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上拿著金絲猴麵具,少女終於離開了這座聖山。


    張清也在對方離開的刹那睜開了眼睛,眼神中帶著些許的疑惑。


    他還是第一次見到,能夠適應和掌握,天地萬物全部之道的人。


    難怪那些道統,想方設法在路上攔截,攔截的不是那個少年,而是這個少女。


    隻是不知道,她的未來,能夠成就怎樣的風采。


    張清天機術微微掐訣,看到的是滿天的血色桃花,天地在哭泣,萬物在絕望。


    搖了搖頭,對方會殺多少人,他管不著。


    再次閉目,張清來到了群星深處,不是他本尊來到了群星中央,而是他的意識。


    是的,早在他開始傳道之初,群星就坐不住了,每當大道環繞,他的意識都被帶到這裏。


    群星的星輝化作了刺目的火焰焚燒著他,天命紫薇所掌的雷霆鞭撻著他,日月輪轉,將他的意識撕裂,重組,璀璨著他的思緒。


    他不知道群星這樣做的意義是什麽,但是張清從最初的些許驚慌之後,就沒什麽感覺了。


    群星?無能狂怒罷了。


    自己意識會被拉扯過去,他大概猜到了原因,因為自己傳道,傳道的補天道的道韻。


    這是屬於群星的本源道,張清以此為根基,借以仙道造化之力,在聖山上造就了如今人世間好大的名聲。


    有人稱唿他為大聖,於睡夢中得見隻言片語,有人唿喚他的列仙,將他的背影映照,化作了自己修行的力量,有人也將他看作是無上的宗主,聖山之上,自成一宗。


    但是張清對這些都不在意,他隻是在領悟自身的道而已。


    他知道自己會被稱唿為大聖,因為不知不覺千百年間,他拯救了太多人,他殺死了太多的星辰,他也驅散了太多的妖魔和鬼魅。


    他並不是為了斬殺群星,屠戮妖魔鬼怪而去做這些事。


    而是他本能的領悟道的同時,那些東西死了,他人不懂,於是將大聖之名冠於他的頭頂。


    他知道自己導致了這樣的因,就會有怎樣的果。


    他被動地走在大聖這條路上,但這才是大聖的本質。


    每一個大聖,就像是洛華,他不是為了拯救天下蒼生而拯救天底下無量生命,而僅僅隻是看不慣。


    他沒有目的,僅僅隻是覺得不行,於是做了。


    聽其言,見其行。


    洛華大聖所言,覺得眾生不該如此,洛華大聖所行,以一己之力,抵擋整個道庭天官,令道門傳道艱難。


    他所言,不為成聖,他所行,不是為了成聖。


    於是,他成為了眾生口中的大聖。


    同樣的道理也在那位齊天大聖的身上。


    也許是頑心,也許僅僅隻是一個承諾,也許……他認為自己本就是芸芸眾生之一,看不慣人間疾苦,那麽哪怕是自己苦一苦,也要做點什麽。


    哪怕是被封印在聖墟山之下不為外界所知,卻也樂在其中。


    齊天大聖……真的會為了一個凡人的唿救而降臨在其頭頂驅散災難。


    他們是純粹的,從不會怨恨眾生是否對他敬仰愛戴。


    張清忽然覺得,不是九位大聖中剩下的七位做出了選擇,而是因為,他們的所言所行,已經不能夠被稱之為大聖。


    九位大聖的位子,不是在這個歲月空缺出來了七個,而是直到如今,眾生終於可以肯定其中兩個位置上坐著誰。


    他們所作所為,即便是隕落還是超脫,都將被歲月永恆的銘記。


    大聖不是一個特殊的道統,正如曾經的他們來自於各個道統之中,不約而同站在了同一陣線上。


    他們代表的,是人世間。


    人世間的九之數,為極。


    補天道的領悟中,張清越來越清晰自己前方的道路,對創世的領悟,也越來越明確,他感覺距離那一天不遠了。


    什麽是創世,製造一個世界,類似六道天,甚至是類似三界嗎?


    不,這都不是,這樣的世界不過東施效顰,也許是創世的意義,卻不是補天的根本。


    補天,才是本源道蘊含的根基。


    那麽什麽是創世?


    是一個從未有過的世界,是過去從不曾擁有的天和地。


    這一瞬間,張清眉心一縷清光直衝天際盡頭,貫穿了人世間的天空,衝向了廢墟一般的三十三天。


    張神陵恍然抬頭,身後九天十地將那一縷清光吞噬,隨後肉眼可見地,他體內的大道在沸騰,與此同時,三十三天第一天,太皇黃曾天,出現了浩瀚無垠的璀璨生機。


    “補天……”


    張神陵笑了起來,他在自己的大道盡頭看到了全新的天地。


    張清消失在了聖山之上,隻是聖山依舊迴蕩著他的道韻。


    他迴到了仙路盡頭,迴到了家族之中,出現在了張清夢的麵前。


    “準備好了嗎?”


    張清隻是平靜地詢問,張清夢那張完美無瑕的麵孔抬起來,輕微點了點頭。


    “那好,今天就是你飛升的日子。”


    說完,張清帶著張清夢消失在原地,出現在了太皇黃曾天所在。


    “仙界,這就是三十三天曾經的模樣?”


    “不,這是未來三十三天的模樣。”


    張清夢開始了三花聚頂,也就是在這個時候,天空大劫降臨,不僅僅有著飛升之劫,還有張白玉所掌控的力量,那是群仙天罰。


    可就是在這個時候,張清出現在虛空上方,這三十三天,本就沒有大地。


    “這是我的世界!”


    張清開口,太皇黃曾天之中,出現了無邊浩瀚的雲海,化作了一個巨人,握拳朝著那天罰雷霆轟了過去。


    須臾過後,天罰雷霆消散。


    “十二萬九千六百個唿吸,這是你能夠擁有的時間。”


    張清的聲音迴蕩在天地間,然後三界所有人都能夠感受到……他的氣息在虛弱,他的生機在消失,同時張神陵體內的道接管了太皇黃曾天的諸多權柄。


    他快要死了?


    無數人心中疑問,而在那群星深處,天命紫薇薑玄宸也睜開了眼睛,他了然一切於胸。


    這是補天的力量,但如果用不好,是會死人的,就和造化一樣。


    他走錯了路……


    不過同時,天命紫薇的內心也在疑惑,真的……走錯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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