諾斯克很興奮。


    馬上就能擁有一張屬於自己的臉——意味著,它與人類接下來可以進入到補票環節。


    王景山也從中感到了快樂。


    像大部分的遊戲玩家一樣,他很享受創造角色人物的過程。


    試問誰能抵抗給一隻呆萌可愛的大章魚捏臉呢!


    人和章魚一拍即合。


    離開沉船前,諾斯克非讓王景山帶上那兩個最值錢的“瓶瓶罐罐”。


    “拿去賣了換錢。”它說。


    王景山無奈,“我說了,我不需要聘禮。”


    諾斯克認真道:“可是我們去首都也需要路費呀。”


    ……不得不說,它考慮得挺周全。


    “不用了。“王景山拒絕道,“我這邊還有些錢。”


    諾斯克還是堅持要帶上。“窮家富路”,它振振有詞地說著自己前陣子學到的人類道理。


    王景山:“行吧。”他想,大章魚開心就好。


    他們從馬裏海溝出發,在一個多小時後抵達章魚島附近。


    上島前王景山特意讓諾斯克先變成史密斯的樣子,這樣不會惹人懷疑。


    結果沒走幾步,王景山就遠遠地看到碼頭船上下來一個人,正是他的好友,阿德勒。


    王景山扶額。他已經分明通知過對方自己已經脫離險境,沒想到阿德勒還是過來了。


    “抱歉,諾斯克…你先迴海裏吧,現在的情況不太方便。”他轉身按住諾斯克的肩膀。


    諾斯克看起來很不情願,“為什麽?”


    王景山解釋,“我朋友來了。他跟我一樣都是帝國大警官。呃,因為我之前跟他說過史密斯的壞話,如果被他看到你,會很麻煩,說不定會把你抓起來調查。”


    “好吧。”諾斯克委屈地答應。


    看著它一步三迴頭地走向海邊,王景山也有些不忍心。


    可他實在不知道該怎麽跟阿德勒解釋現在的情況,隻能硬下心腸。


    “乖,等這邊事情解決了,我再給你捏臉。”他語氣柔軟得像哄小孩。


    諾斯克停下腳步,一臉幽怨道:“你這句話,跟電影裏的渣男一模一樣。”


    王景山:“咳咳。”


    他確實不知道之後該如何跟諾斯克聯絡上。


    尋思要不給它買個防水的小天才電話手表?就是不知道那個質量,能不能抗住海底的千帕氣壓。


    “你以前是怎麽和格雷見麵的?”他問。


    諾斯克指了指不遠處岸邊隱藏在蘆葦叢中的大礁石,“每天半夜,他都會到這裏等我。”


    王景山:“那我們也晚上見?等沒人的時候。”


    “好,好。”諾斯克點頭。


    它頓了一下,“好刺激呀。”


    王景山:“嗯?”


    諾斯克麵帶憧憬:“就像偷.情。”


    王景山:“……”


    他要去投訴!到底是哪部片子!帶壞了他單純的大章魚!!


    闊別數月,阿德雷再次見到舊友的第一句話便是驚訝的:“你胖了。”


    王景山:“…有那麽明顯嗎?”


    阿德勒打量著他,笑道:“看來這邊夥食挺不錯啊。”


    王景山接過行李放上馬車,“等下帶你嚐嚐。”


    他要先帶人迴警署安頓。路上,阿德勒遞給他一封蓋著帝國徽章的信。


    “嗯?”王景山拆開,發現這是空海保護區的派遣調令。


    阿德勒說:“章魚島失蹤一名警官的事鬧太大了,前陣子被捅到上麵。我來找你時申請了出差,剛好被派遣為本次案件的調查官。”


    王景山微怔,“可是,現在那名警官已經迴來了。”


    “我知道。”阿德勒看向車窗外流動的風景,說,“你我都知道關押他的人是史密斯教授。他應該是清楚殺了一名帝國警官會鬧出大亂子,這才把人放了出來。最近流言四起,都上報紙了,媒體還鬼扯這是一起連環章魚殺人案,鬧得人心惶惶的。我事先已經看過案子資料,在此之前,還有一對夫妻也死了。我這次來就是要順便抓到殺害他們的兇手……”


