眨眼到了草長鶯飛的三月初。


    但對港城老百姓來說,寒冬仍在持續,清晨推開門依然是天寒地凍的蒼茫茫一片白。


    林家上下已經習慣每天準時出現在大門口的門神。


    包括林嶠。


    起初她還會擔心引來左鄰右舍異樣的眼光,怕外人知道他簡氏掌權人的身份惹來不必要的事端,後來發現男人早就處理好這些事,根本不會有人在林家父女麵前嚼舌根或趁機攀附,於是徹底擺爛,甚至升起想看他能堅持多久的邪惡心思。


    這天。


    天剛蒙蒙亮,林嶠就被大伯林安盛喊到客廳。


    等她到客廳,發現林安豐也在。


    林安盛坐在沙發上,還沒睡醒的鹹魚父女倆在他麵前排排站。


    林安豐打了個哈欠,“大哥,你怎麽來了?”


    “還來這麽早,我和嶠嶠都沒睡醒呢。要罵人把我叫起來就行了,把孩子也叫起來幹什麽嘛。”


    無事不登三寶殿,大清早就上門,還一臉冷色,林安豐以為自己最近約會二十五歲小姑娘的事情讓大哥知道了,有點慌。


    林嶠也以為大伯是衝她爸來的。


    她最近都很乖,沒有飆車,沒有跟人打架,也沒有喝到爛醉,每天在家寫劇本,都成勵誌女青年了,大伯肯定不是來教訓她的。


    豈料——


    “你別說話。”


    林安盛屬於長相隨和,但特別嚴肅的人,隨林嶠的爺爺,尤其是一雙矍鑠的眼睛十分犀利,可能跟他是法學教授和律師有關,說話時聲音很大,氣場威嚴剛正,如同法官手裏的法槌,一槌敲響,鴉雀無聲。


    林安豐最怕自己這個大哥了,登時不敢再嗶嗶。


    林嶠跟著顫了下肩,感覺不太妙。


    果不其然,林安盛那雙異常犀利的眼睛看向她。


    “門口的人你打算怎麽處理?”


    林嶠的瞌睡霎時醒了,打到一半的哈欠叫大伯一個眼神嚇歇了火,她結結巴巴道:“什、什麽怎麽處理?”


    “人家在天天在外麵守著你,大雪天的不冷?”


    林嶠嘟囔道:“又不是我不讓他走……”


    奇怪,大伯不是瞧不上簡昱舟麽,怎麽突然問起他來了?


    然而不等她問緣由,林安盛直截了當挑明來意,“兩個月的時間,什麽考驗也該考驗完了,打不打算過,要不要諒解,給人家一個準話,拖來拖去不是林家人的作風,現在出去,說不清楚不許進家門。”


    “大哥……”


    林安豐想為閨女說話,剛喊了聲大哥,就讓大哥一個眼神嚇退,乖乖閉了嘴。


    閨女,你自求多福吧。


    “大伯……”林嶠討好地看著林安盛,想為自己求情。


    男人的行為雖然稍微感動了她那麽一丟丟,但她還沒徹底原諒他呢,至少得讓他再站個十天八天才解氣。


    “大伯,我還在生氣呢。”


    “當你大伯瞎子看不見?”林安盛冷嗤,“生氣!哼!”


    說著,瞟了眼瑟瑟縮縮的林安豐,哪哪不順眼。


    侄女就是被他這個當爸的教壞的,大好的女青年毫無上進心,遇事不想著解決事,躲,躲能躲一輩子?


    “他,他傷我心的嘛。”


    林嶠也怕自己的大伯,簡昱舟兇起來最多壓壓她,大伯是真會揍人,她離婚這件事,她爸就被大伯狠狠揍了一頓,她也被罰了一上午麵壁思過。


    林安盛又冷哼了聲,“兩個月前傷心是真,現在……還不趕緊去!”


    “大伯,你聽我說,”林嶠還想做垂死掙紮,但對上林安盛看穿一切的銳利眼神,慫了,“我先去換件衣服。”


    “有什麽好換的,就這麽去。”


    林嶠委屈,“冷。”


    “凍不死。”林安盛無動於衷,“人家在外邊整天整天站不冷?”


    “那我迴房拿個手機。”


    “你是去麵對麵解決問題,要手機幹什麽?”


    林安盛端起茶杯喝了口,見林嶠還杵在原地,補充了句,“今天我就在這兒等你的處理結果,不想給機會就打發人家走,要是還想發展,把人叫進來一起吃個早飯。”


    “大伯今天不上班?”


