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月淚眼朦朧,一次次希望,一次次失望,先前還有一絲苟延殘喘的機會,此刻卻真的淪為生死絕境。紫光照耀林奇的臉龐,她怔怔的看著他,不經意間想起幼時的慘痛經過。


    那一瞬間,她咬緊牙關,傷心湧上心頭,似是無法忍受一般,再一次湧出淚水。深深被往事的痛苦記憶所纏繞,麵容淒楚,聲音空洞縹緲:“是我,都是因為我,是我害死了娘親,是我連累了你。”


    林奇搖頭,看著眼前孤獨無助的倩影,心神一陣恍惚,眼前浮起自己多年前初到吳家時候的情景,一個人孤苦無依,所有困難都得獨自麵對,即便有苦也隻能隱藏在心裏。


    輕輕把吳月攬入懷中,他柔聲說道:“怎麽會呢?那時候你還小,怎會害人呢?而且,你也沒有連累我,一切都是我自願的,如果……”


    沉默了一會兒,林奇繼續道:“如果能夠跟你死在一塊,我也是願意的。”


    “可……”吳月哽咽著道:“可爹心裏一直對那件事耿耿於懷,從那件事後他對我就有了芥蒂,心裏麵一直怪我,如果不是因為我迴鄉還願,娘親她也不會慘死到強盜手≡,下。”


    林奇微微一笑,輕輕的道:“好了,別胡思亂想了,如果你爹真的怪你,他還會來找你,救你嗎?若不是因為你爹,也不會有如今的你,不是嗎?”


    “我……”吳月身子如遭雷擊,顫抖了一下,神色為之一凝,一時間竟說不出話來。


    林奇低頭看去,原本嬌麗的容顏,此刻卻是梨花帶雨,傷心淒苦的模樣,卻比尋常驚心動魄。


    她抬起頭來,盈盈目光看向林奇,他卻不敢直視,仿佛有什麽在心靈深處悸動著。


    洞壁崩裂,洞頂不停有碎石嘩嘩落下,水花四濺,聲音連綿不絕,兩人仿佛已經忘記所處環境,輕輕相擁,仿佛時間在這一刻靜止。


    許久,吳月低頭,幽幽的道,聲音輕輕柔柔,虛無縹緲,但林奇還是聽清楚了。


    “其實,你真的很好。”


    聞言,他身體僵了一下,內心深處竟湧現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有一個聲音在靈魂深處呐喊,無論如何也要保護她,保護懷中這位從小就被噩夢纏繞的少女,哪怕是粉身碎骨。


    猛獸沉悶的低吼視岩石洞穴如無物,聲音越來越清晰,越發淒厲,仿佛隨時可能出現在二人麵前,吳鎮南的聲音剛剛出現過一次,眼下卻是再也尋不著了,洞壁,四壁的裂痕越來越大,往下滑落的岩石也越來越厲害,這個地底世界距離坍塌已是不遠。


    林奇他四處張望,目光凝向那片黑暗中閃閃發亮的水域,靈機突然一動,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把自己的想法告訴吳月後,她麵色平靜道:“有水的地方就有出口自然沒錯,你我雖是凝真階武者,可最多隻能在水下活動四分之一炷香時間,這點時間怎夠尋得出口,怕是沒有找到出口就窒息而死了。其實你也不用擔心,死並不可怕,至少我們死得並不孤獨是嗎?好了,別想那麽多了,你抱緊我點,有點冷。”


    他雙臂緊緊用力摟住她,享受了片刻溫暖後,林奇從身上取出一枚水藍色透明珠子。


    水藍色的光芒與紫芒相輝相映,如夢似幻,分外美麗。


    “這是?”吳月眼睛瞪圓,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一刻,漆黑一片的內心世界,刹那間出現一道希望的曙光。


    林奇麵露微笑:“這是避水珠,原本是吳視長老讓我潛入吳家禁地而用的,身份暴露後他帶著假的帝器殘片離開吳家,避水珠也忘了取迴,也就留在我身上,或許,它能幫我們找到離開這裏的辦法。”


    轟隆隆,一塊塊百斤,千斤巨石隨之坍塌落下,有的落在二人身旁不遠處,有的落在水裏,整個地底世界混亂一片,二人隨時會葬送於此。


    “時間不多了,我們必須做出選擇。”


    “我聽你的。”


    林奇拉住吳月,迅速往水域裏奔跑:“我們走。”


