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被人逼上梁山了,她真的不想當著這麽多人顯露什麽,畢竟太過出挑隻會惹來更多麻煩事兒……


    “這一局,兩位郡主皆表現得驚為天人,還請太後娘娘做個評判。”


    白櫻聖女笑盈盈道,臉上的笑意不達眼底,語氣冷漠得沒有半分喜氣。


    這第二局要比什麽好呢?


    就算沒料到南瑾瑜竟然會唱歌,但她總不是妖怪變的,不可能永遠靠天分贏吧?


    “本宮評判豈不是顯得不公平?想必大家心裏也有答案了,何必問呢?”


    太後撥動手裏的佛珠,神色淡然道。


    月茹任性慣了,先前是覺得沈家還有江陽郡王,她嫁誰都是嫁。如今江陽那個孩子也鬧了別扭,陛下決計不會再答應她與秦王的婚事,她這般做也是枉然。


    “太後娘娘聖明,既如此,此局南瑾瑜勝出!”


    白櫻環視周圍,氣定神閑道。


    “當是如此!”


    “甚是甚是!”


    ……


    眾人附和道,連帶著江陽郡王都嘖嘖點頭稱讚,不經意被身邊的親妹唿了一巴掌。


    “有你這麽當人兄長的麽?”


    沈月茹怒目瞪著江陽郡王,瞧他那張妖嬈的臉便想上手撕了他的麵具!


    “嚶嚶嚶……好痛!”


    江陽郡王被她扯著頭發拽到一邊,兄妹兩人鬧騰得令眾人沒眼看,卻無人敢出言製止。


    “二位郡主皆出自鍾鳴鼎食的大家族,這第二輪比試,不若便比試琴棋書畫吧!二位誰先來呢?”


    白櫻聖女施施然道,眼尾的餘光不經意掃向永寧侯府的席位,又迅速轉開,迴到秦王府的席位上來。


    “方才便是本郡主先來,這一輪讓天晴郡主先來吧!”


    沈月茹鬆開了江陽郡王的頭發,扔下手中拽下來的發釵,麵色不悅道。


    這白櫻聖女怎麽迴事兒?處處護著這南瑾瑜不說,明知她極其厭惡琴棋書畫竟然還挑了這個來比試?


    “瑾瑜悉聽尊便。”


    南瑾瑜揉了揉眉心,原主醉心研究五行八卦傳奇地方誌,卻沒怎麽花功夫在練字上,以至於她寫出來的字,著實不能入眼……


    “你會麽?”


    蕭琛用隻有他們兩人能聽見的聲音道,顯得親昵又撩人。


    “不會啊……”


    南瑾瑜衝他露出個小臉,答得理直氣壯。


    “噗!咳咳咳咳咳……”


    蕭琛剛抿了口茶進口中,便聽道她的迴答,瞬間嗆得滿臉通紅。


    無論什麽時候這丫頭真是有讓人崩潰的本事!


    “不知天晴郡主此輪展示什麽才藝呢?”


    白櫻離他們距離近,瞧著當眾打情罵俏的兩個人,臉色不由自主變得僵硬起來。


    “臣女認輸。”


    南瑾瑜笑得十分燦爛,輕輕鬆鬆吐出是個大字來。


    雖說這具身體是南瑾瑜沒錯兒,可是靈魂畢竟已經變了,正主會的東西她並不熟悉,寫的字也根本不像……


    怪力亂神的東西她向來是不信的,直到她穿越到異世重獲新生,不得不說平行世界也好靈魂穿越也罷,不可控的因素太多了,她不敢冒這個險!


    “你認輸?怎麽可以認輸!”


    南國公府的席位上,南錦瑟一臉不解道。


    雖說她一直看南瑾瑜不順眼,可是她不得不承認長姐打心底裏是尊敬這個長姐的,她的聰慧與應變能力皆在琯琯之上,又如何能輸給沈月茹那隻驕傲的孔雀呢?


    “三妹妹,稍安勿躁。”


    南瑾瑜衝她遞了個眼神,雖然不理解南錦瑟出於何種心情才會這般,但是也知道她對蕭琛是有想法的。


    “認輸了?那本郡主便贏了麽?”


    沈月茹有些吃驚,但是架不住她臉皮厚。


    頂著郡主稱號的沈家女從小到大占慣了便宜,並不覺得這般有何不妥,畢竟,自己有沒逼她認輸!


