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況,此案還有著許多的疑點。


    他從未透露過張聞遠住在這昇平坊,林小妹又是從何而知?


    還有,林小妹畢竟是個孩子,又豈能如此輕易的就殺了張聞遠?


    “靜下心來!我一定忽略了許多線索,冷靜!一定要冷靜!”李滄海拚命的平複著自己的心情,長長的吐了口氣之後,再次仔細地觀察起了現場。


    從現場來看,張聞遠是在屋中受傷,走到院子中才身亡。


    也就是說,第一案發現場並不是這院子裏,而是在房屋之中。


    李滄海走進房屋,四周看了一遍,房間之內並無打鬥跡象,隻有一條褐色血跡自床沿一直流到了門口。


    李滄海走到床沿處,看著床上的棉被,低頭沉思了起來。


    他眉頭微皺,伸手將棉被掀開,看到棉被裏麵沾上一層血色。


    這頓時引起了他之注意。


    “李大人,你發現了什麽?”高洛川好奇地問道。


    李滄海眉頭緊皺,指著棉被上的血道:“這血的顏色深沉,且有顆粒狀,至少存在了半天時間。”


    高洛川作為吏部尚書,也曾斷過不少命案,他一眼就看了出來,點了點頭,道:“確實如李大人所說,這血漿存在的時間至少在半天時間以上。咦,不對啊?距離案件發生至今也不過一個多時辰而已啊?”


    李滄海眼睛一亮,忙道:“長安府捕頭何在?”


    “卑職何涯,聽候大人差遣。”院子裏,捕頭何涯大聲迴道。


    李滄海忙走到門前,問道:“何捕頭,你是何時發現的命案發生的?”


    “迴大人,約莫一個半時辰之前。”


    “你可能確定?”李滄海厲聲問道。


    “卑職在申時自府衙外出巡街,酉時左右至平康坊,在平康坊遇到一飛賊,便一路追蹤至此,來到昇平坊時絕對不超過半個時辰,也就早那時,卑職聽到了慘叫,於是便帶人衝進此宅,發現死者已經躺在了血泊之中。”何涯迴答。


    “也就是說,你並沒有見到那女娃兒殺人了?”高洛川沉吟道。


    何涯點頭道:“卑職並未親眼見到那女娃殺人,隻是卑職衝進來時,她手中拿著匕首,正站在死者跟前,而且這宅院之中再無他人,卑職想不通除了那女娃之外,還會有誰行兇。”


    高洛川揮了揮手,讓何涯暫時退下,皺眉道:“這便怪了,既然兇案發生在一個時辰前,為何這裏的血漿卻有著半天以上的時間?莫非,死者身上還有其他傷口?”


    “我檢查過死者,他身上隻有那一處致命傷。”盯著床上血漿的李滄海忽然開口道。


    “既然隻有一處傷口,那這是怎麽迴事?”高洛川有些詫異。


    張聞遠身上既然沒有其他傷口,床上的血漿又是怎麽迴事?


    若張聞遠是在床上就寢之時被殺,為何會在一個半時辰之前才死?


    李滄海沒有說話,他沉思了一陣子之後,立即蹲在地上,用手指抹了一些地上的血跡,仔細觀察了起來。


    這地上的血跡很淡,仿佛被摻了水的顏料。


    李滄海眉頭緊皺,眼中盡是疑惑。


    他抬頭順著血跡看去,黯淡的血跡一直延伸到門外,而在血跡旁邊似乎還有著一條不甚清晰的痕跡。


    李滄海心中突然一動,忙低頭順著血跡朝門外走去。


    屋簷門檻處有一層薄薄的落雪,而那條不甚清晰的痕跡在這門檻處越發的明顯起來。


    “糊塗啊!我怎生忽略了如此重要的線索?真是該打!”李滄海暗自罵道。


    足跡學,在刑偵學中是必不可少的科目,也是提供線索的最為重要的途徑。


    每一個案發現場的足跡,都隱藏著諸多細節線索,而這些細節線索就是破案之關鍵。


    遇到命案,觀察現場足跡早已成為李滄海的習慣,可張聞遠一案牽扯到林小妹,這讓他有些關心則亂,根本難以集中精力探查現場。


    而如今他靜下心來,頓時發現一些蛛絲馬跡。


    高洛川見他一直盯著門檻地麵,忙走了過去,也盯著地麵看了起來。


    “李大人,你在看什麽?”高洛川一頭霧水地道。


    “高大人,對於這條痕跡,你有何看法?”李滄海指著他發現的那條痕跡問道。


    高洛川看了一眼那不甚清晰的痕跡,不以為然地道:“想必是死者生前之拖拽東西之時所留下的痕跡,這並不稀奇,莫非李大人認為這痕跡與本案有關?”


    李滄海抬起頭,順著痕跡看去,目光一直移動到了張聞遠身上。


    忽然,他的目光停留在張聞遠的腳上,嘴角頓時揚起一絲微笑。


    他緩緩地站了起來,之前焦慮之色一掃而光,取而代之的則是一股強大的自信。


    高洛川詫異地看著李滄海,不明白他為何會突然會有如此大的變化。


    “高大人錯了,越是不起眼的細節,往往越是隱藏著重要的線索。而這條痕跡,則是這場兇案的見證者。”李滄海淡淡地道。


    “李大人何出此言?”高洛川疑問道。


    “從現場情況來看,確實是小妹殺了這張聞遠。不過,何捕頭並沒有親眼看見小妹行兇殺人不是嗎?”李滄海道。


    高洛川以為李滄海是故意要為林小妹脫罪,於是便咳嗽了兩聲,打算讓眾衙役離開。


    李滄海攔住高洛川,自信滿滿地道:“高大人不要誤會,我並非是為小妹開脫罪名。讓他們留下,也好做個見證。”


    高洛川尷尬地笑了笑,疑惑地道:“聽李大人的意思,莫非兇手另有其人?可兇器明明在小妹手中啊?”


    “兇器確實是在小妹手中,但並沒有人看到小妹行兇不是嗎?”李滄海反問道。


    “這……話雖如此,但那兇器又如何解釋?如若小妹不是兇手,她為何要拿著兇器?”高洛川疑惑不解地道。


    李滄海深深地道:“小妹手中拿著兇器,並不一定是她所有。也有可能來自死者身上。”


    高洛川聞言,不禁一愣。


    “來自死者身上?”


    李滄海點點頭道:“不錯。小妹手中的兇器正是來自死者身上,而且還是從死者的腹部傷口處所拔出來的。”(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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