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皇帝受辱……


    皇宮,大丞相高澄平定叛亂有功,皇帝親自設宴,犒勞於他。


    “大丞相身先士卒,剿滅叛賊,實在是勞苦功高啊,眾愛卿,與朕一道,共敬大丞相一杯!”皇帝喜笑顏開,舉杯示意。


    眾臣公一起舉杯,異口同聲道:“恭敬大丞相!”


    高澄嗬嗬連聲,舉杯說道:“高某職責所在,不值一提,諸位,同飲同飲!”


    平叛之事,名義上是為了皇帝,皇帝自然還當有嘉獎,可不能隻是一頓宴請作罷。


    “大丞相護駕有功,朕有重賞!”即是賞賜之事,皇帝語氣多了些底氣。


    高澄似笑非笑,隻是瞟了瞟皇帝,自顧自地喝了一杯酒。


    有太監起身宣旨:“應天順時,受茲明命,大丞相平叛亂,除反賊,正社稷,福天下,特賞錢百萬,金千兩,錦千段,馬百匹,褒嘉忠厚,明德有功!欽哉!”


    既有授旨,當有受旨,為臣者,怎能不行跪拜之禮,接下這代表皇權的聖旨呢?


    這,可讓高澄不樂意了,當下心裏便開罵了:


    ‘大膽元善見,這是要在群臣麵前給我高澄一個下馬威嗎?’


    元善見,皇帝之名也!


    高澄心裏咒罵著,可還是不得不起身接旨,名義上終是君臣,就得行君臣之禮不是?


    “謝陛下,區區小事,何須費這筆墨?”高澄行到殿中,勉強跪拜於地,說著話,接了聖旨,瞪了一眼皇帝,咬著牙,恨恨地,卻強撐著笑。


    皇帝忙辯解道:“大丞相之功,朕可不敢怠慢啊,嗬嗬嗬…”


    高澄自不甘受皇帝擺弄,也不落座,看著眾人,笑聲不止。


    “既是受了陛下賞賜,臣心中高興,來來來,都換大盞,這才喝得盡興啊!”


    少時,眾人喝酒的酒盞便被宮人更換成了大盞,足可容小盞五倍之量。


    隻是皇帝的杯盞無人敢動,依舊是之前的小盞。


    “誒?怎可怠慢陛下,崔公公,趕緊給陛下也換上大盞!”高澄對著剛剛宣旨的太監說道。


    那崔公公忙撤了小盞,也給皇帝倒了一大盞酒。


    “陛下,臣敬陛下一杯,恭祝陛下萬壽無疆,洪福齊天,哈哈哈!”高澄舉杯示意,直接走到了皇帝案前。


    皇帝望著這一大盞酒,犯了難了。


    剛剛自已借酒壯膽,早已喝多了,這又來一大盞,明顯是喝不下啊。


    “謝大丞相,朕酒量淺,可比不得大丞相海量啊,朕實在是不能喝了,慚愧慚愧…….”


    “陛下,這是不賞臣臉麵啊?”


    “朕喝醉了…..朕實在是喝不下了…….還請大丞相給朕一個顏麵啊……”


    高澄大怒,扔了酒盞,“啪啪啪”給了皇帝幾個耳光。


    “口口聲聲朕朕朕,好大的皇帝架子啊?”


    在場大臣驚得目瞪口呆,低下頭,什麽也不敢說。


    “氣煞我也!掃興,真是掃興,這酒我不喝了!諸位,高某告辭了!哼~”


    高澄昂首闊步,走出了殿堂。


    眾臣也很是掃興,紛紛退了出去。


    皇帝撫了撫臉龐,麵無表情,踉蹌著起身,太監們趕緊扶著他,步入寢宮。


    高家父子對待皇帝的態度,顯而易見,到了高澄做大丞相,可比他父親高歡粗魯得多啊!


    …………………


    2..婁氏立威……


    “母親,你就殺了女兒吧,女兒名為皇後,實為奴仆之妻,還有何顏麵苟活於世?”


    傍晚時候,皇後來到了高府,進門就跪在母親婁氏腳下,泣不成聲。


    婁氏手足無措,直把女兒拉了起來,置於榻上,心疼不已。


    “何為奴仆之妻啊,你可是當今皇後,一國之母啊!”


    皇後拚命搖頭,哭道:“為臣下者,竟敢在大庭廣眾之下,掌摑天子,敢問母親,這天子不是奴仆是什麽?”


    “高澄幹的?”婁氏瞪大了雙眼,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皇後又連連點頭,啜泣道:“除了他還能有誰?”


    “來人,叫所有人都來參拜皇後!”母親婁氏這句話,自然是想給女兒立個威風。


    不多時,高府的主子奴仆全都來了,將大堂塞得水泄不通。


    婁氏子嗣眾多,兒子六個,女兒兩個,又娶妻的娶妻,嫁人的嫁人,還有誕下孫子的,可謂是人丁興旺。


    婁氏將女兒扶起身來,看著眾人,大聲說道:“皇後在此,還不行參拜之禮?”


    眾人便齊聲拜道:“參見皇後!”


    皇後知母心思,苦笑道:“母親何必如此,若心裏沒有我這個皇後,光有這顏麵又有何用?”


    婁氏見女兒一肚子委屈,自然想為她出氣。


    “高澄,你跪下!”婁氏一指高澄,高聲喝斥。


    高澄緩步上前,一臉不情願。


    “母親…….兒子有何過錯?”


