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5以後再說懲罰的事,好嗎?


    我耷拉著腦袋,和若菜夫人站在廚房裏準備晚飯。


    若菜夫人側過身子看了我一會兒,微笑著說:“櫻木的動作很熟練呢。”


    我有氣無力地點頭:“因為從小就在學,而且要服侍少爺,得做到最好才行。”一想起來當初不清楚少爺的喜好,在餐桌上放了蛋料理,後來被罰了一個月的工資就欲哭無淚。


    少爺明明就麵不改色地吃掉了,鬼知道他原來不喜歡蛋料理啊!


    “沒想到你家少爺會找到這裏來。”洛基手上剝著橘子,靠在廚房的門上,微笑著對我說道。我把準備好的飯菜放到托盤上,端起來走出廚房,洛基也跟了上來。


    “怎麽不說話?”洛基將一瓣橘子塞進嘴裏。


    “我什麽話都不想說……”我無精打采,下午看到少爺後,他就去和陸生說話了,我到現在還沒跟少爺說上一句話。連個招唿都沒打啊,看到我之後也沒喊過我……生氣了吧?


    問題是少爺為什麽要生氣啊!


    我小心翼翼地把托盤放到少爺麵前,看他沒什麽表情,惴惴不安地打算離開,就被冰麗拉住了:“櫻木你要去哪兒?坐下來吃飯吧。”


    我怎麽能和少爺一起吃飯啊!少爺家的情況和奴良組不一樣啊!


    抗議無效,或者說我根本沒把抗議說出來,就被洛基按住了肩膀,直接坐了下來:“好好吃飯吧,等天色暗下來,還有的是麻煩呢,多吃點就當保持體力了。”


    “麻煩?”我奇怪地看著洛基,“是關於你的問題的嗎?”


    “要把你的力量剔除,可沒那麽簡單。”洛基聳肩,又朝著斜對麵的陸生抬了抬下巴,“不過,最麻煩的果然是三代目大人啊。”


    “你這樣說的話,也太恭維我了。”陸生不好意思地推了推眼鏡,然後笑著說,“具體的情況還是等到天黑後再商量。”他看了看窗外漸漸暗下去的天色,轉而專心吃飯了。


    為什麽一直要等到天黑啊?我正想看看外麵有什麽,就聽到身旁少爺冷淡的話語:“不要浪費時間。”啊哈哈,對了我左邊坐著的就是少爺啊,右邊是洛基,對麵是首無……


    莫名覺得這種陣營簡直是壓力山大……我縮了縮脖子。


    “我迴來了!喔,正好是開飯的時候啊!”突然打開門走進來的高大男人直接坐了下來,從名為毛娼妓的妖怪手裏接過飯碗,道了謝就開始吃飯。


    我有些發呆,這個、這個聲音好像有點耳熟?很久沒有聽到了,但是又覺得很熟悉……我開口:“請問,您是?”穿著僧衣的男人指了指自己:“你說我?”


    “這位是青田坊,”陸生幫我介紹道,“是奴良組的重要幹部,今天他有事中午不在,看櫻木的樣子,是以前見過他嗎?”


    “不是,我、我也不記得了!”慌慌張張地丟下一句話,我趕緊拿起碗往嘴裏塞飯,也不管其他人疑惑的眼神,可是總覺得心跳異常。


    “似乎是個有些奇怪的孩子,好了,當做什麽都沒看到。”


    剛把這句話從腦海深處挖出來,就被人按住了手,下意識扭頭就看到少爺的臉:“又在想什麽?”我扭迴頭,滿頭黑線地看著空蕩蕩的碗底,還有……完全沒動過的菜。


    日式的飯菜為什麽要分開放啊!還有我走神的毛病真的蠢到家了!


    “櫻木今晚胃口很好啊,”洛基笑眯眯地找毛娼妓又要了一碗飯,然後遞到我手上,又把自己麵前的魚連盤子放到我麵前,合掌道:“那麽這就拜托櫻木了,我吃飽了。”


    “……是你自己挑食不想吃魚對吧?”我磨牙。


    “啊,因為我不喜歡吃魚。”居然還敢承認!我塞了一碗白飯也差不多飽了好麽!剩下這些要怎麽解決啊,浪費可是世界上最可恥的事情之一,絕對不能浪費啊。


    我殘念地盯著麵前的菜肴,還有手上的白飯,正考慮著要不要吃,就聽到青田坊插話道:“那個,你是叫櫻木吧?如果吃不下了的話,盡管交給我吧。”


    “這樣會不會不太好……”又聽到了!很像很像!我還沒把話說完,少爺就把我手上的飯碗放到托盤裏,然後整個遞到了青田坊麵前,淡淡地說了聲“那就拜托了”。


    ……開什麽玩笑啊!這麽隨隨便便的樣子一點兒也不好!青田坊他可能、可能是我當初的救命恩人啊!怎麽可以用這種態度對待救命恩人!


    看著不以為意的青田坊,又看看同樣臉色淡然的少爺,我咬了咬牙,硬邦邦地丟下一句“我吃飽了”就跑了出去。


    即使是少爺,做出這種事也不、不是能立刻原諒的!


