籌備婚禮時,林嶠已經見識過簡昱舟的狗。


    但沒想到,在蜜月旅行這個不大不小的人生環節,他能狗到讓你懷疑人生。


    她想過和另一半去塞班島看海、去北海道看雪、去南北極看光,想過千千萬萬種浪漫場景,想過不計其數的意外驚喜,唯獨沒想過她會來到非洲某不知名原始部落住木棚屋。


    黑褐色木頭拚湊的牆壁四處漏風,也沒個窗戶。


    麵積不足五平方,兩個人站著都嫌擠。


    她第一次覺得“家徒四壁”似乎也沒那麽慘。


    至少人家有張嘎吱響的破床。


    而他們,一個缺了口的大肚瓦罐和兩隻舊木碗,就是屋內的全部陳設。


    住在這裏,半個轉身就能觸摸彼此,是她能想到的唯一浪漫。


    一定是簡昱舟在捉弄她。


    說什麽林嶠也不信這會是他精挑細選的浪漫聖地。


    她試探著問:“你說的神秘部落豪華套房,應該不在這兒吧?”


    如果他敢答是,她扭頭就走。


    陪他漂洋過海周轉十幾天,光在飛機上就呆了七八天,到頭來流放到大非洲住小破棚,如果是真的,她發誓,他簡昱舟就是她一生之敵。


    簡昱舟倚在木屋門口左側的樹幹上,似笑非笑看著不願接受現實的小嬌妻。


    “覺得不夠豪華?”


    林嶠雙目圓睜,閃爍著憤怒,“簡昱舟,故意耍人玩兒有意思?”


    簡昱舟冷淡道:“我沒那個閑情逸致。”


    林嶠指著木屋,篤定的說:“這樣的地方,我不信你會住這裏。”


    簡昱舟冷嗤,“那你可能不適合做簡家的媳婦兒。”


    走了十來個小時的路,雙腳疼得不敢沾地,她隻想洗個澡好好睡一覺,咋就那麽難。


    林嶠氣得天靈蓋疼,壓抑著惱怒低吼:


    “簡家媳婦就要到這種鳥不拉屎的地方,遭這種罪?我是陪老公蜜月旅行,不是罪大惡極流放三千裏。”


    這何止三千裏,三萬裏都綽綽有餘。


    簡昱舟拎起他的行禮箱,向木屋門口走過去,跨進門檻前頓住腳步,轉過頭極其冷漠疏離的看向林嶠,眼中流露出不加掩飾的不屑和嫌惡。


    他緩聲道:“簡家媳婦不需要,但我簡昱舟的女人免不了這一遭。”


    說完,彎腰鑽進門口。


    林嶠心口堵了口氣,指摘和抱怨的話也卡在喉嚨說不出來,剛才那一瞬,她從簡昱舟眼裏讀到了名叫“鄭重”和“認真”的東西。


    不就是吃苦嗎。


    他能吃,她也能。


    簡昱舟從行李箱拿出床單抖開,作勢往地上鋪,被剛進來的林嶠眼疾手快奪了過去。


    她嫌棄的白了他一眼,“就你這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太子爺,也好意思學人家體驗生活。”


    簡昱舟挑眉,“你會?”


    林嶠懶得搭理他,把床單塞迴行李箱,然後將自己的行李箱也拖進屋。


    她太累了,一屁股坐在行禮箱蓋上。


    “我先休息下,待會兒讓你開開眼。”


    長時間的跋涉,腳掌果然被磨出水泡,稍微碰一下,整個腳都傳來密密匝匝的針刺感。


    她從小到大沒走過這麽多路。


    從早上五點到下午四點。


    林嶠痛得齜牙咧嘴,抬頭望著居高臨下打量她的簡昱舟,“有創口貼嗎?”


    簡昱舟精準的從行李箱翻出醫藥包。


    “你幹什麽?”林嶠被他突然抓住腳腕,有點不知所措,用力往迴抽。


    簡昱舟低喝,“別動。”


    抓住腳腕的手很大,像鐵鉗般堅硬。


    林嶠老老實實由他把著腳腕,在他埋頭處理水泡時打量他的臉龐和手。


    她的老公,是頂級美男。


    豐神俊朗。


    穿衣顯瘦,脫衣有肉。


    男性魅力噴薄的那種,充滿力量美與安全感。


    正看得起勁兒,腳上傳來撕心裂肺的刺痛,接著聽到他帶著戲謔的揶揄,“好看嗎?”


    碘伏塗在挑破的水泡上也太痛了。


    林嶠疼得嘶嘶抽氣,嘴都痛歪了,但還不忘耍嘴皮子,“好看,可惜好看不了幾年,畢竟年齡擺在那兒。”


    說完她就後悔了。


    因為擦碘伏的時候更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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