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眾鮮卑大臣也一一叩拜於地,齊聲高唿:“臣恭請太皇太後臨朝!!”


    婁太後大步跨進大殿,氣宇軒昂。


    原來,她早就候在外麵,看著朝堂上的這出好戲呢。


    在她的身後,跟著劉桃枝,還有一位大將“斛律金”。


    斛律金一代名將,常年征戰在外,抗擊外敵,春出秋歸,人稱“雁臣”。


    他本為敕勒族,後被鮮卑化,成為高家皇室忠實的追隨者。


    斛律一家,戰功卓著,深得人心,婁太後拉斛律金護駕,自有用心。


    “恭迎太皇太後!”這時,不論鮮卑大臣,還是漢臣,皆齊聲恭迎起婁太後來。


    婁太後走到階下,沒有看台上驚惶失措的兩母子,轉身望向一眾朝臣,莊重慈愛。


    “諸位臣公,免禮!”


    “謝太皇太後!”眾人紛紛起身,歸於常態。


    婁太後點點頭,麵色有些傷感,悲戚說道:“先皇大去,哀家沉痛之極,本以為大齊已有托付,故未曾過問新帝一事,誰知前皇後所為,實在是令哀家寒心,這才不得不身臨朝堂,主持公義!斛律將軍,煩請你將迴京途中遇到的人和事,說與諸位臣公,以告世人真相!”


    斛律金對著婁太後一拱手,麵向眾臣,朗聲說道:“本將軍昨日路過晉陽,發現伏兵萬餘人,行跡實為可疑,即刻拿下幾個領頭之人,逼問之下,才知他們是奉前皇後之命,埋伏於此,準備害長廣王和常山王性命!本將軍一介武夫,隻知上行下效,不敢妄斷前皇後用心,此事,還請各位臣公評斷!”


    斛律金此話一出,又惹得眾人大驚失色,議論紛紛。


    再看李祖娥,已是麵色慘白,惶然之色呈於顏表,隻是抱著小皇帝,癱坐於椅上,竟無力為自己辯護了。


    楊愔神情凝重,一吐長氣,垂死掙紮。


    “斛律將軍,太後未曾有過這樣的吩咐,他們定是受人指使,誣陷太後!”


    婁太後搖搖頭,笑了笑,對斛律金說道:“斛律將軍,你不是擒了幾個賊子嗎,把他們帶上來,與前皇後當麵對質吧!!”


    斛律金聽罷,大喝一聲:“帶人犯!”


    一眾侍衛押著幾個人,走進大堂。


    “太後,宰相,救救臣,救救臣啊…”那幾個人唿天搶地,奔到階下。


    李祖娥隻用眼瞟了瞟幾人,忙又低下頭去,兩母子抱在一起,抖個不停。


    婁太後看看楊愔,冷笑道:“楊公,你還有何話說啊?你口中的這位太後,要殺哀家的兒子,先皇的兄弟!敢問楊公,她該當何罪啊?”


    楊愔灰頭土臉,一咬牙,響亮說道:“太皇太後,是…是臣指使的!!


    婁太後撇撇嘴,淡淡說道:“你要替皇後承擔罪責?”


    楊愔噓了口氣,搖頭說道:“此事本就與皇後無關,一切都是臣謀劃的,太皇太後若是不信,隻管問問這些人,他們何曾見過太後的麵?”


    婁太後看看那些人犯,卻並不問他們,隻是幽幽說道:“謀害王公重臣,楊公該知是何罪吧?”


    楊愔不答,抬頭看看高台。


    李祖娥淚流滿麵,正無助地望著他,而小皇帝,將頭埋在她的懷裏,蠅蠅啜泣。


    “臣…罪大當誅…”楊愔仰天長歎,閉上了雙眼。


    “說得好!!”高演從身旁侍衛手上奪過兵器,一劍刺入他的心窩,罵道,“先皇尚不敢讓本王赴死,你竟敢膽大包天,加害皇室兄弟,手足相煎,罪大惡極,當滅你三族!”


    婁太後驚唿一聲:“演兒,住手!!”


    可是一切都遲了,隻見楊愔握著胸口,一身是血,慢慢癱倒在地。


    “陛下…臣來了…臣沒有保護好皇後和太子…如何與陛下相見啊…”


    “咚~”楊愔話沒說完,便栽倒在地,氣絕身亡。


    婁太後走近幾步,眼含淚水,搖頭歎息。


    “楊公是忠於你哥哥的啊,你怎能殺死他?”