    避水珠,這可是好東西,是用避水獸內丹煉製而成。


    一般來說,三級避水獸體內就會結丹,市麵上大多是三級避水珠,體表呈現淡藍色,夜晚會散發出淡藍色餘光,有了它可在水域十米至二十米的地方活動,但也僅限於此。


    四級妖獸的避水珠,呈透明深藍色,把它戴在身上,在水域五十米下的水域裏行動,暢通無阻,如履平地。


    林奇手中的避水珠呈透明水藍色,比起普通四級避水獸內丹好了不少,多半是四級高級避水獸的內丹,這樣一枚內丹在市麵上價值數十萬銀兩,對於林奇可以說是天文數字,就算不吃不喝幫人走鏢,需要八輩子才能買到手中的避水珠。


    水域深處,二人手拉著手,擠在一個水藍色光圈裏麵,避水珠不光能夠碧水,還能照亮周圍的地裏環境,他們慢慢的,小心翼翼的摸索著前進。


    未知地下世界的這片水域,比二人想象中的深很多,粗略估計不下百米,幸好那枚避水珠不是尋常貨色。如果是三級避水珠,還沒深入水域五十米處,就會因為強大的氣壓,水流的衝擊,氧氣等等問題搞得焦頭爛額,不出一盞茶時間就會死在水域裏。


    漸漸的,二人來到水域底部,下麵有一條用發光的青色石頭鋪成的小路,漫長綿延,不知通向何處。


    看見這條人工小路後,他們確信,這個地底世界是有出路的,隻是萬萬沒想到出路會在水域深處,如果不是他們有避水珠,即便是知道出路也隻能等死,心中感慨萬千。


    事實上,這個鮮為人知的地底世界剛剛建立的時候,就已經考慮到這一方麵了,那時候這裏還沒有水域,水流是水下通道完工後這才引來的。那時候,玄冥教虎落平陽,一蹶不振,麾下弟子在這裏苟延殘喘,為的就是一旦敵人攻入,便借助避水珠從此路逃出。


    在水域裏,還有一處機關,隻要那些打著替天行道的“正道人士”敢來,他們就啟動機關,地底世界就會瞬間坍塌,將敵人全部埋葬於此,有來無迴。


    ……


    洞穴上方是條綿延的山脈,一處山坡上,吳鎮南俯身朝前方看去,那是一個不知深淺的地底世界,岩石嘩嘩往下掉落卻不見迴音。在他身後站著十二位氣息精純,神態炳然的中年武者,他們全是吳家長老,年長一些的有真靈境界修為,最弱是也是凝真後期巔峰。


    過了一會兒,一位兩腮有飄著幾縷白發的中年武者,緩緩來到吳鎮南身邊,輕聲道:“人死不能複生,請節哀吧!”


    “哎!”吳鎮南仰天長歎一聲,聲音蒼涼悲憤,臉色頹然,雙瞳渙散無光,整個人沒有一點精神氣息,仿佛是那年邁的老人。他取下脖頸上的吊墜,緊緊握在手心,額頭有青筋凸出,如野獸般咆哮道:“不,不能就這樣算了,活要見人死要見屍,否則我怎麽向死去的夫人交代?”


    “家主,根據我們現在所掌握的情報,玄天宗空虛長老與魔教飄渺閣聯手,在傳奇沼澤最深處活動,想必是有什麽見不得人的秘密。眼下正是要緊關頭,家主切勿亂了分寸,小姐就讓兩位供奉長老尋找如何?”


    “飄渺閣?”一聽這三個字,吳鎮南頓覺不妙,眉頭緊鎖,沉思了一會兒道,看了手中紫色吊墜一眼,沉聲道:“你們先行一步,我隨後就到,”


    “家主,這……”


    “我意已決,無需多言。”


    “是……”


    ……


    幽暗靜謐的走廊盡頭,一處不知深淺,折射著瑩瑩水光的小水潭。


    嘩啦啦!


    一道人影破水而出,那是一位身穿白衣,腰佩三尺長劍的少年,眉清目秀,精神略微有些疲累,但雙目炯炯有神,目光凝向走廊另外一段,眉頭微微皺起。


    緊接著,又一道人影從水中上來,那是一位未滿十八,容貌絕美,身材苗條的美麗少女。她一身勁裝,頭發盤起,兩腮散落下一縷發絲,略顯柔美。臉色略顯憔悴,但眼中卻透著逃出生天的喜悅,她在空蕩,甚至顯得有些詭異的走廊裏放聲一笑。


    (出口在水裏,避水珠是出去的鑰匙,有誰猜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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