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銳箭已發,為了要救她,他飛撲向前,而後聽到嗤的一聲,他的肩上中了一箭。一陣劇痛突然襲來,他咬牙低頭一看,湧出的血已濕了他身上衣袍。


    時月紗也已經從客棧內衝到他身邊,一見那血淋淋的箭傷,她驚恐的倒抽了口氣,幾乎要昏厥過去,「天啊!是黑色的血,箭有毒?!」


    「快走!」他咬牙忍著痛楚,一把推開她。


    她頻頻搖頭,但兩名侍衛仍與其他黑衣人纏鬥,身上也帶了傷,隻怕無暇分身了,她迴頭看到剛剛那名黑衣人再次拉弓,而且就對準了靳成熙跟她,眼看靳成熙幾乎快昏過去了,她深吸口氣就擋在他身前,準備以肉身替他擋箭。


    此刻,另一名蒙麵黑衣人突然飛躐而來,身手不凡的「她」一連打飛了好幾個黑衣人,但這看在以毒箭射中靳成熙的黑衣人眼中,是頻頻冒火。他飛身上前,與「她」一連對打幾招,卻是幾乎打平,其他黑衣人見狀卻過來支持,要聯合對付「她」,他卻是一咬牙,大手一揚,示意眾人撤退。倏忽之間,幾個人很快的越過臃頭,消失在眾人的視線間,見此情形,「她」也連忙飛掠而去。


    「快!快!」


    皇宮內一片忙亂,幾名太醫匆匆趕至,秦公公急聲催促,齊聿雙手緊緊握拳,臉上可見憂心。


    終於,在眾人一陣忙碌後,靳成熙臉色蒼白的枕靠在床頭,太醫也已迅速的拔掉箭矢、止血、清除傷口及上藥包紮,再讓他喝下解毒湯。


    盡管太醫的動作已盡量的快,但時月紗還是覺得時間過得好漫長,她目不轉睛的看著靳成熙,而他的目光也始終盯視著她,兩人是忘情注視著。


    「好在皇上跟娘娘已經離皇宮不遠,再加上幾名太醫對毒物有相當研究,才能讓皇上迅速解毒,脫離險境。但那該死的幾名刺客膽子恁大啊,竟敢在天子腳下動手?!」秦公公真是恨死那些刺客了。


    「皇上的傷□要不要抹些麻藥?傷口不小,怕是會痛到不能好好休息。」齊聿無法不自責,他應該堅持陪皇上出宮的。


    但靳成熙咬牙撐著,他知道自己還不能睡。「不行,不許用麻藥。」時月紗一聽可急了,「為什麽?從剛剛開始太醫就要用了,你這傷□看來分明就很痛」


    「不行!會出事的……」他沉重的粗喘好幾聲,因傷口痙攣的劇痛,迫使他不得不拚命的吸氣,也因此額冒冷汗,一張俊顏更是慘白到不見血色。


    「皇後駕到!」


    此刻,夏都芳也是在得到消息之後,匆匆趕至皇上寢宮。她像陣風似的快步進來,身後還踉了四名宮女、四名大內侍衛,陣仗之大讓人嗅到一絲不尋常的氣息,寢宮內也立即有股令人窒息的凝滯氛圍籠罩下來。


    她關切的走到床邊,開口問:[皇上傷勢如何?」


    「朕沒事,隻是虛驚一場。」靳成熙冷聲的道。


    驀地,來勢洶洶的她神情陰冷的瞪向時月紗,「想不到妹妹自恃皇上恩寵,竟然亂了規矩,皇上出門,隻有兩名身兼馬夫的侍衛貼身保護,這等罔顧安全的做法就等同陷皇上於不義,置國家社稷於不顧,成了隻在乎你小情小愛的君王一一」


    「夠了!」靳成熙臉色鐵青,這一吼也牽動了傷口,他略微喘氣,神色可見痛楚。


    夏都芳看在眼裏更恨時月紗了,「皇上,臣妾沒說錯,蘭貴妃如此輕忽您的安危,就是想對外炫耀皇上有多麽受製於她,任她恣意妄為。」


    「不是、不是……」時月紗心弦緊繃,麵色蒼白的急急否認。


    「不是?你讓皇上置身於危險中,自己卻全身而退,這該當何罪?你要知道,皇上的命不是他一個人的,卻因為你,皇上居安不以為憂。」


    「不是,真的不是那樣的,如果可以,紗兒定會拚死保護皇上,但這事……」


    「那今日皇上理應全身而退,怎麽會身受重傷?」一道聲音忽然插了進來,口氣比夏皇後更為森冷。


    眾人一迴頭,就見夏太後也在多名太監、宮女和侍衛的隨侍下,昂首闊步的進到皇上寢宮。


    「太後。」夏都芳一見到親姑姑,身子一福,時月紗等人也急忙行禮。


    靳成熙半躺靠在床上,平靜無波的眸光直視著夏太後,似乎對她的到來沒有絲毫意外。


    隻是,他的心中有惑,過去有好幾次,他也是依這樣的模式進出皇宮,同樣成功躲過一些有心人的耳目。然而這一次,知道他跟時月紗外出的,除了他們倆外也隻有齊聿和秦公公,兩名駕車侍衛更是忠心不二的親信,那……就隻剩與時月紗情同姐妹的玉貴人知情了?!


