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悠突然正色道:“尋凡,這些日子以來,我和你朝夕相處,徹底的了解了你。你性格溫柔,萬事都求穩重,希望事事能兩全其美。”


    這樣的做法固然可以安靜的度過一生,但這樣必然不能成為強者,強者就應該一往無前,碾碎一切阻路的人或物。”


    而且你事多顧慮,你有想要成為強者的心,但又不想自己的家人擔心。父母在,兒女不遠行,這是無可置疑的孝道。”


    “你想要弄清楚,猛獸危機到底會發展到什麽程度,其根本原因,是你認為猛獸危機會影響到你的家人。種族之間的殺戮,正如你所想,會是一個種族被滅而結束。”


    “保護自己的家人,讓他們安樂的生活。才是你投身猛獸危機的真正原因。”


    當然,也不否定你要為人類出力,不想看見無辜的人們被屠戮的仁心。你捫心自問,家人和他人相比,你更重視那種?”


    司徒悠分析的對,尋凡確實是這樣想的,也是這樣做的。他不是一個冷漠無情的人,作為一個修煉者,而且是強大的修煉者,怎麽能無視無辜的人類被滅殺。


    但和家人相比,一切都是虛幻的,一切都可以拋棄。這就是路遠兮讓他擔任巡察使時,他猶豫不決的原因。


    在掉落山崖,出任巡察使,都要拜托裂天照顧家人。他要在任何時候為家人找到個依靠,讓家人有保障。家人就是他的一切,沒有任何事物可以代替。


    他還有一個想法,要是猛獸危機無法解決,他就帶著家人到師父那去生活,雖然與世隔絕,但畢竟保全了家人。


    “家人重於一切,超越我的生命,超越一切。若是有人想要對我的家人不利,我必拔刀相向。若有人敢於動我的家人一根頭發,我殺他全家。”


    “你,司徒悠,我的兄弟朋友。若你要不利於我的家人,我必殺你,毫不猶豫。”尋凡的眼神不可置疑。


    司徒悠沒有和尋凡討論家人的話題,“隻想到家人,是一種自私,這種自私受人尊敬。隻想到他人,而不考慮家人也是一種自私,這種自私受人愛戴。”


    “當你知道自己的體質後,你猶豫了,掙紮了。無法進行取舍了,選擇家人失去了自己的本性;選擇他人,失卻了自己的本心。”


    你迷茫了,所以你更想弄清事情的本質,想要找到一個不用艱難選擇的萬全之策。”


    “所以你一直在意猛獸的動向和侵襲人類的用意,想要從一些知情人的口中得到啟示。你想要知道影響整個凝源星空的大戰到底是怎樣的大戰。”


    “知道了又怎樣?是現在的你能夠解決的嗎,你認為那樣的殘酷的戰鬥能找到萬全之策嗎?有多少驚豔之才,曆經無數年,都沒能解決。有多少奇才為之喪命,就是上次那麽好的機會,那是有史以來最好的機會,但卻成了有史以來最慘的失敗。那種幾乎注定了結果的戰鬥,你認為能有萬全之策嗎?”


    司徒悠的話,說到了尋凡的心裏。他就是這樣想的,他的內心真的在掙紮。想要成為曠世強者,但家人必將受到波及。這是他不能容許的,他想每天都陪在家人的身邊,不想母親因為自己的遠行而擔心,想要看著自己的女兒快樂的長大。


    做到為人子,為人父的職責。這是每個人都應該有的最基本的責任,尤其麵對命運坎坷的母親,還未成人的女兒,他的這種心理更重了。


    看著麵色掙紮的尋凡,司徒悠繼續說道:“就是你視為比自己生命還重要的家人,若是將來我們再次失利,在那種大戰中還是以失敗告終。你的家人必將不能活命。”


    “為什麽?”一提到家人的安危,尋凡就不能控製自己的情緒,眼神兇狠的注視著司徒悠。


    “若你是一個普通人,即使你是一個普通一點兒的修煉者。大有可能保全自己,保全家人。”


    “可你不行,是因為你的體質。五行體絕對是逆天的體質,其稀有程度你應該是清楚的。若是你不隕落,成長起來,必將震驚整個凝源星空。也許你想要一直隱瞞自己的體質,這是根本不可能的。”


    尋凡確實有永遠隱瞞自己體製的想法,師父口中的大戰,他雖然不知道其詳情。自己有了足夠的能力,會加入到其中,但他並沒有師父那種決絕的態度,因為他心裏有牽絆。


    從不相信有了自己的加入就能改變什麽,雖然師父和那個前輩對自己抱有特別的期望。


    “在創境之前,你的確能隱瞞自己的體質,但當你衝擊創境時,必將驚動天地,盡人皆知你是五行體。”


    “我們的對手,必將想盡辦法擊殺你。若是我們勝利了,一切都好。可若是失敗了,你的家人後人肯定會被全部斬殺。他們不會給自己留下後患。”