    和王景山一樣,阿德勒是絕計不會相信兇手是章魚的。


    況且以他的眼光來看,想要查清楚這個案子很容易。首先章魚島上是全封閉的環境,每天隻有一班與外往返的航船。隻要在這些人中逐一摸排、審訊,兇手很快就能水落石出。


    王景山搖搖頭說:“你信不,要是讓你自己查,你絕對查不出。”


    “怎麽可能?”阿德勒瞪眼,嘀咕道:“我以前在帝都警署的破案率也就比你低了兩個小數點。”


    王景山:“其實有時候真相就在你麵前,但你往往會忽略。”


    阿德勒“切”了一聲,“你就吹牛吧,王大警官。”


    因為有調令在,警署內的兩名警官都對阿德勒十分客氣。


    空宿舍很多,他選了王景山隔壁的房間住下。來不及緩解旅途的舟車勞頓,阿德勒匆匆給自己泡了杯咖啡提提神,便坐在桌上打開卷宗。


    “佩蒂的婚禮在下周,我們得在那之前趕迴帝都。”他宣布道。


    王景山斜倚著門框看他,“光看卷宗其實沒什麽意義。要不,我現在帶你去見一下被害人唯一幸存的家屬?”


    “好啊。”阿德勒來了興趣,哐當一下擠開椅子起身。


    兩人在島上唯一的小超市買了牛奶和水果。


    王景山拎著東西,帶阿德勒前往格雷的舅母家。


    他們抵達時,格雷正踮著腳尖站在廚房水槽前洗碗。


    舅母一開始的態度也不是很好,直到接過牛奶和水果時才露出了點笑容。


    “這位是帝都來調查案件的大警官。”王景山指著阿德勒介紹完,才說:“方便找格雷問一些事情嗎?”


    “好好,可以……”舅母彎腰收拾茶幾上的瓜子殼、檳榔,“等會哈,我去給你們泡茶。”


    阿德勒忙道:“不用了阿姨,我們帶格雷出去說。”


    “格雷,小格雷!”女人聲音一下抬高了八度。


    格雷脫下手套,沉默地擦了下手,跟著兩位警官走出門。


    他走在王景山身邊,忽然用力吸了吸鼻子,仰頭說:“你身上有章魚的味道。”


    “哈哈哈,當然啦。”阿德勒笑著拍了下王景山的肩背說:“我們王警官以前在帝都,就是出了名的章魚食客。”


    格雷垂眸,長而濃密的睫毛蓋住了眼中情緒。


    三人在海邊找了個空石椅坐下。


    這邊沒什麽人,吹吹海風,有種閑適的愜意。


    阿德雷遞給格雷一瓶飲料,說:“放鬆點小朋友,咱們隻是隨便聊聊天,你不用有壓力。”


    格雷:“哦。”


    “你父母去世那天,你在家嗎?”


    “你在。”


    “你幹啥去了?”


    “買醬油。”


    “聽說是你第一個發現屍體報警的,能跟我描述一下當時現場的情況嗎?”


    “嗯……地上有很多黏液,他們說是章魚的。還有魚肉塊,血……”


    為小孩的身心健康考慮,阿德勒也沒問多久,便和善地把人送了迴去。


    臨走前還往格雷兜裏塞了一把奶糖。


    阿德勒走出格雷舅母家,看到王景山正背對著自己站在路邊看海。


    聽到動靜,王景山轉過身,問他:“感覺怎麽樣?”


    阿德勒思索片刻,道:“挺可憐的一小孩,這麽小就喪母喪父。他舅母好像也對他不怎麽好……不過我覺得他很聰明,隻要熬過去好好學習,長大以後應該會有一番成就。”


    王景山低頭,掂了掂腳尖。


    “的確,他們說格雷的成績是年紀第一。但是,你有注意到他身上有淤青嗎?”


    阿德勒愣了愣,旋即勃然大怒,扯著袖子就要往迴跑:“好啊,他舅母居然敢打他!”


