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渺閣,又有人來見元韶。


    這一次來的,是元家五哥。


    他與元韶的會麵,勢必會激起洶湧波濤,衝破疑團。


    “韶弟弟,上迴三位哥哥入宮看你,從此便音訊全無,你可知他們的去處啊?”


    元韶聽得此話,大吃一驚。


    “怎會…皇後說…三位哥哥已經安然歸家,何故你不知他們的去處?”


    元五哥連連搖頭,急道:“並未歸家啊!!前些日子,皇後派女史大人來元家打探,我們也都說三位哥哥未曾迴來啊,皇後怎會顛倒是非,拿謊言誆你呢?”


    元韶麵色黑了下來,一股隱憂升於胸膛。


    “皇後若想騙我,又怎會主動派人打探虛實?八成是那女史誆騙了皇後…”


    元五哥急道:“皇後得罪不得,何不把那女史叫來一問究竟?”


    元韶搖搖頭,怏怏地說道:“女史之位已然易主,那女史早就離宮了…”


    二人神色惶然,相對無言,不祥的預感籠罩於二人頭頂。


    “會不會…三位哥哥…已遭不測…”元五哥黯然垂下了頭。


    元韶眼睛紅了,悲痛使然,憤怒使然!


    “哥哥的意思…是高洋殺了他們?”


    元五哥重重地點了點頭。


    “再不行事,元家人就要被狗皇帝殺光了!!”


    元韶望著元五哥,悲憤中帶著陰冷的笑容。


    “即便是死,我元韶也要讓他陪葬!!”


    元五哥一震,驚問道:“你要行刺?”


    “行刺?”元韶笑了笑,幽幽說道:“談何容易…我這裏,便是一把剪刀,都被宮女太監管得死死的…”


    元五哥搖搖頭,歎道:“你受製於他,日子定不好過…”


    “哥哥放心,當初我入宮時,早就有所準備,所以我在身上藏了一包毒藥,如今,還剩下一半…”元韶咧嘴一笑,怨恨卻又得意。


    “毒死他!?”元五哥也笑了,滿臉欣喜與期待。


    元韶點點頭,冷冷說道:“他每迴來,我都加一點到茶水裏,或是酒水中,這毒藥,正在慢慢侵蝕他的骨髓,即便他一時死不了,也終會有病入膏肓的那一日!!”


    元五哥聽了,又有些失望。


    “何年何月才能讓這狗皇帝歸西?同歸於盡隻是下下策!!”


    元韶吐了口氣,說道:“我們五萬兵馬,能鬥得過他嗎?此時此刻,即便是下下策,也是唯一的萬全之策!”


    “不行,恐怕狗皇帝還沒死,元家人卻被趕盡殺絕了!韶弟弟,當初不是你說的嗎,魚死網破,也要奮力一搏!如今五萬兵馬整裝待發,再不行事,士氣必定受挫!我出宮之後,即刻部署下去,反齊複魏,在此一舉!”


    元韶有些擔心,他能不能安然出宮,尚是個疑問,不由得緊緊握住了哥哥的手。


    “也好,如此或能謀得生機!哥哥,我送你出宮吧!”


    兄弟二人才行出門來,便有宮女太監阻攔。


    “稟玉姬,陛下有請~”


    “本宮送哥哥出門,稍後便去見陛下!”元韶推脫道。


    眾人圍得更近了,“玉姬不用擔心,自有奴婢送客人出門,陛下這邊,可不敢怠慢!”


    元五哥心知不妙,臉變得煞白。


    “韶弟弟,不用管我!此去若安然歸家,哥哥定會托信於你,若三日無我音訊,便是…便是…”


    元韶連連搖頭,眼眶頓時便濕了。


    “若無哥哥音訊,我必拚死一搏!”


    “弟弟保重!”


    “哥哥保重!”


    二人就此道別,各自踏入不歸路。


    …………………..


    元五哥從皇宮後門出,往來之眾不多,很是冷清。


    行至一假山處,突然跳出幾個人來,擋住了去路。


    為首的是劉桃枝,就見他將劍一橫,開口罵道:“元賊,哪裏逃!”


    元五哥見無路可走,必死無疑,惶恐過後,反倒坦然了。


    “我的幾位哥哥,想必也是你殺死的!?”