    尋凡徹底無助了,一直以來小心謹慎的他。以為隻要自己麵對事情時,足夠小心,足夠謹慎。遇事多想,哪怕每件事想出一千種可能性,隻要隻要有一種想對了,就是百分百的對了。


    可司徒悠所說的這種情況他還真沒有想過,他真的不知道自己該怎麽做了。


    “所以,要想保全自己的家人,唯有勝利,這是唯一的方法。“司徒悠果決的看著尋凡說道。


    “多少年來,一直不能改變的結果,多了我,就有希望了嗎?”尋凡無奈的說。


    “師弟,有些事,不是有了希望才去做,而是做了才有希望。”一直沒說話的冷無雙開口了。


    尋凡徹底懵了,從來沒有過這樣的感受。在之前即使遇到再大的難題,他也沒有這樣無助過。


    十六歲那年,被一隻暴熊追殺幾十裏;十八歲,在他采到一株珍貴的藥材,被同行者強硬的哄搶;……即使在他掉落山崖時,都沒有這樣的無助。


    因為在他心中,家人是他最堅實的支柱,那是支撐他走過艱難路途的精神支柱,那是他永遠不會改變的信念。可這種信念,被司徒悠的一席話,徹底的打破了。


    他仿佛看見自己的家人被人殺害,而他卻無能為力,眼睜睜的看著自己一直堅守的家人徹底消散於眼前。


    腦子中胡思亂想著,他甚至想要放棄修煉,躲到師父那裏終老一生。


    可這樣,母親已經老了,也還罷了,可女兒才十幾歲,就要在孤獨中老去,他怎麽忍心?


    女兒應該有一個快樂的成長環境,生活在人群之中,嫁人生子。過一個正常人的生活。……


    待到他清醒過來,司徒悠和師兄已經不在這裏了。房間中隻剩他自己,可他的心中還在掙紮,不知道自己該怎麽做。


    他甚至咒罵自己為什麽會有這麽討厭的體質,自從知道自己是後天五行體後,他總感到自豪,為自己能以氣境對抗意境而自豪。


    可現在他真的不知所措了,事不關己,關己則亂。他就在渾渾噩噩中度過了一個晚上,一夜沒睡,也沒有修煉。


    第二天,司徒悠和冷無雙沒有來找他,他也沒去找他倆。一連三天,腦子中亂七八糟的。心中慌慌的,總是在家人和變強之間猶豫徘徊。


    怎麽取舍,能取舍嗎?自從知道人類,整個凝源星空的人類是被圈養的,一直壓力極大,但從來沒有聽到司徒悠的話以後這麽大,壓得他幾乎喘不過氣來。


    自己以前的種種設想都被否定了,避無可避,逃無可逃,戰幾乎不可勝。


    他漫步在大街上,信步之間走到了貧民區。


    這裏人挨人,人擠人,每一處都是人。走在他們之間,沒有人刻意的注意他的到來。人們的臉上寫滿了憂慮,他們都是普通的人,命運隻能靠那些有修為的人來掌握。勝利他們才能活,失敗隻能接受死亡。


    尋凡被依靠在牆角的一個獨臂男孩兒吸引了,太男孩兒的雙股之間夾著一個木段。左手拿著一把小刀在木段上刻著,動作那樣的生疏笨拙。尋凡走過去,蹲下來。


    “你在做什麽?”


    “雕刻我的父母。”孩兒沒有抬頭。


    “那你的家人呢?”尋凡隨意問道。


    “死了,死在猛獸口中。就在猛獸咬住我的右臂的時候,父母用自己的身軀擋住了猛獸,硬是從猛獸口中將我拉扯下來。而他們卻被猛獸吃掉了,就在我的眼前。我當時發誓,我要報仇。”


    “可你現在的情況能做到嗎?”


    男孩兒突然抬起頭,怒視著尋凡。


    尋凡的話刺激到了他。


    “我知道現在我很難做到,幾乎不可能。但我相信,希望就在我的行動中。”


    尋凡愣住了,這個還不到十歲的孩子都知道去做才有希望。可他作為一個修煉者,還是強大的修煉者,卻膽怯了。


    “既然隻有勝利才能保全家人,那就用勝利來保全。”他終於下定了決心。


    “我叫尋凡,現在我給你講解有關修煉的事宜。待到你能修煉了,找我。”


    尋凡的大名,人盡皆知。聽到在自己眼前的人是尋凡,男孩震驚了。


    尋凡將氣境修煉的六個步驟的要領告知了小男孩,留下了一百個金幣,離開了。


    他沒有帶走男孩兒,雖然他有這個想法,但他知道這是一個自尊心極強的男孩兒,強到倔強的程度。沒有任何的難題能壓垮他,同時他也想用生活的壓力來鍛煉男孩兒。


    “我叫杜格,我會去找你的,你等著。”男孩衝著尋凡走遠的方向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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