    今天可是周三。


    “沒課。”林安盛瞥了她一眼,“也沒官司。”


    林嶠徹底絕望了。


    還想拖延拖到大伯去上班,沒戲了。


    屋外寒風凜冽,震耳、如同狼嚎的唿嘯聲在屋裏都能清清楚楚聽到,林嶠隻穿了件小熊毛絨睡衣,接觸到寒風立刻打了個寒顫,她把連體帽往頭上一扣,手往兜裏一揣,咬咬牙,踩著厚厚的積雪衝到大門口。


    在院子裏掃雪的傭人趕緊替她開門。


    簡昱舟先是一喜,接著蹙眉,脫下大衣披在她身上,“去車上說。”


    林嶠嘴唇哆嗦,連連點頭。


    就這麽一會兒的功夫,她快凍死了。


    尤其是暴露在空氣中的腳後跟和臉,凍麻木了都。


    簡昱舟隻猶豫了一瞬,就堅定的攬過她的肩,將她護在懷裏,引著往停車點走。


    第125節


    林嶠沒有掙紮,按男人的意思坐上副駕駛。


    簡昱舟坐在駕駛位,中間的隔板被升了上去,長臂伸到後座取了件東西遞到她麵前,“拿著暖暖。”


    林嶠正用力搓著凍僵的臉頰,見是個套著毛絨軟套的熱水袋,接過來,然後疑狐地盯著他看,“你知道我會被趕出來?”


    “猜到你可能會出來,沒想到會穿如此單薄。”


    “那你準備熱水袋幹什麽?”


    “月事就在這幾天。”簡昱舟一臉坦然,接著說,“不知道你哪天會出來,怕你手冷。”


    林嶠有點感動,“不對,你怎麽猜到我會出來?”


    “是我請林教授來的。”


    “啊?”林嶠吃驚,眼睛瞪成銅鈴,“你?跟我大伯?”


    事情是這樣的……


    簡氏掌權人不是會坐以待斃,一味被動等待別人施舍機會的人。


    他習慣掌握主動,習慣自己創造機會。


    領完離婚證後,又在林宅外等了將近一個月仍見不到人,再等下去,隻會讓小嬌妻越來越適應沒有他的生活,那可不行,於是簡昱舟幹了件大事。


    用一紙《不動產和現金贈與書》和一份《婚前承諾書》把林嶠大伯給收買了。


    《不動產和現金贈與書》承諾他簡昱舟名下的每一分錢、未來他簡昱舟掙的每一分錢都無償贈與林嶠女士,結婚不結婚都給,公司還在他手裏,權力還在他手裏,但產生的價值、掙的錢都歸林嶠。


    為什麽隻給錢和不動產,不給股份和公司呢?


    一是林嶠守不住,二是這是他在龐大的簡氏家族占據絕對話語權的保障。


    也正是這一點打動林嶠的大伯。


    在林安盛眼裏,自己的弟弟林安豐和侄女林嶠兩個草包,給他們錢正合適,權力什麽的,讓草包擁有了權力,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而《婚前承諾書》隻有一條內容。


    生不生小孩,生幾個,由林嶠決定。


    孩子是他和整個林家的核心矛盾,林家是很注重人丁傳承的家庭,親人間吵吵鬧鬧有,但彼此都感情深厚,全家上下,從老到小都不會希望林嶠當丁克。


    “我們並不是蠻不講理的家庭,說到底要不要孩子是你們兩夫妻的事,但你有沒有想過,你比嶠嶠大了十一歲,將近十二歲,將來等我和她爸爸、她大姨小姨、她姑姑都走了,丈夫再走在她前麵,叫她一個人怎麽過,抱著你留下的金山銀山生活?”


    “你能保證過繼來的孩子沒有了你這個養父,還會恭恭敬敬孝順她這個養母?”


    “今天要是換過來,是嶠嶠比你大十一二歲,你們不要孩子,我們長輩或許會接受,但,是你比嶠嶠大十一二歲,不行。”


    “對我們當長輩的來說,子女當下的幸福固然重要,但晚年是不是有所依靠同樣重要,這也是為什麽,多少老人熬也要熬到親眼見到新生幼兒出生才能放心閉眼,不僅關乎血脈香火,更知道自己疼愛的子女有了新的血脈陪伴,知道自己走後,世上還有其他人和自己的子女流著同樣的血。”


    “嶠嶠沒有媽媽,不管她大姨、二姨和姑姑對她多好,終究代替不了母親,她比蘊蘊、比意意更渴望一個完整的小家。”


    以上是林安盛的原話。


    林嶠和簡昱舟都是缺少母愛的孩子,林嶠想要做母親,體驗母親與孩子之間的天倫之樂,簡昱舟卻不想做父親,童年的陰霾讓他對血脈親情望而卻步,因此他們產生了分歧。


    但現在不同,他愛上了一個渴望孩子的女孩,願意為了她嚐試去教養一個孩子。


    解決了孩子的問題,就解決了他與林家的核心矛盾,再看他,確實是個不錯的對象,加之兩個月風雨無阻的堅守也讓長輩看到他的真心,一來二去林安盛就被說動了。


    對自己的侄女,林安盛多少有些了解。


    那條不上進的懶魚,沒人推她一把,估計她能別扭到明年冬天。


    於是他就來了弟弟和侄女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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