    劉桃枝一拱手,笑道:“當然,元家人謀反之心,怎逃得過陛下法眼?陛下有旨,就地誅殺反賊,恕劉某得罪了!”


    元五哥一咬牙,伸出雙手,撲向劉桃枝。


    “哥哥們,弟弟替你們報…呃~~”


    ‘仇’字沒說出口,劉桃枝的寶劍卻已插入了他的喉嚨,刹時身子便定住了。


    “滋~”劉桃枝抽出劍來,引來一注鮮血,從元五哥喉嚨噴出。


    “咚~~”僵直的身子直挺挺地倒了下去,一條人命,轉眼即逝。


    “將元賊屍首,托到後山埋了!”劉桃枝命身旁的將士,一邊拿著帕子擦拭寶劍。


    ………………..


    令萱迴到王府,不忘皇後的囑托。


    又要求得一粒假死藥,助元韶出宮。


    與其自己去求和士開,不如直接讓高湛開口,反正最後,和士開還是看高湛的眼色。


    “殿下,托你找和大人,再求一粒假死藥!”


    令萱開門見山,說得很是直白,麵上有些輕佻之色。


    高湛眉頭又皺,不知是因為她的話,還是因為她的神情。


    “這迴又要救誰?”


    “還是元家人,”令萱呶呶嘴,擺出一副嬌嗔的模樣,這一次再迴王府,她可是有了不少變化,學會向男人撒嬌了,“我這輩子,真是與元家結緣了!”


    或許這是在燕歌坊沾染的惡習,又或是她故意為之。


    高湛迷惑了,問道:“又是哪個元家人,皇帝又要害他?”


    令萱笑道:“宮中的一位美人,你猜猜…”


    “美人?宮中就沒元家人!!”高湛說得斬釘截鐵。


    “怎麽沒有?”令萱掩嘴笑著,神秘說道,“那個叫元韶的,比皇後還美,如今正在宮裏服侍陛下呢!”


    “元韶?”高湛愣了愣,驚道,“那可是個男人!!”


    “男人如何?殿下不也與和大人常行龍陽之好麽?”令萱笑得更厲害了。


    高湛撇撇嘴,拉了令萱入懷,嗔笑道:“瞎說!!如今,我便讓你知道本王的秉性!”


    “殿下是怎樣的秉性?”令萱沒有拒絕,很是享受地倒在高湛的懷裏,搔首弄姿,風情萬種,嫵媚的眼神在高湛臉上遊蕩。


    高湛的眼神呆凝片刻,盯著令萱,黯然傷神。


    “我不喜歡你這副模樣~~”


    令萱挑著手指,在高湛雙唇上畫著圈,臉上滿是笑意,看似漫不經心。


    “這副模樣,已刻在我身上,改不了的…”


    高湛搖搖頭,輕撫著令萱的發髻,哀傷之情流於言表。


    “你是時刻想提醒我,是我把你逼入了煙花柳巷,讓你受盡屈辱,以此來折磨我的心,讓我飽受自責與愧疚,若是這樣,我寧願你殺了我!”


    令萱收斂了笑容,也退卻了輕浮之色,撫著高湛的臉龐,沉默良久。


    高湛的話,一語中的,正是她此刻的心境。


    “殿下,萱兒還能嫁給你麽?”


    高湛見她迴複常態,不勝欣喜,可聽了她的話,神色又暗淡了下來,歎了口氣。


    “能…隻是又要等更久了…”


    “為何?”


    “你終是駱超的遺孀…太後不敢讓你留在宮裏,定是怕皇帝冊你名分,招來非議!而我也是高家皇室,終不好開口提及此事…”


    令萱沒有太多失望,她本就不在意此事,反倒更看中自己與高緯的母子之情。


    “萱兒隨便說說,殿下不用放在心上…”


    “不不…”高湛親了親她,也神秘說道,“等我當了皇帝,我定會冊你為夫人,萱兒,你知道嗎,我命中是有帝王之運的…”


    令萱見怪不怪,她早從和士開和胡王妃口中聽到此事了。


    “萱兒相信,可是…你當了皇帝又如何,太後一樣不會同意的,還有朝堂大臣…”


    “我可不是高洋,等我做了皇帝,天下唯我獨尊,誰也別想左右我行事!”


    令萱笑了笑,隻當是又聽了一迴戲文,沒當真,更沒放在心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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