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為自個兒隨便牽個線,兩人見一下認識了就行,有沒有緣分就看他們自己的了,誰知白瑾堂這麽著急娶媳婦兒呢?


    “你說那姑娘叫什麽?”


    白瑾盛的神色微頓,轉過去的臉再次轉迴來,和白瑾宸五分相似的臉看著極其親切。


    “白……水晶啊!”


    南瑾瑜不明白他這什麽反應,瞧著竟然是認識麽?可是白水晶分明是不認識他的樣子呀!


    要不依著那姑娘的性子,白瑾盛的顏值雖然不至於名動一方,但也絕對是頂級美男的行列了,怎麽會輕易被她忽視?


    “唔,白家出了五服的遠房親戚白水晶?暗河地下城的少主麽?”


    白瑾盛神色十分認真,他真的沒聽錯麽?


    “是、是呀!你認識她?什麽時候認識的呀?”


    南瑾瑜扶額,她怎麽感覺大哥這話裏有話呢,他素來是個穩重的人,情緒也不會像三哥那樣外放,這會兒瞧著他的神色,總覺得他在生氣!


    “沒見過麵兒,也不知算不算是認識呢?”


    白瑾盛抿唇,視線停留在屏風後麵早已經散了的人群,壓低聲音道:“五年前逃婚出走的白水晶,如今竟然假裝說不認識我?也不知道她是又想出什麽新花樣兒來折磨人了?”


    “噗……”


    南瑾瑜剛端起來的茶噴了,整個人出在震驚之中,迴想白水晶和她說話的樣子,忽然意識到一件事兒。


    白水晶穿越過來的比她早,隻是時機不對她們都沒來得及細聊,不過倘若她沒有之前的記憶,那不認識白瑾盛便解釋得通了……


    “小瑜你可別不信,當初她為了逃婚一路往西北跑去塞外了,聽說後來還認識了秦王殿下,本以為她大概會纏上秦……之後幾年便銷聲匿跡,自那之後,兩家也是老死不相往來的。”


    白瑾盛說著說著自知自己這話有些酸,便直接噤聲了,麵色倒也不然太難看。


    畢竟,尋常姑娘家不願意嫁到南召去也可以理解,隻是他們兩家定的娃娃親,她臨成親之前逃了婚,並且整個西南行省都知道白瑾堂有馭蛇的異術,以至於他至今未婚……


    “唔,這其中肯定有什麽誤會。”


    南瑾瑜歎了口氣,勸是不可能勸的,這種恩怨情仇根本就不是一兩句話說得清的。


    “或許吧,不過還是多謝小瑜的好意。”


    白瑾盛拍了拍她的腦袋,算作是安慰她。


    “哪裏……誒,瑾宸他好像不大高興啊?出了什麽事兒麽?”


    南瑾瑜適時的岔開話題,視線落在鬱鬱寡歡的南瑾宸身上。


    往常他是十分樂觀開朗的性子,今兒見了瞧著便不對勁,誰招惹他了麽?


    “哦,他呀……你過會兒有功夫問他去,我就不多嘴了。”


    白瑾盛笑道,瑾宸的性子比老二活潑,但又比老三老實,沒想到遇到事兒性子這麽軸,約莫這會兒還在為名劍山莊被人捆了的事兒傷神呢!


    “嗯,行吧。”


    南瑾瑜見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心底依然在犯嘀咕。


    白水晶那丫頭還等著她給介紹對象呢,這下好了,對象介紹不成,倒是找來個冤家……


    “小瑜,你若覺得為難,我替你去和她說。”


    白瑾盛見她愁容滿麵的模樣,以為她受了白水晶的威脅。


    白家旁支離開南召之後,一靠自己努力發展起來的共有兩脈,發展到如今另一脈已經式微幾乎銷聲匿跡,唯有暗河地下城這一脈靠著這得天獨厚的地理優勢依然強大。


    “唔……好呀!”


    南瑾瑜眨眨眼,她倒是不覺得白姑娘會小氣到因為沒介紹成對象給她穿小鞋,可是她著實覺得此水晶非彼水晶,都不是一個靈魂了,也不能一直替鬼背鍋吧?


    “呃,你便這麽應了?她真的威脅你了?她拿什麽脅迫你了?”