    “是,這一輪,南陽郡主贏了呢。”


    南瑾瑜頷首,笑意溫柔道。


    田忌賽馬的故事想必她沒聽過,不過自己著實不願意被人公然溜來溜去,便不費盡心思贏她這一局了吧,以免對方惱羞成怒追殺自己……


    “如此這般,便開始第三局比試吧。”


    白櫻鬆了口氣,臉上笑意不減反增加,意味深長的看了蕭琛一眼。


    “敢問聖女,這第三局要比什麽?”


    永寧侯府的席位上,忽然傳來一道聲音,季淩風定定的看著白櫻,生怕漏掉她臉上細微的神色。


    心上人娶妻,竟然還要她委曲求全來做見證,蕭琛這妖孽的良心不會痛嗎?


    “秦王是我大燕戰神,是以這第三局,白櫻也甚是猶豫,不若比試舞劍世子覺得如何呢?”


    聖女說得委婉,但實際上言語間已經暗示了比試明顯不公平,隻是說得冠冕堂皇些吧罷了。


    “既然聖女這麽說了,本世子倒覺得甚是公平。”季淩風麵無表情道,看白櫻的神色又深了幾分。


    她究竟是個什麽樣的人,自己這些年竟然從未看清過麽?


    “舞劍?確定麽?本郡主怕有人覺得咱們欺負人!”


    南陽郡王挑了下眉,看南瑾瑜的神色多了幾分不屑。


    “本郡王倒是覺得不太好,南陽擅舞,南姑娘不擅舞,若是定了舞劍,是否偏袒得過於明顯呢?”


    江陽郡王敲著桌子道,絲毫不在意自己被扯亂的頭發和散亂的青絲。


    “說得也是,不若將舞去掉,二位意下如何?”


    一直保持沉默的蕭琛忽然開口道,臉色倒是沒什麽變化。


    這隻小狐狸算來算去,便已經將一切都算計好了,何須他來操心?


    “當真?”


    南陽郡王驚訝道,臉上的笑意幾乎藏不住。


    琛哥哥莫不是迴心轉意了,才會如此偏袒與她?


    “也行。”


    南瑾瑜打了個哈欠,微微活動了下筋骨。


    這家夥也太會了,這般偏袒自己也不怕南陽郡主記恨上他?


    “既如此,三招之內,點到為止。”


    白櫻聖女微微眯了下眼,視線停留在蕭琛身上,久久沒有移開。


    冷情冷心的蕭琛竟然也會動真心麽?隻是不知他這般護著的人能不能活得長久,有朝一日他噬心蠱鑽心之時他們之間又會如何?


    還真是叫人期待呢!


    沈月茹當先往大殿中央一站,手中便多了一根小巧的金鞭,獵獵紅衣趁得她整個人戾氣十足。


    “讓你先手!”


    “別……”


    南瑾瑜挑了下眉,麵帶微笑道。


    她最近練功很是用心,睡覺的時辰都沒多少,她倒是挺怕的,擔心自己一個沒收住力度傷了人,那就有點兒麻煩了!


    “哼!是你自己說的啊,一會兒可別說本郡主欺負你!”


    沈月茹高傲的揚鞭,手中的軟鞭迅速變成了一根比直的棍子,直愣愣當頭朝著南瑾瑜便敲了下去。


    “嘖!”


    眼看著鞭子就要砸到她的臉,南瑾瑜微微側身,讓開了快如閃電的鞭風。


    隨即她反手一抄,便將對方的手腕捏住,灌注了真氣的手微微發力,便聽到哢嚓一聲,隨之而來的是跌落在地的沈月茹,慘叫連連。


    “啊!我的手!你對本郡主做了什麽?”


    沈月茹捂著手腕竄起來,一臉難以置信的看著南瑾瑜,想都不想便又是一鞭子甩過去,依舊衝著對方的臉。


    琛哥哥中意的不過是這張狐媚的臉,隻要自己將她毀了,南瑾瑜便再也沒有與她爭搶的資本!


