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說學校是象牙塔,出了社會之後,總會遇到各種各樣意想不到的困難。


    愛理現在就體會得特別深刻。


    開始工作一個月,打了無數電話之後,她隻見到作者一麵,時長大概還不到10分鍾。


    然後作者就消失得無影無蹤,連帶著把她派出去的養子也一波帶走了!


    織田作之助,這個作者為了拖稿,到底能有多努力!


    這麽努力拖稿,為什麽就不能把時間用在動筆上?


    她這邊體會到社會人的艱難,織田作之助和中島敦也不是很好過。


    憑借著異能和多出好多年的經驗,織田作之助和中島敦周旋了非常久,久到兩個人都無比希望對方先放棄。


    “織田先生,”中島敦盡量展示自己的友好:“您隻需要迴到偵探社就可以了,沒必要在外麵流浪這麽久。”


    緊緊盯著港口黑手黨的白色死神,織田作之助語氣十分滄桑:“事實上,隻要你先離開,過幾天我當然會迴去上班。”


    曠工這麽多天,他都不敢想國木田會氣成什麽樣。


    對於他的要求,中島敦斷然拒絕:“我還沒有完成夫人派下的任務,現在不能放棄。”


    和他相同,織田作之助也不願意放棄。


    他麵無表情地陳述自己的觀點:“我現在沒有靈感,寫不出來就是寫不出來,就算你把我抓迴去也沒用。”


    但中島敦是個很有毅力的人:“還沒有試過,織田先生或許隻是對自己缺乏一些了解。”


    談崩了,並且是又一次談崩,兩個人迅速對了幾招,再次開始你追我趕的追逐戰。


    因為並不是真正生氣攸關的場麵,他們兩個都很默契地在吃飯時間休息,確保不會將對方餓死。


    蹲在街邊,抱著一大碗咖喱飯,織田作之助詢問了下:“你沒有別的工作嗎?不如你先去忙,我在這裏等著怎麽樣?”


    距離他不算遠的地方,中島敦抱著一大碗茶泡飯,無比認真地解釋:“這是夫人第一次給我分派任務,如果不能完成,她一定會對我很失望。”


    經常跟太宰治聊天,聽他抱怨過他老婆魅力無窮,隻是關心那些人幾次,發幾次紅包,就讓他的多個部下,很認真地把她當做母親敬愛。


    織田作之助陷入沉默。


    所以說,讓中島敦放棄可以說是不可能的,但讓他迴去乖乖寫小說,他又很不願意。


    情況再次陷入僵局,在對及時交稿的抗拒下,織田作之助突然無師自通了一項技能。


    他拿出手機,認真提議:“我們給太宰打個電話,問問他現在應該怎麽辦?”


    推理一下,太宰愛理是母親,那太宰治就是父親。


    母親的命令不能違逆,那麽隻能讓父親去勸解母親。


    用通俗的話來說,這就是告家長。


    被這個技能震撼到,中島敦點點頭表示同意,旁觀拖稿作者給他的頂頭上司打電話。


    電話很快被接通,太宰治有些激動的聲音響起:“織田作,你準備認真寫作了嗎?”


    這個話題不太對,考慮到好友的屬性,織田作之助謹慎詢問:“太宰愛理在你旁邊嗎?”


    那邊的太宰治答非所問:“沒錯,寫作就是需要專注和努力,你說的非常對。”


    好的,他懂了,太宰那個懼內人士,正在被老婆監督著跟他打電話。


    一瞬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麽,織田作之助連客套的欲望都瞬間消失,很直白地問:“我想迴家,不想寫小說,你能勸勸你老婆嗎?”


    聲音頓了頓,太宰治有些幽怨地問:“拖稿大半年,你沒有動筆的衝動嗎?”


    織田作之助迴答得特別幹脆:“暫時沒有。寫作是需要靈感和時機的工作,不然故事就隻能存在於我的腦子裏,無法展現在紙上。”


    這個拖稿的理由就很強,跟織田作為了不交稿,寧可跳窗逃跑一樣真實。


    太宰治很唏噓。


    織田作是一個總能給人意外感的男人,而愛理的行為他有很多都預測不到。當這兩個人疊加在一起,就讓他充分體驗到一種感覺。


    比如自己給自己挖坑,或者自己給自己找罪受。


    為了不讓老婆醉心工作和給社會做貢獻,他選擇出賣友情,讓愛理的社交圈不要擴展得太大。


    但現在看來,這個結果並不好,因為他的好友極擅長拖稿。


    站在自己給自己挖的坑裏,太宰治委婉提議:“你和敦在外麵玩了好多天,不如都休息一下怎麽樣?”