    白瑾盛懵了下,神色變得嚴肅起來。


    先前在路上的時候便聽說白櫻逃進了暗河地下城,因此他才加緊處理完手頭的事趕過來,不想依然晚了一步,他們已經迴來了,好在結果是好的,白櫻伏法不會再為禍人間。


    “她……說若是我不給她介紹個好人家的話,就不給我做水晶鞋還有婚紗!”


    南瑾瑜無辜眨眼,睜眼說瞎話竟然也能做到臉不紅心不跳的。


    “水晶鞋?婚紗?那是些什麽稀罕東西?很難尋麽?”


    白瑾盛也懵了下,麵對她信口拈來這些新鮮詞兒,覺得這個白水晶和他聽說過的那個截然不同。


    “價值連城……成親的時候用的……”


    南瑾瑜弱弱的對手指,雖然這個理由很讓人無語,但是她卻覺得這兩人見上一麵更好,哪怕是從前有什麽,如今能釋懷也是好事兒吧!


    “嗯,那我晚上去一趟,正好我也想問問她,當年為何不聲不響就逃婚了?順道兒拜謁下長輩吧……”


    白瑾盛認真道,眼神卻飄遠了。


    暗河地下城環境封閉,這麽多年不走動,既然來了也當去拜謁一下長輩。


    “長輩?你是指她的父母?”


    南瑾瑜凝眉,視線轉向門外欲言又止的厲娉婷,衝她招了招手,“厲姑娘你進來一下。”


    “噢!”


    厲娉婷不好意思的走進來,笑的有些靦腆。


    “我不是故意偷聽郡主和白大人說話的,隻不過……早些年聽聞暗河主人很早之前便是個女子,雖然身份神秘,但是據說當年以雷霆手段鎮住了反抗軍,將內訌之人全都扔進黑水河中喂魚了。”


    厲娉婷的石破天驚,險些將白瑾聲炸的體無完膚。


    “幾年前?你確定嗎?什麽反抗軍?那她的父母呢?”


    “大哥你先別著急,厲姑娘知道的應該也不多。”


    南瑾瑜拍了拍他的胳膊,這樣便說得通了,原主若是還活著,白水晶不可能穿越過來,話說迴來,能以一己之力報仇雪恨的女子,也當真是個狠人!


    “暗河地下城勢力繁雜,係統龐大媲美周邊縣城,各大勢力之間積怨多年,五年前爆發了一次反抗,老城主和夫人被人陷害,白水晶重傷逃奔逃西北,遇上了我……”


    蕭琛不知什麽時候走了過來,這些都是外人不可能知道的,就算是虞大人,所知也實再有限。


    當年若非因為她可憐,他大概率會把這花癡似的丫頭仍在大漠之中吧!


    “可是傳聞……”


    白瑾盛的臉色一寸寸變白,直至毫無血色,玄黑色袖袋裏的黑色腦袋再次躍躍欲試探出頭來,一雙猩紅的眸好奇的環視四周,似乎在尋找什麽。


    “我的媽呀!”


    南瑾瑜被遊走在手邊吐著蛇信的東西猛地嚇了一跳,整個人直接蹦到蕭琛懷裏,就差樹懶抱了。


    “它在尋你。”


    白瑾盛驚訝的轉過臉,抬手將玄蛇塞迴袖袋中,而後拍了兩下,指尖那雙紅色的眼睛忽然閉上了,像個玩具般一動也不動了。


    “哎呀媽呀……”


    厲娉婷也嚇得夠嗆,隻是前後都有人,隻能定定的站在原地冒冷汗,哭笑不得的模樣著實是嚇壞了。


    “厲姑娘?”


    季淩風尋人出來正好瞧見這一幕,反手將她拉出來,而後看了看南瑾瑜的反應,才道:“白大人的寵物還真是特別。”


    “抱歉抱歉!嚇到厲姑娘了。”


    白瑾盛不好意思賠禮,眼神忍不住掃向蕭琛,“多謝殿下實言相告,我還是不等夜裏了,這就去一趟吧。”


    “白大人是要去暗河地下城麽?”


    季淩風聽了個半截兒,依然執著的想去給白櫻送行。


    “對,世子也要去麽?”


    白瑾盛手腕一翻背到身後去,心下也明白緣由。


    早些年永寧侯世子與秦王關係不錯,後來為了落櫻公主之死鬧翻了臉,那件事兒人盡皆知,而後幾年算是互不理睬,在之後便又為了天晴郡主在禦書房外大打出手,還真是兩個天生的宿敵……


    “是,不若一道去吧?”