    “……”


    南瑾瑜挑眉,接連退了幾米,原以為實力懸殊會讓她稍微收斂些不至於輸的那麽難看,誰知對方瘋了似緊追不放,被逼無奈之下隻好還手。


    眾目睽睽之下,南瑾瑜輕飄飄接住了沈月茹的鞭子,素白的指尖輕輕一捏一轉,金鞭瞬間恢複成棍被撥到一旁,“轟”的一聲過後,整個嵌進了大殿的柱子裏。


    她太難了……


    隻用幾分內力真的太難了!萬一自己稍不留神便傷了人,那之後的事情隻怕便不會是被沈月茹追殺這麽簡單了。


    “第二招。”


    南瑾瑜微微斂目,竭力控製掌心不斷爆發的內力,頭上冷汗涔涔。


    “再來!你不過是運氣好。”


    沈月茹從驚訝變成了冷靜,畢竟京中女子無人能敵自己不是什麽新鮮事兒,如今這南瑾瑜竟然能破解了自己的鞭法,向來是高人指點過。


    “不是說三招麽?”


    南瑾瑜揉了下眉心,歎了口氣。


    她需要點兒冰塊兒冷靜冷靜,要不真的容易將對方按在地上狠狠的摩擦……


    “擂台比武,豈有幾招的說法兒?有本事打贏了再說話!”


    沈月茹自是不服,手中的軟鞭一甩收迴身後,否則自己贏了也顯得勝之不武。


    “……”


    南瑾瑜抿唇,見她不依不饒的模樣,微微卷了下袖子。


    既然她要打,那自己不奉陪似乎有些難看,但是這打了吧,萬一打出什麽問題來可咋辦呢?


    “三分。”


    蕭琛見她猶豫不決,忽然彎了下唇角,提醒道。


    這丫頭約莫是知道自己內力渾厚,怕傷了人才這般擔心,隻是她畢竟習武太晚,比之南陽自幼習武實戰依舊是弱了些,是以提醒她該如何控製,以免傷了自己。


    “噢。”


    南瑾瑜頷首,麵上一喜。


    三分她大概是知道的,約莫便是夜裏跟著青衣四處溜達的程度,用來打架的確也較為合理。


    “來吧!”


    沈月茹將裙擺一卷,搖曳生姿的舞衣瞬間成了褲裝,眼底也多了十足的認真。


    南瑾瑜偏著腦袋想了想,這沒有規則的情況下,是把人打倒為勝還是對方認輸為勝?依著沈月茹的性子,估計隻是打敗她也是不會服氣的吧?


    唰!


    不等她迴神,對方的掌風已經到了眼前,比方才的鞭子果然淩厲許多,招式狠辣迅速,南瑾瑜連連後退顯得有些招架不住,神色也從一開始的擔憂變成了嚴肅。


    情敵果然是致命的,她以為自己內力深厚所以贏麵大,不想隻用三分內力的情況下,她幾乎招架不住沈月茹的攻勢,好幾次險些被人直接撕了……


    “本郡王瞧著怎麽這般緊張呢?”


    江陽郡王打了個哈欠,意味深長的瞥了季淩風一眼。


    沒想到當年的傻小子也長大了,竟然會耍心機騙人了?隻是被他騙的人似乎還蒙在鼓裏,一心隻想著她的那個少年。


    “不知郡王是緊張誰呢?”


    季淩風笑道,依舊麵若桃李清風拂麵。


    被逼到牆角的南瑾瑜終於忍無可忍,將整齊關注在掌中,一章對上了沈月茹的致命一擊。


    轟!


    “噗!”


    沈月茹被掌風震飛,撞到柱子上猛地噴出一口鮮血,神色震驚的看著南瑾瑜。


    她方才……竟然沒有使出全力!


    “郡主,繼續嗎?”


    南瑾瑜拍了拍身上的灰塵,神色略有幾分困倦。


    睡眠不足就是沒什麽精神頭,否則她不會這般快便還手,還能多練上一會兒。


    “這得打了有三十招了吧?不打了不打了,南陽不是你的對手。”


    江陽郡王笑盈盈將沈月茹扶起來,拉著人便往席間走。


    “郡王所言甚是,這一局是天晴郡主勝了。”


    白櫻的目光飄忽不定,緩緩落在南瑾瑜身上隨即轉開。


    她以為這個女子不過是以色侍人仗著那張傾世容顏魅惑了秦王,是以能活到今日,不想她竟然是個狠角色呢!


    “可還有人不服?”


    南瑾瑜微微彎了下唇角,掌心的真氣有些不穩,麵色變了幾變。


    她這是不是明顯的被封印後遺症,隻要開大就會失控麽?


