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


    紀源低喝一聲,當即就要領著眾人有所行動。


    隻是話音剛落,左右兩邊卻各伸來一隻手掌,摁在肩膀上不讓他往前走去。


    轉頭看去,隨即便見到許七七與江河兩人向他搖頭,一臉凝重的示意他不要以身犯險,同時眼中也流露著幾分警惕之色。


    中年護院見此,如何不知曉兩人心中的想法,當即苦笑一聲,招唿著身邊的同伴,率先向著遠處的通道走去。


    “你們其實無需如此。”


    紀源搖了搖頭,沒有繼續再說下去。


    雖說心中保持警惕非常有必要,但卻也不能做的太過明顯,畢竟這些護院武夫與他們沒有任何交情,對方願意舍命來此,隻是為了彌補心中的愧欠。


    兩人的如此做法,謹慎是有可卻過多,如果這些人真的沒有什麽問題,反倒是會極其對方心中的不忿,彼此之間心生間隙。


    這對接下來的事情,可以說是百害而無一利。


    隻是做都已經做了,他自然也沒有辦法再多說什麽,腳步一高一低的跟了上去,雖沒有走在最前頭,但也沒有掉在人群最後,算是一個居中的位置。


    如此一來,自然是令後麵的護院武夫,雖始終是有點不舒服,但卻也沒有什麽太過明顯的情緒。


    也算是一個不輕不重的補救了。


    以老槐樹根須開辟的通道很長,一群人足足走了半刻中的時間,方才遠遠見到了泛著火光的盡頭。


    而隨著不斷深入,眾人也能清晰的感受到,一股濃鬱的森寒邪氣,正在不斷變得厚重起來。


    此刻終於見到盡頭,讓所有人都忍不住鬆了一口氣,總算是不用擔心自己,會被什麽詭異的東西給襲擊了。


    “張放、陳賀,你們兩個跟著我,其他人隨時準備援手。”


    中年護院吩咐一聲,隨即重重的吐出一口氣,而後健步如飛的走向通道盡頭。


    當走在最前方的三人,各自先後走出通道後,第一眼看到的便是一座巨大的黑泥高台,隔著尚還有有些距離,都能感受到上麵散發出來的血腥氣味。


    在這三人身後,其餘眾人也陸續走出通道,隨即也看到了眼前的一幕,心中頓時為之一驚。


    “這得需要多少血液,才能將這麽多泥土浸染成這般顏色?”


    望著那巨大的高台,江河忍不住低聲自語。


    在他的身旁,許七七已是彎下了腰,做出了嘔吐狀,隻是因為見到木樓所在庭院,那一場宛如人間煉獄的景象後,就將胃中的東西吐了個幹淨,此時已經沒有東西可以吐出來了。


    “那上麵好像有東西!”


    紀源目光一凝,麵色有些複雜的開口。


    身旁的眾人,聞言立即便舉目看去,旋即便見到在那座高台之上,有一片顆粒狀的雲霧,整體呈現灰白之色。


    那種雲霧飄蕩在空中,隻是一眼便讓人心生厭惡,像是看到世間最為肮髒邪惡的東西,心中莫名就升起了一股怒火。


    “上去?”


    中年護院轉身,看向了人群之中的紀源,眼神中滿是詢問之意。


    聞言,紀源略一沉吟,隨即便重重的點了一下頭。


    緊接著,以中年護院為首,三名有著皮肉境中期的武夫,當即向著足有九丈的高台攀登上去。


    這壘成高台的染血黑泥早已凝固,因此攀登倒也不是什麽難事,不過片刻時間,三人便已經登頂,至於其他人也即將攀登上去。


    隻是他們尚在攀爬時,頂上卻傳來一陣打鬥聲,其中還有中年護院等人怒喝,像是正在與什麽強敵交手。


    還不等眾人加速攀爬,忽然頭頂就有唿嘯風聲掠過,旋即一道身影被打落高台,重重的摔在了九丈下的地麵上。


    紀源瞳孔一縮,既是驚訝於高台上的敵手,竟能不過十幾個唿吸,便將一名皮肉境中期的武夫打落高台,亦是因地麵上那人從屍體中流淌出來的鮮血,竟是正在被高台吸收!