    季淩風大大方方開口,先前娉婷說要陪他去,不過他覺得著實不妥。


    暗河地下城死勢力複雜且不說,他去祭奠故人,對她已是不公,若是再帶上她,那也未免太欺負人了。


    “正有此意。”


    白瑾盛和季淩風兩人迅速達成一致,商量著離開了。舞神電子書


    院子裏還剩下被晾在書房的獻王,蕭瑾陪他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直至蕭琛返迴,他們還在詫異季淩風和蕭琛是幾時和好的。


    “說完了?”


    蕭琛剛進門,便聽到這兩個家夥嘰嘰喳喳八卦季淩風對那個厲姑娘為何不同,麵色倒是沒有半點不悅。


    “三皇兄,我可什麽都沒說啊!都是老七再說!我就應了兩句……”


    獻王神色訕訕的,生怕被惦記上。


    洛縣災銀盜竊大案舉朝震驚,禹王押解迴京三司會審麵臨的是什麽結局大夥兒心裏都清楚,從前是他蠢總覺得自己看不透蕭琛,現在清醒了。


    “嗬嗬,獻王還真是轉得快……”


    蕭瑾皮笑肉不笑的,早些年他隱藏身份跟在獻王身邊轉悠,如今成功捉了鬼他的身份也暴露了,再掩飾什麽也毫無意義。


    “賑災事宜已經處理完了?”


    蕭琛不懶得搭理他們,單刀直入道。


    淮南賑災牽扯出來的大案牽涉了許多人,朝廷上下十分重視,他們反倒輕鬆些。


    “諸事都已經處理妥當,周邊災民安撫物資發放都進行完畢,對公的銀兩核算也都查驗交接完了,連帶著洛縣商人明年的稅銀也免了……”


    獻王生怕自己幹活兒沒人知道,視線不停的往窗外飄。


    原來小俞公子就是天晴郡主,並且還是陛下準了她來的,自己就像個傻子似的一門心思整人,結果到頭來不僅被嫌棄還生怕白幹活兒。


    “嗯,做的不錯,若是沒什麽事兒,你們明日便可以動身迴京了,這邊的事兒一了,我們也有別的事情要做。”


    蕭琛沒有挑剔別的什麽,獻王那點兒小心思他還是知道的,早些年假意依附太子,如今見風使舵想保持中立,卻又怕被太子反將一軍,他倒是無所謂,獻王畢竟不如禹王膽大包天,不足為懼。


    “啊?就這麽走啦?”


    獻王心想著淮南官員大換血,他們是功臣,自然得留下來寒暄熟悉一番,要不日後何以鞏固勢力,可是看蕭琛淡然的模樣,他又有些懷疑自己的選擇了。


    “三哥既然吩咐了,那我們明兒一早便啟程返京,後續的事宜再傳信說。”


    蕭瑾倒是難得這麽認真,早前無所事事的帽子也終於在這一役中摘掉,迴京封王出宮開府也是自然。


    “嗯,就這麽定了。”


    蕭琛頷首,轉身便準備離開。


    白瑾盛親自過來,還有一個原因是他必須得返迴南召去,這邊的事兒解決完了,自然不必再耽擱時日。


    “哎……”


    獻王看著蕭琛毫不留戀的背影,心底默默歎了口氣,他是早前造孽太多,這會兒倒戈被人看不起了麽?


    蕭瑾已經退了出去,瀟灑的離開了。


    待在正房裏的南瑾瑜正對著鏡子發呆,直至蕭琛迴來,她還在糾結一些小問題。


    譬如,蕭琉璃若是不找借口嫁人再和離的話,她豈不是真要去做姑子?


    又譬如,白瑾盛去尋白水晶能不能活著迴來之類的。


    反正,操的心都不是自己的心。


    “乏了麽?”


    銀色的身影走近,立在梳妝台後半米,定定的看著琉璃鏡中的人。


    “唔,那倒沒有。”


    南瑾瑜起身,將人拉到桌前坐下,而後開始給他布菜擺膳,“餓了吧?先吃點口熱的。”


    “還行。”


    蕭琛衝她笑了下,見她似乎愁緒萬千的樣子,便道:“沒睡好麽?要不然再去睡會兒?”


