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重的身影開始慢慢起來,脫離於古娉婷的視線,消失在皚皚白雪的勾勒中。


    “緣兒……對不起……容許我真的沒辦法待在你身邊……”痛與酸的交織讓戟辰袖的心結了冰,一層一層的堅不可摧。


    看到戟辰袖都離去了,古娉婷也就無心再擾,雙手合十,作揖道:“安好,戟辰袖。”


    等一切都平靜下來後,古娉婷凝望著天際的浮雲,陷於深想:“你是誰?讓我如此悲傷,好像在夢裏,又如此真實。卻教我抓不住。”眨了眨疲憊的雙眼,不自覺的,她的眼淚如泉湧,戟辰袖,你千不該萬不該要了我孩子的命?


    自個兒說了一句話之後再無其他的言語,不悲不喜,不怒不殤,不嗔不癡。第二日皇上便下了撤迴尉遲景緣懲處的命令據說是兇手投案自首。


    本來一心不想來此處的尉遲景緣現在卻突生遁入空門的想法,也好,免除了俗世間的一切煩惱,她就再也無牽無掛了,還有什麽比看空一切更令人流連忘返的?


    這個世界還有什麽可讓她留戀的?最讓她留戀的人卻硬生生的把冰錐刺進她的胸腔,那裏早就撕裂了一大塊,一切都是枉然,再也縫合不起來了。


    就在她心灰意冷之下,一個身著純白色衣服的身影降落於她的麵前。


    “心灰意冷不如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狠狠報複。”古青色的麵具異常駭人,散發的氣息更是讓人欲罷不能。


    身著白色素衣的羽化遞給尉遲景緣一張瓊花圖案的帖子:“拜師貼,你隨意。”


    隨即那身影毫不留戀的離開,留下尉遲景緣一個人滑手在帖子上,錚愣,迷惘,赤慌,如何?何去何從?


    一切皆成空還是報複?


    不幾日,她便有了最終的選擇,拿著帖子去了穀底,隻不過這一次並不是空無一人,而是多了一個小童。


    見她過來,小童似乎早有預知:“我是小童金浠,師傅今日離殿西去,說是要采集天峔島的靈草,皇妃就免的勞累了。”金浠看著眼前如風似玉的尉遲景緣,臉悠的一紅,隨即驀然的低著頭:“皇妃,小童還要去幫師傅看煉藥爐,就先迴去了。”他隻能慌慌張張找借口開溜,一個女人長成這樣的美,叫他也看得害羞了,尤其是她的眼神,緊盯著不放更叫他砰然。


    “金浠小童,你師父沒有什麽交代的?”看向金浠窘迫的身影,尉遲景緣忙追趕了幾步迎上尉遲景緣。


    金浠連忙轉頭應著:“糟糕,忘了,皇妃,師傅讓你摘完西邊懸崖上的玉瓊花,隻能徒手摘取,不能有絲毫的懈怠,否則……否則滾出崖底。”有些不自然,這些狠毒的話語麵對著這樣一個美人自然是說不出口的。


    尉遲景緣似乎不解,她躲避了一切,不想去考慮一切,隻在這裏隻是為了純粹的報複,但是,羽化讓她這樣做的目的是什麽?


    落得幾日清閑,尉遲景緣便去西邊的懸崖那裏觀望形勢,每一株的玉瓊花都生長在懸崖的最邊緣位置,看起來觸手可得,可如果一個不小心力道沒控製好,很容易掉落懸崖,粉身碎骨,萬劫不複。


    “幫我……”


    疲軟的靠著樹幹,輕聲細語的表達著自己的希冀,玉瓊花樹也笑意的落下了花瓣,粉紅滿天飛,直砸的尉遲景緣眯起了雙瞳,越來越多的花瓣開始在風中舞動,美得無法讚歎。


    尉遲景緣猛然爬起:“不信製服不了你。”自顧自的捯飭了很久,什麽結果也沒有,它不禁累的靠在樹下休息。


    慢慢的合上眼睛,似乎她進入了另一個真實的世界,一片碧綠的湖泊和綠蔭交繞的地方。


    一個白發老人正站在那,見她來了,直接轉頭:“混帳完顏九真的女娃兒。”


    尉遲景緣見他說的話很直接,意味明了,不禁生氣:“不許你侮辱人。”


    她知道完顏九真是自己的父親,她也一直在迴避,可是那份情感還是抹不去的。


    白發男子見她生氣的模樣可愛,蹦蹦跳跳的左右拉著她的白練:“小娃兒生氣啦,那個老東西完顏九真有什麽好,還不是拋下你們母女,要死不死的。”


    尉遲景緣當下也被他活潑的神情叨擾的無可奈何:“你怎的如此頑劣,活像一個孩童,滿嘴的胡言亂語。”


    白發男人圍著她轉了好幾圈,仔細的打量了才放過她:“沒想到小娃兒你現如今明眸皓齒,可以與日月爭輝啊……”他本打算再誇幾句,見尉遲景緣臉龐泛紅,笑著扭動著頭:“小丫頭這麽害羞啊……嗬嗬……”