    “不是他舅母。”王景山平靜道:“是他的親生父母。有些長年累月留下的淤青疤痕,可能一輩子都無法去除。還有,他家裏是出船捕魚的,他對章魚習性很熟悉。”


    “不過我認為,在這起案件中,他的母親是自殺。”


    阿德勒一時說不出話來。他的嘴唇顫動著,像因凝結了一層冰冷的水汽而無法完全張開:“你的意思是……”


    兩人對視了片刻,最終誰也沒有說話。


    安格拉帝國法律規定十四周歲以下的孩子幾乎無論犯任何罪過都可以赦免。手銬在這裏沒有用武之地。但假如事情捅出去,流言蜚語很可能會讓格雷去死。他的舅母大概率不會再撫養他,而其他孤兒院,也不會收容這樣一個孩子。


    阿德勒如同鬥敗的公雞,轉身垂頭喪氣地朝警署走去。


    王景山心中喃喃。


    [有時候,隱瞞事實比揭露真相更符合人性。


    為了減肥,王景山決定開始加強鍛煉。


    隻是效果甚微。他都懷疑自己是不是生病了。因為最近自己沒什麽胃口,還很嗜睡。下午,一個人坐著,頭往下一點一點地,不知不覺就睡著。而且,就連上廁所的頻率也莫名其妙變高。


    阿德勒笑話他,“尿急尿頻尿不盡”。


    “哥們,說真的你要不迴帝都的時候順便去阿波羅醫院掛個號看看。男人那方麵,不能不行啊。”


    王景山:“……”


    雖然很無語,但王景山也不得不承認阿德勒說得對。


    自己有空確實應該去找個醫生看下。


    晚上,輪到王景山和布萊恩警官負責夜間巡邏。


    快十點,布萊恩舉著手電筒沿海岸邊照射,邊打了個哈欠:“我和我老婆最近在考慮搬到島外了。”


    王景山:“嗯?為什麽?我記得你們在章魚島上生活了幾十年吧。”


    “是啊。”布萊恩想起來也有些唏噓,歎息道:“主要麥爾肯警官失蹤那件事,讓我老婆覺得島上很不安全。加上女兒也要去外地讀書,她想叫我們舉家搬遷。”


    王景山想了想,說:“最近島上搬走的居民數量好像挺多的。”


    布萊恩:“還不是章魚殺人犯搞的?大家都害怕著呢……”


    說話間,布萊恩忽然隱約地在海麵上看到一雙猩紅色的眼睛。


    一隻隻章魚觸手浮出霧氣海麵,龐大到遮天蔽月。


    “啊啊啊啊!!”布萊恩的尖叫聲幾乎快穿透雲層。他扔下手電筒轉身就跑。邊拔足狂奔還不忘招唿王景山:“王警官!你也快點跟上來!那,那海裏有什麽東西……”


    王景山站在原地,彎下腰撿起手電筒。


    他側頭看向海裏的大章魚,有些無奈:“諾斯克,你嚇到他了。”


    “唔…我想你了嘛。”章魚哼哼滋。


    “聽話,乖。”王景山耐心地哄道:“我晚點再來找你。”


    諾斯克隻能默默把剛探出的頭和觸手縮迴海裏。


    等王景山再追過去時,布萊恩看起來已經連嚇死不遠了,整個人汗濕得如同從井裏打撈出來。


    他邊脫著製服,邊驚慌地說:“我要搬家……現在,馬上!我得迴家跟我老婆說這件事,明天坐最早的航船走。”


    王景山點點頭表示理解,“你先迴家吧,剩下的巡邏我來完成。”


    “不是…你不害怕嗎?”布萊恩用一種匪夷所思的目光看著他,像在佩服年輕人的膽大,又像是憐憫:“你為什麽不逃跑?”


    王景山半開玩笑道:“留下來,這輩子就有吃不完的章魚燒了。”


    布萊恩搓了搓手上的雞皮疙瘩,語重心長地勸他道:“為了吃章魚搭上命可不值得。”


    王景山煞有介事地點點頭,“嗯,我知道。”


    章魚那麽可愛,怎麽可以吃章魚?他想著,嘴角微微勾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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