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沒有關係?!”看見張老爺那一副心疼的模樣張大夫人就覺得氣不打一處來,“你可別忘了這個和張三裏應外合的小賤人也是明月樓的!”


    “按我說,就應該將明月樓這種醃臢之地給徹底關了!”


    話音剛落,屋子的門便再一次被人從外邊猛地踹開。


    “張大夫人真是好大的架子啊,未曾想到這諾大的明月樓竟然也成了夫人的私產?”


    或許是因為累極了,盧子安在外院睡得很沉,即便是剛才月心押解張三迴來時的那番動靜也沒能將他吵醒,眼下他倒是被這張大夫人的叫罵聲給生生鬧騰醒了。


    “胡說八道!那種醃臢的髒地方怎麽會是我的私產?”


    “既然不是夫人的私產,那夫人憑什麽說將明月樓關了這種話?”盧子安挑了挑眉,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險些將張大夫人氣得跳腳。


    “莫不是張大夫人還真以為自己能在這利州城隻手遮天了不成?”


    “盧公子說哪裏的話,我怎麽可能又那個本事。”


    張家人與盧子安之前也是見過麵的,隻是剛才外邊的燭火暗張大夫人還未能認出盧子安,眼下他既已進了屋子自然便認了出來,態度也客氣了許多。


    隻是她和張四海都顯然沒料到盧子安竟也摻和進了這趟渾水,望著他的眼神不由生出了幾分疑惑。


    盧子安朝著床榻上的張四海行了個禮,不卑不亢,氣質卓絕。


    “世伯,小侄並非有意摻和進您家的家事,隻是這雲姑娘和月心姑娘皆乃我好友,您中毒的事又不便外傳,而我又恰好略懂些醫術,所以她們方才將此事告知了我。”


    “剛才在門外聽見大夫人的話實在是覺得氣憤方才出言不遜,還煩請世伯和大夫人莫要見怪的才好。”


    雲小霜差點沒直接跳起來為盧子安拍手叫好,他的這番話不但叫人沒辦法反駁還順帶打了張大夫人的臉,簡直令人暢快!


    “不妨事,按理來說我應該感謝你還來不及呢又怎麽可能怪你呢?”


    張四海笑得有些勉強,他心裏清楚雖然自己身為利州城第一富商但廣藥樓的產業可謂是遍布全國,即便在京中也有些人脈,他自然是比不上的。


    眼下盧子安仍舊稱唿他為一聲世伯已然是給自己留足了顏麵。


    “既然如此便好。”盧子安笑著走到張四海床邊坐下,“見到世伯身體好多了我也放心了許多。”


    “剛才你們的談話我在外邊也聽到了不少,這件事不光牽連到張家和明月樓還有大夫人的母家,還是應該查清楚為好。”


    盧子安轉而抬頭衝著張大夫人勾了勾唇,笑容和煦:“不知道大夫人覺得如何呢?”


    這番話算是將張大夫人的路給堵死了,雖然她的母家已然沒落但還有清譽,她不能拿自己父母一生的清譽去搏。


    可張大夫人心裏也拿不定譜此事是否真的與她那不成器的兒子有關,若有關,又有幾分?若事情真到了無法挽迴的地方,那到時候張四海豈還能容得了他們母子倆?


    “賢侄這是哪裏的話,事情不是都已然清楚了嗎,哪裏還需要查?”張大夫人的語氣顯得有些慌亂,“一切都是這刁奴一人所為,你們放心,我這就叫人去打死他!”


    “大夫人,何必張口就打打殺殺?”雲小霜皺了皺眉,“這聽起來實在是令人覺得有些害怕。”


    這話不禁讓暗處的趙墨城悄悄白了她一眼,心中暗自腓腹,平時兇悍得跟什麽似的,眼下竟然還裝起來柔弱?


    趙墨城倒是越發覺得自己這娘子是有趣得緊哪。


    “你……”


    “大夫人,世伯的身子還沒好呢,你若總是將打死之內的字眼掛在嘴邊不免有些不吉利。”


    說罷盧子安便不著痕跡的摁了摁張四海身上的穴位,他頓時開始咳嗽起來。


    “咳咳咳……”


    “世伯莫急,眼下你需要安心靜養,千萬不可再輕易動氣。”


    見狀張大夫人頓時也有些焦急,忙倒了杯茶水喂張四海飲下。


    場中眾人的注意力此刻也都在他身上,除了雲小霜外竟全然沒有人注意到有一個黑影從暗處竄了出來。


    雲小霜可是親眼見到那抹黑影溜到了張三邊上,隨即在他耳邊低頭耳語了一番,大搖大擺離開之際竟然還不忘瞪自己一眼。


    好你個趙墨城,又把爛攤子丟給我,看我迴去怎麽收拾你!


    雲小霜正盯著趙墨城的背影暗自生氣呢,張三中氣十足的聲音頓時驚得她差點丟了魂。


    “是二少爺指使我這麽做的!”