    她隻得嗬斥:“見你目無章法,性情懶散,張口閉口就是我父王,我看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


    “吆,這麽快就替自己的父王平反啦。你連見都沒見過他,何談愛?還這麽維護他,怪不得他總惦記你。”


    尉遲景緣一反剛才的態度,興奮之情溢於言表:“父王讓你來的?她是關心我的?”隨後注意到老人話裏有話她複又開口:“你怎麽認識他。”


    “天機不可泄露,我可不想遭五雷轟頂之災,還有無**迴的那種煉獄般的苦楚,尉遲景緣,本來指望你愛那個人,可是這輩子那個人依然為了你付出了一切……哎……”


    尉遲景緣心裏一顫:“那個人是誰……莫非?”


    “別想了,我不會告訴你的,和你猜測的相差多少我也不會說。”其實他們都知道那個人就是戟辰袖。


    尉遲景緣氣他鐵石心腸:“你怎不會心地善良,通情達理……”


    “對啊,所以我可能要考慮救他,不讓你們做一對亡命鴛鴦,重蹈覆轍。”白發男人鼓著嘴,掐著腰,笑容滿麵的看著尉遲景緣,伸出食指指了指天:“不過呢,成不成就要看天意了,”複又指了指尉遲景緣:“還要看你的心思如何,莫要無意中傷了他才好,讓我縫補不了他的下一個輪迴,望你可以今晚翻然悔悟。”


    尉遲景緣見他說的嚴重,驚駭的立上心頭,急的拉著白發老人:“我怎麽會傷了他,他是誰……”


    白發男人嘀咕了幾句,終是閉口不談,反而轉過頭自顧自的別扭著去。好半天見身後沒反應,他才眯著眼睛轉了過來,尉遲景緣正直眼瞪他,滿目瘡痍的委屈。


    “你不要用這麽幽怨的眼神看著我啊。”他迴瞪了尉遲景緣,臉上露出兩個酒窩。


    然後徑直走到前方的大石上,坐了下來:“反正,我是不會告訴你的……不過,我倒是可以說說你父親完顏九真和你母親的事。”


    “頑童,要是你再胡說生事,我便割了你的舌頭。”尉遲景緣靈動的雙眼狡黠的閃著,翹指頑皮的撫著一縷頭發。


    白發老人見她這般可愛模樣笑著從石頭那返了迴來,連擺著手:“不會的,不會的,我是粗鄙之人,不適合談那些陽春白雪。倒是這些年流連人間,我對完顏九真的風評的事也有所耳聞。”


    “講不清,道不明,我看還是不要說好了。”尉遲景緣見他講話沒個前因後果,思緒混亂,存心想捉弄他。


    “你這個小丫頭,哎。他們怎麽說來的?我想想啊。對了,亂卒揮白刀,縱揮間,噤不忍下,更引出……更引出……”


    “更引出之數矣。”


    就在說出這句話之後,一個小手突然拍了拍尉遲景緣的身子:“皇妃,醒一醒啊……”


    她有些受驚的震顫著身子,原來是夢啊,這麽很真實。


    而負責監視著尉遲景緣的古娉婷壓根不知道尉遲景緣去了崖底,還是殷兒無意間發現尉遲景緣不在房間裏的。


    著急萬分,但是古娉婷還是強迫她鎮定下來了:“殷兒,切莫著急,免得露了陷,讓戟文睿知道了去。”


    她在心裏思考了千萬次,到底尉遲景緣去哪了?她還有什麽地方可去?她的身子才會孩子折磨的死去活來,現在這樣子肯定沒什麽很極端,如果不盡早製止,恐怕會釀製成大禍。


    這個消息不能告訴戟辰袖,依照現在戟辰袖半死不活的現狀,和國家大小事務的騷擾,他一定不會好過,要是這個時候他再去告訴他關於尉遲景緣的事情,恐怕將會雪上加霜,讓他陷入痛苦中無法自拔。


    也許,這麽做會毀了他的一切,花魂類現在沒有過多的功力,也才幫不上什麽忙,看來隻能先找楊淩易了。


    思考完了,她抓住殷兒:“你去找楊淩易,就說是古娉婷有事相求,他自然知道事情的輕重緩急。”


    殷兒自然知道事情的急迫性,但卻帶著一些害羞:“楊將軍,我……”


    她每次和楊淩易說句話都害羞的不清楚,一句話總是斷斷續續的好幾個部分而且有時候根本串聯不到一起。


    她不知道應該怎麽向古娉婷闡述,可是古娉婷早就看出了她女兒家的小心思,那麽明顯。


    她握緊殷兒的手:“女兒在爭奪愛的過程中沒有高低貴賤之分,殷兒……你要勇敢,說上話,愛情才有春天啊……”


    “……夫人……”沒想到自己隱藏的如此深刻的心思被人幾秒鍾就戳穿,殷兒反而更加的局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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