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女迴到更衣室,將服裝換迴後,相繼便要迴去。


    此時,本已宵禁,於街道上不得走動。


    但這些出席宴會的女子,都在特殊原因內,執鴻臚寺條子,便可暫作通行。


    妙玉稍稍放心:“好在能夠迴去。”


    衣裙換罷,待出門來,卻見有幾個女子被挽留下來。


    一名鴻臚寺司儀帶著四名衛士,手中拿有一冊,凡念到名字者,都先且留下。


    眾女相疑,便做旁問。


    那司儀官則笑道:“自然是有獎賞,凡念到名字者,皆是今晚表演最佳者,自當獎賞。沒念到名字者,便可執條子,先行迴去了。”


    聽這一說,有人歡喜有人愁。


    愁者,便是那些沒被念到名字的女子。


    今晚之演,沒有酬勞不說,到現在她們還餓著肚子。


    喜者,三四人,歡欣鼓舞,自得自意。


    晴霜與妙玉同出,從司儀官口裏竟沒聽到自己名字,兩女皆相視一笑。


    獎賞不獎賞,她們二女都不看重,這般演出,最好的結果是快點結束快點離開。


    兩女正要與那些沒念到名字的去領條子,忽聽司儀官喊道:“晴霜,妙玉,你二人也在列中,且與她們一並隨我來吧。”


    兩女再度對視,皆從對方眼中看到了無奈。


    也對,連那些女子,都有被選中者。她倆作為花中魁首,今晚的琴舞相合,造詣要遠在她們之上才對。


    若念名諱,怎麽著,也不會缺了她們二人。


    跟著司儀官穿過一個長院,到廂邸才停下,之後,他又念起名字,讓念到名字的女子,在房中稍作等候。


    妙玉和晴霜,同在一房。


    進房後,隻見裏麵應是臥房,置有一床,很是寬大。


    房中布置,也極為華貴。


    妙玉好奇,就問為何要在這房裏等?


    司儀官也不解釋:“讓你等,你便等,無需多問。”


    說完話,他還讓衛士將房門給關了。


    晴霜欲阻,那司儀官的臉色猛地就冷了下來:“你們兩個,是要造次?”


    晴霜欠身道:“好叫大人得知,小女子有病在身,是時候該迴去吃藥了。那獎賞,小女子便放棄不要,可否?”


    妙玉亦道:“妙玉亦可不要,隻盼早些迴去。”


    司儀官冷笑一聲:“迴去?迴什麽迴?今晚你二人就在這裏住,待會兒,使者迴來,你們好生伺候。若怠慢了,須饒不得你們。”


    晴霜一聽,果然,宴無好宴,請無好請。


    這些當官的,將她們留在這裏,乃是要當成妓女,給那些北國使者過夜的。


    此時,其他房裏的女子,或也是後知後覺發現了端倪。也想出去。


    但守衛守著房門,見人就拔刀,脅她們迴去。


    “裝什麽裝?你們都是青樓來的,陪男人睡覺本就是你們該做的。須知北國使者身份尊貴,若能討得他們歡心。那榮華富貴定是少不了你們的,可若是不識象,那定也沒你們好果子吃。我再警告最後一句,誰若再敢走出這房門,外麵刀劍無眼,必見血光。”


    丟下這話,司儀官拂袖而去。


    隻留下幾名侍衛,守在外麵,看著房門。


    晴霜和妙玉不得已,隻能迴房坐著。


    想到自己竟要遭到這結果,晴霜不禁悲從中來。


    說到底,她與其他人是不同的,她已贖身複自由,早已不屬風塵。


    可即便還在風塵,似她們花魁此類,也屬藝伎,身子清白,輕易不會與人過夜。


    現遭強迫,難免心悲。


    江陵“看”到此處,卻毫不意外。


    本想做法將晴霜接出來,可突然之間,他在牌坊頂上,瞧見夜色裏,有著二三十個黑衣人悄然而至。


    他們皆持刀兵,鬼鬼祟祟,所行方向,正是鴻臚寺爾。


    鴻臚寺此番招待外使,為的是求和盟誓,可若是外使在鴻臚寺遭到了擊殺,那求和怕是就成不了了。


    “當真義士爾!”


    江陵微微一歎,他方才通過紙人雙眼,瞧見蔡永寧頭上三把火仍是旺盛,如日中天。


    這說明,大永朝向北國求和已成定數。


    今晚這些義士,恐怕是要無功而返,甚至還都得死在這裏。


    畢竟,鴻臚寺目前守衛也是不少,聖上重視這次求和,特地是派了兵中精銳,在此看守。


    眼下,鴻臚寺外,雖看著清冷,隻有兵士六八個,可在裏邊,卻藏了不少甲胄。


    且此近南門,一旦生起動靜,南門守衛可極短的時間持械來援。


    這些義士,隻二三十人,力量太少。一擊不成,則要全軍覆沒。


    ‘喪權辱國不能忍,那蔡永寧氣運雖高,可那幾位使者,卻氣運平常。’


    江陵也不知這些人到底是誰,但,卻願意助他們一把,成這大事。


    ‘爾等豁出性命也要做這行刺之事,那就讓我來助你們一臂之力!’


    江陵拿出兩張黃符,隻在手上抖了一下黃符就冒起了濃煙來。


    隻對著嘴巴,輕輕一吹,灰燼落下,竟攜起一股狂風,忽然刮起。


    “去!”


    大風起兮,塵飛揚。


    街道上的枯葉刮得紛紛揚揚,一陣亂舞。


    鴻臚寺門口的守衛,都被這風吹得睜不開眼睛了。


    鬼鬼祟祟偷摸而來的蒙麵人,見此情形,當機立斷,為首者打了個手勢,他們就立刻從黑暗中衝了出去。


    咻咻咻咻~


    弩箭頻發,鴻臚寺外的八名守衛,在瞬間全部倒下。


    一擊得逞,


    眾人大喜,為首者再次喝道:“殺國賊,滅北狗!隨我殺!”


    “殺!”


    二三十人魚貫而入,殺進正門。


    隻待須臾,鴻臚寺內便火光熊熊,金鐵交鳴絡繹不絕。


    響動稍起,那些藏於寺內的甲胄便結陣而出。


    二三十義士,連第二扇門都沒衝進去,便要被衝垮。節節敗退。


    眼看就要陷入重圍,全軍覆沒。


    江陵手裏,忽然黃符再起:“再助你們一臂之力,又如何?”


    口中念咒【西楚霸王項王羽,逐鹿神威顯真靈,去!】


    請神咒念出,黃符如同枯葉隨風而去,飄過鴻臚寺正大門,忽然就落在一個腿上受了傷,已打算與敵人同歸於盡者的身上。


    誰也沒看見這黃符是如何飄來,


    隻待黃符一貼在他身上,他整個人猛然就跟觸電一般。


    隨即仰天一吼,發出震耳欲聾的咆哮聲。


    眾人陷入重圍,他怒喝一聲,挺身而出,從過道裏,抓起根頂梁柱,就將之連根拔起。


    那頂梁柱少說也有數百斤,被他怒拔出來,橫掃千軍,勢不可擋!


    隻一揮動,便將十餘甲胄,全部掀翻在地。


    硬是開出一條生路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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