    高演愣了愣,麵有愧色。


    婁太後搖搖頭,說道:“忠於高家的人,皆可頌其德!崔公公,傳哀家旨意,仍以宰相之禮厚葬,不予追究過錯,不問罪族人!”


    崔公公當了半天看客,這才領了婁太後旨意,應聲說是,安排後事。


    李祖娥望著階下,痛哭不止,喃喃念道:“宰相…宰相…”


    婁太後走上階來,步履穩健。


    “你還有臉哭?都是你害死他的!若不是萱兒將你的陰謀告訴哀家,我竟然不知你如此歹毒!”


    李祖娥哭得更厲害了,她沒想到出賣她的人,竟然是她最親近,最信任的令萱!!


    這也難怪令萱,若不是李祖娥出爾反爾,要殺高湛,令萱又怎會行背叛之事?


    “大齊江山是我鮮卑族人用性命換來的,豈容你這個無知蠢笨的漢家女子糟蹋?”


    “撲~~”婁太後說著,將李祖娥從龍椅上拉了下來,搡在地上,自己坐了下來,撫著小皇帝。


    李祖娥伏在地上,泣聲不斷。


    終究是她敗下陣來,輸得很徹底,無顏麵對眾人。


    小皇帝一邊哭,一邊惶然說道:“奶奶…別殺我母親…”


    婁太後撫著小皇帝,無盡慈愛。


    “孫兒放心,奶奶不會殺你母親的…”


    段韶整整衣衫,跪拜於地,高唿:“新帝尚幼,難決國事,臣奏請太皇太後臨朝!”


    所有朝臣忙也叩拜道:“臣奏請太皇太後臨朝!”


    婁太後望著眾人,笑著搖搖頭。


    “哀家不做呂後!既然…太子難當大任,哀家隻好改立新帝了!”


    李祖娥知道自己敗了,卻沒想到會連累自己的兒子,忙坐起身來,不停地向婁太後磕頭。


    “太皇太後,是妾身錯了,妾身活該千刀萬剮,也絕無怨言,可是殷兒是無辜的啊,他是先皇親立的新帝啊…”


    婁太後笑了笑,捧著李祖娥的臉蛋,看了半晌。


    “隻要你活著,殷兒就不能當這個皇帝,否則,今日的慘劇定會重演!當然…你若決心赴死…哀家也不攔你!哀家定會與眾臣公一道,好好輔佐我的孫兒,成為一代聖君!”


    李祖娥麵色僵凝,呆若木雞!


    她不敢死!


    至少,她完全沒有做好死的準備!


    “如何,你敢去死嗎?”婁太後麵色淡然,語氣柔和如水,而一個死字,卻足以讓李祖娥放棄一切的企望!


    李祖娥眼神無光,無力的垂下頭去。


    高殷搖著婁太後的手臂,求道:“奶奶,不是說不殺母親的嗎?”


    婁太後笑成了一朵花,給李祖娥一個台階:“別輕言生死,殷兒舍不得你,你又怎會舍得殷兒呢?”


    李祖娥再也不敢多說一個字,在婁太後麵前,她毫無還擊之力,否則,隻能是顏麵掃地,自取其辱。


    “孫兒啊,好好陪著你母親吧!”婁太後將高殷抱下龍椅,塞到李祖娥手上,一拂衣袖,站起身來,威風八麵,“先皇大去之時,曾經有言,可立常山王高演為新帝!為了大齊萬年國祚,哀家決意廢除高殷新帝之位,立高演為大齊皇帝!擇日行登基之禮,祭拜天地,敬告宗廟!”


    眾臣聽罷,齊聲歡唿:“太皇太後聖明!”


    婁太後微微一笑,說道:“皇帝是哀家兒子,哀家怎會是太皇太後?”


    眾臣忙又改口,再拜:“太後聖明!”


    高演大喜,叩首而拜:“謝母親成全!”


    婁太後點點頭,看了看李祖娥母子,不無悵然之色。


    “前皇後依然是前皇後,依然享皇後之榮,從即日起,遷居昭信宮,封為昭信皇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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