    “瑾瑜,迴來坐下。”


    蕭琛衝她招招手,眸光多了幾分笑意,意有所指道:“不是所有人都如南陽郡主這般性子急,不過是與你開了個玩笑,還當真了麽?”


    “噢!原來郡主是與我開玩笑呢,早知道我便讓她三招了。”


    南瑾瑜乖巧道,迴首的瞬間視線定在沈月茹身上幾秒,隨即轉開了。


    畢竟這位前些日子還一門心思的想讓自己當她嫂子,如今忽然成了情敵,心裏自然接受不了,隻是她已十分手下留情對方卻招招殺機,任是脾性再好的人也忍不了!


    “本宮說什麽來著,南陽這丫頭就是任性,現在好了,被人收拾一頓,該消停了。”


    皇後抿了口茶,笑盈盈的看著南瑾瑜。


    可惜了呢,差一點兒她便是江陽那孩子的郡王妃了,如今成了秦王妃,真是可惜了……


    “姑姑你也笑話我!”


    沈月茹瞬間紅了眼眶,心裏卻知道皇後是在替她的莽撞開脫。


    太後懿旨都被陛下駁迴了,便說明陛下根本不會答應將她指婚給琛哥哥,隻是她不甘心啊,真的好不甘心!


    “好了好了,鬧了這麽一出,秦王妃還是秦王妃,也該說點兒正事兒了。”


    太後眉眼不動,將視線停留在下首的空位上,朝成宣帝使了個眼色。


    “太後這般提醒,朕也想起來了,皇後,還是交給你來宣吧。”


    成宣帝一副恍然大悟的神色,幾乎忘記了接下來該做什麽似的,依舊沉浸在方才的事情裏。


    當年名動燕京的第一美人果然名不虛傳,母女二人還真是像啊!


    “是,陛下。”


    皇後端著笑臉,一副喜氣洋洋的模樣,展開了桂公公手中遞過來的聖旨。


    “近日宮中祥瑞氣盛,欽天監預言將誕生大燕之福星,是以擢升淑妃為皇貴妃,擬封新進德嬪為德妃,以祈福蕭氏一族子時綿長,能延續社稷。”


    原本眾人的思路還沉浸在南家不顯山露水的嫡長女身上,這會兒卻突然變了個味。


    德嬪不就是南家嫡女南琯琯?那個前些日子被嫡親的姐姐奪了第一美人名號的南琯琯啊!


    南氏一族榮寵至此,隻怕數十年間在這燕京乃至大燕都將風頭無兩!


    “臣妾謝主隆恩!”


    淑妃極其敷衍的行了個禮,美豔的臉上帶著老娘十分不爽的神色,卻換來成宣帝的寵溺。


    “愛妃不必拘禮,坐著便是。”


    若不是在這含元殿的大殿之上,隻怕下一秒成宣帝便會親自上去攙扶她坐下,活脫脫便是將這位草根出身的貴妃娘娘寵上了天!


    “臣妾謝主隆恩,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得了封賞的南琯琯終於從後殿出來,美麗端莊的行了禮,眉眼之間的傲氣與鋒芒,竟然比貴妃娘娘更甚幾分。


    “起來吧,賜座。”


    成宣帝淡淡道,麵帶微笑看著下方,卻沒在南琯琯身上停留片刻。


    “謝陛下!”


    南琯琯一步步走向屬於她的位置,眉眼間卻盯著對麵空缺的東宮席位。


    太子稱病缺席,南瑾瑜反而因為沈月茹的愚蠢大出風頭,這些都是她意料之外的事。


    絲竹悅耳,觥籌交錯。


    “這茶不錯。”


    南瑾瑜事不關己的喝著茶,並不想去關心南琯琯與太子的私情如何。


    對立陣營的人,終有一日會對她露出殺機,在這之前他們且走著瞧。


    “讓你用三成內力,你便隻用了三成,是不是傻?”


    蕭琛見她神色懨懨的,一時間不知該喜還是憂。


    這丫頭心裏真正在乎的隻怕並不是他,他們之間始終隔著那層紗,看得見摸得著卻始終隔著。


    “那我不是贏了麽?倘若我輸了呢?殿下是不是便坐不住了?”


    南瑾瑜自嘲道,人人豔羨的神仙愛情,與她而言,隻不過應驗了前兩個字神仙而已。


    至於愛情,誰對誰動了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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