    張三這話頓時吸引了屋子裏所有人的目光,也是這時眾人才發現他身上的繩索竟然不知道什麽時候被他掙脫開了,而眼下他已跪倒在了張四海床前。


    “你胡說什麽!”


    張大夫人大驚,失控尖叫:“怎麽可能是我兒指使你這麽做的!”


    “你自己犯下這滔天大錯,竟然還扯謊汙蔑我軒兒,看我不撕爛你的嘴!”


    張大夫人氣得發狠,衝過去就是對著張三一頓拳打腳踢。


    “稟老爺,二少爺對月心姑娘傾慕已久,奈何姑娘卻多番拒他,所以那天的花魁大會二少爺原本是誌在必得。”


    張三此刻竟不知是怎麽了似乎全然豁了出去絲毫不顧尊卑,直接一掌揮開了張大夫人,還險些害得她撞到桌子角上。


    “那天明月樓上上下下公子都已經打理好了,誰知道竟然半路被您截了胡……”說著張三又俯身下去咚咚的磕了幾個響頭,“我也是見少爺實在氣極才替他想了這麽個主意,隻是沒想到那截胡之人竟然會是您。”


    “我們原本也隻是想讓那截胡之人下不來床幾天,所以我也隻是讓小果加在浴水之中。”


    張三此刻已然是將自己的腦袋咳得頭破血流,言辭懇切:“老爺,小的真的知道錯了,不管您怎麽懲罰小的都認,還請您能網開一麵留下小人一條賤命!”


    剛才趙墨城的那番話頓時讓張三豁然開朗,若是此刻真受了張大夫人的脅迫攬下所有罪責,那即便今日大夫人護住他日後也遲早會嫌他是個禍端除掉自己。


    所以張三眼下也算是拿自己的命來搏一搏了,他好不容易才算是在張家混出了頭沒想到眼下竟然栽了個大跟頭,不過他可不想就這麽輕易的丟掉小命。


    不過張老爺還沒來得及開口說話,倒是張大夫人衝了上去,衝著張三甩手就是一巴掌。


    “你個小畜生!”張大夫人的眼淚止不住的流,腳步虛晃,“我軒兒生性純良怎麽可能做出謀害親父這樣大不孝的事情來?!”


    “是你!分明是你!”


    “分明就是你記恨老爺才犯下這樣的罪孽,眼下紙包不住火無法遮掩竟然還妄圖攀誣我兒!簡直該死!”


    “我要殺了你!殺了你!”


    張大夫人說完這句話便開始在屋子裏四處尋覓刀子來,似乎神誌全失,全然就像一個瘋婦。


    見狀月心隻得連忙喚了幾個聚雲坊的兄弟進來將張大夫人製住了,這才製沒讓她繼續發瘋。


    張四海咳嗽了一聲,冷聲吩咐道:“夫人有些乏了,勞煩各位弟兄先帶她下去休息。”


    “我沒有!”大夫人使勁的掙紮著,“老爺,你可不能相信那小畜生的話,我們軒兒絕不會做出這樣的事!”


    “定是那小畜生攀誣我兒!攀誣我兒啊!”


    “還不快趕緊帶夫人下去。”月心命令道,那幾個壯漢這才忙不迭的將張大夫人從屋內帶了出去,走了好一會兒都能聽見外邊傳來她的叫嚷聲。


    倒是張四海,從剛才張三說出實情到現在張大夫人瘋魔他臉上的表情都毫無變化,好像絲毫沒有為剛才發生的事情受到影響似的。


    這不免令雲小霜對這位張老爺高看了幾分,看來這人似乎與她想象中有些不一樣,


    趁著剛才帶走張大夫人的功夫,華生和月心也帶著小果離開了,眼下屋子裏便隻剩下了雲小霜、盧子安和張四海、張三四個人。


    雲小霜倒是覺得這氣氛尷尬的很,她剛才倒是想走但卻被張四海攔了下來,此刻更是越發覺得坐立難安。


    最令人頭疼的便是家務事,而眼下她自個兒竟然還摻和到別人的的家務事裏邊了,還真是自找麻煩。


    而今張四海或許是體力恢複了一些,眼下他竟然能扶著床沿兒開始慢慢下床,直到走到屋子中間的大圓桌前他方才坐下。


    “都說家醜不可外揚,但我的命都是二位救迴來的也就沒什麽不好讓你們知道的了。”張四海的麵色顯得有些苦澀,聲音裏竟也透出了一股子悲涼的意味。


    “剛才留下二位也是想請二位為我做個見證。”


    見證?


    雲小霜和盧子安對視一眼,實在不知道這種時候了張四海還能讓他們做個什麽見證。


    “不知世伯想要我二人為您做什麽見證?”


    張四海握緊了拳,幾乎是從牙縫裏擠出這幾個字的。


    “休妻棄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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