功放機和音箱用上了超越三十多年後的工藝審美,這種金屬質感很有科技味。


    美觀是美觀了,就是忒重了。沒辦法,邢寶華手裏沒啥材料,不鏽鋼板還是從機械廠弄出來的。


    反正是第一台樣品,用料十足,也沒花多少錢,大部分材料是從廠裏順出來的。


    “還是黑膠的音質更好。”聽著音樂又開啟鹹魚的邢寶華心道。


    徐帥和劉泉兩人閑得沒啥事兒,一個蹲門口啃著西瓜看馬路,一個看電路圖紙加強學習。


    啃完西瓜的徐帥兩手在褲子上擦了擦手,對躺在椅子上的邢寶華說道:“華子,廠裏可能有事了。”


    “能有啥事兒啊!”邢寶華輕微張開眼,斜側個頭看著對方問道。


    “今天看著來往的小車多了。進進出出七八輛小車,是不是上麵有下來視察的。”徐帥猜想著說。


    “可能吧,反正和咱們沒關係。上麵誰會跑咱們這個修理部來,你看看咱們這裏都有啥,來看牆角擺放那堆電器嗎?”邢寶華緩慢地說道。


    “我就想不明白,既然成立修理部了,幹嘛庫房不給咱進材料啊,這都打了十天半個月的申請了。”徐帥牢騷著說道。


    “閑著不舒服嗎?你今天心啊有點急躁,再吃個西瓜平靜平靜心情,這天啊越來越熱了。”邢寶華說道。


    “你別和個大爺似的整天躺那兒,要不要我給你弄個躺椅去,你坐門口搖。”徐帥說道。


    “那敢情好,趕緊去,再給我弄個茶壺。”邢寶華笑嗬嗬地說。


    徐帥撇撇嘴,走到門口就見到廠辦公室的一位同事過來。


    走到門口對著裏麵說道:“今天開始你們修理部要大掃除,保持整潔衛生啊!上麵有領導和外賓來視察。聽到沒有。”


    話音剛落下,徐帥就跟過去,快速的拿煙遞過去,嘴上還說道:“知道了,知道了,我猜就是上麵有下來視察的。”


    隨後兩人在門口聊起來,徐帥這是打聽事兒,想知道哪裏來的領導和外賓來他們廠。


    廠裏下達全廠大掃除,旮旮角角的都要清掃一遍。寧願停工停產也要把衛生搞好。有些人看著都很忙,有些人看著都很閑。


    搭夥的幹活,紮堆的聊天,熱鬧哄哄的和過年一樣。


    蘇雅和劉娟娟兩人辦公室也打掃得幹幹淨淨,該擦的地方也都擦得明亮。


    “娟姐,你哼的什麽歌啊!聽著很好聽來。”蘇雅對著擦文件櫃的劉娟娟問道。


    “哎呀,某個癡情種瞎編出來的,我昨晚聽了也很好聽,學了幾句。”劉娟娟說道。


    “什麽種?”蘇雅像是沒聽清似的瞪著眼問道。


    “癡情種,你聽啊!你那美麗的麻花辮,纏呀纏住我心田。”輕晃著腦袋,目光看著蘇雅兩支搭在胸前的麻花辮。劉娟娟嬉笑地唱著。


    “哎呀,娟姐你怎麽這樣。”蘇雅以為劉娟娟跟她開玩笑,拿起桌上的抹布丟向劉娟娟,臉龐微微泛起紅潤。


    “這得多癡情,才能編出這樣的歌啊!”劉娟娟說道。


    “娟姐,你從哪兒聽來的,光看我幹啥。”蘇雅說著還低頭看看自己身上。


    “我昨晚在俱樂部玩時聽劉泉唱的,劉泉說邢寶華編的。”說著話眼睛再次瞄蘇雅,不言而喻就是邢寶華衝著蘇雅編的。


    蘇雅的臉紅燙燙的,頓時捂著臉不知所措,兩腳還在地上剁一剁。


    耳邊又想起劉娟娟的話:“可惜就四句,我唱給你聽啊。”


    短短幾句,句句敲擊在蘇雅的心房。


    身體輕微地酥顫,腦海中一片空白。


    “蘇雅,蘇雅。”劉娟娟見蘇雅傻傻地站在那裏,上前拍了拍她的肩膀,叫喊兩聲。


    迴過神來的蘇雅兩腿緊閉癱坐在椅子上,臉色還是那麽緋紅。


    “他還給一個叫小芳的姑娘編了個歌。”劉娟娟又說道。


    “啊!”蘇雅這迴是真震驚了,身子甚至有點繃直。


    “村裏有個姑娘叫小芳,長得好看又善良,一雙美麗的大眼睛,辮子粗又長。”劉娟娟輕聲唱著。


    聽完幾句的蘇雅心都快融了。心跳逐漸加速。同時還心想:“他是怎麽知道我小時候叫過蘇芳的?”


    蘇雅剛出生的時候,名字是爺爺起的,後來感覺叫芳的太多,她外公從詩雅頌中取中間雅字為名。


    假如邢寶華在這兒聽到這話,頓時會感覺這誤會大了。同時也會說:“這找誰說理去啊,誰tm的知道你以前叫小芳啊!”


