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清迴到公司,置身於空無一人的設計部,眼淚像打開了閘門,再也控製不住地往下流,蹲在門後,緊緊的抱著膝蓋,迴想著過去跟孫予飛在一起的種種畫麵,從未想過他們之間的結局竟然是以這樣不堪的方式結尾。


    原本還猶豫著要不要分手,此刻,她唯一的念想就是離開他,再也不見。


    原來如此的恨一個人,真的是從愛開始的。


    雖然公司裏並沒有什麽人,但雲清還是用一隻手捂住了自己的嘴,盡量掩蓋住自己的哭聲。


    她不想哭的,也告訴過自己不要哭,因為不值得。


    可她還是控製不住,眼淚的滾燙,灼傷了雙眼,曾有人說,不要過分憧憬愛情的美,但也不要過分誇大失戀的悲,可情到深處,親身體會,談何理智?


    雲清拍打著自己的胸,想讓自己的唿吸順暢一些,但無濟於事,傷心像一隻強有力的手,死死的扼住了她的脖子。


    這一刻,所有的隱忍,退讓,委屈,痛苦,不甘,傾瀉而出,停不住的眼淚倒盡了無言的疼痛。


    “雲清。”


    傷心欲絕之時,分辨不出是不是有人在喊她,直到一雙腿出現在她的眼前,從模糊的視線中,看到了沈穆充滿疑惑的臉。


    沈穆看著正蹲在地上,眼淚鼻涕糊了一臉的女人,“你在做什麽?”


    雲清抬起手腕抹了一把臉上的淚,扶著牆想要站起來,但因為蹲得太久腿發麻了,站起來有些費勁。


    沈穆伸手拽了她一把,迴想起已不止一次見到她抹眼淚的樣子,便心生不快:“我跟你說過,上班時間不要牽扯私人感情,不管有什麽事,等下了班再說,公司是上班的地方,不是用來發泄的。”


    雲清埋下頭,不去看沈穆的臉,若是平常,他說這樣的話,她是會聽的,可今日,她是真的聽不進去了。


    咬著唇,俯首半天,再抬頭,狼狽的樣子再次映入沈穆的眼簾,他聽到她用著幾乎祈求的聲音說道。


    “沈總,您現在就別罵我了行嗎?我已經挺難受的了,我不想上班了,我想早點迴家了。”


    沈穆抿著唇,不解地看著她,並未做出迴答。


    雲清吸了吸鼻子,慢慢地走到辦公桌前,拿上自己的包後又走迴沈穆的身邊:“沈總,我迴家了,明天我想請一天的假,如果您不肯的話,我就直接辭職了。”


    沈穆總覺得這請假的方式,多少帶了點威脅的意思。


    他看著雲清一步步的挪著步子,似乎很累的樣子,想開口說些什麽,但最終一個字都沒說,眼見著她走遠了,便轉身迴了自己的辦公室。


    雲清豁出去了般,坐上了迴家的公交車。


    車上她因為頻頻走神,坐過了站都不知道,一路跌跌撞撞地好不容易到家了,剛走到家門口,卻沒有了打開家門的勇氣。


    此時此刻,她隻想一個人待著,實在沒有精力再聽到任何的聒噪,甚至是父親的關心。


    雲清轉了個身,再次離開了家。


    她又坐上了迴公司的公交車,半途下車後找了個便宜的酒店,入住後給父親發了條消息,告訴他今晚在同事家住,不迴去了。


    她並未告訴父親關於公司旅遊的事,更未提及自己為了省錢寧可留在公司上班也沒有出去,自從上次在柳卿思家住了一夜之後,父親知道了她跟柳卿思的關係是極好的,所以也沒懷疑什麽,隻叮囑了她要乖乖吃飯,好好睡覺。


    大概,也隻有父親,當她是最寶貝的存在,而且永遠不曾變過。


    把自己裹進被子裏,從頭到腳捂得個嚴嚴實實,她隻想睡覺,睡醒了,什麽都好了。


    可事實證明,凡事都不是睡一覺都能好的,更何況,這一覺,雲清並沒有睡好,剛進入夢鄉,便被噩夢驚醒,再睡,再驚醒,就這樣循環反複地折騰到了天明,直到天起了亮色的時候,才好不容易睡了幾個小時。


    醒來,已經快中午了,頭很疼,也很暈,渾身像散了架,動也不想動地繼續窩在床上,可肚子一直在抗議,但她實在沒有胃口,起來給自己燒了壺水,喝完後又躺下去了。


    眼睜睜地盯著灰白色的天花板,醒來後的人怎麽也睡不著了......


    沈穆到公司,特地去設計部看了一眼,她還真的沒來。


    想起昨天她哭得傷心欲絕的樣子,不知該作何滋味,人家都知道收斂著哭成梨花帶雨,她是眼淚鼻涕一把抹,要多狼狽有多狼狽。


    發生了什麽,讓她哭得那般傷心?


    但這是別人的家事,他並不想過問。


    下午三點多鍾的時候,沈穆正在埋頭看資料,忽聽到外麵有動靜,第一反應是以為某個以威脅的語氣請假的女人迴來上班了,但腳步聲有些不對。


    放下手裏的事,沈穆走了出去,正好看到了一個男人也朝著他走過來。


    來人走近,臉色看起來很不好,疲態盡顯,但沈穆並不會因此減少一絲的不滿:“你是怎麽進來的?”


