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你們若隻是撞破此時,處理了河伯也就算了。」


    福源江正神的分身開口道:「可千不該萬不該,將此事公然鬧大,甚至捅到了郡守府之中。」


    他歎了一口氣,神色顯得有些無奈,可是轉念一想,對方所作所為至少對百姓而言,並沒有任何的過錯。


    唯一能夠指責的,便是一群人做事不夠周全,手段還是略顯稚嫩了一些。


    隨著此地的事情被捅破,甚至大範圍的傳播了出去,那就再也不是有賊人為禍一番,而是將所有涉及其中的存在,都給一起拉下了水。


    若是換一個經驗老道的人,必然是會徐徐圖之,一步一步追查下去,而不是這般大刀闊斧、快刀斬亂麻似得。


    「你以為此地發生的事情,各方就真的沒有人察覺到嗎?」


    青年提起此事,臉上不由浮現出一抹冷笑。


    不過這道冷笑,卻並不是對身邊的少年,而是那些高高在上的大人物們。


    「你的意思是……」


    紀源目光一凝,頓時便聯想到了許多。


    這位正神的分身,長長一歎之後,隨即便緩緩道來:「早在一兩百年前,郡守府的人便已經知曉,此地發生的所有事情。」


    甚至就連其他地方,所發生的相似情況,也都基本全在掌握中。


    而如此多年過去,各方勢力或多或少,都察覺到了一點苗頭,甚至如九玄門一般存在,更是早已洞悉部分真相。


    之所以沒有人輕舉妄動,阻止那些人為禍一方、殘害百姓,是有其絕對不能輕易出手的理由。


    一旦貿然行動,恐怕會掀起席卷數郡之地的禍端,到時候整個淩陽府都會被波及到。


    「怎會如此!」


    紀源難以相信,他知道暗中的勢力很強,但卻從沒想過對方的力量,已經強大到足以影響整個淩陽府。


    「能夠令一郡郡守,都不敢輕舉妄動的存在,你覺得會是來自何處?」


    青年轉頭看來,眼中閃過幾道驚人的光芒。


    此話一出,紀源心中頓時浮現幾個猜想,而不論是哪一個,別說是郡守府無法麵對,就算是強如九玄門,都依舊是有些吃力。


    「現在好了,你們把事情捅了出來,甚至就連府城那邊都得到了消息,事情是再也無法掩蓋。」


    青年緩緩說道,語氣中的無奈更加濃鬱了幾分。


    既然事情無法繼續掩蓋,那就隻有正麵應對了,隻是雖然經過一兩百年的布局,可想要盡可能消弭這股暗中勢力帶來的影響,卻還是依舊有些力不從心。


    本來應該是要準備的再充分些,起碼有把握將這股勢力連根拔起,各方勢力才會有所行動。


    可如今卻已經顧不得那麽多了,再不行動起來的話,誰也難以預料最後的結果將會變得如何。


    「郡守府之所以,拖了這般久才派人前來,便是為了按下險些爆發的動.亂。」


    福源江正神說道:「甚至就連飛雲郡內的各方神祇,都紛紛接到的暗中傳訊,務必要確保境內一切平安。」


    如此說法,倒也解釋的通一些事情,但紀源還是有一點不明白,既然此地的情況早已被人得知,可為何九玄門卻沒有發出半點提醒。


    林鬱白可是將一切,都上稟到了門派中,甚至動用了不少的力量去探查。


    但是九玄門給出的反應,卻像是事先一無所知,不僅沒有任何的提醒,甚至連一些情況都給隱藏了起來。


    忽然間,他想到了雨族絕仙穀一行,那位九玄門的掌教,便是將許多事情都給隱瞞了下來。


    難不成類似的情況,如今再一次發生?


    紀源想不明白,那位掌教如此做的意義是什麽,究竟在打著什麽樣的算盤。


    「所以一些人想要將事情按下去,營造出一個什麽都沒有發生的局麵。」


    他深吸一口氣,目光凝重的看向麵前的青年:「好將一切維持在之前的局勢中,拖延足夠的時間令得自己,有更多的把握再動手?」


    這並不算是自欺欺人,或是什麽掩耳盜鈴,隻是雙方一種比較默契的體驗。


    類如郡守府一方,不希望在自己有足夠把握之前,便讓得局勢徹底失控。


    而像是暗中的勢力,能一直維持原狀自然是最好。


    哪怕彼此已經知根知底,但是最後一刻能夠晚些到來,對他們而言都是極好的事情。


    至少在各自有了足夠的把握前,最好什麽都不要發生。


    在見到福源江正神點頭,紀源心情便是一沉,已經無需再多言什麽,他已然是知道如今臨福縣中,那些人都在打著什麽算盤。


    原先他與薑雲舟幾人,還在猜測暗中的勢力,究竟要怎麽抹除即將蘇醒的臨福縣城隍。


    如今看來人家根本無需做什麽,便能夠讓最大的威脅消失,並且絕不會有半分暴露自己的危險。


    一想到這裏,紀源便感覺到有些無力,知曉了部分真相之後,方才明白許多事情不受控製。


    身在城隍閣偏殿中的本尊,自然也已經知曉了一切,但卻不由陷入到了沉默中,看著左右閉目盤坐調戲的兩人,以及更遠些的九玄門弟子。


    他一時間竟是不知道,該怎麽樣去開這個口。


    讓所有人放棄,然後退出臨福縣的地界,安心等待事情過去之後,受到門派與郡守府的獎賞?


    還是不顧一切,也要保下即將蘇醒的城隍,確保這件事情不會被壓下去,讓想要維持現狀的各方心中的算盤落空?


    一麵是自身的安危與所謂的大局,一麵是將繼續承受殘害的無辜百姓。


    可若是將事情徹底捅破,讓一切浮現在陽光之下,勢必也會引起更大的動蕩,沒有人能夠保證四方百姓的安全。


    但如果當做無事發生,接下來的數十年,甚至是一兩百年以及更久的時間裏,還會有更多的無辜百姓遭受殘害,會有數不清的悲慘事情發生。


    僅僅隻是臨福縣一地,三百年來無辜枉死的百姓,就已經多達上千人,因此而破碎的家庭數不勝數,就連河底都淤積了數不盡的怨念。


    難以想象整個飛雲郡,乃至是淩陽府中,究竟還有多少個「臨福縣」?


    數十年的時間,已然足以令數萬百姓遭逢劫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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