    呆呆的,傻傻的,看著劉娟娟,嘴唇顫顫地輕聲說道:“娟,娟姐,我小時候的名叫過一陣芳。”


    這迴驚訝的是劉娟娟了,兩眼有些瞪直的看著蘇雅,稍緩一會,快步走到門口,伸出頭,左看右看沒人後,立馬把房門關上。


    小碎步地跑到蘇雅跟前,隨後拽過椅子來坐下問道:“邢寶華對你說想和你處對象的事兒我聽徐帥說過。”


    “當,當時人太多,我沒同意。之前聽說他是個無所事事的二流子。”蘇雅低聲說道。


    “我也聽過他二流子的事,不過好像改了。哎,看他編歌給你,那他對你可是真的往心裏去了。你是咋想的。”劉娟娟也跟著低聲問道。


    “我也,我也不知道啊!”蘇雅心裏也亂糟糟地一團麻。


    “蘇雅,姐問個不該問的,辦公室的侯立偉你倆不是一直處著嗎?他要是……”劉娟娟的話像是一記重拳似的又打在她的心窩上。


    心情慌亂中說道:“我沒,沒和他處啊!我也不知道該怎麽說啊!我都沒想好要處對象的。他一直找我,我也一直當他是朋友。”


    蘇雅有點急哭的表情弄得劉娟娟也不敢再問。


    修理部的衛生也沒啥打掃的,地上的塵土用水一潑完事兒。至於玻璃窗,徐帥和劉泉都是拿報紙唿啦掃幾下,上麵還留下了擦抹的印痕。


    邢寶華去公廁那邊解手,一時半會的沒迴了。徐帥去找他,見他蹲在離公廁不遠的站牌那兒看倆老頭下象棋。


    走近一看,樂了。都沒外人也都認識,其中一個老頭是看廁所的,另一位是廠車棚處看自行車的。


    “周大爺,王大爺還有華子,你們三這是部處所開會啊!說說,還有比你們小的官嗎?”徐帥笑嗬嗬地說道。


    邢寶華也樂得哈哈大笑,倆大爺也是苦笑的搖搖頭。如果徐帥沒提,邢寶華他都沒想到他們仨人會有這麽個梗。


    修理部部長,看車處處長,看廁所的所長。還別說都是正式工,實權級的人物。


    玩笑過後,邢寶華問徐帥:“你咋跑過來了,店裏有事兒?”問過後,兩人並肩的往迴走。


    “倒也沒啥,之前你不是讓我打聽隔壁廠的事兒嗎?”徐帥說道。


    “昂,有啥消息。”邢寶華應聲問道。


    “有個原先他們廠的,不是來咱們廠幹活了嗎,我在門口看見是他,叫住聊幾句。他剛給我說,他們廠今天上午調來一位廠長。”徐帥陪著邢寶華繼續往迴走說道。


    “有廠長了,他們廠不是快沒人了嗎?這事兒緊忙的打聽打聽,一三八洞廠想要恢複生產就要招工人,工人是有指標的。”邢寶華說道。


    “這是啥意思啊!你還真想去那家破廠啊!你腦子到底是咋想的。他們廠的工人就因為發不出工資跑咱們廠來。你還想過去。腦子是不是找抽啊!”徐帥有點恨鐵不成鋼的口氣說。


    “你覺著悶在那間修理部,有出息?”邢寶華問道。


    “起碼能發工資,餓了去廠裏吃飯,十斤糧票能吃半個月。他們那兒都吃不上飯了,你知道嗎?”徐帥大聲地說道。


    “行,這迴我聽你的,先看看他們新來的廠長有啥作為吧,這事兒你給我盯著點。”邢寶華往前走幾步,突然停下對著徐帥說道:“錦上添花始終不如雪中送炭啊!”


    “不是,啥意思這事兒。西裏咕嚕的咋蹦出倆成語來。”徐帥聽邢寶華最後一句話感覺二丈和尚摸不著頭腦。一個勁地抓抓後腦勺。


    機械廠的李廠長在侯保國局長辦公室連續的抽兩根煙。侯局長的辦公室換了,也寬敞了。原先是布藝彈簧沙發,現在是皮質的,坐著很舒服。


    侯保國局長有個會,還沒迴來,他隻能坐在這裏喝著茶抽著煙耐心地等。


    他到不是為了有外賓來廠做維修的事情,廠辦公室會負責接待好。他來這裏是為了一三八洞廠,原以為能拖延一段時間來安排一三八洞廠長的位置,可沒想到隨著新上任的市領導到來,計劃偏離了方向。


    半個小時後,侯保國局長開門進來,見到李廠長站起來擺擺手地說道:“坐下吧。”


    走到沙發前跟李廠長並排著坐下,拿起李廠長放在茶幾上的煙,點上說:“無四廠的廠長是組織部任命的,局裏是提供名單上去,組織部沒采納。”


    “廠長什麽來頭。”李廠長問道。


    “南邊川縣柳鎮農機站的站長,他的檔案我看過,算是很有能力的一個人,在農機站8年幹得有聲有色。那邊山區多缺水,在條件非常困難下,愣是為老百姓打出兩百多口水井。”侯局長把無四廠新任廠長的簡曆簡單說一下。


    “走誰的路子上來的?”李廠長問道。


    “不知道。這樣,明天接待完外賓後,下午喊他來局裏一趟,都認識認識。至於置換地皮的事情市領導原則上是同意的。”侯局長說完停頓一下又說道:


    “不過,你們廠要拿出一筆資金來,可能會很大。你要有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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