    他眉頭陡地一蹙,腦海浮現後來出現援救的黑衣人,看身形就是個女子。但,這也說不通,一來,她身子虛弱,二來,若真是她透露他們的行跡,又為何要出手相助?


    思緒翻轉間,夏太後已走至床前,點了點頭,說:「好在皇上吉人天相、逢兇化吉,但是……」她直視著神情冷峻的靳成熙,「一波剛平,如嬪一事雖沒有人心裏好受,皇上也該珍重自己,這個國家可禁不起另一場波濤了。」


    「朕明白。」他淡漠迴答。


    她柳眉一挑,「皇上是真的明白嗎?怎麽哀家覺得要過段太平日子極難,連想好好過個年都不容易?」靳成熙的臉色驟然一變,時月紗則倒抽了一口涼氣,其他人也跟著變臉,奴仆們個個低下頭。


    「還記得先皇當年即位,就是由我夏家支持,才得以建立萬世基業,而今皇上荒廢朝政,沉迷女色,這可不是過去仁民愛物的皇上會做的事,這背後是不是有什麽不可告人的陰謀,應該將蘭貴妃帶進牢裏好好拷問才是。」夏太後的語氣愈說愈不善。


    「沒錯,皇上的命何其珍貴,容不得有一點點的閃失。」夏都芳也說得振振有詞。


    一個姑姑、一個侄女一搭一唱,簡直像是套好的,時月紗麵色一陣青一陣白,頓時明白靳成熙為何強忍著痛楚也不用麻藥,他一旦昏睡過去,又有誰能震得住夏皇後跟夏太後聯手?


    想到他身受重傷卻隻想著她的安危,她的心情一陣激動。


    靳成熙神情陰鷙,但沒人知道他是如何的提氣忍痛,硬逼自己撐下去。


    「來人,先將蘭貴妃拉到牢裏!」夏都芳直接下令。


    靳成熙俊臉倏地一沉,「皇後的權勢何時比朕更大,可以越權抓朕的人了?」夏都芳臉色一僵,「可是……」


    「蘭貴妃勾引皇上,讓皇上鬆懈了國事,的確有罪,按理該直接貶出宮外。但皇後仁慈,才讓她入牢裏問個詳細,皇上可別不識好人心。」夏太後是明著幫腔。


    「太後說那麽多,就是要為皇後鏟除蘭貴妃這個眼中釘吧?但此次出宮,全是朕的主意,不要多名侍衛隨從,也是朕的主意,更何況古今中外帝妃微服出遊,難道還有抬轎兼鳴鑼開道的?」靳成熙即使身負箭傷,天生的尊貴氣勢仍讓夏太後震懾,尤其那雙黑眸中的嚴唆之色,讓她麵對他幾乎挑明的迴嗆都說不出反駁的話來。


    此番唇槍舌戰,也讓氣氛立即陷入一片冷凝中。


    「但朕還是多謝太後以真言勸諌,朕日後出宮,會更妥善安排。」靳成熙這也算給她一個台階下了,夏太後不會笨到不順著階梯走,即使老臉已掛不住。「也好,既然皇上能悅納忠言,哀家就不必太憂心,皇上好好休息吧。」


    「太後過來隻為關切朕的身子嗎?可堂堂皇帝被人當街刺殺,此事太後卻不在乎?」靳成熙冷冷的看著她,捕捉到她眼眸中迅速閃過一抹驚愕,但很快又恢複如常神態。他在心中冷笑,但接下來的話卻是對齊聿說的,「傳令下去,朕絕對要逮到人,絕不讓那幫有心人逍遙法外,是不是呀,太後?」夏太後悶悶的點頭,甩袖帶領宮女等一幹人離去了。


    靳成熙又感到一陣劇痛傳來,可他告訴自己還不能昏過去,至少,得等到時月紗安全出宮後。他深情的看著一臉憂心的時月紗,再看向夏皇後,神情變為冷漠,「皇後還不走?」


    夏都芳撇撇嘴,直挺挺的上前行禮,「那臣妾告退,皇上好好休息。」一一福身,她轉身就走,但靳成熙的話也隨即在她身後響起「這幾日,朕要好好休息養傷,傳令下去,朕誰也不見,擅闖寢宮者,死!」她腳步霎時一頓。


    「臣遵旨。」齊聿立刻彎身拱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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