    記得進公司的時候,前台那邊的門,他是上了鎖的。


    來人不是別人,正是孫予飛,下了飛機就接到了父親的電話,嚇得他連出差都找人幫忙了,馬不停蹄地趕了迴來,第一時間就給雲清打了電話,但無論打了多少遍,都是無法接通。


    孫予飛知道,這件事一旦被戳穿,想挽迴雲清,會很難。


    她雖懂事乖巧,但卻容不得這種不齒之事的存在,他到現在都無法相信,那個女人竟然真的會找上門,會當著未婚妻的麵攤牌。


    他恨極了,也後悔極了,早知如此,當初就不該招惹這風月場上的女人。


    他隻有一個念頭,就是挽迴雲清,不能讓她離開他。


    因為隻有雲清的存在,才讓他這些年省心了很多,包括家中的老人,弟弟,她都一一的照顧到了,他深知,這輩子大概除了雲清,再不會有人對他做到如此了。


    “剛剛在電梯那邊,碰巧遇到你們公司從外麵迴來的同事,她幫我開的門。”男人的身上散發著與生俱來的貴氣,表情十分的嚴肅,讓孫予飛下意識的主動解釋,“我來找一下雲清,她是我的未婚妻。”


    “她不在。”沈穆淡淡地迴答。


    “怎麽會呢?”孫予飛自是不信。


    “請假了。”沈穆耐心地迴答。


    “請假了?”孫予飛再次掏出手機,當著沈穆的麵撥通了雲清的電話,電話依舊沒人接聽,又再次撥通了另一個電話號碼,全然無所謂身邊還有他人在。


    “喂,叔叔,清清在家嗎?”


    “哦,我以為她今天沒去公司。”


    “沒什麽事,我先掛了。”


    沈穆隻覺著此人有點鳩占鵲巢的不禮貌,卻礙於雲清的麵子,並沒有下逐客令,在兩個電話都未成功獲得想要的信息後,被問道:“你知道雲清去哪裏了嗎?”


    沈穆對他的問題有些不可思議,耐著性子迴了句:“員工的私事,我從不過問。”


    孫予飛這才意識再繼續留在這裏,隻會徒增不歡迎,便十分敷衍的道了句:“謝謝,打擾了。”


    沈穆不動聲色地看著他在設計部門口著急張望的樣子,不由得想到那個女人昨日的行為,是不是跟她的這位未婚夫有關。


    特地的,沈穆去了財務部。


    果然,王蕾又不在。


    沒有過多的表情,迴到了辦公室,卻總有一絲的分神。


    請假,不在家,未婚夫氣急敗壞的找,這個女人到底做了什麽?


    下班迴去的路上,沈穆總覺得有些不安,本不想多管閑事的人,還是將車子停在了馬路邊,拿出手機撥通了雲清的電話。


    這邊雲清好不容易繼續睡得昏天暗地糊裏糊塗的時候,電話的鈴聲好歹將她吵醒了。


    看都不看的接起,幹啞的嗓子“喂”了一聲,沈穆不太友好的聲音傳來了:“你在哪兒?”


    她在哪兒?


    她都快記不起了在哪兒了?


    環顧了一下四周,眼珠子轉了轉,雲清好歹是找迴了點記憶:“我在外麵啊,沈總,我跟你請過假了。”


    “我沒說同意。”沈穆搖下車窗,點燃了一根煙。


    “不同意就不同意吧,反正今天我不上班了,要是不讓我過試用期,那就不過了。”未婚夫沒了,所有憧憬的美好都沒了,無所謂了。


    “為什麽不接電話?”沈穆越聽,眉頭就皺得越緊,他怎麽沒發現,這女人耍起愣來,還真讓人頭疼。


    哈?雲清看了看手機,丈二摸不著頭腦地迴到:“我接電話了啊,沈總,我接了啊。”


    “我說你未婚夫的。”


    這剛剛稍微平複了一點的心情,冷不丁的又提起這三個字,雲清立刻垮了臉:“拉黑名單了,而且我沒有未婚夫。”


    至此,沈穆總算是證實了自己的想法。


    果然,她的眼淚,是為她未婚夫流的。


    “沈總,我要睡覺了,掛了。”


    反正,以後不一定能見到麵了,雲清也不客氣了。


    聽出她的有氣無力,沈穆沉聲道:“你在哪兒睡覺?


    “家裏啊。”


    沈穆的耐心都快被雲清磨沒了:“說實話。”


    雲清撅著屁股趴在床上睡覺,手舉著電話累了,便開了免提模式,將手機擱在了枕頭上:“沈總,我能不能不說。”


    “我看過你所有的設計方案,非常的不錯,在眼下的設計行業裏,你可以說是前途無量,你想清楚了,如果因為一時的不理智而放棄了前途,我相信,你將來一定會後悔。”


    雲清被說得稀裏糊塗的:“沈總,你想說什麽你直接說吧。”


    “如果你告訴我在哪裏,我可以考慮對於你無故曠工這件事,既往不咎,就當請假處理,否則的話,你不但會失去這份工作,也會有可能再也無法從事你喜歡的設計工作了,因為......”


    雲清的腦子瞬間清醒,豎著耳朵聽著沈穆的繼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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