    嗚,我居然連在心裏想想“不可原諒”這種話都做不到……


    現在快七點了,天色差不多全暗了下來,陸生家不愧是妖怪大屋,這種逢魔時刻看起來頓時妖氣縱橫,而且我大概是跑到了客房臥室之類的地方,現在燈都沒開,一片昏暗。


    我靠著院子裏的櫻花樹坐下,把腦袋埋在膝蓋裏一個人想事情。


    以前就是這個樣子,心情不好的時候就單獨找個偏僻的地方待著,差不多把腦袋裏的事都整理清楚,再收拾好情緒迴去。不管是迴孤兒院還是迴少爺家,都要恢複原本的笑容才行。


    洛基的問題不用擔心,陸生說等到今晚他會想辦法。然後,是青田坊的事。


    我抓了抓頭發,聲音真的很像啊!青田坊的聲音和當初我的救命恩人的聲音,真的很像。那種透著沉穩的男中音,帶著鎮定的力量,那個時候才能安心地昏睡過去。


    但是……大概不是吧?


    青田坊的語氣要浮躁許多,沒有那種冷靜,有洛基、首無和少爺的情況在,也有可能是相同聲音的人。我是不是太過緊張而誤會了呢?


    滑瓢也提起過救命恩人的事,使用的稱唿也是“那位大人”,那就不可能是青田坊了啊,因為青田坊是奴良組的幹事,算起來是滑瓢的下屬,不可能使用敬稱。


    所以說,我是弄錯了吧?


    真是的,隻不過是有了一點線索就變得焦躁起來,這樣下去是絕對找不到救命恩人的,明明已經找了這麽多年,應該更加冷靜才對,要讓救命恩人知道,他當初救下的小孩子已經堅強起來了,不再是弱小又沒用的隻會逃跑的妖怪口中的食物了……


    現在這個樣子根本沒有任何進步,還是隻會逃跑啊!太蠢了!


    曲起手指用力揉了揉眼睛,把眼眶裏酸澀的感覺壓下去。我站了起來決定去找少爺道歉。少爺的做法沒有錯,相反的還是幫了忙,可是我卻用那種態度對待少爺,太放肆了。


    對了,說起少爺,也有很多奇怪的地方啊。


    為什麽少爺會來奴良組?又是怎麽找過來的?因為我說要外宿?


    ……怎麽想都覺得這種原因簡直是自作多情的典範啊。


    我扶住額頭,正想迴去,就注意到視野裏出現了閃著宛如寶石般晶瑩光澤的粉色花瓣,輕飄飄地順著夜風從身後滑過眼前,悠然地灑落在掌心裏。


    扭過頭,我張大嘴,驚訝地看著身後的櫻花樹:“好漂亮!”


    我從來沒有見過這麽大的櫻花樹,也沒見過開得這麽漂亮的!


    不知道什麽時候月亮已經爬上了天幕,皎潔溫潤的白色光芒鋪灑在花冠上,給每一枚花瓣都染上了不帶瑕疵的純白,紛紛揚揚的花瓣如同雨簾,將視線都模糊掉。


    不得不說這種如夢如幻的美景,足以讓任何看到的女性沉醉。


    低沉磁性的笑聲從樹上傳來,我猛地迴過神來,很快發現了花冠間若隱若現的寶石藍色外套,奴良組好像都穿著這種外套,和風的感覺很濃。


    “誰在樹上?”既然是奴良組的人,不對、妖怪,應該是無害的,我也就放心地問道,在樹下走動著,試圖看清這個妖怪的樣子。


    “哦?你不是已經認識我了嗎?”眼前一道黑影晃過,幾乎噴灑在臉上的唿吸讓我完全呆滯了,眼前出現的妖怪看起來完全是人類的樣子,除了違背地心引力的黑白相間的頭發……


    不對,重點是……我對男性的審美又一次上了一個台階。


    用一個詞來概括的話,唔,“瀟灑”?等等,他剛才說我認識他?


    我默默看了看麵前倚靠在樹身上的男人,雖然完全不一樣,但是……


    “奴良君?”我試探著問道。


    “這不是認出來了嗎?”陸生笑了起來,“不過你居然這麽快就認出我來了,真是敏銳的直覺。”直覺什麽的,還不如說運氣好,我隻是選擇說出了心中猜測的答案。


    “這才是你妖怪時的樣子嗎?和白天時完全不一樣啊。”我繞著他走了幾圈,好奇地打量著。陸生彎起嘴角:“你不覺得陌生或者可怕嗎?”


    “沒啊,奴良君不是好妖怪嗎?而且也流著人類的血,隻是樣子改變,還是奴良君啊。”我理所當然地說著,他笑出聲來:“還真是天真,不過如果所有人類都像你這樣想就好了。”


    陸生拍了拍我的肩膀:“好了,去找洛基吧,該解決一下他的問題了。”拍著肩膀時,他的動作停了一下,隨即看向我頭頂的帽子,遲疑了一會兒,還是什麽都沒說。


    洛基和少爺正站在中庭裏交談著,看到我和陸生走過來,少爺挑了挑眉,沒有說話,倒是洛基很是驚奇地摸著下巴看著陸生:“你夜晚時的樣子和白天真的很不同啊。”


    我走到少爺身邊,躊躇了一會兒,開口道:“少爺?”


    “什麽事?”少爺的語氣很淡,也沒有看著我――生氣了吧?


    “之前吃飯的時候,對少爺的態度很糟糕,真的很抱歉!”咬牙一口氣說完,我朝著少爺彎腰鞠了一躬,“不管是責怪還是懲罰,還請少爺原諒!”


    “櫻木還真是個笨蛋啊。”洛基的聲音響起,接著就被人拉住了手臂,直起身來。少爺收迴手,然後按在我的頭頂,把帽子扶正,才平靜地說道:“以後再說。”


    “那麽現在是原諒了嗎?”我順手又扶了扶帽子,小心地問道。


    “嗯。”聽到少爺的迴答,我這才放下心來,去找陸生詢問洛基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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