    “倒也不是為了別的,主要是你們都需要注重身體,健康的度過每一天才是最重要的。”


    說得這麽好聽,但織田作之助一下就抓住了重點——所以說,太宰是一點都不敢反對他老婆嗎?


    清楚好友在涉及到他老婆的時候,是個毫無選擇權的耙耳朵,他掛斷電話,試圖再次和中島敦談判。


    “這麽多天沒有休息好,你不累嗎?”他看著中島敦眼底的青黑,很真誠地提議:“我們都休息一下,過兩天再繼續如何?”


    這次的事件發展太突然,他的前期準備不足,再來一次他絕對不會這麽狼狽。


    看了眼織田先生疲憊的臉色,中島敦很有自信。


    “虎的再生能力很強,我也比您年輕。”清空碗裏的米,他放下碗,認真分析:“最先倒下的那個人,一定不會是我。”


    這個代表的含義有些嚇人,中島敦是已經做好準備,要跟他拚耐力了嗎?而且再深想一步,還有種拚壽命的既視感。


    臉上仍然是半永久的麵無表情,但織田作之助內心有點不太平靜。


    已知中島敦還未滿二十歲,如果真的要跟他拚壽命,他能拚得過,比他活得久嗎?


    在這樣膠著的時刻,他收到了來自好友的短信。


    【太宰:愛理要氣哭了,織田作,你可憐可憐我吧!】


    大聲地歎了口氣,織田作之助隻能選擇率先投降。


    很誠實地說,偵探社對港|黑首領有過很多分析,最後認定他是個支持和平、願意遵守一定規則的人的原因,就是因為他怕老婆。


    但現在,織田作之助不得不產生一定的擔憂。


    如果他仍然做個鴿子作者,到了交稿死線就逃跑的話,最後會不會變成港|黑全員出動,隻為了搜捕他的蹤跡,讓他交出拖延的稿件?


    隻要設想一下他偷渡到異國他鄉,就是為了躲避交稿的那一刻,織田作之助就從內心產生一種疲憊感。


    算了,還是寫吧,或許不當鴿子也是一種快樂?


    、


    在拖稿作家和編輯達成協議後,他們快樂地合作了一段時間。


    太宰編輯是個認真負責的編輯,也有著一定的文學功底,可以和織田作者共同克服難題。


    為了世界和平,以及做一個對社會有貢獻的人,她工作得很刻苦。不僅查閱大量資料,還幫助作者校對文字、理順語句,特別認真。


    同時,為了照顧作者的身體和情緒,太宰編輯總會帶些小零食、小點心和水果,豐富織田作者的食譜。


    為了讓織田作者有充分的時間寫作,太宰編輯連午飯都包了,不僅免去他的覓食時間,還能做到營養均衡。


    為了激勵織田作者的創作熱情,太宰編輯利用她曾經的追星知識,把織田作者的前一本小說營銷到鋪天蓋地,還會把讀者的誇誇信件拿過來,現場讀給作者聽。


    甚為了關懷織田作者的精神世界,太宰編輯還買了許多小孩子的玩具、書籍、零食等物,就為了讓作者能專心致誌地寫文。


    在這樣軟硬兼施、關懷備至的良好條件下,拖稿作者終於撿起良心沒有再鴿,很順利地準時上交稿件。


    經曆過一次死線趕稿,織田作之助感覺整個人都要升天,十分需要放鬆一下。


    坐在lupin酒吧裏,他趴在吧台上,虛弱地呻|吟:“能管管你老婆嗎?我快死了,寫小說寫死了。”


    拿著酒杯晃了晃,太宰治同樣不怎麽高興。


    他羨慕又嫉妒地看著好友:“每天都能見到愛理,還能跟她說話,你怎麽這麽不知足?”