    “快上去!”


    見此一幕,他當即低聲喝道。


    不過片刻時間,一群人總算是登上了高台,而後他們便是見到在數丈外,中年護院正在與一名渾身籠罩著顆粒狀灰白霧氣的人纏鬥。


    至於另外一名皮肉境中期的武夫,此刻雙臂盡斷的倒在地上,其胸口更是塌陷了進去,雙眼渙散無神,顯然是活不了多久了。


    而中年護院的情況也不是太好,完全是憑借著自身豐富的對敵經驗,在敵手的攻勢之中勉強支撐著。


    一群護院武夫見狀,當即毫不猶豫的上前,持著利刃向那人發起攻伐。


    “退下!”


    中年護院見狀,好不容易找了個間隙,趁著換氣的功夫出言叱喝。


    然而他還是晚了一步,當話音剛剛升起,旋即便有三人倒飛而去,如同幾個麻袋一般拋出數丈,最後墜落下這座高台。


    而在他的話音落下時,更是有四五人倒在了血泊之中,或者是被自己手中的利刃刺穿要害,或者是被那人一掌擊打在了頭顱和心口上。


    短短數個唿吸,十多名護院武夫便隻剩下幾人,已是再也不敢貿然上前。


    “送上門來的祭品……真是不錯啊!”


    那人聲音沙啞的說道。


    他渾身被灰白色的顆粒狀霧氣籠罩,根本看不清麵容如何,僅是從聲音來判斷的話,大致相當於三四十歲的中年人。


    隻是對方的年歲,顯然不能以常理來看,就算是在修士之中,也往往有人看著年紀輕輕,實際上卻已經近兩百歲的年齡。


    此時,那人在說完一句話後,便猛然向前暴掠而來,其所過之處灰白色霧氣擴張,將沿途的最後五名護院武夫籠罩。


    不過短短幾個彈指,但灰白色霧氣收縮,五具血液盡失的幹屍便摔落在地,已經是生機盡數斷絕。


    見此一幕,餘下四人瞳孔猛地一縮,下意識的便後退了半步。


    至於那渾身籠罩在霧氣中的人,此刻已來到中年護院的麵前,一雙慘白毫無血色的手掌穿過霧氣,直直抓向他的脖子。


    中年護院冷哼一聲,舉著大刀便往那一雙手腕上看去,心中熊熊燃燒的怒火更是隨之傾瀉。


    鐺!!!


    然而在長刀落下之後,除卻大量火星飛濺之外,那銳利的刀鋒竟是無法將對方的手腕斬下,反倒是在一聲震耳的響聲中,整麵刀身當即碎成了十數塊!


    而那震碎了刀身的雙手,卻是完好無缺的穿過十多塊碎片,幾乎就要掐住了中年護院的脖子。


    “斬!”


    許七七嬌喝一聲,身形快如閃電的出現在了兩人的身邊。


    她將手中長劍橫斬而出,劍身上金色符文綻放光華,旋即便有層層雷光閃爍。


    瞬息間,泛著雷光的長劍,便迅猛如雷的穿過了那一層灰白色的霧氣,向著對方略顯模糊的脖頸處斬去。


    若是此人不顧一切,就是要扭斷中年護院的脖子,那麽他自己的也必然會被劍鋒斬斷。


    或許他的身軀比金鐵還要堅硬,但在一件重器的劍鋒之下,卻也不會比豆腐還要硬上多少,更不用說劍身上還閃爍著一層雷光。


    灰白色霧氣中,那人望著近在咫尺的劍鋒,雙目中對其上閃爍著的雷光,下意識的便流露出了濃濃的忌憚之色。


    他還不猶豫的抽身而退,放棄了扭斷中年護院脖子的機會,以免自己的脖子會被長劍斬斷。


    但隻是剛退了七八步,其腳下驟然有光華綻放,數張符籙瞬息升起,濃鬱的浩然正氣自符膽中噴湧而出。


    一共八張浩然蕩邪符被激活,那層厚實的灰白色霧氣,當即便在浩然氣的不斷衝刷下消融,露出了一道消瘦的身形。


    “給我滾開!”


