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陵再次從【上林天域傳送卷】裏出來的時候,看著周圍,居然正是滸江河岸邊的石洞裏。


    大抵是這卷軸在第一次使用的時候,有記錄這裏的精確坐標。


    故而,在第二次返程傳送的時候,它能分毫不差的將人又傳迴到原來的位置。


    江陵依舊盤坐著,而麵前的地上,【上林天域傳送卷】已經破碎,稍加觸碰,就盡成粉末,風一吹消失得幹幹淨淨。


    “還果真隻是一次性的東西。”


    聶倩道:“好在主人有畫物成真的本事,有這能力在,便可隨時再去。那地方當真是好美,若隻能去一次,必是遺憾的。”


    江陵苦笑道:“你呀,叫你多摘幾片,你差點將人家藥苗給薅禿了。這短時間內,怕是不好再去了。”


    聶倩忽笑道:“主人,方才你將裙子丟出去的時候,那女孩兒好似迴頭看到了你呢。”


    “有嗎?”江陵倒是沒有注意。


    聶倩很肯定:“定是有的。”


    江陵:“看到就看到吧,左右她不會再為了一件裙子而被那猥瑣牛郎所要挾了。”


    聶倩極是讚同:“那牛郎的確讓人生厭。”


    就在他們說話間,


    遠在上林天域這邊,此時雷電交加,天上湧現巨大的兩輪明月,宛若人的雙眼,發出了強烈的白光,要洞悉下方一切。


    在一個隱蔽的角落裏,牛頭人大驚失色,化成一股黑煙就狂奔要走。


    可那天上的兩隻巨大法眼所照出來的白光,就宛若透視一般。


    任憑前方再多的玉山阻隔,當這白光照射過去,仍舊可讓那黑煙無所遁形。


    “原是你這宵小,竟敢毀我藥田,不可原諒!”


    憤怒的聲音來自高空,


    話音才落,紫光雷芒就滋滋滋如毒蛇般,要朝那黑煙劈去。


    牛頭人狂唿猛叫:“誤會,定是誤會,在下絕對沒有做出那種毀壞藥田之事。”


    可任憑它如何解釋,那憤怒之人,壓根就不聽。


    雷芒落來,黑煙幾次被震散。


    最終,黑煙裏落下一隻血淋淋的牛角,其本體狼狽地僥幸逃去。


    這般情況下,牛頭人隻能顧著自己,


    也就將牛郎給落在玉山峽穀裏。


    天上那雙巨眼接著搜尋,也是很快就看到了牛郎所在。


    他謹聽牛大哥之言,躲在那裏,不到申時末不現身。


    他藏身於一道玉石山縫裏,抱著一件紅色裙子,又摸又聞,愛不釋手。


    那憤怒的女聲,極是厭惡:“怎還有個凡人在此?”


    從湖邊穿好衣裙的七女,此時也落在彩雲之上,遠遠瞧去。


    有一女子指著那牛郎手裏的衣裙,就疑聲問道:“二姐姐,那羅裙似是你的呢。”


    織女此時穿著廣袖流仙裙,方才也正是這新裙,惹得姐妹羨慕而打趣。


    話說這廣袖流仙裙的工藝、材質雖不算上品,但款式之新穎,卻是她們前所未見。


    在遭到姐妹們詢問時,織女也隻能推說是自己最近嚐試著做的。


    而她素來手巧,編出這理由,倒也未惹懷疑。也算好歹應付了過去。


    可這會兒,那躲在石縫裏的男子,捧著她先前的衣裙,竟做出那般猥瑣下作之姿,讓她一時也啞口無言起來。


    其實看到那男子的第一反應,她想著會不會是送她這身新裙子那男子?..


    若是他,被神宵娘娘逮個正著,怕是不妙。


    可仔細看那第二眼,她便確認,那男子並不是之前那人。


    心中擔慮,頓時煙消。


    在麵對姐妹的詢問時,她略做猶豫後,便道:“那裙子我先前丟到一旁,大抵是被他拾了去罷。”


    “不問自取,與那盜賊何異?而且他還行為下流,這般小人,可輕饒不得。”


    “對,可不得輕饒他。”


    姐妹們紛紛附和。


    織女卻以為,這男人與之前那人或為同伴,心中忽動惻隱。便對那神宵娘娘說道:“神霄姐姐,那凡人大抵是被那牛妖帶來的,罪不在他。便就饒了他性命,趕下界便罷。”


    天上忽然凝現一紫裙女子,瞧年歲,二十六七而已。


    一身冷態,對那七女卻甚是溫和。


    聽得織女這麽說,她手中一道光電打去,就落在了牛郎身上。


    牛郎倒在地上,立刻就失了知覺。


    他手中所捧的紅裙,被神宵隔空攝去,還給織女。


    織女卻搖頭,


    這裙子被那男人又摸又嗅,這怎還能穿得下去?


    便手指上火光湧動,將那裙子點燃,轉眼就燒成了灰燼。


    神宵忽道:“二妹妹既說饒他性命,那放他離去也無不可。但偷盜羅裙,擅闖天域,死罪可免,活罪難逃。我這就洗他記憶,讓他癡傻三年。下次若有再犯,必不再饒。”


    紫光再次湧動時,那群玉山好似被砸出個窟窿來。


    昏迷的牛郎,就順著那窟窿筆直下墜,落了下去。


    ……


    再說江陵這邊,


    他在洞中稍作休憩後,長身站起,忽發現自己個頭似也長高不少。


    洗筋伐髓之後,身上汙漬頗多,他便一縱而下,落入水中,將身清洗。


    卻在洗浴之間,河中魚蝦群至。


    那洗去的汙漬,被魚蝦所食,忽然它們身上光斑點點,所有魚蝦都似在瞬間,被開了靈性。


    身上,都多了一道金色光紋!


    待江陵洗畢。


    見大群魚蝦,至他麵前,朝他問禮。畢恭畢敬。


    江陵略詫,心中大奇,我身上洗去的汙漬,竟有這般神效?


    細看那身上帶有金線的魚蝦,似是由內而外,其筋骨血肉都略有洗練。


    這效果,與他之前吞食草葉,簡直一般無二。


    他也這才明了——【原來我洗去的汙漬裏,還含有沒有被身體吸收的部分藥性,其份量雖然極小,可這魚蝦個頭不大,吞食之後,對它們仍具靈效。】


    想到這,他朝魚蝦揮手,說道:“爾等既受我恩惠,自當謹記恩情,莫要學那鯰魚白眼,行那恩將仇報之事。若似它那般,日後,我必不饒恕。”


    水中魚蝦,仿佛真有聽懂。


    齊齊點頭後,便從這遊散了去。


    如此,又過三日,東風蒞來,攜以潮濕水汽。


    整個郭北,暗雲突生,綿延數十裏,不見天日。


    霧靄沉沉,山河靜。


    到第四日,那赤鏈華遊蛇告知江陵,它的劫難,似要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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