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大壯用籮筐挑著臘味魚塊上街,


    江陵帶著晴霜與荷香,一並跟著。


    路上,孫大壯與江陵介紹著西城主要的幾個商戶。他經常上工的米鋪,是一個姓關的老爺開的,其背後,有戶部的關係。


    除了關老爺外,西城最知名的還有兩位老板,一位姓顧,一位姓劉。


    顧老板做茶錦生意。


    劉老板做書畫及胭脂水粉的生意。


    “那旺隆米鋪就是我上工的地方,每日早晚,隻需上工半個時辰。每日能得十八文錢。”


    一日十八文,一月到底,所得銀錢隻半貫而已。


    可饒是如此,孫大壯卻似非常滿足。


    因為他除了這個工作之外,自己還會一門編織竹簍、籮筐的手藝,如此加起來,平均每月所賺也能接近一貫錢。(注:有些讀者似乎還沒弄懂,其實一貫錢就等於一兩銀子,且按如此。)


    在這樣的背景下,有人顛沛流離,有人生來享樂,有人恨天不公,也有人知足常樂。


    無論哪般,其實都在詮釋著,眾生相下,為欲蹉跎。


    街上鑼鼓退去,送親隊伍也早就出了城去。


    街上所見人流,皆喪氣垂頭,作為升鬥小民,他們無法改變甚麽,卻能以自己的情緒來抗擊著對當權者的不滿。


    江陵忽然猜想,大抵古將軍一家還有羅晉鵬今日應是最為憋屈難受的罷?


    但無論如何,這跟他是並無多大關係的。


    王朝興衰本就是曆來規律,他隻是一過客罷了,沒興趣以自己之手去改變甚麽。


    六十斤魚塊送到酒樓,晴霜與荷香跟著收賬,轉眼便有三百兩入手。


    孫大壯見了,對江陵的手段,也是無不佩服。


    這多銀錢,他若是在米鋪扛包,便是扛一輩子,也賺不了。


    不過,他倒也未眼紅,因為他也知道,多大能力賺多少錢,如果換成是他,大抵也是保不住這個臘味魚塊的秘方的。


    這日雖然京城裏整體情緒都不佳,卻並不妨礙到了點,就要吃飯。


    那六家酒樓因為有臘味魚塊專供,今日還特地打出了牌子,到了正午時分,每一家生意都是極好。


    相形之下,作為京城第一樓的樊月樓,今日生意很明顯的清冷了一大半。


    用某些顧客的話來說——“自從吃了這臘味魚塊,以後喝酒便離不開了,若不吃上幾塊,總覺得連酒水也沒了滋味。”


    這般言語,非是一兩個人的心聲。


    臘味魚塊從工藝到配料,都是這個時代遠不能及的。


    鹽用的是細鹽,不是苦澀的大粗鹽和帶微毒的青鹽,另用味精、雞精、耗油佐之,哪能不鮮?


    一旦吃了這個,隻要是個口味正常的人,再去吃那寡淡無謂的水煮肉,自是味同爵蠟,毫無滋味。


    送完貨,江陵帶著二女順便在其中一家酒樓用了餐,之後又去到皇城外,讓她們在外等候。


    而他,則在晴霜、荷香驚訝的目光裏,徑直就入了皇城。


    半個時辰後,


    又是上次那位徐公公恭恭敬敬地將他送出了宮門。


    江陵以【魘禱之術】進宮,那些守衛,根本就跟看不見他。


    魘禱之術為幻術,影響了人的視覺,便自然就將他當成了空氣。


    他入宮去,尋到當今聖上,求了一道禦筆親書。


    【未來彌勒咒運法】言出法隨之下,求得禦筆親書,自是不在話下。


    這出宮之後,他就將那禦筆親書遞給了晴霜。


    “有了這個,以後便是誰也難行搶奪之事了。”


    晴霜好奇地將金色的緞帛打開,入眼便是【天下第一絕味】六個大字,且末尾,還有當今聖上落款。


    看到此物,晴霜震撼至極。


    “公子……這……這是聖人禦筆親書?”


    江陵頷首:“我仔細想過,以權勢護你,最大的權勢,莫過於當今聖上。因此求來此書,有了這禦筆親書在,以後莫說那樊月樓,便是達官顯貴本人,也得對這六個字敬畏三分。”


    荷香:“先生好厲害,竟能拿到聖上的禦筆親書。”


    江陵隻推說上次與聖上看過診,有點香火情。


    荷香:“有了禦筆親書,以後便不用再擔心那些宵小暗行鬼祟之事了,先生,那我們今天去哪裏玩?”


    江陵:“沒來京城之前,就聽聞京城八景,如今春季,正好可去賞賞那瓊島春陰。”


    晴霜拿著錦帛垂頭未語。


    江陵與她道:“晴霜姑娘也一並去走走,可好?”


    晴霜抬起頭來,與他對看一眼,終是欠身說道:“謝公子好意,我……就不去了吧,公子與荷香且去玩得盡興,我想……先迴去了。”


    江陵:“你身子弱,迴去歇息,倒也可以。”


    便未相留。


    於路口處,三分便作分道。


    荷香目送晴霜而去,忽嘟囔道:“先生,你可否感覺到晴霜姐姐似有心事?”


    江陵莞爾一笑:“何以見得?”


    荷香想了一下,終是詞匯不夠,描述不出來,隻道:“先生,你剛剛若是留晴霜姐姐一起去,她應該不會拒絕的。”


    江陵:“你又知道?”


    荷香很認真地迴答:“我感覺……應該會的。”


    看著看著,她忽然看到遠去的晴霜,被一輛馬車給攔住了去路。


    接著,更有一隊身穿衙役裝的男子匆匆而來,與她厲語相加。


    荷香一驚:“先生,晴霜姐姐碰上麻煩了。”


    江陵微微蹙眉:“不長眼的,到底還是找來了。”


    遂帶了荷香匆匆追了上去。


    那些人也不知道與晴霜說了甚麽,晴霜此時小臉煞白,神情發愣。


    而那衙差,則拿著鐐銬,就要與她銬上。


    江陵追過來,一聲喝止。


    且將晴霜拉到自己身後:“何事要動鐐銬?”


    衙差皺眉:“你是甚麽東西?灑家執法,你要阻攔?莫是想造反?”


    旁邊馬車裏,一中年男人走了下來,笑容燦爛:“小郎君,你我又見麵了。昨日,我就與你說了,機會錯過就不再。今日相逢,爾等可曾後悔?”


    江陵:“後悔甚麽?”


    許掌櫃笑笑,也不直言,隻說道:“聽說你們攤上事了,昨日有人吃了臘味魚塊,因腹痛而斃命。現在府衙懷疑是你在食物裏投毒,害人致死。這不,我也是好人好事,帶著差爺一路尋來,終是將你們給尋到了。”


    說完這話,許掌櫃對幾個衙差說道:“各位差爺,若說責任,這位小郎君才是主要負責人,當然,他身邊這二位,也難辭其咎。若要詢問,應將他們三人都帶走才是。”


    衙差聽了,又掏出兩副鐐銬,要來鎖江陵和荷香。


    ------題外話------


    感謝【我頭上有犄角、】的打賞,嗯,我還知道你身後有尾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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