    身形消瘦的中年男子低吼,身上有渾厚的法力震蕩而出,把即將加身的浩然氣震散。


    他目露猩紅色的兇光,其右手臨空一抓,頭頂上的灰白色霧氣頓時倒卷而來,在其掌心之中凝聚成了一柄外形有些虛幻的長劍。


    緊接著,此人轉身看去,目光落在了正在暴退的江河身上,旋即便冷哼一聲,將手中長劍丟了出去。


    通體灰白並纏繞著絲絲縷縷霧氣的長劍,當即便化作了一道流光,幾乎隻是一個眨眼,便出現在了江河的麵前,向著其心窩暴刺而去。


    生死瞬間,江河臉上頓時浮現一抹不正常的紅暈,而後他全部的生機,正在以一種難以想象的速度消失,整具身軀速度飛快的變得幹枯起來。


    而也就在此時,灰白色的長劍洞穿了他的心窩,劍身上攜帶的力量,更是令其翻滾了兩三丈,隨即才一動不動的趴在高台上。


    “妖邪受死!”


    許七七厲喝一聲,其身形猛地便躍入空中。


    她高舉長劍,那劍身上金色符文閃動,綻放出金色流光的同時,更是有一層層雷光在跳動。


    隻是還不等這一劍落下,唿嘯破空聲便驟然響起,緊接著一道灰色流光自遠處瞬息而來,眼見便要穿透少女的身軀。


    “元寶!”


    見此一幕,紀源立即高唿。


    幾乎就在話音剛起的同時,其背後劍鞘上的布條自行脫落,而後一抹殘影飛速掠出,瞬息便出現在許七七的身旁。


    叮!!!


    一聲顫鳴中,暴掠而來的流光頓時消散,先前洞穿了江河心髒的灰白色長劍,被另一柄長劍以劍鞘擊飛,在拋飛的同時發出狀若悲鳴的聲響。


    而在元寶自行飛出,替少女擋下致命一擊的時候,紀源猛吸一口氣,鼓足全力吹在了青銅油燈的燈芯火苗上。


    刹那間,狂暴的火柱噴湧而出,當即便轟然撞在了中年男子的身上,那洶湧的火焰唿嘯,頂著中年男子將他撞出十多丈!


    同時紀源心念一動,半空中的元寶當即一個盤旋,出現在了許七七的下方,而後少女腳尖一點劍鞘,頓時再度拔高三四丈。


    一聲聲雷鳴自其體內傳出,她持著長劍猛然下墜,劍身上跳動的雷光瞬息便布滿她的全身,令其宛若一道天雷般砸落!


    轟隆!!!


    一聲巨響驟然升起!


    大地之上塵煙彌漫,滾滾雷光席卷而開,狂風卷著殘火唿嘯,一時間誰也看不清其中此刻是何場景。


    紀源雙目眯起,死死的盯著遠處的漫天煙塵,一柄長劍自天而落,連帶劍鞘一起插入地麵數寸。


    他下意識的掂量了一下手中的漆黑長刀,這個舉動引得腳邊的長劍發出一聲輕吟,似是在表達著自己的不滿。


    忽然間,一道流光自天空墜落,直直衝向那漫天的煙塵之中。


    見此一幕,紀源心中暗唿一聲不好,當即便鬆開手中的青銅油燈以及漆黑長刀,也不顧右小腿上還未徹底愈合的傷勢,竭盡全力的向前狂奔而去。


    “元寶!來!”


    他身形化作殘影,幾個彈指便衝出數丈,一聲唿喚之下,身後插在地麵上的長劍自行出鞘,化作一道流光落入其伸出的手掌中。


    不過片刻之間,他便已經來到塵煙之外,而此時自天上落下的流光,也已經墜入塵煙之中。


    紀源腳步沒有絲毫停頓,當即便一頭衝了進去,視線中除卻漫天煙塵,還有狂風卷著殘火唿嘯,以及道道一閃而逝的璀璨雷光。


    兩三個彈指後,兩道模糊的輪廓出現在他的眼前,其中略高一些的身形,正高舉著一柄流轉灰白光澤的長劍,當即便要重重斬落!


    紀源心中一緊,不由分說的便暴掠而出,每一步落下都會帶起巨大的響聲,甚至就連雙腳上的靴子,也在全力奔跑中支離破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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