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萱攜皇後旨意,出宮打探元家人的消息,得到的結果是,自從半月前,元家三兄弟入宮以後,一直沒有出宮的音訊,元家人反過來向令萱懇求,托她幫忙在宮裏探查清楚,看是不是被皇帝囚禁於宮中了…


    令萱有一種不祥的預感,這幾人隻怕是兇多吉少。


    一到宮中,令萱腳步急疾,準備將打探到的情況告知皇後。


    “女史大人留步!”


    一男子快步奔來,擋在了她的前麵。


    令萱認得,這人是劉桃枝。


    “劉將軍有禮!”


    劉桃枝伸手開路,道:“陛下有請!”


    令萱一怔,也不問廢話,點頭前行。


    皇帝的旨意,還能拒絕?


    來到西堂,高洋正在審閱文書。


    劉桃枝上前複命:“陛下,臣將女史大人請過來了!”


    “參見陛下!”令萱躬身而拜。


    高洋放下折子,招招手,“你走近些,朕問你話…”


    令萱應聲說是,行至案台。


    高洋含笑而問:“怎麽樣,查清楚了嗎,元家兄弟可曾歸家?”


    令萱答道:“迴陛下,他們未曾歸家…”


    “哦,是嗎?”高洋嗬嗬連聲,頓了頓,又道,“那…元家人說了些什麽?”


    令萱以實相告:“元家人說,要臣在宮中打探打探,看他們是不是…”


    說了一半,令萱停頓了下來,一時沒有好的措辭,怕惹天子發怒。


    “看他們是不是被朕囚禁在宮裏了,對不對?”高洋撫摸著下巴,得意洋洋。


    令萱吐了口氣,盡量找些好聽的言辭。


    “陛下言重了…他們是怕…元家兄弟貪戀宮中榮華,一時不肯歸家了…”


    高洋撇撇嘴,大有不悅之色。


    “你也很親近元家人嘛,這般替他們遮掩?”


    令萱忙道:“陛下誤會,臣隻是實話實說,他們皆是陛下的臣民,怎敢妄自揣測聖心?”


    “臣民?哼哼~~”高洋大為不屑,幽幽說道,“朕不怕告訴你,那幾個人都已經死了!!”


    死了?!


    令萱一震,吸了口涼氣,半晌無語。


    高洋見她呆若木雞,陰陽怪氣地說道:“怎麽,你不信?來來來,劉將軍,你告訴她…”


    劉桃枝點點頭,大言不慚地道:“不錯,女史大人,是劉某親自砍了他們的腦袋,然後亂葬在後山之上了!”


    令萱雖然不認識這幾個人,但聽聞他們的死訊,心裏還是一揪,為皇帝的冷血震驚,為皇帝的殘暴惶然。


    高洋笑了笑,搖頭晃腦地說道:“元家人不安好心,一味想著光複魏朝,朕不得不防患於未然啊,哈哈哈,往後,隻要誰來見元韶,誰就別想活著出宮!女史大人,你怎麽不說話呢?”


    令萱咽了咽口水,勉強說道:“陛下聖明…”


    “往後,你兒子就與太子同吃同住,一起溫書,一起嘻鬧,這可是天大的造化了,女史大人,你可得記住朕的恩情啊…”高洋盯著令萱,一臉的陰險。


    令萱大驚,忿然說道:“陛下…這是在脅持臣麽?”


    “哈哈哈,天大的秘密,朕一不小心,竟然就告訴你了…朕隻好出此下策囉…”高洋搓搓手,嘿嘿笑道,“不過,朕相信你,女史大人,你是個聰明人,知道該怎麽辦的,對吧!”


    令萱恨從心起,衝到喉嚨隻能咽了迴去,化成一句冠冕堂皇的話。


    “是,陛下,臣定當以陛下基業為重!”


    “嗯,你素來會說話,朕愛聽啊!”高洋一拂衣袖,重歸榻上,正聲說道,“朕就利用元韶,把他們元家人一一殺死在皇宮裏,不費一兵一卒,擊破他們的野心,粉碎他們的陰謀!”


    ……………..


    令萱滿腹心思,怏怏地迴來到含光殿,踏進去的那一刻,便迴複了心緒,掩蓋好惆悵。


    “皇後,臣迴來了…”


    “如何?元家人怎麽說?”


    李祖娥興許是等急了,有些迫不及待。


    令萱欣然一笑,答道:“皇後放心,元氏兄弟已經安然歸家了!”


    “哦,那太好了,如此元韶也能安心了!”李祖娥神情輕鬆了一截,拍拍令萱的手,笑道,“萱兒,有勞你了!”


    “職責所在,何足掛齒…”令萱看著皇後,耳邊卻又總迴蕩著皇帝的訓示,好不糾結,“皇後,既然陛下將元韶困在宮中,另有籌劃,皇後又何必這般擔心元家人的安危,豈不是與陛下背道而馳了嗎?”


    李祖娥愣了愣,勉強笑道:“我倒不是關心元家人,隻是覺得對元韶有愧,才盡我所能,當作彌補…”


    令萱搖搖頭,勸道:“此事確如元韶所說,他若不行劫持之事,又怎會將自己陷入困境,皇後何來愧疚之說?”


    李祖娥點點頭,又搖搖頭,喃喃說道:“或許是因為他的秉性純良,讓我與他一見如故,絲毫未曾對他有過敵意,所以視為朋友,想與他方便…”


    “皇後大度…”令萱明白,人與人或許隻有一麵之緣,就會互生好感。


    “你今日為何這般刁鑽起來,怕我與元韶太過親昵不成?”李祖娥捕捉到了令萱的不安情緒,追問起她來。


    令萱忙道:“我是怕皇後此舉惹陛下不快…”


    “哦?陛下是不是跟你說了什麽?”李祖娥打量著令萱,不無揣測。


    “怎會呢,我躲他還來不及呢?”令萱掩嘴一笑,故作輕鬆。


    “躲他作甚?你怕他又要冊你為弘德夫人?”李祖娥半戲半真地問道。


    令萱笑而不答。


    李祖娥歎了口氣,道:“說實話,我如今心裏多少有些不踏實,生怕哪一天,你又要離開,還真是盼著你冊位弘德夫人,與我姐妹相伴!可一想到我姐姐,我又有些後怕,共事一夫,我的心眼立刻會細如針尖,變成個妒婦,我更怕有朝一日,與你反目,所以,又寧願你不要侍奉陛下,成為妃嬪,萱兒,你是如何打算的,隻管說真心話,我定依你!”


    令萱連連搖頭,答道:“我隻願意陪著皇後,效力左右,絕不想蒙受陛下恩寵!”


    李祖娥點點頭,握著令萱的手,誠意切切。


    “那你答應我,不準再離開我!”


    “是,臣立誓不離開皇後!”令萱也情意拳拳。


    “好了,我們趕緊將元氏兄弟的事告訴元韶去!”李祖娥拉著令萱,便往外走。


    “不了,皇後…”令萱心虛,不願意親口將假話告訴元韶,何況假話的背後,還隱藏著那麽血腥殘忍的真相。


    李祖娥遲疑道:“怎麽了?”


    “哦,很是思念兒子,我想去先看看他…”令萱找到一個極為合理的借口。


    李祖娥鬆開了她的手,應道:“也是,你兩日沒見著兒子了,那你去吧,我去告訴元韶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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