    歎了口氣,他很幽怨地戳冰塊:“我也好想當愛理負責的作者,可惜我匿名投過去的稿件,都被她駁迴了,原因是不夠積極向善,還含有眾多敏感詞與不好導向。”


    人和人之間的悲喜無法互通,隻因為老婆當了編輯,太宰就真的想體驗一下當作者,被編輯催稿催到恨不得跳樓的快樂?


    感覺這個人已經廢了,不過織田作之助還是挺好奇地問了下:“你寫了什麽?”


    “大概是在死亡與暴力之中,人才能夠體會到和平的可貴?”太宰治猶豫地試著複盤:“或許是我對暴力部分描寫的有點詳細,所以才會被駁迴?”


    最近對寫作的積極性提升很多,織田作之助跟好友要來他寫的東西,看了一遍。


    沉默了下,他很公正地評價:“不是有點詳細,是過於詳盡了。你寫的東西如果被發表出來,一篇裏有一半都是口口,剩下的更像是犯罪教學。”


    太宰治很不服氣:“但我寫的主角最後從良了,難道還不夠教人向善,引導和平嗎?”


    “因為遇到了生命中的光,在一瞬間大徹大悟,認識到隻有和平安定的環境,才能和對方更好的永遠在一起。”


    做出總結,織田作之助費解地看向好友:“前麵是黑手黨紀實文學,後麵像是邪|教成員傳教,你這麽寫,不怕你老婆發現嗎?”


    個人特色過於明顯,太宰怕老婆怕成這樣,為什麽還敢這麽挑戰自我?


    早就站在自己挖的坑裏,太宰治盡量不那麽得意地炫耀:“愛理答應跟我殉情了哦,條件也隻有我們一起慢慢變老。就算被她發現,她也不會選擇離開我。”


    哪怕某個偵探崩了他再多人設,但隻要他持續保護世界,他就仍然是拯救世界的英雄,翻車翻成什麽樣都不用怕。


    感覺吃到了狗糧類似物,織田作之助再次沉默了一會兒,目光複雜地看向好友的酒杯。


    上麵飄了許多顆紅色的果實,是枸杞吧。


    喝酒也要泡枸杞,太宰是在養生嗎?為了能跟老婆一起慢慢變老,他是不是有點努力過頭?


    感覺更了解了好友一些,織田作之助猶豫地問:“如果你想多跟妻子交流,不如試試讓她不要那麽努力工作?這樣你們就能多出很多時間。”


    比如放過他這個可憐作者,讓他繼續當一隻自由自在的鴿子不好嗎?


    很高興他終於說出這個要求,太宰治立刻開始跟老婆發短信。


    聊著聊著,有個人就開始虐狗。


    織田作之助忍了半天,沒忍住詢問一下:“我剛剛說的有什麽不對嗎?”


    “非常對,而且我很感激你,織田作。”


    太宰治真誠地對好友表達感謝:“如果愛理真的能迴心轉意,我一定會報答你的。”


    又一次被狗糧噎到,織田作之助真誠建議:“下次,你可以迴去之後,再秀恩愛嗎?”


    把狗糧受眾集中在港|黑員工身上,就不要為難其他人了。


    太宰治虛心接受:“好的,那我們幹杯?”


    、


    大概跟編輯的老公告狀還是有用的,從那之後,織田作之助被催稿的方式就有了一些變化。


    比如每周一,他需要做一個勤奮的作者,積極熱情地跟編輯討論大綱和接下來的劇情。


    但除了周一之外,他仍然可以做一隻快樂的鴿子精,隻需要在下周一真誠認錯+道歉就足夠了。


    第一次這麽深刻地體會到休假的快樂,織田作之助控製不住雙手,在答應好的前一本還沒寫完的時候,再開了一個新坑。


    主角是一個由鴿子變成的人類,因為缺衣少食不得不給黑心老板打工,但他的內心充滿了痛苦,每天都渴望著自由。


    靈感源源不斷,非常快就寫完了一章,織田作之助讀了一遍,發現格外通順,感情也真摯到他幾乎要落淚。


    果然生活才是藝術的來源,隻要星期一每周都會出現,他就能很快完成這部自傳體一樣的小說。


    作者有話要說:太宰治持續養生


    愛理認真工作


    織田作之助努力創作


    ——和平快樂的橫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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