    “不是,”南瑾瑜擺手,抿了口茶,“我在想琉璃的事兒,還有我大哥和白水晶,我是不是很操心?”


    蕭琛彎了下唇角,道:“那你是不是連季淩風和厲姑娘的事兒也要操心呢?”


    “哦,那倒沒有,他倆兒好著呢!”


    南瑾瑜搖頭,摸不清這醋精是不是又糾結了,直言道。


    “老七的事兒你也不必操心,倒是白水晶……或許問題比較大。”


    蕭琛見她並不知情,還是實話實說了。


    “我也正好想問你呢,方才人多眼雜的不方便說,當年白水晶家變之事,西南白家不知情麽?”


    南瑾瑜雖然相信白瑾盛的人品,隻是有些事情並非是個人的情感的問題,牽涉到家族利益時,人往往都是很被動的。


    “不知情。”


    蕭琛頷首,倘若西南白家知情,事情大概不會發展到那個地步。


    “所以白水晶後來為何沒尋西南白家要個說法兒?畢竟誣陷她逃婚來的……”


    南瑾瑜歎了口氣,她雖然不知對方經曆了什麽,可是她一定很絕望很害怕。


    “她說靠男人多沒麵子,婚都逃了,沒道理迴去看人臉色,況且,沒見過麵人家未必肯幫她。”


    蕭琛對答如流,幫她不過是舉手之勞,換來的是暗河地下城的出入權,盡管他覺得這女子不大正經,但好在夠聰明。


    “水晶她還真是……活得夠通透的!所以她連人家名字都不知道的麽?”


    南瑾瑜歎了口氣,原來她不去西南尋美人是有原因的!


    “婚書都燒了,她腦子壞了不記得了。”


    蕭琛定定的看著她,見她神色釋然,忽然道:“你們來自同一個地方吧?”


    “嗯?是。”


    南瑾瑜挑眉,見他麵帶微笑,眼底卻有幾分慌張,仿佛視若珍寶的東西被人惦記上了似的,教人哭笑不得。


    “所以……你想迴去麽?”


    蕭琛覺得自己問出來這個問題很蠢,像個得不到糖果的孩子般,貪婪又可笑。


    “不想,也迴不去。”


    南瑾瑜眨了眨眼,歎了口氣道,“我前世的生命是結束的,如何迴得去?”


    “萬一呢?”


    蕭琛鍥而不舍,也覺得自己似乎有些無理取鬧的感覺。


    “至少我不會主動迴去。”南瑾瑜認真道。


    白水晶那妞兒在這裏活得風生水起的,她們不過是因為靈魂上有共鳴所以迅速成了朋友,但是集體自殺想魂穿迴去這種蠢事兒,想必誰也不會去做!


    “早知道這樣,我方才該告訴白瑾盛,白水晶喜歡喝葡萄酒。”


    蕭琛忽然笑了起來,釋然道。


    “嗯?這又有什麽說法兒?”


    南瑾瑜失笑,蕭琛這人有時候像個孩子似的,執著的有點可愛。


    “西南盛產葡萄,釀酒再合適不過了。”


    蕭琛說得十分自然,兩人沒想到的事兒,事情在他們預料之外。


    因為,白瑾盛和季淩風一踏入暗河之中,便被人強行分開了。


    季淩風稟明身份之後,順利的油鬼麵人領去了花街後巷的懸崖邊,看著翻滾奔騰的黑水河,以及裏麵森然遊弋的食人魚,他的執念瞬間消失了。


    而白瑾盛卻不那麽走運,受盡折磨倒戈之後的獸麵紅袍人換成了新的綠袍,直接將這個危險分子拿下,押進了城主府中。


    “真是流年不利,什麽不吉利來什麽!”


    白水晶盯著酒杯裏微微發澀的失敗紅酒,妖冶的臉上陰沉無比。


    昨兒夜裏秦王一行人剛走,後腳她便問了綠毛龜小鬼白瑾盛的信息,誰知道問出來的竟然是些不堪迴首的陳年往事!


    “白姑娘……”


    白瑾盛有些驚訝,眼前的人瞧著與幾年前那副畫像中安靜的蒼白女子截然不同,僅僅是長了張相似的臉而已。


    “大膽!白姑娘豈是爾等能叫的?這是我暗河的新主人,白大人即使是官身,也得尊逞一聲城主!”


    綠毛龜疾言厲色,絲毫不給麵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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