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宮一圈,須臾便迴。


    江陵見了皇帝,也不過是個四十上下的中年男子,除了頭上氣運之火稍加旺盛,與之常人也並無異處。


    見麵後,江陵與之隨意交談了幾句,便在言出法隨之下,皇帝又讓徐公公親自將他送了出宮去。


    江陵既沒看病,也沒下方子,隻與皇帝說了句——【聖上當惡段家女】!


    徐公公隻覺莫名,卻還得依旨,將江陵又送迴了江邊小院。


    荷香和晴霜等待江陵歸來,對他此行,都是大為好奇。


    可江陵臉上卻盡是失望,與她們說道:“原以為當今聖上,既為至尊,當與眾不同才是。見了麵,也不過就是個尋常男子罷了。


    再有那六宮粉黛,原以為,該是國色天香,卻沒想到都是尋常婦女,其顏色加起來,都不及你們萬一呢。”


    荷香笑道:“先生定是在說笑了,別人我是不知,但段貴人我可見過的,麵相雍容,貴氣得很哩。”


    江陵隻笑笑,也不解釋。


    所謂麵向雍容,不過就是大臉方正,固然雍容,在他眼裏卻無甚美感。


    而這,也偏偏也是這個時代大戶之家擇妻標準。


    似晴霜這般小小的鵝蛋臉,常被稱為狐媚子臉,稱不上雍容,是上不得正式台麵的。


    隻能說道:“貴氣可稱不上漂亮。”


    荷香:“先生,那甚麽樣的才是漂亮?”


    江陵指著晴霜:“晴霜姑娘這般,便是漂亮。”


    晴霜聞言,垂頭一赧,怯聲道:“公子說笑了。”


    荷香卻在旁起哄:“原來先生喜歡晴霜姐姐這樣的。”


    晴霜羞難自已,隻得轉身匆匆進了院子。


    荷香嘻嘻作笑,小聲道:“先生,晴霜姐姐似也喜歡先生呢。”


    江陵:“莫要玩笑,魚可熏好了?”


    荷香點頭:“晴霜姐姐好勤快的,她原本是什麽都不會做,可她肯學肯做,如今做得比我還麻利。隻是苦了她的手,好好的一雙彈琴的手,如今到處都是傷。”


    江陵:“她受傷了?”


    荷香嗯道:“她之前在家裏就割破了手指,我讓她歇會兒,她也不聽,方才又被魚刺戳了幾下。疼得她淚水都掉下來了,也沒吭聲。”


    江陵進了院子,見晴霜正在給臘魚翻麵,一片一片,一絲不苟。


    而她的手上,確是被傷了好幾處,右手食指更是被絲巾包裹著,那絲巾都被血染紅了。


    江陵也這才恍然,對啊,那可是一雙彈琴的手,怎做得了這般活計?


    其實這烘製臘魚,也並非要自己親力親為,也可雇人為之。


    當即就喊道:“晴霜姑娘,歇會吧。”


    晴霜嫣然一笑:“馬上翻完了,翻完這一次,大抵就可以了。”


    見她不聽,


    江陵隻得走了過去,拉起她的手,仔細一看,那白嫩纖細的手掌前後傷口不下六處。


    將她右手食指上的絲巾摘去,更有一道半寸傷口,因她一直在勞作,傷口處已經泛白。


    見狀,他拉著她就往房裏去了。


    晴霜推脫不得,隻得順著他的霸道,跟到房裏。


    江陵讓她坐下之後,就拿出醫藥箱子,先是以碘伏與她消毒,隨後又拿了幾片創可貼與她將傷口包紮。


    晴霜癡癡地看著他與自己上藥,忽失神般問道:“公子,緣何要對晴霜這般好?”


    江陵隻道:“是我考慮不周到,你這手,確是雙彈琴的手,不該拿來做這粗活。”


    晴霜搖頭:“可要靠自己生存下去,還得是要用這雙手呢。其實晴霜,並沒那般嬌弱。”


    江陵道:“那也不必什麽事都親力親為啊,以後這些事,你與荷香都不必做了。雇人來做即可。”


    晴霜美眸眨動,杏首微垂:“若雇人來做,那晴霜豈不是完全沒用?”


    江陵:“誰說沒用了?之後就開一家臘魚店,你當女掌櫃即可。”


    待傷口都被包紮好,晴霜看著自己的雙手,然後又看了一眼江陵的眼睛,道:“公子對所有女孩都這般嗎?”


    江陵:“其他人可沒你這麽傻,傷了這麽多下,還不知停下。你之前病才剛好,若是因為傷口發炎,又病上了。有你哭的。”


    晴霜若有所思地會心一笑,“其實生病也挺好的。”


    江陵聽了,忽用手掌貼到她額頭上。


    晴霜一愣,


    江陵道:“也沒發燒啊,怎盡說胡話?”


    晴霜撲哧一笑,“並不是胡話呢!”


    深深對望一眼,她隻含笑不語。


    待近申時,江陵讓她留下用餐。


    這次,晴霜欣然受了。


    餐後,


    江陵讓荷香送晴霜迴去。


    荷香將她送到家門口,卻才轉身,就聽情霜在院裏尖叫,看著院裏某處,嚇得魂不附體。


    荷香連忙過來,問她何事所驚。


    晴霜牽著荷香的手,連頭也不敢迴,隻說著自己房門口有人。


    “有人?”


    荷香朝她房門看去,其門掩著,並無人影:“沒有啊,沒有人啊。晴霜姐姐大抵是看錯了。”


    晴霜聞之,不敢置信地扭過頭來。再朝房門口看去。


    目光所及,


    她又一次看到那個黑衫老太,坐在那兒,朝她發笑,朝她招手。


    晴霜嚇得渾身發抖,又是一聲驚叫,捂著自己眼睛,斷斷不敢再看。


    荷香見她嚇成這樣子,忙做安慰。


    替她推開了院門,朝裏張望:“真的沒有人啊,晴霜姐姐。”


    晴霜聲音顫抖著:“就在我房門口,一個黑衫老太太。”


    荷香:“真沒有啊。”


    晴霜再次迴頭,卻仍看到那黑衫老太,在房門口邊。此時她還站了起來,要朝這邊走來。


    晴霜嚇得渾身發麻,忍不住地就拉著荷香從院門外跑走。


    跑迴了江邊小院。


    江陵見她們去而複返,就笑問其因。


    晴霜怯怯不言,


    荷香則古怪道:“晴霜姐姐說在她家裏看到一個黑衣老太太,然後就嚇成這樣,但我,卻什麽也沒看到。”


    說話間,晴霜似有感應一般,忽一迴頭,朝院門外看去,又是一聲驚叫,嚇得連忙躲到江陵背後去。


    荷香也朝院門外張望,仍是什麽都沒看到,一臉茫然。


    可當江陵也朝院門外看去時,他也看到一個黑衣老太果然踱步而來,持著拐杖,發著冷笑。


    遠遠伸手,朝這邊招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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