,覺得自己一顆真心給人糟踐了。


    “你說話!”


    他握拳,控製著怒氣。


    與他的憤怒相比,桑煙冷靜的很,眼神甚至透著幾分不理解:“各取所需不好嗎?我知道你喜歡我,可喜歡能維持多久?在喜歡消散之前,做盡想做的事,不就好了?”


    她覺得合則聚,不合則散,誰都是自由的,不互相占有,不互相束縛,就很好。


    可她忘了,一個皇帝,喜歡一個女人,本能的反應就是占有!就是所屬權!


    “好!很好!”


    賀贏被她氣笑了:“桑煙,直到現在,你也隻當朕是貪圖你的美色?可朕要什麽美色沒有?嗯?你這是看低朕,也是看低你自己!你、你簡直……自甘墮落!自甘——”


    下/賤二字,到底還是忍住了。


    “來人!”


    他太生氣了,為免說出更難聽的話,扭過頭,看也不看她:“送她迴去!”


    桑煙第一次見皇帝發火,還是有點懵的。


    直到裴暮陽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桑主子,先迴去吧。”


    桑煙迴了神,點了頭,邁步從皇帝身邊經過。


    賀贏不甘心地扭迴頭,看著她,問道:“你知錯了嗎?”


    如果她知錯,他便原諒她。


    她想是怯弱,不敢相信他的真心,也不敢問他要名分。


    他為她找理由。


    但她搖了頭。


    “桑、煙!”


    他幾乎是咬牙喊出她的名字。


    桑煙不覺得自己有錯。


    甚至慶幸自己總算觸及了皇帝的底線——看吧。在皇帝麵前,在一個口口聲聲說喜歡她的皇帝麵前,她沒有任何話語權。


    地位不平等,再愛也沒有用。


    如果他們在現代世界,意見不同,她可以理論,可以爭吵,可以撒潑打鬧。


    可現在,她什麽都做不了。


    隻是搖搖頭,就耗盡了她的勇氣。


    “我沒——”


    “閉嘴!”


    他黑著臉,瞪著她,語氣冷漠無情:“你太讓朕失望了!”


    桑煙忽然感覺到了心痛,像是針紮了下。


    還好,很快就不痛了。


    還莫名想笑:這就讓他失望了?她可什麽都沒做呢。


    “你迴去反思!”


    “不反思明白,就不要出來!”


    她這是被禁足了嗎?


    她還不是她的妃子,就要被打入冷宮了嗎?


    嗬。


    她笑著迴了月桑殿。


    來時坐的輦車,迴去是步行,才知道原來月桑殿離禦花園那般遠。


    腳很痛。


    心也痛。


    又痛又冷。


    她累倒在床上,一覺到天明。


    翌日


    謹遵皇帝之命反思,也就是窩在殿裏鹹魚睡大覺。


    反思是不可能反思的。


    這輩子都不可能。


    桑煙兩眼一閉,不聞窗外事。


    如此,鹹魚兩天,窗外事還是飄進了耳朵裏。


    “真的假的?主子問皇上要名分,惹怒了皇上?”


    “都被禁足了,那還有假?”


    “我早就感覺不對勁了,皇上喜歡誰,肯定是先給名分啊。”


    “哎,我覺得主子還是操之過急了,總要等懷了皇嗣,再向皇上要名分啊!”


    “主子是克夫命,皇上不給名分,也是正常。”


    “哎,可憐了主子。”


    ……


    謠言總是離題八萬裏。


    桑煙也沒心情更正,就躺在床上“反思”:哼,厭棄她了,才好。最好一怒之下,把她趕出宮,然後,她就迴莊子養幾個小鮮肉,做露水夫妻!


    “真是長膽了,竟然敢編排起主子了,都拖出去,狠狠掌嘴!”


    殿外傳來桑弱水慍怒的聲音。


    隨後是宮女們砰砰磕頭的哀求聲:“娘娘饒命,奴婢不敢了。娘娘饒命——”


    再隨後是一陣啪啪巴掌聲。


    混著哭聲、哀求聲,吵的人心煩。


    桑煙聽不下去,就起床出去了:“行了。別打了。以後都少說幾句。”


    她不覺得吃瓜是罪。


    她本人也喜歡吃瓜。


    隻這是在皇宮,規矩太多太重。


    “謝謝主子。”


    宮女們磕頭道謝,快速退了下去。


    桑弱水也不是來懲治宮婢的,就沒說什麽,而是走進去,發著牢*****,你還有心情睡覺。我都被她們笑死了。你就該去聽聽,她們說你說的多難聽。偏你心善,還向太後求情,放她們出冷宮。一群不知感恩的東西!”


    桑煙麵無表情聽著,問一句:“所以呢?”


    桑弱水笑說:“姐姐,我有個主意,你去脫簪請罪吧。皇上喜歡你,定然會原諒你。”


    桑煙:“……”


    脫簪請罪?


    這個成語有點意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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