    “逆子!你父親在世之時,尚且對天子敬重有加,如今換你做了大丞相,竟然不知輕重,羞辱天子,來人,傳家法!”


    有仆人取來拐杖,遞於婁氏。


    “跪下,你還不跪下?這是你父親留給我的家法,你都不怕了嗎?”婁氏舉起了拐杖,示於眾人。


    高澄無奈,隻得跪於母親麵前。


    “啪啪啪~”


    婁氏給了他三杖,自己倒流淚了。


    “以下犯上,可是忤逆大罪,你是要讓世人唾罵我們高家嗎?”


    高澄皮厚,嘴也硬,低著頭,噘著嘴,橫豎不認錯,也不吭聲。


    “母親,罷了!哥哥沒喊疼,母親的心倒疼了……”皇後說著,從婁氏手中取下拐杖,置於一旁。


    皮肉之苦倒是次要的,對皇後來說,母親立了天子的威儀,也就罷了。


    …………………


    3..高家兄弟……


    高澄鬱鬱寡歡,生著悶氣,三更半夜還在喝著悶酒。


    陪著他的是幾個弟弟,高洋,高演,高湛。


    “哥哥莫氣,依我看來,母親並非真心要罰你,隻為妹妹貴為皇後,母親這才給她個台階……”說話的人,是二弟高洋。


    兄弟中,高洋與高澄性格相似,見解也頗為相投,是以兄弟二人更為親近。


    幾個兄弟雖是同父同母,容貌本該相差無幾,偏偏這個高洋皮膚粗糙,滿臉坑坑窪窪,不似其他兄弟那般俊朗,反倒有些醜陋。


    高演和高湛也忙附和道:“二哥所言甚是,大哥就別惱母親了!”


    高澄搖搖頭,歎氣道:“我何曾有惱過母親,隻是經此一事,我都不知道母親的心意了…母親這般維護妹妹,給她立皇後之威,豈不是說明,她也在維護元善見這個蠢笨皇帝?”


    四弟高湛看看兄弟幾個,似有獨特見解。


    “母親何其精明,不過是在效仿父親罷了!”高湛說著,笑了笑,呷了一口酒。


    三弟高演輕輕撫掌,又伸出拇指讚道:“吾弟正解!”


    高澄看了看兩弟弟,似有所悟,也笑了笑,舉杯碰了碰了高湛的酒杯,共飲杯中之物。


    高洋不似幾個兄弟聰慧,擰著眉頭問道:“高演,高湛,說明白些,何為效仿父親?”


    高演與高湛相視而笑,故意不語。


    高洋瞪了二人一眼,拽著高澄的袖子說道:“請哥哥釋疑!”


    高澄點頭說道:“父親在位之時,並不象母親說的,那般敬重皇帝,然而卻總是將忠心示以世人,以保全高家名聲,母親,或許也是這個目的……”


    “那便是表裏不一,假仁假義了,哈哈哈,愚弟懂了!”高洋嗬嗬連聲,也主動邀杯,碰了碰高澄的酒杯,率先飲盡杯中酒。


    高澄愣了愣,拿著酒杯,卻沒有喝。


    高湛噓道:“哪有這般數落自己母親的?”


    高洋怔了怔,隨即會意,自我解嘲道:“你們知道我的,自幼讀書少,沒你們這多學問,總是詞不達意,怎麽,湛弟弟也要取笑於我?”


    高演怕兄弟反目,忙調和道:“二哥莫惱,湛弟弟素來快人快語,並無取笑之意!”


    “你最圓滑,誰都不得罪!”高洋哼了一聲,別過頭去。


    高演嘻嘻笑道:“都怪我,都怪我,愚弟敬二哥一杯,權當賠罪!”


    二人互相嗬嗬幾聲,又共飲了一杯,便忘了此事。


    高湛見高澄還是愁眉苦臉,又道:“大哥也莫太過操勞,平日裏該放下便放下,該取樂便取樂,快活度日,豈不愜意?”


    高澄唉聲歎氣,說道:“如何放得下,如何得快活啊?愚兄也想啊!”


    “嘿嘿嘿,”高洋來了興趣了,笑道,“江山美人相伴,自然能得快活!”


    高澄撇撇嘴,指了指高洋,笑著直搖頭。


    “我說的是真的,有美人在懷,何愁不快活?如今哥哥就缺美人了!”高洋湊近了高澄,又道,“明日弟弟送些美人給哥哥哥消遣,如何?”


    高澄並無太多興趣,隻是舉杯邀兄弟,道:“來,飲酒,飲酒最快活!”


    “哥哥是不信我,明日弟弟便挑幾個絕世的美人,看哥哥動不動心,哈哈哈!”


    兄弟幾人又飲了一杯。


    高湛似有所思,臉上頗有神遊之色,笑道:“要說絕世美人,前日,我還真見到一個呢……”


    “你也有絕世美人?你這是要搶我的功勞啊,高湛,啊?”高洋又不高興了。


    高澄搖頭晃腦,無動於衷,隻是捏著酒杯,晃來晃去,似在聞風起舞。


    高演拍拍高湛,笑道:“弟弟說來聽聽,是哪裏的美人?”


    高湛得意說道:“我啊,在皇宮裏見到的……”


    “是那蠢笨皇帝的妃子嗎?哪個宮,哪個殿的?我怎沒見過?”高洋一臉的不屑。


    高湛搖搖頭,說道:“那倒不是……說起身分,是卑微了些,不過是個疏理荷塘的女宮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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